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几人停留夜宿在了万梅山庄。

    面盆架上一个精致的双鱼铜洗面盆。

    双鱼洗里一只圆润的凤头鹦鹉大爷。

    旁边还有一只正勤勤恳恳、努力奋斗着在为鸟大爷洗澡的小公鸡。

    花晚晚微微偏过头去,斜着瞟了一眼那盆双鱼洗里头,已经换了第N遍的小胖鸟洗澡水。

    她整个兔脸上全是不忍直视,一双兔眼中,满满都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嫌弃。

    污泥加浊水,水黑如墨汁。

    黑得不行,脏得一批。

    库存货果然是库存货啊!

    作为临时搓澡工的陆小凤,他那张向来风流英俊的鸡脸上,同样也是一脸的复杂。

    他看着洗完澡后,从小灰团子一下子变成了小白团子的小胖鹦鹉,登时沉默了好半晌。

    小公鸡他憋了憋,还是实在没憋住,开口就吐槽了句:

    “我说鸟大爷,你是怎么把自个儿搞成这副德行的?你瞅瞅你这水,都脏成啥样了都!”

    瞧瞧它这鸟整个脏的,他可是从头到尾整整换了五遍的清水,累死累活的,才终于把这鸟祖宗给洗白白了的!

    刚洗完澡的小胖鹦鹉,这时还没擦干水渍,浑身上下的鸟羽毛全部都是湿漉漉的。

    闻言,它眨巴眨巴着那对绿豆小鸟眼,斜睨了一眼陆小凤,并没有立即开口回应他。

    它仅仅只是十分不怀好意的抖了抖翅膀,又十分居心叵测的甩了甩水渍,然后——

    喷了小公鸡一脸鸟的洗澡水。

    陆小凤:“…………”

    陆小凤表情麻木,默默抹了一把脸。

    他整个鸡满脸的愤愤不平,含血喷鸟:

    “刚才是我来来回回换洗了五次清水,幸幸苦苦搓洗了大半个时辰,舒舒服服的伺候着你这大爷!”

    “我那可真是就只差给你焚香抚琴了!”

    “然后这才把你给洗得如此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没错吧?!”

    “你就这么对你的搓澡恩人?!”

    俗话说,吃饱饭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

    被洗得白白胖胖的某只鸟,它搓完澡就翻了鸟脸不认鸡,又开始毒舌某只悲愤的小公鸡了。

    “什么恩人?恩什么人?恩人什么??”

    小胖鸟赏了他一记绿豆小白眼,小眼神里尽显王八之气,它开口叫唤道:

    “你明明是鸟的御用男仆!!”

    御用男仆陆小凤:“…………”

    屋子里,花满楼面色柔和,姿态沉静,端坐在一张花梨木圈椅之上。

    明明黄花圈椅的近旁,还杵着两只聒噪的小傻鸟,正在吱吱喳喳地闹腾着,他却依然淡定从容的稳坐其上,不受其扰。

    花七公子眉目之间神态逸致,手上动作轻柔,缓缓提壶,高冲低斟,沏了盏洞庭碧螺春,垂眸啜饮,闲适自得的品起茗来。

    花晚晚方才刚坐下,随即就有一双骨节修长的手,端着一盏清茶奉了过来。

    “谢谢七哥~”

    她小心的接过茶盏,轻轻捧在手上,然后笑吟吟的开了口,一出声就是戳小凤凰的肺管子,她说:

    “小陆哥,你和一只鸟都能吵起来,真是有大大的出息了啊!”

    “我那只是因为…………”

    陆小凤这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只因他的眼角余光,在倏忽间不小心就瞥见了——

    那只洗澡洗得白白香香,此刻身上的水渍,也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的鸟大爷,突然又开始搞出了新动静。

    只见那只小胖子鹦鹉,扑棱棱一把就扇起了翅膀,又扑簌簌一下就飞了起来。

    然后晃悠悠的飞到了茶桌上,落在了花满楼刚刚放下的茶盏边。

    花满楼的右手也正放置于桌上,小系统整只鸟落在桌面后,完全半点都不带停顿的,旋即顶着它那颗洗香香的小鸟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小系统喜滋滋的:鸟洗干净了!鸟终于可以和花神贴贴了!!诶嘿嘿嘿~~

    陆小凤整张鸡脸都麻了。

    他目瞪狗呆的看着,这只对他“始乱终弃”的小胖鹦鹉,朝着花满楼各种蹭来又蹭去,各种撒娇又打滚。

    十分温顺,二十分谄媚,三十分狗腿。

    那是一分都不能再多了!

    陆小凤觉得,如果不是这小胖鸟它那鸟屁股上,一撮小小的鸟尾巴不够灵活,估计它现在已经轱辘轱辘的,都使劲摇起尾巴来了。

    此一时,此一刻。

    像是之前在他面前时,那种睥睨天下的鸟大爷姿态,竟是连半分都木有!

    就连仅仅只是片刻前,它那一副鸟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鸟样,更加是半点也木有!

