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如今回太子府已然是驾轻就熟，跟回自己家似的，苏杳甚至找到了一条直接到寝殿的近路，能剩下足足一刻钟的脚程。
像往常一样，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今日却远远看见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她衣着艳丽，身子灵活，像只自由起舞的鸟儿，这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苏杳走到跟前，驻足观赏，才发现这女子竟是李侧妃。
往日李侧妃一见她总是黑着脸，这会却正满面春风的舞蹈，简直判若两人。
一曲舞毕，李侧妃衣袖半掩，含情脉脉的看过来，双目相对时，苏杳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短暂的停滞。
果然下一秒，李侧妃失声尖叫：“怎么是你？！太子殿下呢？”
沈郁？怎么突然提起了沈郁？难不成她以为刚刚过来的人是沈郁？
苏杳轻嗤，那家伙哪能欣赏得来这么好的舞蹈，给他看真是浪费了。
她顿生无趣，索性不在这继续待着，走到一半又倒回来，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李侧妃身上：“天气严寒，多穿件衣服，小心生病。”
“我生病，你就开心了对不对？”
苏杳被噎的无话可说，摆摆手走了，“随你怎么想。”
细辛跟在苏杳身后愤愤不平：“娘娘，李侧妃来者不善，您为何还这样关心她？”
李侧妃确实没什么好心思，但她跳的那支舞实在好看，像随时都要飞走的鸿雁，这样美好的时候，不应该感到寒冷。
-
长风卷起满院残梅，越过红墙绿瓦，吹到了京都皇宫。
下朝后，建康帝留下他的两个儿子，在太极殿交谈至夜幕降临。
没人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只看见两兄弟出来时，皆面色不佳。
寒风侵肌，夜雾缭绕在太极殿前，遮掩住朦胧的月光，气氛阴沉沉的，压抑的如同这座宫殿，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皇子沈从之主动邀请沈郁：“臣弟近日新的了一些酒，滋味醇厚，皇兄可有雅兴去府上做做，你我二人共同鉴赏一番？”
沈郁一向不喜欢和讨厌的人虚以逶迤，这会更是直翻白眼，巴不得赶紧离开：“品酒就不必了，二皇弟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管管府上的刺客，别净往他人府里钻，这次不告诉父皇，是孤心情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看来得了美人果然是件喜事，皇兄心情都变好了，不过这说的哪里话，什么刺客，臣弟可一点都不清楚啊？”
沈郁冷哼一声。
“不过说到底臣弟还是小看了皇兄，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孤女，硬是折腾出一个敌国奸细的名头，看来皇兄平时不只是吃喝玩乐，还是积攒了一些势力啊。”
见沈郁变了脸色，他继续道：“臣弟那日在东宫瞧见了太子妃，是个水灵的美人，身姿曼妙，堪称人间尤物，确实值得皇兄动用暗处人手。”
“你想对她做什么？”沈郁眯起眼，幽幽盯着他。
“只要皇兄老实点，不让你的母族来给父皇进宫美人，臣弟自然不会做什么。”
若羌族是他的母族，也必定是他最大的势力，更重要的是，他和二皇子都知道，父皇这一生都在寻找一张和她母妃一样的面容，这次若羌族送来的美人，是精心挑选的，最像他母妃的一个。
那女子的话语必定成为沈郁在朝中的一大助力，沈郁问道：“你怕了？”
社从之不紧不慢，自信道：“如今皇兄有了软肋，相信一定比从前更识趣些吧，我已经说动父皇派你去边境抗敌，到时候可就剩太子妃一人在京中，皇兄病弱又不能武，太子妃不免担忧，到时候难免思念成疾，我这个当弟弟肯定会替皇兄多多照看嫂嫂。”
“父皇不会同意的。”
他这张脸像极了母妃，父皇从不允许他脱离他的控制范围，就连习武都不被允许，就是害怕划伤的这张皮，他为了活命，只能当个沉迷声色安于现状的废物，才能让父皇放松警惕，这么多年来，沈郁一直默默忍受着这份可怕的控制欲。
“放在从前当然不会，父皇可不会舍得，不过你为了太子妃暴露太多，父皇怕是想搓搓你的锐气。”
沈郁不屑道：“这样想的人是你吧。”
他没有否认，贪婪的眼光丝毫不加掩饰，“届时只怕皇兄自身都难保，这太子妃就放心交给臣弟照看吧。”
他明显是在借苏杳故意激怒自己，沈郁看穿一切，却也知道他说的不假。
父皇确实对他起了忌惮之心，又笃定他这个废物儿子不学无术，去了战场一定被吓得屁滚尿流，立马滚回来，从此乖乖待在他的身边，继续做个纨绔太子。
