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系统没咋懂，但云姝却听得清楚明白，还知道纪安澜话里的意思，有些无语。
“……”
云姝没打算在跟他争论什么，毕竟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她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吃你的饭吧。”
也许是刚才跪在夜幕下的那个抬眸瞬间与薄唇，那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与心情，让他多了几分莫名的悸动或不安。
纪安澜注视了云姝好一会儿，才慢慢压下心中对于忽然靠近接触的厌恶。
从小他就不相信什么情与爱、无条件的好，他母妃与父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那时不就是因为…
罢了。
他抿了抿唇，不再多想刚才的一幕。调整好心绪，便微微低垂头，碎发随之飘零，双眸大概扫向了紫玉桌案上的菜肴。
身居皇宫多年，位居太子之位，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这些都是极为尊贵身份才能享受的上乘珍馐御食。
想来是父皇特意叮嘱过的。
想到此，纪安澜的心不免又低落了几分。
偌大的帐篷内，云姝的目光也只能落在纪安澜身上，见他看着饭菜愣的出神，以为他是怕自己下毒谋害他。
云姝心里暗骂了声他名字。
行吧。
她叹着气，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才走到他身侧的桌旁端正坐下，拿起另一幅未曾动过的玉筷，当着他的面每个菜皆浅尝一口，似是证明什么。
“没毒。”
见纪安澜果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恰好印证了她心里想法。
放下筷子，看着他撇了撇嘴，“安心吃吧。”
“我又不像你。”
纪安澜：……
他知道云姝是误解了自己，但也没想过多解释，默默抬起右手，规规矩矩的编起袖边露出一节纤细的手腕，准备用膳。
云姝看到他右手白皙骨节分明，苍白的手腕上还隐隐透着青筋，而手上的伤在灯光下犹如青瓷裂纹，有种恰到好处的破碎感。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伤口引发的疼痛与貌丑，目光专著的看着桌案上的菜肴，认真拿起了一旁的玉筷，夹起了离自己最近且看起来最安全的凤尾鱼翅。
味道……不错。
云姝看到纪安澜眉眼的松动，猜测这些菜应该符合他的胃口，道：“说真的，你们东月国的御食味道不错。比我们天……”
差点脱口而出……云姝见纪安澜没注意到，连忙改口道：“比我们郗月族的好吃多了。”
纪安澜：“嗯。”
他默默吃着这些菜肴，内心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些……
他以后会吃上的。
光明正大的吃上。
他会拥有权力、拥有地位、甚至拥有一切……这是他至始至终的想法。
云姝看着纪安澜一样样菜品品尝过来，吃得十分讲究，即使衣角粘着泥土，也丝毫不染其贵气之态。
他每一道菜皆是小口浅尝即止，未曾多透露一丝喜恶区别。
云姝倒是没注意他的这些小动作，只是心里竟有些欣慰，与系统畅聊了起来。
“统统，你别说，这纪安澜安静下来还挺人畜无害的。还胃口不错，每道菜都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他一天没吃饭的缘故。”
“说真的，要是你能吃的话，我一定推荐你尝尝这东月国的饭菜，真的比天上的好吃太多太多了。”
【宿主你别说了，我真的馋了，呜呜呜~】
系统被云姝说的有些馋了，但作为系统是吃不出来味道的。只能羡慕片刻，为宿主调出档案解惑，于是便惊讶的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哇！宿主，你是不知道！以前纪安澜根本就没吃过这么珍贵的御食！】
嗯？没吃过？
云姝转念一眼：不对啊……不应该啊，他是太子啊。
不知怎的，她来了兴致有些好奇。
系统解释道：【以前纪安澜虽然是太子，但是你也知道他那个情况，爹不爱娘不疼的，所以下面的人也跟着上面的态度糊弄了他的饭菜，也就比普通的宫女太监们好上一点而已。咱们今天吃的都是御赐的，都是按照皇上的级别来吃的。】
【他会觉得好吃，是因为他从来没吃过。】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么……
云姝听完系统的讲述后，此时再看纪安澜，他还在安静的吃着。
她努力回想着刚才纪安澜用膳的情景。
原来，至始至终，只有开头那一瞬间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好吃的感觉外，后面似乎是更加沉默的再吃，甚至是面无表情。
所以……
刚刚，她说的话，似乎不合时宜。
云姝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她刚才的话是无心之过？
那纪安澜肯定会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她也不能说知道他的过往吧。
