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岳敏发现自己面对着程朗,被他整个儿箍在怀里,他紧闭着嘴角,眉头也有些紧,即便如此,他仍然好看得过分。

    岳敏动了动,想拿开他的手,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他睁开眼,看清了她的样子后,舒展了眉头,凑上去亲了她一下,岳敏本能地向后,却没能避开,见他还要凑过来,双手挡住了他:“起来吧。”

    程朗不舍地松开她,陪她起床洗漱吃早饭,想和她说说话,岳敏却并不接话。他们俩本来都是她说他听,她现在不说,程朗也不知该说什么。程泽的脸色很不好,一顿早饭鸦雀无声,吃完,各自上班去了。

    林筱曦电话、信息不断,程朗推说很忙,简单回了她几句。岳敏全天没有音讯,程朗看着多肉透出的小花苞,心里隐隐透着失落。

    下午的一个空档,他把多肉拍了照片发给岳敏:开花了。岳敏仍然没有回复。

    方天渝给程朗打了电话,开口就问:“林筱曦回来了?”

    程朗:“嗯。”

    方天渝:“你打算怎么办?”

    程朗:“不怎么办。”

    方天渝:“程朗……”

    程朗:“明天见面聊。”

    林筱曦依然做了晚饭等程朗过去,他本打算不去,可林筱曦瞬间就哭了,他终究没有忍心,陪她用了晚餐后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匆匆离开了。

    到家时岳敏还没回来,程泽在等她一起晚餐。八点多,岳敏才到家,程朗依旧陪他们吃了些,期间,林筱曦不断发来微信,程朗权当不知道,林筱曦索性发了视频通话,他急忙挂断了,回复:很忙!之后将手机调了静音。

    程泽黑着脸,把碗筷重重放下回了房间,门被他甩得山响。程朗握紧了手机看向岳敏,岳敏快速吃完,起身拿起程泽的碗筷,帮他夹了些菜,去敲他的房门。

    门并没有锁,岳敏进去后将碗筷递给他:“怎么还象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不吃饭?”

    程泽没有接:“不想吃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能剩饭,快吃完。”岳敏将碗直接放到了他手上。

    “嫂子……”程泽的眼里露了几分委屈。

    岳敏在他身旁坐下:“怎么了?这几天看着你都不开心,江梦琳又找你了吗?”

    程泽摇了摇头:“没有。”他探身到床头拿了个小盒子,里面是条项链,金属材质的坠子,形状很特别,水滴形圆环下连着一个T型,乍看象个头很大的人形。

    “这是什么?”岳敏问。

    “安卡,据说是古埃及的护身符,象征生命与永恒,佩带的人可以防止一切灾难与疾病。”

    “别人送的?”

    “嗯,教我阿拉伯语的那个人,其实是个年近五十的阿姨。”程泽用手指摩挲着安卡。

    这个埃及女人的女儿在8岁的时候走失了,由于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去看动物大迁徙,所以她每年都会沿途寻找她的女儿,可是十几年间杳无音讯。

    程泽当时在非洲患了疟疾,多亏她照顾,一个在找女儿,一个想找亲妈,所以互相鼓励着,后来一直保持了联系。她两年前得了重病,前几天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把这个原本为女儿准备的安卡送给了程泽,祝他能早日找到母亲。

    今天她的朋友给程泽发来消息,她走了,临终前依然惦记着女儿。

    “我没有告诉她,我找到我妈了,可能没有找到也不一定是坏事。”程泽抬头勉强笑了笑。

    岳敏拿过安卡仔细看了看:“人生总有得失,有些愿望注定一辈子也实现不了,她把对女儿的祝福给了你,对她来说,遇到你也是一种安慰。”她将安卡还给程泽,又问:“你得疟疾的事,告诉过家里吗?”

    “没有,离那么远,哥也顾不上,说了也是白白担心,后来很快就好了。”

    “遇到事要告诉家里,疟疾还是有很大风险的。”岳敏将他拿着碗的手送到嘴边,“快吃,不然就凉了。”

    程泽顺从地扒起了饭菜。岳敏起身想要离去,被程泽叫住了:“嫂子,你要让哥每天都回家来吃饭。”

    岳敏看他一脸诚挚,想了想重新坐下了,她说:“我见过林筱曦,6年前就见过,她当时是我的病人。”

    程泽愣了,听岳敏继续说:“她跟你哥分手,是因为得了很严重的病。我清楚地知道她当年手术的恐慌,术后恢复的艰难,这些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当初是我亲口鼓励她回来找男朋友的,她怀揣着莫大的希望才能走到今天,更何况,她是你哥全部的青春,是你哥刻骨铭心的初恋和挚爱,这一段过去,没有人抹得掉。”

    “可是嫂子,现在你才是我哥的妻子,你难道不担心他们旧情复燃吗?”