整个荣朝，除了苏杳，怕都以为他是这样的人吧。
沈郁冷冷一笑，“敢动她，我便先杀了你再去战场，看父皇会不会为了你怪罪我。”
沈从之脸色一点点僵住，沈郁这话正戳中了他，父皇从来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黑夜中，宫灯泛起暗黄的光晕，沈郁踏着台阶，没有回头，消失在黑夜的帷幕中。
他要回太子府，这世间茫茫，总归还有一人在等他。
路上，他问从府里来接他的小厮：“太子妃今日在干什么？”
“太子妃今日一早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这会应是在寝殿休息。”
天天出门天天出门，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太子了，沈郁在心里犯嘀咕。
他知道苏杳是去老宅照看那些救出来的孩子，还知道姑母也被那丫头迷得神魂颠倒，整日待在老宅不回自己府邸。
纵使明白苏杳做的事无可厚非，却也忍不住酸得直冒泡，他好歹也是她的丈夫，怎么就不知道也关心他呢？亏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没良心的小丫头。
虽然喝了一肚子酸水，腿脚却很诚实的往紫枫阁走，远远的，他好像看见有人跳舞。
夜里黑漆漆的，那人宛若一个刚出世的女鬼，在那里上蹿下跳，沈郁本想绕道而行，无奈这是去紫枫阁的唯一路线，只能迎着头皮往前走。
没想到他刚一走近，那女鬼竟直接往他怀里扑，沈郁大惊，伸出手一把推倒那人，听得一声尖叫：“殿下，是臣妾呀。”
这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想，似乎是李侧妃的。
果然，地上的女子爬起来后沈郁看清了她的脸，没认错人，只是这李侧妃身上披的大氅，好眼熟啊。
“你身上这件，是从哪来的？”
李侧妃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这是臣妾父亲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衣裙，殿下也觉得好看？”
“孤说的是你身上披的大氅。”
“这件……这件不过是臣妾去成衣铺随便挑选的罢了。”
“真的？”沈郁已经想起来了，这是苏杳的衣服。
难不成是被李侧妃抢过去了？肯定是这样，看来还是得他出手啊。
沈郁叫一旁的人把大氅拿回来，留李侧妃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
紫枫阁
“细辛快点，把鸡蛋卧在面上，我来撒葱花。”
“娘娘慢些，小心烫。”
“不碍事，你去外面盯着点，沈郁应该快回来了。”
今日是沈郁的生日，要不是沈文兰说，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回到府上后，苏杳沮丧的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好做了这碗长寿面，算作她的一番心意。
“这是……面？”
苏杳把长寿面放在沈郁时，沈郁问了这么一句，“不然呢，当然是面，这是长寿面。”
“生日快乐！今天的寿星！”
她示意沈郁尝尝这碗长寿面，哪怕吃一口也算有了好寓意，见他没反应，又将长寿面往前推了推。
半晌，才听见沈郁操着干哑的嗓音道：“是你亲手做的吗？不是的话孤不吃。”
“是我做的，快尝尝。”
沈郁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还很捧场的吃完了这场平平淡淡的长寿面。
吃完后，便该许愿了，她和沈郁飞上屋檐，看着漫天繁星道：“闭上眼许个愿。”
沈郁不屑一顾：“许了就能实现吗？孤又不是小孩，没那么好骗。”
“你不许怎么知道不能实现呢？”
“谁说孤没许过？”
“哦~原来我们太子殿下也会偷偷许愿？还说不是小孩？”
“哼。”沈郁红着脸，“许就许！”
沈郁不看她，慌忙地闭上眼，悄悄许了愿。
“想知道孤许了什么愿吗？”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小孩子也要嘴巴严实点哦。”
沈郁气急败坏：“别拿这个打趣孤了。”
“你也有今天啊。”苏杳很是解气，以前他可没少捉弄她。
“不过除了母妃，你是第一个给孤过生辰的人，谢谢你。”
沈郁突然认真起来，倒教人猝不及防，“是我该感谢你，这次在陛下手里救了我，虽然是被你利用，但总归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谢谢。”
“哦，不用这么客气，”沈郁摸了摸鼻子道：“那今晚能不能让孤抱着睡？”
苏杳：啊？这两个之间有关系吗？
