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到底是没下死手。

    她将纪安澜放平在草堆,纪安澜似乎挣扎了下便又无动静了。

    云姝用微凉的手背探上他的额头,滚烫粘热的触觉传递在如玉的肌肤上,引得她不适的蹙眉。

    “系统,他怎么这么烫?按理说跳河也不至于昏迷成这样。”

    系统也不懂。

    云姝不再多想,暂时放下成见,救他性命。

    她将旁边的树枝丢进火堆中,潮湿的树枝不易点燃,云姝废了好些时间才让火重新燃望起来,接着又拉起纪安澜的身体,往离火光近的平地上移动。

    原本以为纪安澜高大强壮的样子加之浸水的潮湿衣衫会费很大的力气,没想到云姝使劲一拽竟还能移动。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位置问题后,接下来的衣服问题便做了难。

    原本在天上时,对于男女之别倒是没有难么顾忌,但这几日在东月国所见所知,倒是让云姝有些犹豫。

    算了。

    云姝耸了耸肩,反正线下没人。

    她又再次翻动纪安澜的身体,左晃右移的欲将纪安澜的外衫褪去。

    原本因为潮湿以及昏暗的环境,她以为纪安澜身上只有水而已,没想到外衫褪到腰间时才发现,纪安澜的后腰处不知何时受了伤,里层沾着水的裹布上渗出了血。

    伤?难道是河水湍急撞在了锋利的石头上?

    云姝看着裹布,在心里骂了声“活该”。

    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将湿漉漉的外衫褪去,这才想起里衣也是湿的。

    这一眼瞧去,云姝有些惊讶。

    湿透的里衣紧紧的贴在纪安澜的身上,将他身姿俊美却又刚健有力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一双蝴蝶锁骨犹如精美的玉雕染上了水汽。

    “这身材……”

    云姝挥斥掉脑中的艺术欣赏,当下又是犯难。

    脱还是不脱?

    不脱吧,纪安澜生着病湿衣会加重病情,脱吧,万一纪安澜醒来看到这一幕,不会以为她欺负他吧……?

    纠结了一瞬,云姝就顺从了本心,直接又上手扒了男主的里衣,留了下衣给他。

    被脱掉衣服的纪安澜似乎感觉到了内热外冷,薄薄的唇紧抿着,下意识整个人都往云姝以及火堆旁靠近。

    云姝刚好趁着现在的情况,拿起火折子照在他伤口处,一手扶着纪安澜的腰身,一手将他胡乱系住的裹布解开。

    随着她缓慢解开,一股难掩的血味飘散来,云姝克制住心底的不舒服,动手也快了些。

    裹布完全展开时,系统惊呼:【这伤也太重了吧。这怎么是一个血肉迷糊的洞……】

    云姝似是想到什么。

    不是洞,是箭伤。应该是他们逃跑的途中,被黑衣人射中的吧。

    不过那时纪安澜怎么没动静……?

    云姝回想着林间的逃跑,想起那时刚逃跑时,擦着她耳边射来的箭,当时她被吓的没注意旁的动静,那时纪安澜好像是闷哼了一声?

    是了,那箭伤应该是那时的吧。

    再后来纪安澜也没吭一声,是趁她不注意将箭柄折断了么?

    云姝回过神,有些复杂的看向着冒着血的伤口。

    系统:【这箭上有毒,不过纪安澜应该还能撑一天。】

    云姝点头,那些人射箭又补箭,却在搜捕时并未多上心,是知道他必死无疑。

    云姝不再多言,看了遍自己的衣衫,从裙摆内不明显的地方撕下一缕衣衫替纪安澜包扎上。

    系统好意出声提醒:【宿主,你的血是能解百毒的。】

    “我知道啊。”云姝手下动作未停,又将他的衣衫撕下一缕贴在他的额头。

    纪安澜的的眉头缓缓舒展了些。

    她又将自己的外衫褪去,暂时搭在他的身上,替他防一些阴冷的洞风。

    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系统。

    “我现在不能给他解毒。”

    “这毒是纪北辰下的,必须由他来解。若我先解了,他就会怀疑到我身上了。我可不想惹麻烦。”

    云姝又瞥眼瞧了下憔悴的纪安澜,如今的他乖巧的模样,倒让她心里舒畅不少,态度也没刚开始那么疯狂。

    “况且纪安澜一时也死不了。就这样折磨他一天吧,我可是气还没消。”

    系统知晓宿主的性子,也就不再多说。

    云姝折腾了这么久,加之受伤未愈,现在心神放松下来,整个人精气神也没那么充足,便斜靠在旁边的洞壁上休憩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云姝抬眼,无动于衷的望去。

    “醒了?”

    纪安澜似乎是才悠悠转醒,意识还在混沌中,停顿了好久才聚起五感,呆滞的双眸看向她,乖乖回答。

    “醒了。”

    “哼。现在乖了?”云姝一点也没放软自己的性子,冷笑道:“那时拿师傅挡箭,可真是一点也没手下留情。”

    云姝迎上纪安澜黝黑的双眸,有些不快道:“让为师,可是伤心了好一阵。”

    纪安澜似知自己理亏,侧身时应是扯住了腰间的伤口,手覆上裹布,发现摸到的并不是潮湿发硬的布,是软绵的锦绣布条,像是女子的衣衫,他的眼神从云姝身上移到了自己的腰间确认是自己的猜测后,又再次看向了云姝。

    两人一时无言,纪安澜最终似是不知说什么,舔舐着干裂的唇,犹豫再犹豫,才腆着脸皮说道:“那,是徒儿……知错了?”