    岳敏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疑惑着: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段感情从来都没有过去。

    程泽看着岳敏,忽然想起程朗曾经说过的话,他试探着问:“嫂子,你……你是不在乎哥吗?”

    岳敏看着程泽,他的表情很急切,她突然无奈地笑了:“别乱想了。”

    “可是不让丈夫见前女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为什么……”

    “你哥有自己的意愿,我不想左右他。阿泽,让你哥去处理吧。”岳敏嘴角泛起淡淡的苦涩。

    门外程朗推门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转身离去了。

    云停楼云舒阁内,许婷斜靠着一个软枕半躺在沙发上,她的肚子还不太显怀,但是人却很容易累,叶云柯几乎不让她做什么事,只是安心养着。

    方天渝和程朗面对面坐在茶案前,不过茶案上摆的不是茶,而是红酒,叶云柯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果汁,递给许婷后,在她身旁坐下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还是许婷开了口:“想不到岳敏和筱曦竟然早就认识。”

    “这情节,太他妈狗血了。”方天渝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你打算瞒筱曦多久?”

    “我不想瞒她,只是……”程朗一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很难开口吧?”许婷说,“筱曦的性格,你若跟她说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毕竟当初你俩要是闹个别扭,半个学校都能知道。”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除非你离婚。”叶云柯说道。

    “不可能!”程朗握紧酒杯,发现杯中没有酒,又倒了一杯。

    方天渝瞄了他一眼,也给自己续了酒,摇着酒杯问:“你是不是跟林筱曦鸳梦重温了?”

    “没有。”程朗又是一口干了。方天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他心头逐渐蒸起一股怒气来,“没有!”他又强调了一遍。

    方天渝抿了一口酒:“你不用冲我瞪眼睛,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好,现在就算你没有,林筱曦呢?她巴巴回来找你,肯定是打算跟你重修旧好的,这个局你要怎么解?”

    “岳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让你去见林筱曦。要是我,打死也不让你去,当年的事烂在肚子里也不告诉你。”方天渝说着拿了一根烟出来,被叶云柯瞪了一眼后,拿在鼻子前闻了闻。

    “岳敏不是这样的人,而且筱曦既然回来了,也瞒不住。”许婷说。

    程朗继续倒酒。

    方天渝说:“说实话,我挺喜欢你老婆的。”程朗眼光突然变冷,方天渝赶紧解释:“哎呀,不是那种喜欢,是……是欣赏。能玩能闹,不娇气不矫情,场合里总是先维护老公,也不让朋友冷场,挺难得的,你要是真跟她离婚,我倒替你可惜。”

    “我不会跟岳敏离婚!”程朗大声说着,烦躁地又喝了一杯酒。

    “你跟我们嚷什么,去告诉你老婆,告诉林筱曦。”叶云柯在一边说,许婷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激动。叶云柯沉声说道:“你既然不想离婚,就要早点告诉筱曦,不然,对两个女人都不公平。”

    程朗没有说话,面前的醒酒器快空了,方天渝拿过他的酒杯:“行了,你也差不多喝两瓶了,别喝醉了回去乱说话。”程朗任他拿走了,靠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着,还是没有说话。

    窗外天色早就黑了,叶云柯帮他们俩人叫了代驾,程朗坐在后排等司机。司机来后,礼貌地打过招呼,把折叠车放进后备箱,做好驾驶准备后,问道:“先生,去哪里?”

    程朗闭着眼睛说道:“回家!”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看程朗闭上眼睛不想说话的样子,以为他醉了,便没有再问,而是打开了车载导航,输入“回家”,果然汽车开启了自动导航模式。到目的地后,司机询问程朗:“先生,您的停车位在哪边?”

    程朗睁开眼睛,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司机竟然把他带到了别墅的地下室。车载导航默认的“家”还是好久以前的设置了,程朗说道:“不是这里,去……算了,往前开吧。”他突然改了主意,让司机停到了别墅的停车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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