像往常一样，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今日却远远看见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她衣着艳丽，身子灵活，像只自由起舞的鸟儿，这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苏杳走到跟前，驻足观赏，才发现这女子竟是李侧妃。
往日李侧妃一见她总是黑着脸，这会却正满面春风的舞蹈，简直判若两人。
一曲舞毕，李侧妃衣袖半掩，含情脉脉的看过来，双目相对时，苏杳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短暂的停滞。
果然下一秒，李侧妃失声尖叫：“怎么是你？！太子殿下呢？”
沈郁？怎么突然提起了沈郁？难不成她以为刚刚过来的人是沈郁？
苏杳轻嗤，那家伙哪能欣赏得来这么好的舞蹈，给他看真是浪费了。
她顿生无趣，索性不在这继续待着，走到一半又倒回来，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李侧妃身上：“天气严寒，多穿件衣服，小心生病。”
“我生病，你就开心了对不对？”
苏杳被噎的无话可说，摆摆手走了，“随你怎么想。”
细辛跟在苏杳身后愤愤不平：“娘娘，李侧妃来者不善，您为何还这样关心她？”
李侧妃确实没什么好心思，但她跳的那支舞实在好看，像随时都要飞走的鸿雁，这样美好的时候，不应该感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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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卷起满院残梅，越过红墙绿瓦，吹到了京都皇宫。
下朝后，建康帝留下他的两个儿子，在太极殿交谈至夜幕降临。
没人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只看见两兄弟出来时，皆面色不佳。
寒风侵肌，夜雾缭绕在太极殿前，遮掩住朦胧的月光，气氛阴沉沉的，压抑的如同这座宫殿，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皇子沈从之主动邀请沈郁：“臣弟近日新的了一些酒，滋味醇厚，皇兄可有雅兴去府上做做，你我二人共同鉴赏一番？”
沈郁一向不喜欢和讨厌的人虚以逶迤，这会更是直翻白眼，巴不得赶紧离开：“品酒就不必了，二皇弟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管管府上的刺客，别净往他人府里钻，这次不告诉父皇，是孤心情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看来得了美人果然是件喜事，皇兄心情都变好了，不过这说的哪里话，什么刺客，臣弟可一点都不清楚啊？”
沈郁冷哼一声。
“不过说到底臣弟还是小看了皇兄，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孤女，硬是折腾出一个敌国奸细的名头，看来皇兄平时不只是吃喝玩乐，还是积攒了一些势力啊。”
见沈郁变了脸色，他继续道：“臣弟那日在东宫瞧见了太子妃，是个水灵的美人，身姿曼妙，堪称人间尤物，确实值得皇兄动用暗处人手。”
“你想对她做什么？”沈郁眯起眼，幽幽盯着他。
“只要皇兄老实点，不让你的母族来给父皇进宫美人，臣弟自然不会做什么。”
若羌族是他的母族，也必定是他最大的势力，更重要的是，他和二皇子都知道，父皇这一生都在寻找一张和她母妃一样的面容，这次若羌族送来的美人，是精心挑选的，最像他母妃的一个。
那女子的话语必定成为沈郁在朝中的一大助力，沈郁问道：“你怕了？”
社从之不紧不慢，自信道：“如今皇兄有了软肋，相信一定比从前更识趣些吧，我已经说动父皇派你去边境抗敌，到时候可就剩太子妃一人在京中，皇兄病弱又不能武，太子妃不免担忧，到时候难免思念成疾，我这个当弟弟肯定会替皇兄多多照看嫂嫂。”
“父皇不会同意的。”
他这张脸像极了母妃，父皇从不允许他脱离他的控制范围，就连习武都不被允许，就是害怕划伤的这张皮，他为了活命，只能当个沉迷声色安于现状的废物，才能让父皇放松警惕，这么多年来，沈郁一直默默忍受着这份可怕的控制欲。
“放在从前当然不会，父皇可不会舍得，不过你为了太子妃暴露太多，父皇怕是想搓搓你的锐气。”
沈郁不屑道：“这样想的人是你吧。”
他没有否认，贪婪的眼光丝毫不加掩饰，“届时只怕皇兄自身都难保，这太子妃就放心交给臣弟照看吧。”
他明显是在借苏杳故意激怒自己，沈郁看穿一切，却也知道他说的不假。
父皇确实对他起了忌惮之心，又笃定他这个废物儿子不学无术，去了战场一定被吓得屁滚尿流，立马滚回来，从此乖乖待在他的身边，继续做个纨绔太子。