一时之间云姝有些尴尬，算了，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她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后，再抬头时故作轻松的调侃道：“喂，纪安澜。”
“？”
“这些饭菜本使……一个人也吃不下，浪费了倒是可惜。不如就……”
“罚你每天伺候我用膳。”
纪安澜听出了意，当面拒绝：“不必。”
他目光未曾看向云姝，亦没有等待她态度、动作或命令，自顾自地拿起一旁帕巾不紧不慢地轻拭嘴唇。
待礼数行至，他才淡淡回了句：“这是父皇赏你的。”
云姝倒是没料到纪安澜会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过如此做派，倒也是他的性格。
不对，云姝忽得一愣。她怎么开始为纪安澜开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的任务，这才心平气和的将刚才转瞬即逝的情绪消散于天地之间。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惊心动魄，等如今风波平息之时，云姝着才想起来一开始系统说过的话。
“系统，纪安澜现在好感度多少？”
系统一顿操作后，支支吾吾的道：【宿主……我看不到他好感度。】
“这是为何？”
云姝原先想着今天一天又是救纪安澜，又是给他饭吃，应该算对他不错了。毕竟他都想杀她，她还以德报怨去救他，怎么说也得多少有点好感度吧。
【emm……当任务目标对您的好感度为负的时候，我这边是无法查看的。如果好感度为正增长时，将会自动为您实时更新最新数值的。】
系统怕宿主伤心，连忙补充道：【有可能纪安澜对谁都是如此，宿主您别灰心。你我都知道纪安澜危险程度很高，咱们刚来第一天，对什么都不了解，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能相信别人的人。有可能还是坏人……所以说，宿主你别……】
云姝当然知道系统在安慰她，也知道纪安澜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但心底还是有点不爽，攥紧了衣袖。
“我知道。”
“是我，做的还不够。心还不够狠。”
是的，是她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狠，所以纪安澜才没有放下戒备之心。
是她把纪安澜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她缓缓阖眸，掩盖着眸底流淌着的决心，而后平静的睁开一汪清眸，侧过身子正对着纪安澜，莞尔一笑，语气有说不上来的轻柔。
“纪安澜。”
“既如此，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如何？”
听到这话，纪安澜倒真的有些惊讶，以为她又听见他心里的话了，不过转瞬就恢复了一贯伪装着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除了这句，剩下的便缄默不言。
云姝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让你见你母亲。”
见纪安澜目光阴冷扫来，云姝便知此事妥了。
又眯着眼笑着添了句，“今晚，如何？”
纪安澜用受伤的右手撑着头，有些苦恼得摇了摇头，再次拒绝，“神使莫不是糊涂了，这夜已深，母亲怕是已在父皇帐内歇息下了，况且我也未曾有事需见母亲……”
云姝一看纪安澜装作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撇了撇嘴，不太习惯的离远了几分，也不想再兜圈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崔夫人，是你生母。”
“——陈皇后。”
闻言，纪安澜脸色微变，眼神复杂的与云姝对视。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就说你见不见。”云姝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
纪安澜没有回答见与不见，只问她一句，“你要什么。”
“我要你，叫我一声师傅。”
“……”
云姝整理着袖口，一点也不担心纪安澜的反应。
果然如她所料，能屈能伸的纪安澜，为了陈皇后，为了他的大业，也为了能杀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咬着牙冷静了，双手行着礼节遮挡着双眸不甘的狠意，冷冷道了句，“好。”
他忽略心中的不平，攥紧手心，语气却毫无波澜得开口道：“师傅。”
虽知纪安澜并不是真心，但云姝已心满意足。
让纪安澜做到这样地步，已是不易，以后迟早会让他心悦诚服的喊一声她师傅。
纪安澜回去后，原本是不信这些邪神鬼魅的。
但心中仍抱有期待，挑了几个时辰的衣衫，打算体面的入睡，期盼见一面他的母亲——陈皇后。
毕竟这是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母亲愿入他梦来。
纪安澜整晚都在止不住的想：
母亲会喜欢……现在的他吗？还会，愿意抱一抱他么？说一声想他了么？
想到后来，纪安澜不敢想了。
