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陈颂的生日。

    席明阮拉着姐妹们在外面逛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想到该送什么礼物。

    赵佳阳是个工作狂,平时坐在办公桌前一天都不带动一下的,运动量几乎为零,此时正瘫在沙发上装死:“软软,我真逛不动了,你跟莹莹去逛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长水大厦一共二十六层,现在还在第六层,再往上走,她感觉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明天的时事热点估计就是:惊!朝阳区某某精英陪闺蜜逛街竟累死在某某奢侈品店门口!

    一个小时跑了六层楼,扫了几十家店,汤莹莹也吃不消她这个逛法,她主张祸水东引,提议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江岸他们?他们男人更懂男人。”

    席明阮简直想叹气,一年到头有这么多节日,能送的都送过了,到生日可不就没什么能送的了?

    虽然她就算是送一块石头,陈颂都能夸她选得光滑水亮,但她还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道:“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不定他还真能出个好点子呢。”

    电话很快被接通,江岸在那边问候一句:“嫂子好!”

    席明阮拿着手机叹了口气:“好什么好,都快要烦死了。”

    江岸脑门浮现大大的问号:“颂哥出轨了?”

    席明阮:“……不是。”

    江岸嗷了一声:“那是颂哥出柜了?”

    “……神经。”席明阮额头黑线,心中默默吐槽,就这沙雕,还能猜到陈颂想要什么礼物?他能提供什么好主意吗?

    那头的江岸扔了手中的鼠标,实在想不到这位姑奶奶打电话给他干啥,但他还不敢撂电话,好声好气道:“那您有什么吩咐?”

    席明阮疑惑:“陈颂快要过生日了你不知道吗?”

    江岸越来越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关他什么事啊?随便买个东西不就行了?

    席明阮好声好气:“我就是想问问你,他最近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你俩认识这么多年,他喜欢什么你不清楚?”

    江岸大喊冤枉:“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不也跟他认识?更何况我哪比得上你了解他,他喜欢什么也不会跟我说啊!”

    这两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从穿戴到吃食,席明阮几乎都送了个遍,去年给他手作了一个蛋糕,虽然心意到了,但味道实在一般。更何况他每次都精心为她准备,她更不想拿同样的东西敷衍他。

    他以前从来不喜欢过生日,后来开始渐渐也期盼起她送的礼物,喜欢和她一起过生日。

    他的生日,她想投其所好,让他高兴。

    但是他什么都不缺,也甚少表现出什么喜好,就连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她吃,她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如果不是她要求他陪她出门玩,参加各种活动,他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工作以外也只跟江岸他们几个喝喝茶打打球,复杂又简单的过着。

    “唉。”席明阮叹了口气,手托着腮,“你要是想到就给我回电话。”

    就在她准备挂断时,江岸突然出声:“我倒是有个主意。他现在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现在最想要什么。”

    席明阮一骨碌坐直,“啥?”

    江岸意味深长:“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毕竟他每天都在操心老婆会跑。”

    席明阮:“……闭嘴,挂了。”

    挂断前,她又补了一句:“你这个单身狗不配催生!”

    虽然江岸出了个馊主意,但席明阮却难得获得了一点灵感。

    她要为他准备一份真诚的礼物,花费的时间绝对是她从前准备的三倍之多。

    陈颂一定要感动到痛哭流涕才能让她满意!

    到了生日当天,席明阮特地起了个大早,再三叮嘱陈颂今晚一定不能加班,要把时间空出来给她。陈颂当然没有意见,从前过生日时,大多数都是江岸喊一堆人堆在一起吃喝玩乐,所以他没什么所谓。直到和她在一起后,她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精心为他准备各种礼物,才让他有了期待的感觉。

    “你们公司的人文关怀精神也太差了,”席明阮帮他整理领带,当着老板的面吐槽起来:“竟然连生日当天都不放一天假。”

    陈颂笑着搂住她的腰,认真思考后回她:“你说得有道理,我让王俊去问清楚这方面的制度,生日当天带薪休假一天,这样明年我就可以陪你了。”

    她生日那天,他都是请假陪她。可他这个总裁请假自由,不代表普通员工也能这样,福利待遇还是可以往上提一提的。

    陈颂就亲了亲小姑娘的脸,眼里很柔软:“我们软软真得是世界上最棒的小朋友。”

    席明阮偷笑。

    她扒拉开他的手,催他去上班,等迈巴赫驶离院子,席明阮也收拾收拾出门了。

    到了下班时间,家里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外面,等陈颂上车坐好,便开了出去。

    豪车开出市区,在茫茫的夜色中穿梭,最终停在了郊外一处废弃的地皮旁。

    车门被人从外拉开,陈颂抬眼,正好对上席明阮笑意吟吟的笑脸。

    他也不禁笑起来。

    席明阮牵着他的手走出轿厢,“走吧。”

    陈颂顺从被她拉着手,跟在她身后朝不远处的小屋走。高跟鞋敲在地上,两旁的地面上逐渐亮起一盏盏小夜灯,在夜色里发出莹莹的光辉。

    等走到头,小道两边的夜灯已经全部亮起,映照出周围的环境。

    席明阮回过头看着他,声音很轻:“想起来这是哪儿了吗?”

