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曲河作为古婉钥的父亲,虽说自从凡歌出事以后对古婉钥都是爱理不理,更甚至是将她当成仇人一般,但到底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即使多讨厌,但也到底是自己的血脉,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成长,那些小心思又怎么会瞒得过他这种上了年纪而且有一定经验的老狐狸。

    从赵槿风进入古家之后,古婉钥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少女的心思那么明显,根本就没有办法隐藏。

    而且婉钥从小就不爱跟外界接触,在人际关系方面可以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那点点的情绪变化,犹如在白纸上开出点点的星花。

    赵槿风是他要求换掉的,在一切的事情越来越偏离轨道之后,他更是容不得这个女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或者是因为人的年纪上来了,以前没有尽到家长的责任,在这个时候忽然责任心饱满,想要努力地当一个父亲。

    也或者是因为,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有权有势,习惯了一切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习惯了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便就容不得自己的威严有所被冒犯。

    因为古凡歌的事情他恨古婉钥,但说到底古婉钥是他自己的闺女啊!

    可能是上了年纪,对钱财已经不再那么执着,渐渐开始体会到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思想,也可能是因为宓秋的一切实在让他寒了心,没有了家人,钱财于他来说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

    不重要是不重要,自己打下来的江山终究是需要有人来接手,古婉钥是他唯一的血脉之亲,因为她从小的精神状态,自然是没有办法接手整个企业的,那么,将来能接手的人一定是她的丈夫。

    那个人不仅能在整个商城混得风生水起,而且要有足够的责任心来照顾古婉钥一辈子。

    这样的一个人选,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保镖。

    那个保镖什么都没有,而且背景还不清不楚,一靠近他的女儿就在想方设法地利用她的病情获取她的信任。

    这些套路对他来说太过于熟悉。他的女儿单纯,他可不单纯。

    古婉钥上了楼之后,楼道另一边宓秋房间的门发出“吱”的开门声。

    “古婉钥,我跟你做个交易。”宓秋的声音紧跟着开门声而来。

    古婉钥立足,回头,似是带着几分嘲笑:“现在的你用什么来跟我谈条件?”

    “呵呵......”宓秋一阵冷笑,“婉钥啊婉钥,我们都是古家围墙里的女人,古曲河的想法我们不都是一清二楚。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你对那个叫赵槿风的保镖有想法吧?”

    想法?

    这个词从别人嘴里出来她或者会有所在意,但是在宓秋的嘴里出来,似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古婉钥深情渐冷,死白的双眼盯着宓秋,笑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给我弄一笔钱,一笔没有办法被古曲河追回的钱,然后帮我联系张喜一,我需要一个全新的护照离开海城。我要你确保我儿子的安全。”

    “那你能给我什么?”

    “赵槿风的安全!”宓秋说,“你爸爸知道你对赵槿风有意思的话,一定会找人教训赵槿风,你联系上张喜一,他可以给赵槿风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古婉钥不禁笑了一下,“宓姨啊!你现在连你自己的安全都没有办法保证,怎么去保证别人的安全?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好笑吗?”

    古婉钥一步一步走向宓秋,脸上的讥笑依旧不减半分。

    “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保证张喜一和你儿子的安全,同时也可以保证赵槿风的安全,你要不要听听?”

    古婉钥的神情让宓秋有所惊慌,她知道目前走到这一步都是拜古婉钥所赐。可是人就有软肋,特别是有了喜欢的人的女人,软肋更为重。可以为了喜欢的人而忽略思考很多事情。

    就例如她当初对张喜一一样,明知道那样做是危险的,但架不住恋爱脑发作。

    她这样的人会这样,古婉钥那样的人同样也会是那样。

    所以她才敢赌,赌古婉钥一定会听她的话,为了保证赵槿风的安全而成全她的要求。

    但是现在,古婉钥脸上的笑容让她有所慌张。

    她不可能猜错,少女的心思那么明显,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得出古婉钥喜欢赵槿风。

    只是现在她多少有些怀疑了......

    宓秋刚才自信的气场不禁退了几分。

    古婉钥走到宓秋房间门前,单手压着门,阴鸷的双眼盯着宓秋看,用只有她们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那就是你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将当年我哥哥的死的真相公布出来!”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你当年买通的杀手那么不靠谱,没有将我也一起扔下去?”