他又回到了起点，只希望，再见她一面，就好。
“……”
云姝没打算在跟他争论什么，毕竟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她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吃你的饭吧。”
也许是刚才跪在夜幕下的那个抬眸瞬间与薄唇，那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与心情，让他多了几分莫名的悸动或不安。
纪安澜注视了云姝好一会儿，才慢慢压下心中对于忽然靠近接触的厌恶。
从小他就不相信什么情与爱、无条件的好，他母妃与父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那时不就是因为…
罢了。
他抿了抿唇，不再多想刚才的一幕。调整好心绪，便微微低垂头，碎发随之飘零，双眸大概扫向了紫玉桌案上的菜肴。
身居皇宫多年，位居太子之位，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这些都是极为尊贵身份才能享受的上乘珍馐御食。
想来是父皇特意叮嘱过的。
想到此，纪安澜的心不免又低落了几分。
偌大的帐篷内，云姝的目光也只能落在纪安澜身上，见他看着饭菜愣的出神，以为他是怕自己下毒谋害他。
云姝心里暗骂了声他名字。
行吧。
她叹着气，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才走到他身侧的桌旁端正坐下，拿起另一幅未曾动过的玉筷，当着他的面每个菜皆浅尝一口，似是证明什么。
“没毒。”
见纪安澜果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恰好印证了她心里想法。
放下筷子，看着他撇了撇嘴，“安心吃吧。”
“我又不像你。”
纪安澜：……
他知道云姝是误解了自己，但也没想过多解释，默默抬起右手，规规矩矩的编起袖边露出一节纤细的手腕，准备用膳。
云姝看到他右手白皙骨节分明，苍白的手腕上还隐隐透着青筋，而手上的伤在灯光下犹如青瓷裂纹，有种恰到好处的破碎感。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伤口引发的疼痛与貌丑，目光专著的看着桌案上的菜肴，认真拿起了一旁的玉筷，夹起了离自己最近且看起来最安全的凤尾鱼翅。
味道……不错。
云姝看到纪安澜眉眼的松动，猜测这些菜应该符合他的胃口，道：“说真的，你们东月国的御食味道不错。比我们天……”
差点脱口而出……云姝见纪安澜没注意到，连忙改口道：“比我们郗月族的好吃多了。”
纪安澜：“嗯。”
他默默吃着这些菜肴，内心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些……
他以后会吃上的。
光明正大的吃上。
他会拥有权力、拥有地位、甚至拥有一切……这是他至始至终的想法。
云姝看着纪安澜一样样菜品品尝过来，吃得十分讲究，即使衣角粘着泥土，也丝毫不染其贵气之态。
他每一道菜皆是小口浅尝即止，未曾多透露一丝喜恶区别。
云姝倒是没注意他的这些小动作，只是心里竟有些欣慰，与系统畅聊了起来。
“统统，你别说，这纪安澜安静下来还挺人畜无害的。还胃口不错，每道菜都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他一天没吃饭的缘故。”
“说真的，要是你能吃的话，我一定推荐你尝尝这东月国的饭菜，真的比天上的好吃太多太多了。”
【宿主你别说了，我真的馋了，呜呜呜~】
系统被云姝说的有些馋了，但作为系统是吃不出来味道的。只能羡慕片刻，为宿主调出档案解惑，于是便惊讶的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哇！宿主，你是不知道！以前纪安澜根本就没吃过这么珍贵的御食！】
嗯？没吃过？
云姝转念一眼：不对啊……不应该啊，他是太子啊。
不知怎的，她来了兴致有些好奇。
系统解释道：【以前纪安澜虽然是太子，但是你也知道他那个情况，爹不爱娘不疼的，所以下面的人也跟着上面的态度糊弄了他的饭菜，也就比普通的宫女太监们好上一点而已。咱们今天吃的都是御赐的，都是按照皇上的级别来吃的。】
【他会觉得好吃，是因为他从来没吃过。】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么……
云姝听完系统的讲述后，此时再看纪安澜，他还在安静的吃着。
她努力回想着刚才纪安澜用膳的情景。
原来，至始至终，只有开头那一瞬间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好吃的感觉外，后面似乎是更加沉默的再吃，甚至是面无表情。
所以……
刚刚，她说的话，似乎不合时宜。
云姝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她刚才的话是无心之过？
那纪安澜肯定会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她也不能说知道他的过往吧。
一时之间云姝有些尴尬，算了，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她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后，再抬头时故作轻松的调侃道：“喂，纪安澜。”