    压根就完全不像是同一只胖鸟!

    那张带着一抹淡黄色“腮红”的鸟脸上,那一脸羞羞答答、又扭扭捏捏的模样……

    看得陆小凤简直牙疼到不行。

    花满楼失笑摇了摇头,微微抬起手来,轻轻柔柔地抚了抚小胖鹦鹉的小鸟头。

    小系统的绿豆小鸟眼里,立马噗呲噗呲的闪闪发光:

    啊啊啊啊啊!

    awsl!花神他摸摸鸟头了!!

    鸟生值了!鸟生这辈子都不洗头了!!

    花晚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十几年来,某只小系统在她识海里边,实在是待得太久太久了。

    所以她居然清楚的看懂了,它那两粒亮闪闪的绿豆小鸟眼里,激动表达出来的意思……

    某只兔子默了默,无言望天。

    你好。谢谢。

    她并不是很想懂。

    陆小凤正哑口无言的瞅着某只负心鸟直看,他那张俊脸上,完全就是一整个心塞不已的扭曲表情。

    花满楼侧耳听着周遭的声响动静,当下心里不免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提起壶来又再沏了盏清茶,捧在手上端给了陆小凤,勉强算是抚慰抚慰,江湖浪子他那颗受了“情”伤的小心灵。

    “陆小凤。”

    等到陆小凤伸手接过茶盏,花满楼这才缓缓开口,说起了正事来:

    “方才你不是独自去找过西门兄,事情办得如何了?”

    刚刚才以翻腾沸水冲泡而成的茶汤,其内里温度还十分滚烫灼人。

    但陆小凤在手上接过茶盏之后,却浑然半点不顾,猛地仰起头来就将整杯茶水,一股脑儿全都给灌下了肚里去。

    “唉……”

    他将手中茶盏啪的一下放回桌上,随意寻了张圈椅也跟着坐下,这才短吁长叹的说道:

    “我刚才确实是去找了西门,但他不愿意答应出手帮忙。”

    花满楼眉头轻蹙,不解问道:“为何?以西门兄一贯的行事来看,我原想着,他应当会同意的才是。”

    陆小凤:“…………”

    陆小凤登时缄默不语。

    小半晌后,他才一脸无奈的开口,幽幽说道:

    “因为西门他说,我白日那会儿,在梅园里笑得实在太过开心,然而他最近都不想再看到我笑了。”

    所以西门吹雪不想答应出手帮忙,不想如了他的意愿,不想再次看他笑得太过开心。

    “噗……”

    花晚晚坐在兔兔饲养员身旁,陆小凤的话音方才落下,她立马就幸灾乐祸的哧笑出了声。

    她的一只兔爪子还支着下颌托着腮,左脸写着喜闻乐见,右脸写着落井下石,开心的看着某只小凤凰的笑话:

    “谁让你当时还竟敢笑得那么嚣张捏~”

    陆小凤:“…………”

    谁让他每次只要一得意忘形起来,就什么都给忘了呢?

    花晚晚抬起另一只兔爪子,手贱的戳了戳小胖鸟,将它戳得整只鸟都站不稳地晃了几晃,气得小胖鸟旋即抬起了鸟头来,十分不满地用它那对小绿豆鸟眼,斜斜的觑着她。

    某只兔子语气悠悠地“哧”了声,嘲笑了一下小胖鸟后,这才又接着对陆小凤随口说道:

    “你该不会是浑然忘了,我们这一趟特地上万梅山庄来,是有求于人家吧?”

    陆小凤:“…………”

    额,被猜中了。

    某只小公鸡对此问题表示闭口不谈,他为了掩饰心虚,还装模作样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僵硬的转移了话题,问道:

    “那现在西门不愿意出手的话,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花晚晚懒得拆穿某只心虚鸡,她垂眸想了想,倏而开口问他:

    “小陆哥,你为什么非要来找西门吹雪出手不可?”

    闻言,陆小凤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他说出来的话,也大概能让人明白他话里隐藏的意思:

    “世人皆知,西门吹雪的剑术高超卓绝,武林中鲜有敌手。”

    “而他‘一剑西来’尽诛宵小的行事作风,也在江湖上威名赫赫。”

    花晚晚又问了:“所以,你这是想找个厉害打手,还是想找个闻名江湖的台柱来镇场子的?”

    陆小凤目露疑惑,他似是不太明白此话何意:“这两件事,难不成有区别吗?”

    花晚晚秀眉一挑,笑眯眯的说道:

    “如果小陆哥你只是想要找个厉害打手,那就不需要再去请动西门吹雪出手了,我也可以上场干架的鸭~”

    答应我——

    别拿夜兔不当漂亮打手,好吗?

    开玩笑,宇宙最强战斗种族诶!

    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诶!

    虽说她现在只能算是个雏兔,也还没有多少干架经验啦……

    但是夜兔一族那天生的种族天赋,就明晃晃的摆在了这里。

    不论对上谁,不论怎么打。

    都实在是很难打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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