主调为白色和粉色的法式风格房间里,古婉钥拘束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散涣地四处瞟看。

    她的脸色苍白,细看能见到她额前正在冒出蒙蒙细汗,沾湿了额前碎发,无规则地紧贴在额前。

    李巧指挥工人在房间里四处忙碌,在工人打扫房间的时候,李巧甚至借着这些地方要清洁为理由,几乎将古婉钥的房间都翻了一个遍。

    李巧来到古婉钥面前,弯身对她说:“小姐,这边我们需要清扫一下,你到床上休息或者到客厅坐一会!”

    李巧说得很恭敬但丝毫不客气,完全不给古婉钥拒绝的空间。

    目光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桌子下方的抽屉,李巧已经过来扶她了,“小姐,我先扶你到床上休息!”

    古婉钥下意识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李巧对她苍白的脸色视若无睹,扶着古婉钥起来领她往床的方向走去同时对其他工人使眼色,示意她们过来这边清理和打扫。

    在工人拉开装药物抽屉的瞬间,古婉钥心漏跳了一拍,为了不让李巧发现她的紧张,她尽可能平静呼吸。

    眼角余光瞥见清扫的女工正将手往抽屉里探去,古婉钥立马双手抱头蹲下悲戚地说道:

    “李姐,你快些让造型师过来帮我处理头发,不然一会宓姨回来了,她见到我的头发这样一定会责怪我的。”

    古婉钥忽如其来的闹情绪把房间里的工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惊讶地向她看过来,正在清扫抽屉的工人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古婉钥。

    对于这样的古婉钥李巧一点都不心痛,有的只是冷眼和不耐烦。

    她弯身扶着古婉钥的双肩,说道:“小姐你先起来,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快些!”古婉钥把脸捂在手臂内,嘶鸣喊道后她又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李巧没有办法,只得连忙出去打电话给宓秋。

    李巧前脚刚走,古婉钥就对房间里的工人闹起情绪。

    “你们都出去!我不准你们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工人间相互看了看,最后都默契地停下不再清扫,出房间去等李巧的命令。

    李巧出了房间立马就摆出了嫌弃的神情,她走到走廊的尽头在一个白色有着花边雕刻的小桌子上拿起电话,拨打宓秋的号码。

    电话好一会才接通,宓秋不太耐烦的声音传过来:“那位又有什么事?”

    “小姐她闹情绪将头发剪毁了,现在正吵着闹着要发型师过来重新帮她修理头发。”李巧恭恭敬敬地说道。

    宓秋不屑一笑,“剪毁了?怎么不闹情绪在自己的脖子上剪一刀?老爷快要回来了,你看着她些,这两天别让她把身上弄出明显的伤痕,不然老爷责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们!”

    “知道了。”李巧恭恭敬敬地说,“那么发型师要安排过来吗?”

    “安排吧。”宓秋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李巧放下电话随即又拨打到古家专用发型师那里,安排发型师过来。

    折回古婉钥房间门前的时候,李巧见工人都拿着抹布站在门外,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闹情绪,说不准我们见到她这个样子,将我们全部都赶了出来。李姐,我们......”她们为难地欲言又止。

    李巧摆了摆手,“那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一会等小姐心情好了,我再召唤你们过来。”

    几个工人唯唯诺诺地拿着抹布离开。

    李巧对着紧闭的门翻了翻白眼,里面的那位主可真是一天都不给她消停!

    楼下的人通知古婉钥的专用心理医生到了,李巧便又敲响古婉钥房间的门,说道:“小姐,严医生已经来了,我这就去领他上来。”

    做戏做到底,古婉钥现在就轻易出房间说不定李巧会怀疑些什么。在李巧的手再次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古婉钥又再在房间里抗拒地大声喊道:“不要!我不要这个样子见人!造型师什么时候到?她不来我就不开门!”

    “小姐,你如果让严医生等你太久,太太会不高兴的。”李巧满脸不屑,语气却不敢有半点越矩,调整神情之后,她拧开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古婉钥激动地扯着她的头发,惊恐地看着李巧,慢慢地往后挪动:“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准你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李巧耐心不足,直接走上前架起古婉钥,说道:“小姐,请你听话!”

    戏已经差不多了,要是她再抗拒,按照以往的经验一定会受到更粗鲁的对待。古婉钥眼神慌张,欲拒还迎地被李巧拉了出来。

    古婉钥慌张地站在门前,双手依旧用力地拉扯着她的头发,李巧只好慢慢将她的手放下来,说道:“小姐你不要担心,头发没有剪掉太多,不明显的。”

    “真的?”