    哈哈!舒坦!

    云姝扬起下巴,得意的笑了笑,“想得美。”

    纪安澜似乎是睁大眼睛有些恼怒,但又无可奈何面前这女人半步。

    他用手肘撑着起身,原本盖着他的郁金香纹白衣外衫便松松垮垮的滑落在腰间。

    纪安澜发觉他现在上面□□,忽的脸色一黑,“你!”

    看着云姝面带笑意盎然的“你”了半天,也多吐不出多余的话。

    他连忙又随手将滑落的衣衫匆忙盖在身上,遮蔽她露骨的视线。

    “遮什么?”云姝也忘记了之前自己的烦恼和为难,只要是能惹纪安澜生气的方法,她怎么能放过,她直截了当戳穿他的脸面。

    “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什么没看过。再说,你没看清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嘛?”

    发热加上毒素未清,迷迷糊糊的纪安澜真没平时那么机敏,立刻垂头认真地看着手里抓的东西。

    是郁金香纹路的白衣外衫。在联想到云姝刚才不怀好意的眼神,手中的衣衫瞬间如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等等?

    郁金香……?

    纪安澜脑子不是坏,只是反应慢,他印象中,早上见云姝时,穿的是莲花纹路的外衫。

    他清了清嗓子,理所当然的说出了内心的肯定。

    “这不是你早晨穿的衣衫。”

    嗯?他怎么知道?

    云姝一挑眉,倒是没想到纪安澜的关注点在这里。

    系统咯咯笑:【哎呦呦!男主观察真是细致入微,连宿主穿的衣服都记得。还说他不喜欢?他超爱。】

    云姝被系统的恶趣味无语到,看向纪安澜的时候,态度也冷了几分。

    “不是又如何?没事少操心。”

    她有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中毒的事吧。”

    说罢,云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

    有毒?箭上是有毒的嘛?

    纪安澜的目光移动落在她的肩膀处,又见到她唇色尚有血色,便知她无大碍,有联想到她说的话。

    原来如此。

    她如今能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因为纪北辰救下了她嘛?

    纪安澜的手微微攥紧。

    那她是来送他去死的么。

    不对,若她真的是送她去死,何必替他包扎伤口,还将衣服给他……

    一时之间,纪安澜脑中没个头绪。

    但他脑中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做的这一切,是喜欢他。就像他母亲一样,喜欢用那样的行为来表达爱一样。

    纪安澜动了动嘴唇,喃喃道:

    “若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什么?”云姝以为纪安澜会说什么救救他的话,没曾想听见的是这话,认为自己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若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纪安澜迎上云姝的眼睛,双眸带着他不曾察觉的认真,偏执的问。

    但语气也只是比刚才大了几分,尚且传到云姝的耳边就消散了。

    这是什么情况?纪安澜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云姝在心中问着系统,系统:【啊,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就比较脆弱。我听说凡间的人,一生病就会非常粘人,还需要人哄着喂药才行。要不宿主试试哄哄纪安澜?说不定好感度就增加了。】

    哄?

    哄纪安澜?

    她不会啊。

    云姝心里别扭极了,撇过头不看纪安澜,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尝试哄他。

    “嗯……”

    纪安澜看见了云姝的回答和点头,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眸。

    这句话犹如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荡起一圈涟漪,掀起惊涛骇浪,又宛若在他幽暗漆黑的心上洒下一缕阳光,绽放了一朵小花。

    他没放过云姝的别扭,想再次确认一遍。

    “真的么?”

    云姝扭过头时正好对上一双锃亮染着炙热的双眸,一瞬间就没了刚才的勇气,提高了音调,改口强调说出的话。

    “假的!你死了,我……本使!本使才不会难过!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怕纪安澜还不相信,伸出右手的两根指头,微微弯曲作扣状,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纪安澜。

    “我恨不得杀了、杀了你!然后挖了你的眼睛喂狼!”

    纪安澜认真:“嗯好,喂狼。”

    啊!啊!纪安澜是不是耳聋!

    纪安澜:“我听到你说难过了。”

    啊——云姝在心底冲系统咆哮。

    系统:【哎呀,凡是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

    纪安澜又道:“口是心非。”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不听不听。

    云姝捂着耳朵,两耳不闻,主打一个听不见。

    越不听越听得到。

    捂住耳朵的云姝在心底刚好清脆的听见一声“叮咚——”

    系统:【恭喜宿主,好感度+7。当前纪安澜好感度为10,宿主再接再厉,咱们到20点就可随机抽选道具了。】

    总算是得到一个好消息,云姝呼了一口气,放下了耳朵。

    纪安澜:“云姝。”

    “干嘛?”云姝有些摆烂,敷衍的回答。

    纪安澜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勾起毫无血色的唇。

    “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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