    不用说,看他的神情,自然是想起来了。

    这块空地是他们初中时学校经常组织来野炊的地方。他清晰记得,她就是在这里跟一个男生告白来着,然后开始了她那段幼稚非常的“初恋”。

    陈颂脸上带着一言难尽:“带我来回忆初恋?”

    虽然他十分不想承认,但他曾经确实嫉妒的发狂,像个变态一样跟踪过她,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席明阮“扑哧”一声笑出来,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想什么呢?我看起来像二百五吗?”

    陈颂也笑了,煞有其事地点头:“你像。”

    “陈颂!”席明阮又手痒了,哼了一声,“今天你过生日你最大,放你一马!”

    陈颂抱住她:“留到明天再打。”

    “好啦好啦,”席明阮拉着他往小屋里面走,“咱们去看看属于你的惊喜吧。”

    小屋屋顶挂着一盏简陋的白炽电灯,席明阮顺着门口的墙面摸了摸,终于摸到一根细细的绳子,她轻轻一扯,头顶亮了起来。

    陈颂环顾四周,小屋内靠窗放着两张书桌并两条板凳,里面那张墙上订了一张硕大的桌布,几乎占了大半张墙,上面串了绳子,上面挂着许多小小的漂流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张便签,和从前来看时并无不同。

    天知道他从前尾随她来到这里后,用了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不拆开来看的。

    席明阮在他身后推了一把,陈颂一个趔趄,手撑在墙壁上,将玻璃瓶碰得直晃。

    席明阮取下来拿在手里晃了晃:“这个和你有缘,那就从这个开始吧。”

    陈颂别过脸,看着窗外。

    席明阮手捧住他的脸,手上使劲儿却掰不过来。

    她气恼地揉他,陈颂转过头,无奈道:“头要被你掰掉了。”

    “呸呸呸!”席明阮拿着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像逗小猫似的,“既然某人不愿意看,那我就读出来啦。”

    过了许多年,深蓝色的便利贴已经有些褪色,变成了蓝白色,席明阮摊开纸,上面的字是用圆珠笔写的,还好没有褪色。

    “2017年3月12日。

    今天我在高中部看见一个帅哥,眼睛很大,鼻梁很挺,刀刻般的脸深深刻进了我心里,真得巨帅谁懂啊!他板起脸酷酷的,哇哦!”

    “2017年3月13日。

    今天又看到了那个帅哥,我不禁感叹缘分如此玄妙。昨天看得是他的左脸,今天看得是他的右脸,两边脸都是一样的帅,鉴定完毕!明天要带莹莹一起去看,毕竟帅哥是附中美女们的共享财产!”

    “2017年3月16日。

    周末出去旅游啦,没想到一进校门就看到了帅哥,他在大门口执勤抓迟到。虽然他戴了口罩,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啦,就是他,那个大帅比!还好我今天迟到啦!这样我就可以站在他面前近距离观察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了!他的睫毛好长嗷嗷嗷!”

    “2017年3月17日。

    今天没有看到大帅比,心里有点不得劲。突然不想让莹莹看见他了嗷!莹莹这个颜狗一定会追他的,可是我也有点想追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十年姐妹上演爱恨情仇狗血剧情八点档!”

    “2017年3月18日。

    我把我的苦恼告诉莹莹了,她大骂我是神经病,脑子里面可以一个人主演一部连续剧!这一次我和莹莹一起在零食店偶遇了他(单方面),莹莹叹气告诉我,帅则帅矣,但太端正了,不是她的菜。心里的小人转圈圈,耶!”

    “2017年3月19日。

    和莹莹商量了两天,恋爱大师说,初中不早恋,遗憾一辈子!(好吧,我承认这是我说的)。我决定了,今天下午就去学生会偷名单,看看周一早晨执勤的人叫什么名字,软总要发动进攻了!”

    “2017年3月20日。

    打听清楚啦,是高二(1)班的陈颂,可是我太怂了,在门口扒拉半天不敢进去要电话,以后我不叫软软了,我要改名叫怂怂嗷。”

    席明阮一口气念了好几张便签纸,念到这里,陈颂霍得转头,昏暗灯光下,她的眸子亮得惊人。

    他握住她的手,急切地抢过她手中的便签纸,仔细去看,他的手指有些抖。

    陈颂眼里带着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写给我的?当时你喜欢的是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没有理解错?”