    “真的,你放心吧。”李巧不耐烦说,“严医生就在会客室等着,你不要让严医生等太久了。”

    古婉钥怯怯地点了点头。

    跟着李巧来到会客室前,古婉钥紧张地拉了拉李巧,“李姐,你陪我进去吧?”

    李巧抿了抿唇说:“但是严医生说只让小姐一个进去,他才能更加方便地了解小姐你的病情。小姐你乖。”

    门打开瞬间,会客室里的男子站起来对她点头微笑,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古婉钥的心头。

    这个严邹,本是四十岁的年纪,但是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服,头发用了不少定型发胶被整整齐齐地梳起,戴着一副刚好挡着眼睛大小的黑框近视眼镜。

    李巧将门关上,严邹便笑着说道:“小钥,我们又见面了,过来这边坐。”

    他示意古婉钥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古婉钥怯怯地走了过去。严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吧?见到我不用这么害怕。”

    古婉钥又再一阵恶心。严邹是宓秋嫁给她爸爸之后介绍过来的心理医生,起初对她还是客客气气,但是后来,就越发过份。

    古婉钥慢慢走到他旁边空余的位置,又尽最大的可能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才坐下。

    严邹双腿张成八字形,身体前倾拉过古婉钥的手,在他的手掌中细细摩挲着,“为什么见到我还是这么害怕?我们都已经是老朋友了,你最近发生什么事情跟我谈谈?”

    一阵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古婉钥用力地将手抽了出来吗,避开严邹的眼神,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严邹依旧轻松地笑了笑,将手收了回来,双肘撑在双膝上十指交握地看着古婉钥。

    古婉钥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啊?那么最近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压力特别大的事情吗?又或者说,还有没有所有人都要伤害你的感觉?”

    古婉钥又再摇头。

    “小钥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聊聊天。你不跟我聊天我怎么知道你的病情怎么样了呢?”严邹说道。

    病?她的病不就是他和宓秋一起说成的吗?他们想她病,在她还小的时候也只能装病来求得自己平安,不然她的结果早就已经跟她哥哥一样了吧?

    古婉钥如失去灵魂一般,眼神无法聚焦一般茫然地四处看,木然地摇头一阵阵呢喃说道:“不,我没有病,我没有生病......”

    古婉钥婆娑的双眼忽然看向严邹:“我没有生病,是他们非要说我生病了,是他们不想我离开这里才这样说的!”

    精致无暇的脸,无辜的大眼睛泛着满眶泪水,无助地看向严邹。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否认古婉钥的美,哪怕她经常情绪失控,经常慌张得不知所措,但这样的美人却是最能激起男性保护欲的。只可惜,美人与财富之间,显然财富更加吸引。

    “你口中的他们是谁?”严邹问。

    古婉钥忽然倒吸一口气,瞳孔逐渐扩大。她装了十来年的病人,知道怎么去演绎一个完美的患有心理障碍的病人!

    严邹屏气打量着古婉钥,好一会才慢慢开口说道:“是你的宓姨吗?”

    古婉钥倒吸一口气,慌张的眼眸看着严邹,立马摇头说道:“不是!你不要胡说!宓姨对我很好!宓姨怎么可能会害我?!”

    见到古婉钥这个反应,严邹忽然轻松地笑了。

    “我回去再给你开些药,晚些送过来。你记得按时吃,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严邹站起来抬手揉了揉古婉钥的头发继续说道:“那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看着严邹开门出了会客室,古婉钥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李巧送走了严邹之后折回来,见古婉钥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便说道:“小姐,造型师已经来到了,我已经让她上你房间等你。”

    “李姐,我要洗澡。”古婉钥喃喃说。

    李巧没有多问,转身出去让工人到房间去准备热水。

    古婉钥回到房间,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子提着工具箱恭恭敬敬地站起那里,她低头说道:“古小姐。”

    古婉钥没有回应,李巧便说:“姜小姐请稍等一会,我家小姐需要沐浴更衣。”

    姜玲微笑点头,“不着急,一切都以古小姐方便。”

    浴室,是古婉钥唯一能放下伪装的地方。只是时间不能太长,哪怕她正躺在浴缸里洗澡,李巧依旧会随时推门进来,美曰其名是检查她是否安全。

    十年了,自从她妈妈和哥哥死后的十年,她都过着鬼一般的生活。以往是她年纪太小且又没有能力,而现在她必须慢慢想办法扭转这个局势,哪怕输了就会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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