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一次看见她的情景。在满月下,那个赤脚在溪流中舞蹈的少女。

    长发及腰,一件白纱裙被染上了乳白色的光晕。少女大概十三四岁,她的舞得毫无规则,时而曼妙多姿,时而张牙舞爪,如同一只在溪间玩耍的银色独角兽。她腰间的铃铛随着踩踏的韵律发出清脆的响声,和脚踏溪水溅起的声音相应合。

    四周极静,我脚挪动枯叶的声音似乎惊到了她。她从远处的溪间转身过来,第一眼看到我时眼神充满了惶恐和惊讶,但又极快的平静了下来,朝我这个方向挥了挥手,微微一笑,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我朝她走进。想起小的时候外婆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幺儿啊,看到美女如果她在月亮下面有影子就说明是人,没有影子就说明她是女妖怪,要跑得远远的,记得不。”那时候乖乖点头的我没有想过,要是真妖怪,再跑也来不及了。

    这个女孩是有影子的,毫无疑问。她看我走了过来,朝我说到,“哥哥,你这个样子真好看。”走到一半的我突然楞住了,在犹豫妖怪的影子也可以装出来的,是不是还应该撒丫子跑掉呢。

    “就像奶奶画里的那个人。”少女继续说,“忘了说,我叫相里云,你呢?”

    “啊,我?”我有点不知所措。

    女孩嘻嘻笑得发梢在月色下一颤一颤,“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不是你,我还在和妖怪说话么。”

    我摸摸鼻子,正色道,“我叫金小风,你好,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少女突然神色慌张了,“今天是十五呀,哎呀,我出来好一会儿了,被奶奶发现我到对面来就惨了。”

    说话间,相里云一手挽着大束竹枝,踩着浅溪的赤脚慢慢的向后退,竹子随着她的拉扯越发弯曲,如同一只弓被慢慢地上满了弦,我正疑惑她是否想生手掰断竹枝时,她朝我笑道,“小风哥哥,我要回去了,有空来找我玩吧。奶奶一定想认识你的。”

    她点起了脚尖,梨花般的笑容依旧留在浅浅的夜色中,可人已经不见了。

    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原来她利用竹子的弹性,竹枝如一只秋千助她荡过了溪流,一下子飞到了溪对面。

    只听见风过竹林沙沙的摩擦声,我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明媚的月光下,那个女孩天真浪漫的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呢。还有这个“荡竹林”的功夫,有机会也要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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