“？”
“这些饭菜本使……一个人也吃不下，浪费了倒是可惜。不如就……”
“罚你每天伺候我用膳。”
纪安澜听出了意，当面拒绝：“不必。”
他目光未曾看向云姝，亦没有等待她态度、动作或命令，自顾自地拿起一旁帕巾不紧不慢地轻拭嘴唇。
待礼数行至，他才淡淡回了句：“这是父皇赏你的。”
云姝倒是没料到纪安澜会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过如此做派，倒也是他的性格。
不对，云姝忽得一愣。她怎么开始为纪安澜开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的任务，这才心平气和的将刚才转瞬即逝的情绪消散于天地之间。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惊心动魄，等如今风波平息之时，云姝着才想起来一开始系统说过的话。
“系统，纪安澜现在好感度多少？”
系统一顿操作后，支支吾吾的道：【宿主……我看不到他好感度。】
“这是为何？”
云姝原先想着今天一天又是救纪安澜，又是给他饭吃，应该算对他不错了。毕竟他都想杀她，她还以德报怨去救他，怎么说也得多少有点好感度吧。
【emm……当任务目标对您的好感度为负的时候，我这边是无法查看的。如果好感度为正增长时，将会自动为您实时更新最新数值的。】
系统怕宿主伤心，连忙补充道：【有可能纪安澜对谁都是如此，宿主您别灰心。你我都知道纪安澜危险程度很高，咱们刚来第一天，对什么都不了解，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能相信别人的人。有可能还是坏人……所以说，宿主你别……】
云姝当然知道系统在安慰她，也知道纪安澜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但心底还是有点不爽，攥紧了衣袖。
“我知道。”
“是我，做的还不够。心还不够狠。”
是的，是她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狠，所以纪安澜才没有放下戒备之心。
是她把纪安澜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她缓缓阖眸，掩盖着眸底流淌着的决心，而后平静的睁开一汪清眸，侧过身子正对着纪安澜，莞尔一笑，语气有说不上来的轻柔。
“纪安澜。”
“既如此，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如何？”
听到这话，纪安澜倒真的有些惊讶，以为她又听见他心里的话了，不过转瞬就恢复了一贯伪装着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除了这句，剩下的便缄默不言。
云姝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让你见你母亲。”
见纪安澜目光阴冷扫来，云姝便知此事妥了。
又眯着眼笑着添了句，“今晚，如何？”
纪安澜用受伤的右手撑着头，有些苦恼得摇了摇头，再次拒绝，“神使莫不是糊涂了，这夜已深，母亲怕是已在父皇帐内歇息下了，况且我也未曾有事需见母亲……”
云姝一看纪安澜装作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撇了撇嘴，不太习惯的离远了几分，也不想再兜圈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崔夫人，是你生母。”
“——陈皇后。”
闻言，纪安澜脸色微变，眼神复杂的与云姝对视。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就说你见不见。”云姝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
纪安澜没有回答见与不见，只问她一句，“你要什么。”
“我要你，叫我一声师傅。”
“……”
云姝整理着袖口，一点也不担心纪安澜的反应。
果然如她所料，能屈能伸的纪安澜，为了陈皇后，为了他的大业，也为了能杀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咬着牙冷静了，双手行着礼节遮挡着双眸不甘的狠意，冷冷道了句，“好。”
他忽略心中的不平，攥紧手心，语气却毫无波澜得开口道：“师傅。”
虽知纪安澜并不是真心，但云姝已心满意足。
让纪安澜做到这样地步，已是不易，以后迟早会让他心悦诚服的喊一声她师傅。
纪安澜回去后，原本是不信这些邪神鬼魅的。
但心中仍抱有期待，挑了几个时辰的衣衫，打算体面的入睡，期盼见一面他的母亲——陈皇后。
毕竟这是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母亲愿入他梦来。
纪安澜整晚都在止不住的想：
母亲会喜欢……现在的他吗？还会，愿意抱一抱他么？说一声想他了么？
想到后来，纪安澜不敢想了。
他又回到了起点，只希望，再见她一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