    “古婉钥你疯了!你哥哥的死就是一个意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古婉钥垂下的手慢慢握成拳,双眼逐渐爬满红血丝,嘴角的笑意让人刺骨生寒。

    “宓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屠龙者终成龙?”

    “你想怎么样?你想对嘉纳怎么样!你这个疯子!”

    “一个真相!一个我哥哥的死的真相!我要这个真相公布于世,我要你自首!不然我就让你的儿子一命抵一命!”

    宓秋双脚无力跌坐在地上。

    古婉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不怀疑古婉钥会这么做。

    “宓姨你好好想清楚,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疯子!我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错过了,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你的儿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说着古婉钥忽然眼眸一沉,“你也知道,我吃了那么多年严医生开出来的药,那些药能不能根治我的病,有什么副作用,作为对我病情把关第一道关口的你应该清清楚楚!”

    “宓姨,机会只有一次!明天十点前最好给出你的答案。毕竟能到明天十点已经是我最大的耐性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这里。

    背靠着自己房间的门,古婉钥有种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无力感。

    她恨宓秋,也了解宓秋,她知道宓秋一定会因为张嘉纳而妥协。

    她走向柜子拉开抽屉,翻开有一定历史的相册,找到了那张她仅有的她和凡歌的合照。

    照片中的两个人那么的稚嫩,脸上的笑容那么幸福。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凡歌,婉钥,你们看,这是爸爸送给我们的小树林,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啊也正好从树上透下来,这光影真好,妈妈给你们拍一张照片,要笑哦。”

    “哥哥不要动不动就搂着妹妹,你那么大的个子,将妹妹都挤得看不见了。”

    “我妹妹我当然要搂着啊!她那么小一只,一会一阵风就将她吹跑了!”

    “我又不是风筝!怎么可能会被一阵风吹跑!”

    “妈妈要拍照了,闭嘴,赶紧笑!来,茄子......”

    嘴角明明是笑着的,眼泪却不经不觉地湿了眼眶。

    她抬手用胳膊胡乱地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后指尖小心翼翼地擦过照片中凡歌的笑脸。

    “哥哥,你等着。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当年的真相!很快!那个害死你的人就会被惩治于法!很快!我就可以将我的这条命赔给你!”

    “哥哥!你和妈妈一定要等我!只要我完成了这些,我就会过来陪你们!”

    **

    时间从来都不会因为谁而停留,即使有人消愁得无法入睡,该来的还是会来。

    古曲河一早就听工人说太太要开记者招待会,气不打一处来。

    压着全身的怒火要上楼,却被告知,宓秋一早就和小姐出门去了。

    小夏在身后提醒古曲河:“老爷,太太和小姐已经到了现场,而且招待会已经开始了,现在过去也赶不及,要不要开电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古曲河将小夏递过来的遥控器气愤的往下一扔,“什么情况?不管是什么情况,丢的不都是我古家的脸面!”

    “好一个宓秋!这么多事情我都还没有追究,还将她放在古太太的位置,结果她就是这么驳回我的脸面的是不是?”

    “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旁边的工人被古曲河的怒气镇得大气都不敢吸一口,只有小夏,默默地弯腰将遥控器和电池捡起,装起来,再递给古曲河。

    “老爷,这次的记者招待会是太太哭着叫小姐帮忙的,我想小姐一定是有思考过才会答应的。老爷怕太太现在情绪不稳定会胡乱说话,也得相信小姐啊!小姐是古家的小姐,怎么都不会做出丢了古家脸面的事情。”

    小夏这一句话所含的信息量太多,古曲河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最终接过小夏手中的遥控器,将电视按开。

    这个新闻发布会在海城是前所未有的轰动,海城的所有电视台一起联播,现场照相机的闪光灯完全没有停过。

    要是以前,这样的场合古婉钥一定会害怕得想要逃走,但是,电视机前的她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那个平静的神情让人无法联想到她会是传闻中那样,情绪多变。

    赵槿风按开电视,转身喝口水的时间,电视机里的声音随即让他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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