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大家陪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程朗和岳敏一辆车,上了车,岳敏问:“现在抽两个小时给我,行吗?”

    “可以。”程朗很快回答。

    “你也不问下什么事?”

    “没事也可以陪你。”

    岳敏抿着嘴笑了,挽上程朗的胳膊说:“带你……见家长。”

    程朗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好。”

    俩人先去了花店,岳敏买了四束菊花,然后去了陵园。接近年底,下午仍有不少扫墓祭拜的人,虽然阳光照着,但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走着。程朗跟着岳敏爬了一段阶梯,又绕过一排,终于站定了。

    俩人将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岳敏牵了程朗的手:“爸,妈,他叫程朗,我俩结婚三年了,他对我很好,你们放心。”

    程朗跪下结实磕了三个头:“爸,妈,我会好好照顾岳敏的,谢谢你们生了这么好的女儿。”岳敏赶紧拉他起来,抚着他的额头说:“你们兄弟俩磕头不要命啊?轻点儿。”又帮他拍了拍身上沾的雪。

    俩人拿着余下的花又往上走了一段阶梯,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后,岳敏把三束花分别放到了连在一起的三座墓前。中间一座墓是二人合葬,两旁均是单人墓。程朗看其中一座墓碑的名字叫“岳星澜”,不禁向岳敏投去疑问的目光。

    岳敏指着中间墓碑说:“这是我爷爷和大奶奶,这边是我奶奶,那边是我姑姑。”知道程朗不解,她慢慢解释:

    “我爷爷在结识我奶奶之前,先和大奶奶有过一段婚姻,生了姑姑,后来姑姑和大奶奶相继病故,爷爷创立星澜药业时就用了姑姑的名字。之后爷爷才认识我奶奶,奶奶很早就交待了大伯和我爸,将来不和爷爷合葬,活着一生相伴足矣,死后该让爷爷去陪着大奶奶母女。”

    “你奶奶了不起。”程朗恭恭敬敬向三座墓碑鞠了躬。

    下台阶时,两人牵手走的更慢,生怕不小心滑倒。岳敏边走边说:“据说是我奶奶执意要嫁给我爷爷的,爷爷没答应,奶奶就自己跑到爷爷家住下了。”她忽然停住了,侧过头说:“哎,好象跟我一样啊。”

    程朗笑着说:“不一样,你是我要娶的。”

    “切,你是不记得当初有多嫌弃我了,是吧?”

    “没有嫌弃。”程朗攥紧她的手说。

    岳敏歪头看着他,没有争辩。

    离了陵园,岳敏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今天爸也来了,我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我也不知道他会来。”程朗说。

    “你不高兴了?”岳敏问。

    程朗摇头。

    岳敏在餐桌帮程立峰舀汤后,就觉得程朗有点不高兴,她解释道:“大家都有说有笑的,我看你跟程泽都不理爸,他一个人挺尴尬的,所以才招呼他。”

    “我知道,你也想避免大伯大伯母尴尬,对不起,我的父母总是让你为难。”

    “不用对不起,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可以做,如果你不喜欢我接近他们,那我就离远一点。”

    程朗握了她的手:“敏敏,谢谢你!”

    岳敏扬起笑脸:“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爸过去很荒唐,他没出事前,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有我高中的同学。我有时候会羡慕阿泽,不在海城,至少不用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哥那么不喜欢我,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我象我爸一样。”

    岳敏并不知道程立峰的过去,她晃着程朗的手说:“你不会的。”

    “现在不怀疑我了?”程朗嘴角上扬开来。

    “以前也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你娶我有点冤,如果不是爷爷要求,你这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

    “没有人比你好,你是最好的!”

    岳敏咯咯笑出了声:“到底是谁说你不会夸人的?”

    “只夸你!”

    岳敏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上他的肩膀说:“别只夸我,也夸夸别人,不然做你的员工也太吓人了。”

    “好!”

    临近年底,丁霞排班排的焦头烂额,虽说急诊科过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她还是想尽量想让大家有个合理的休息时间。岳敏最近和其他人调着上了好几个夜班,丁霞心疼她,过年想把她排到后面一点上班。

    岳敏笑道:“我家亲戚不多,过年也没什么地方去,多值几个班没事的。”

    丁霞合上值班表格:“去年不知道你结婚了,让你值了大年夜,今年你小年夜搞一天,其他别管了。我把曹飞和菁菁排在大年夜了,菁菁还不想把俩人的事告诉父母,春节不回去,让小俩口在医院一块儿过个年吧。”

    “往年都是排的单身狗,你今年把我摘出去,她们该怀疑了。”

    “怀疑个屁,大年夜还能年年轮到你啊,让你哪天就哪天,别又听他们的,跟他们调班。”

    “好,谢谢护士长。”

    丁霞忽然凑到岳敏面前:“哎,跟你说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什么事?”岳敏问她。

    丁霞看了办公室一圈,确定没人后小声说:“昨天我前夫突然拎了一包钱给我,说是离婚对不起我,应该分给我的钱。我数了数,有三百万,吓得我放哪儿都觉得不合适,晚上睡觉抱着睡的,一晚上尽做噩梦。”

    岳敏捂着嘴笑:“抱钱睡还不做美梦啊?”

