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雾山,顾名思义就是终年烟雾缭绕的青山,山中因树林茂密挺拔,细微晨光透过林影折射出斑驳的光芒,阳光粼闪,耀眼如蝶,以光明而来,取自兴盛之法,于是便有了这山名。

    这山中林深幽静,奇石异兽多,适合围猎避暑,所以东月国去完郗月族后,便直接往西来到这里赏秋围猎。

    系统:【听说这次狩猎,名义上是挑选各家看好的武试郎,暗地里估计是党派之争,一直以来二皇子的势力就超纪安澜,此次若是再扳过一局,怕是男主会彻底失势。】

    云姝听完这话,目光瞟了一眼纪安澜,不知是否是他今日站的久,总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无力,就连唇色也寡淡了些。

    纪安澜察觉有人看他,停驻脚步转身回望过来,见是云姝便踱步一下,等她跟上这才问道:“刚才所说,神使觉得如何?”

    “自然。”云姝点了点头,“熙雾山之行,你本就需伴我左右。”

    原本按照之前的身份纪安澜无顾虑,但如今他不过一介奴仆,自然无权进入这熙雾山、权贵之众中。

    因此纪安澜以信息情报交换权势庇佑,这笔买卖,她不亏。

    也不知道纪安澜想起了什么,他忽得压低声,前言不搭后语道:“纪北辰,也在。”

    云姝愣了一下。

    第一次听见纪安澜说出这个名字,她沉思片刻,转而想起来这是太子纪北辰的名字,随口敷衍道:“对啊,我知道。”

    这等狩猎之事,纪北辰肯定会在。

    况且系统和她说过,他还需要拉拢那个叫方宏的人。

    云姝见落她一步的纪安澜许久并未出声,这才转身看向他,与他目光对上时,才恍然大悟明白。

    纪安澜,这是还没过去昨夜的坎,记仇了?

    “所以呢?”云姝装傻充愣,冲他咧嘴一笑,也不作过多解释。

    纪安澜忽然用手抵住嘴唇,轻咳一声,嗓音带些沙哑。

    “那神使这次……选谁?”

    系统:【呦嚯,宿主!纪安澜他就是吃醋了!!】

    “吃醋?系统你用词要精准喔~吃醋的前提是他喜欢我,你看他喜欢我吗?如果不是我厉害,他现在恨不得要了我的命。”

    云姝与系统腹诽着,但嘴中却回答了纪安澜。

    “众所周知,本使一开始不就选了吗?”

    闻言,纪安澜脸色一沉,冷凝着脸。

    是啊,他应该明白,她当着众人面,选择的是他那个该死的弟弟纪北辰,而不是他。

    纪北辰到底有什么好的。

    样貌?温柔?品性?还是什么他不知道的?

    ……他实在想不出。

    纪安澜原本很差的面色更是苍白如纸。

    复尔,他才慢慢恢复了往日冰冷的神色,但开口说出的话,从未有此刻这般平静,仿若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难道神使不选我么,一日为师,终身……”

    话如死水,心却不净。

    心底燃着的火苗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像窒息的灼烧直击灵魂,燥热难耐,即使阿谀逢迎那些大臣、纪北辰,甚至是父皇,他都未曾有一刻有过这种异样的感受。

    系统:【哎呦哟!纪安澜可以啊!你看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搬出来。他装可怜搏你同情呢。】

    云姝直截了当问道:“终身为什么?”

    其实她早已瞧见,纪安澜从一开始带她入山便与她相隔几步之遥,即使路过有人压低声音也不愿迈上前去说话。

    她那时,便知他从未真正服软,他有他的傲骨与坚持。

    纪安澜沉默了一下,缓缓拉开衣袖。

    露出缠着绷带的右手手腕,似有些气馁的阖上眼眸,“终身为……奴。”

    那绷带之下藏刻着的“云”字,云姝颇为满意。

    她身子凑上前,慢慢将他刚拉开的袖口又遮了回去,有些云淡风轻,“我这个人挺固执的。”

    “刚刚我说过了,一开始我便已经选了。为何还问呢?”

    纪安澜闭上双眸睫毛微颤着压制住心底的冰寒。

    回想起她刚刚说的一字一句,袖口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头。

    为什么……

    云姝见他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跟系统汇报着。

    “纪安澜如今已经懂得适时低头、服软,甚至语气和性格开始显露于面了,稍微言语激怒,便让他有所松动。这说明他还不算个狠角色,还能救。”

    系统着急忙慌打断:【宿主,求求了!你再不说话,纪安澜的好感度就能负没了!咱们虽然刚来,但也不能增加攻略难度吧,能尽量早完成就早完成呀。】

    确实,她的速度需要快一些了。

    这样就能早一些回到天上救小白了。

    想到这里,云姝原本含着笑意的唇再次上昂了些,抬起手指挑弄般的将纪安澜垂首的下颚轻轻抬起,偏头仰着狡黠如月的双眸看向他。

    “纪安澜,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

    云姝朗声笑道:“本神使从一开始,第一面见到的人。”