整个荣朝，除了苏杳，怕都以为他是这样的人吧。
沈郁冷冷一笑，“敢动她，我便先杀了你再去战场，看父皇会不会为了你怪罪我。”
沈从之脸色一点点僵住，沈郁这话正戳中了他，父皇从来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黑夜中，宫灯泛起暗黄的光晕，沈郁踏着台阶，没有回头，消失在黑夜的帷幕中。
他要回太子府，这世间茫茫，总归还有一人在等他。
路上，他问从府里来接他的小厮：“太子妃今日在干什么？”
“太子妃今日一早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这会应是在寝殿休息。”
天天出门天天出门，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太子了，沈郁在心里犯嘀咕。
他知道苏杳是去老宅照看那些救出来的孩子，还知道姑母也被那丫头迷得神魂颠倒，整日待在老宅不回自己府邸。
纵使明白苏杳做的事无可厚非，却也忍不住酸得直冒泡，他好歹也是她的丈夫，怎么就不知道也关心他呢？亏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没良心的小丫头。
虽然喝了一肚子酸水，腿脚却很诚实的往紫枫阁走，远远的，他好像看见有人跳舞。
夜里黑漆漆的，那人宛若一个刚出世的女鬼，在那里上蹿下跳，沈郁本想绕道而行，无奈这是去紫枫阁的唯一路线，只能迎着头皮往前走。
没想到他刚一走近，那女鬼竟直接往他怀里扑，沈郁大惊，伸出手一把推倒那人，听得一声尖叫：“殿下，是臣妾呀。”
这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想，似乎是李侧妃的。
果然，地上的女子爬起来后沈郁看清了她的脸，没认错人，只是这李侧妃身上披的大氅，好眼熟啊。
“你身上这件，是从哪来的？”
李侧妃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这是臣妾父亲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衣裙，殿下也觉得好看？”
“孤说的是你身上披的大氅。”
“这件……这件不过是臣妾去成衣铺随便挑选的罢了。”
“真的？”沈郁已经想起来了，这是苏杳的衣服。
难不成是被李侧妃抢过去了？肯定是这样，看来还是得他出手啊。
沈郁叫一旁的人把大氅拿回来，留李侧妃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
紫枫阁
“细辛快点，把鸡蛋卧在面上，我来撒葱花。”
“娘娘慢些，小心烫。”
“不碍事，你去外面盯着点，沈郁应该快回来了。”
今日是沈郁的生日，要不是沈文兰说，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回到府上后，苏杳沮丧的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好做了这碗长寿面，算作她的一番心意。
“这是……面？”
苏杳把长寿面放在沈郁时，沈郁问了这么一句，“不然呢，当然是面，这是长寿面。”
“生日快乐！今天的寿星！”
她示意沈郁尝尝这碗长寿面，哪怕吃一口也算有了好寓意，见他没反应，又将长寿面往前推了推。
半晌，才听见沈郁操着干哑的嗓音道：“是你亲手做的吗？不是的话孤不吃。”
“是我做的，快尝尝。”
沈郁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还很捧场的吃完了这场平平淡淡的长寿面。
吃完后，便该许愿了，她和沈郁飞上屋檐，看着漫天繁星道：“闭上眼许个愿。”
沈郁不屑一顾：“许了就能实现吗？孤又不是小孩，没那么好骗。”
“你不许怎么知道不能实现呢？”
“谁说孤没许过？”
“哦~原来我们太子殿下也会偷偷许愿？还说不是小孩？”
“哼。”沈郁红着脸，“许就许！”
沈郁不看她，慌忙地闭上眼，悄悄许了愿。
“想知道孤许了什么愿吗？”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小孩子也要嘴巴严实点哦。”
沈郁气急败坏：“别拿这个打趣孤了。”
“你也有今天啊。”苏杳很是解气，以前他可没少捉弄她。
“不过除了母妃，你是第一个给孤过生辰的人，谢谢你。”
沈郁突然认真起来，倒教人猝不及防，“是我该感谢你，这次在陛下手里救了我，虽然是被你利用，但总归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谢谢。”
“哦，不用这么客气，”沈郁摸了摸鼻子道：“那今晚能不能让孤抱着睡？”
苏杳：啊？这两个之间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