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这次是睡到自然醒的。

    刚一醒,杨戬就往她嘴里灌东西,杨筠没看清是什么当然不肯喝,哇哇大哭着想找哪吒求助。

    不知道为什么,杨筠出奇的信任哪吒,可能是因为刚出生时哪吒温柔的注视,也可能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哪吒腹中呆了三年有血脉相连之感。

    哪吒还坐在床上,他昨日产子,六个时辰在生死边缘的挣扎让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憔悴,看着明显不信任杨戬的女儿只能无奈的笑笑,然后撑着身子再次将孩子接过。

    真缠磨人,可偏偏又是自家宝贝。

    杨筠这才安分了些,抬头一看,奶瓶里装的是白色的液体,估计是奶,不知道是牛奶羊奶还是乳娘的奶,杨筠觉得后者不大可能,如果是乳娘的奶,为何不直接将乳娘叫到面前?

    “你身子虚,小心些。”杨戬温柔的嘱咐,然后将奶瓶递了过去。

    “筠儿乖,喝点牛奶好不好?”哪吒觉得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了,事实看来也的确很温柔,杨筠张口含住奶嘴,将小半瓶温温热热的牛奶全部喝掉。

    “筠儿到爹爹这里来好不好?娘亲才生下你,需要休息。”杨戬的声音同样温柔,杨筠哪怕仍然有些害怕杨戬因为自己做出什么失格的举动将自己压在山下,可他也说了哪吒累,女子生产尚且九死一生,更何况无魂无魄的莲花身?

    杨筠脖子和手都是软的,杨戬这么抱着她,轻柔的一晃一晃想将她哄睡。

    “真软。”杨戬小声感叹。

    “刚出生的孩子,当然软软糯糯的。”哪吒说:“长大就会好些了,也不知道是像我多些还是像你多些。”

    “像你多些吧,古灵精怪的,多好。”杨戬说。

    “可惜,暂时无法将她昭告六界。”哪吒叹息道:“你我成婚尚且只有相熟之人知晓,更何况这孩子,委屈她了。”

    “你我树敌不少,这对孩子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倘若等她长大后不想被隐瞒,那就按她想的去做,放宽心罢。”杨戬安慰道,他低头看向怀中已经快睡着的女婴,皮肤上的红还未曾褪去,看不出来像谁,但仍是可爱的,下巴有些尖,脸却是圆圆的,天目睁开便会散发幽幽的金色光亮,身体柔软,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不算好看,可杨戬就是说不出的喜欢,抱着他的时候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冲动从孩子依靠的胳膊传到整个身体,温暖又惬意。

    或许这就是骨肉亲情吧。

    哪吒第三天就挣扎着下床,当他切实的站在地面上时,虽然四肢绵软站着的感觉不大好,但还是感觉站在地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感觉。

    杨戬把孩子交给哮天带了,哮天在哪吒怀孕半年左右就修成了人形,神仙怀孕三年,他便也在这两年半熟悉了人身,想着等小主人出生去带小主人去玩。

    哮天犬是只细犬,一身黑毛纯净,化成人形是位黑发的少年,看着十四五岁年龄不大的样子,静如温风梳柳色,看着温和耐心。

    可能是因为父亲母亲太震撼,杨筠看见人形的哮天犬还觉得他眉清目秀的。

    的确如此,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看着的确是漂亮的人儿,直到杨戬喊了一句哮天。

    杨筠:我早该料到你们身边不会有什么正常人。

    杨筠被哮天抱了下去,杨戬就扶着哪吒一步一步的走,反而把哪吒弄得想笑。

    “你是将我看做瓷器了吗?一摔就碎?”哪吒扭头问,他长发未束,柔顺披在肩头,还有一缕落在身前,显得人多了几分娇俏。

    “是呀,怕你碎掉。”杨戬笑着将哪吒身前一缕头发捋在耳后,扶着哪吒走了一圈又回到床上坐下:“我给你传些法力。”

    莲身生产是极大损伤,偏偏哪吒是武将,怀孕前两年没少去校场练兵或下凡捉妖,怀孕一年多相当于凡间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已腰腹酸软,孩子全是用灵气吊着才没流,之后哪吒收敛了些许静养了一年多,产子亦算不得顺利,从傍晚折腾到早晨六个时辰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但总之是没有难产。

    只是杨戬还是心疼罢了。

    杨戬执起哪吒的手,透过掌心传递灵力,玄功如春风一般滋润着哪吒的莲花身子,哪吒另一只手绕着杨戬的头发,头发和杨戬一样烈,绕不成形,总会在指尖崩散,哪吒绕了两下,手便被杨戬抓住。

    “专心些。”杨戬轻声说。

    “这孩子喊你爹爹,难不成真要喊我娘亲?”哪吒放下手。

    “你若不愿意,让她喊我娘亲也可以。”杨戬宠溺的笑着,丝毫没想起来刚才自己也是默认哪吒为娘亲。

    “还是喊我娘吧,我看孩子们大多都比较亲近娘亲,更何况是我生的她。”哪吒的目光转了两转:“筠儿好像不太喜欢你,是不是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你没看她?”

    “我记得我瞥了一眼来着,当时只顾着看你了。”杨戬停了传运法力,就这么握着哪吒的手:“后面我不是抱她了?”

    “你一接过来就毫不犹豫的把人递给我了。”哪吒说:“不知道为什么,生了她就觉得好累。”

    “自然是累的。”杨戬温柔的摸摸哪吒的脑袋,顺便捋顺了哪吒有些炸的头发:“辛苦你了。”

    哪吒朝杨戬笑了笑,没有再回应。

    的确是疼的,辛苦的,可那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哪吒看见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小姑娘,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那是他和杨戬的骨肉,说酸一点,那是他和杨戬爱情的结晶。

    再过几年,孩子就可以跑跑跳跳的,撒着娇让他抱,哪吒不喜欢小孩子,可杨筠会是例外。

    时间过得快,哪吒还没看够杨筠红色小胖脸的模样,那脸上的红色就已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和脸颊处的粉,已经有了些睫毛,不算长,却显得整个娃娃格外可爱。

    杨筠满月了。

    满月宴没有大办,仅仅是几个相熟的朋友来府中做客,杨筠瞅了一眼发现全是俊俏的小哥哥,只是除了黄天化一个都不认识。

    这么想着,来了个年龄稍小一点的,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哪吒能不能抱抱她,得到哪吒允许后就将她接过。

    不大的年龄,抱孩子却挺有一手,杨筠被抱的舒舒服服,内心给了个好评。

    长的真好看。杨筠想,虽然没有杨戬和哪吒强,但也很不错了,环视一周,若是没有杨戬和哪吒,还能评个郎艳独绝。

    但杨戬和哪吒一个比一个吓人好不好?

    说到底,杨戬和哪吒对于杨筠来说是高不可攀的神明,再差也是个电影中的主角,杨筠在屏幕外尖叫帅的角色,成了自己爹娘…这种滋味就像偶像跌下神坛,还有点别别扭扭的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死了的错觉。

    毕竟,两位好像都是杀神武神,杨筠死过一次知道临死的痛苦,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逝去,感受五内俱焚的疼痛之后意识才渐渐模糊,她不想再感受一次。

    “天祥,筠儿好像很喜欢你呢。”杨戬勾着唇角看向杨筠:“就不太想让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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