    “——就是你啊。”

    “嗯?……你不会忘记了吧?”云姝没怀好意的一笑,复述当时的场景。

    顿,云姝一览无余的瞧着纪安澜睁开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叹了口气。

    “所以,纪安澜。”

    “记起来了么,我那时说的话。”

    云姝认真的看向纪安澜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这一刻,纪安澜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几下,听不见一切山林鸟兽、嘈杂之音。

    跟随着云姝的描述,他被拉入到了那天的回忆里去。

    原本早已记不清的细节,此时竟有了鲜明的画面。

    忽略掉那时他们二人的针锋对峙,那时她确实说了一句话……

    我.....我喜欢你。

    是啊,她的第一面。

    是选了他的。

    纪安澜在想,是不是她之前就曾知道他,才能在第一次见面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是不是那时她说的话不是开玩笑故意恶心他的话。

    是不是……

    不知是为何,纪安澜又不敢再多想下去,一向以分析为趣的他,此时竟克制自己的习惯。

    微风飒飒袭来,一阵清香拂上他身,与他缠绕。

    像是她身上的香,若即若离、诱人心脾。

    纪安澜回过神,就已被她牵着神思,讷讷回了“嗯”。

    滴——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为:1。

    系统:【啊啊啊!宿主!好感度终于出现了!当前纪安澜的好感度终于为正了,宿主继续努力!】

    好感度的声音从脑海中清晰的传来,云姝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舒了下来。这两天与纪安澜的接触下来,总会让她觉得不真也不踏实。

    听到好感度上升的这一刻,她才算是浅浅摸到了这个世界的底。

    云姝心情不免愉悦,一把拉过纪安澜的衣袖,一同并肩而行。

    “还未问你,昨晚可还顺利?”

    早晨被纪安澜那一遭打岔,原本想问出口的话一直没有没来得及说,刚才想起,这才随口问他。

    纪安澜回忆起昨晚睡前他思虑良多,这么多年未曾见过母亲一面,他一时之间不知穿何衣服见面,见面了又说些什么,甚至如何开口说他这些年的事……

    就这样耽误了大半夜才做足了准备入梦,甚至怕被褥压褶了他挑的那件最贵气的暗纹紫衣而未盖任何被褥,铺平衣摆而眠。

    谁料,他只曾见了母亲的背影须臾便已天亮而醒。

    要说见到,也确实见到了。这么多年,母亲未曾有过一次入他梦来。

    也庆幸只是背影,不是当面。

    “……尚且顺利吧。”听了她的话,纪安澜不由恍然道:“……若是可以,能否再……”

    纪安澜忍不住凝视着云姝,有些恻隐之心。

    “不行~”

    云姝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摇晃在她脸侧,“我听说世间的赌徒十赌九输,不是因为赌技差,而是因为贪婪、欲望、还有想赢。”

    “纪安澜,你是赌徒吗?”

    “不是。”纪安澜摇头,如实说道:“可你说的贪婪、欲望、想赢,在我看来再正常不过,因为这本就是人性百态。”

    “我承认,这本就是我的一部分,难道神使没有吗?”

    云姝见纪安澜一脸平静的承认他心底的恶,心底越发觉得纪安澜不简单。

    以前云姝尚且可以回一句没有过,但如今她来到东月国,获得纪安澜好感度,已算是有了杂念。

    云姝心底有些拿不定这些恶的界定,没有纪安澜那么敢正视自己的一切,眼神乱撇着模糊回了个“也许吧”

    也许吧?

    纪安澜回味着这三个字,带着轻蔑的眼神望向她,此时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总能让他找到机会的。

    话题没了意义,纪安澜也没问下去的想法了,顺了顺嗓子的暗痒,望向不远处的青烟与巡逻的士兵,提醒道:“熙雾山,到了。”

    他的计划,开始了。

    云姝点了点头,步子由原来的爬坡石阶而上变为石子路缓步前行。

    “一会你跟紧我。”

    说罢,云姝又急匆匆快了几步,用胳膊挡住他往前的步伐,与他保持前后的距离,“记得注意身份、谨慎行事。”

    “还有——”

    云姝话锋一转,盯着纪安澜道:“方宏,你、不能动。”

    纪安澜闻言先是蹙眉一愣,而后一双阴冷的双眸夹杂着戾气欲向云姝袭来,可就在怒气喷薄而出的瞬间,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不漏出一丝面颊阴沉、神色狰狞的情绪。

    一如初见一般,纪安澜快速恢复了神色。

    复尔挑着眉,嘴角勾勒笑意,漆黑的瞳孔幽幽地望着她,绯红地薄唇轻轻一启,“好。”

    滴——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为:0。

    云姝:???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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