    “别笑,正经点,你说他什么意思?”

    “你们离婚没分钱吗?”

    “他经营个小公司,离婚时除去借款,也没剩多少钱,女儿跟着他,我也不出抚养费,所以我就拿了一套房子。”

    岳敏猜测:“他当时可能隐匿了财产,现在过意不去,想补给你吧?”

    丁霞当即否定:“不可能,都已经隐匿了,还补给我干嘛?你说要给我个十万八万的,我还信,这么多钱,他怎么肯轻易补给我。”

    “他怎么说?”

    “他就说,本来就是我的钱,放下就走了,包里还有几份保单,有我俩的,还有女儿的,我都不知道他买过这么多保险。”丁霞皱着眉头说,“肯定是有什么事,这么多钱,你说我怎么办呀?我都不敢存银行。”

    “你放家里也不安全啊。”

    “我都愁死了!要不,你帮我问问你老公,他们做生意的人,见的事多,应该比较懂吧?”

    “好,我回去就问。”

    岳敏下班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发现程朗还在书房:“你怎么还没睡?”

    “白天没做的事做一下,正好等你回来。”

    岳敏便把丁霞前夫的事说了,程朗想了想,问:“她前夫是做什么的?”

    “开了一家公司,好象是做建筑相关的。”

    程朗说:“最近有位大领导被查了,牵出来不少人和事,如果她前夫跟这个有关系的话,可能会被波及。提前把钱交给前妻,大概是想保护部分资产。你知道名字和公司名称吗?我明天让人查一下。”

    “我来问护士长。”岳敏微信给丁霞留言,没想到丁霞秒回。

    程朗看了一眼说:“不用太担心,如果真跟那个人有关,时间不会太久,过完年就能知晓了。就算这笔钱有问题,到时拿出来就好了,丁护士长并不知情,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如果没人追查这笔钱,就安心拿着。”

    “哦。”岳敏赶紧把这段话发给了丁霞,笑着说:“我得赶紧告诉她,不然她又要抱着钱做噩梦了。”

    程朗愣了愣,说:“丁护士长还挺有意思的。”

    “普通人哪里一下子会看到这么多现金,你要是拎一包钱给我,我也会做噩梦的。”

    “程太太,你很有必要知道一下自己的身价。”

    岳敏无奈笑了笑:“我只知道我欠你好多钱。”

    程朗正色道:“不许这么说,你不欠我的。”

    岳敏上前抱住他,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你傻不傻?”

    “嗯?”

    “你花这么多钱娶了一个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了你的老婆,还对我这么好。”

    “你帮了我很多很多。”程朗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轻抚她的头。

    “是吗?”

    “嗯。”

    上午,岳敏正睡着,被丁霞一通电话吵醒了:“怎么了,护士长?”

    “我还是不踏实,我得去找他问问,你陪我去吧。”丁霞在电话里说。

    岳敏睡眼朦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丁霞说的是她前夫。

    丁霞听她没声音,又接着说:“你陪着我去,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给我做个见证。”

    岳敏知道她素来急性子,答应她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还没起床。”

    “就到医院吧,我现在就过去。”丁霞说。

    岳敏吃了点东西才出门,在医院停车场找到丁霞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看她坐姿怪异,问:“护士长,怎么啦?”

    丁霞把腿往车门靠了靠,示意岳敏自己看,岳敏才发现她座位下有个包,不禁笑道:“你把钱带出来了?”

    “嗯。”丁霞一本正经说,“放哪儿我都不安心,这钱要没问题,丢了就丢了,要有问题,丢了的话我去哪里找出来还给他。”

    “你好开车吗?要不,我拿着,放心,我肯定不跑。”岳敏说。

    丁霞白了她一眼:“你老公那么有钱,哪里看得上这些。”虽然这么说,但她并没有把包拿给岳敏。看岳敏看着她,又说:“我约了他来这里。”

    岳敏哭笑不得:“怎么搞的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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