    席明阮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不厌其烦地肯定他:“是你,陈颂,一直是你。”

    只是少女的喜欢很胆小,也很清浅,羞于开口,又很快被遗忘在漫长的时光里。

    陈颂脸上的震惊已经快要溢出来,眼里绽出了明晃晃的笑容。

    席明阮拍了他一下,“还看不看啦?”

    “看。”

    当然要看,当年怕她觉得他是个变态,忍住没看,如今自然是要看完的。

    ……

    信件的日期从17年到现在,跨度了七年,初中时期的最为频繁,有时甚至一天两三封,到高中时期逐渐减少,直至最后一两个月才有一封。

    最上面一排,是崭新的漂流瓶和信纸,一共30个,是席明阮近期写了挂上去的,陈颂逐一看过,一直到最后一封。

    “2025年3月5日。

    今天是陈颂的生日,我想要送他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想不到吧,嘻嘻我跟陈颂结婚啦!虽然一开始我很不情愿,毕竟他也算是我的白月光(划掉)嘛。现在呢,我就站在他的身后,我很想告诉他一句话。陈颂,你看到这里,就转过来噢。”

    陈颂垂眸,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隐约猜到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掐着信纸微微泛青,缓缓转过身。

    席明阮牵住他的手,手指一根根伸进去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她亲了他一下,吻落在唇上,不带一丝狎呢,轻飘飘的,却仿佛又带着万钧。

    “陈颂,三十岁的生日,我把我十七岁的暗恋送给你。”

    席明阮抽出手,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我没有喜欢过别人,除了我自己,我最喜欢你。”

    四周寂静无声,幽暗的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在破旧的墙壁上投射出两道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陈颂没有说话,回应她的,是浓烈到极致的亲吻。

    回程的车上,席明阮的手被他紧紧牵着,仿佛松开一点,下一秒她就会溜掉。

    席明阮轻轻靠在他身上,头放在他肩膀上,娇声抱怨道:“我感觉我的嘴麻了。”

    陈颂依旧心潮澎湃,但到底平复了一点,他低下头看她,心里软得不成样子,轻轻啄吻她的唇,安抚道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他话音一转,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软软,那你初中早恋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明阮鼓了鼓脸,不满意道:“还不是怪你?”

    陈颂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

    “有次上体育课我偷拍你,被三班的赵明朗发现了,他威胁我辅导他写作业,要不然就去广播室通报我!”

    陈颂皱眉:“我记得你初中成绩一般……”

    席明阮叉腰,“我成绩怎么啦?我虽然成绩一般,但我英语好啊!”

    那确实。

    陈颂记得,她似乎从小到大外语成绩都非常好,满分基本是家常便饭,他总是看到她在国旗下领奖的场景,她的脸上挂着小猫一样骄傲的神情。

    但那个赵明朗绝对心思不纯,他记住了。

    迈巴赫开进庭院,缓缓在别墅前停稳。

    陈颂拉开车门下车,绕到右边为席明阮拉开车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别墅内的佣人都已经休息,此时空无一人,餐桌上摆了一个嫩粉色的蛋糕,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显然是掐着时间煮的。

    陈颂看向席明阮,眼里盛着笑意,突然道:“软软,我爱你。”

    席明阮:“?”哥你的表白怎么这么突然。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她的脸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别别扭扭朝着餐桌走,“哎呀,快来吃长寿面啦,怎么这么多废话。”

    陈颂跟在她身后,轻轻笑出声。

    坐在餐桌旁,陈颂挑起面条慢慢吃起来。碗里的面条是一整根的手擀面,没有多少,他一口气吃完。

    席明阮趴在他旁边,见他吃完,将放在旁边的蜡烛逐一插进蛋糕上。

    手机正在放生日快乐歌,她跟着唱了一遍,眼睛亮晶晶看向陈颂:“快许愿。”

    陈颂是不信这些的,但他还是听话得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希望席明阮在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

    席明阮不满:“要许你自己的,这个不算,重来。”

    陈颂:“那我希望,新的一年陈颂能让席明阮更幸福。”

    “……”席明阮瞅他一眼,嘟囔道:“算了,就这样吧,再改就不灵了。”

    她把蜡烛抽出来,陈颂握着她的手一起切蛋糕。

    他不爱吃甜,但知道她的规矩,过生日寿星本人是一定要尝一口的,所以切了一小块,和她一起吃。

    想起来她还没吃晚饭,陈颂走进厨房,拿出里面备用的青菜肉丝,给她煮了一碗面。

    她总是晚上吃得少,半夜又容易饿,陈颂经常半夜起来煮面条水饺给她加餐,手艺也愈发娴熟。面条味道很好,很符合席明阮的口味,她很快吃完一小碗。

    “吃饱了?”

    席明阮抬头,任由他拿着湿纸巾给她擦嘴。

    陈颂仔仔细细擦干净,慢条斯理地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才走回席明阮身边,弯腰一把抱起她。

    边朝着二楼走,边道:“现在该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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