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七月,热辣的太阳正当头,偶然间的微风也无法减少火热天气带来的燥意。

    梭儿村的家家户户都从农田里撤出来躲避酷暑,散散落落的聚堆村东头的大柳树下闲磕牙。

    瞎眼阿婆拄着拐杖做到正中央的大木墩上,几个摇着蒲扇的婆娘簇拥着。

    这些人对瞎眼阿婆不是多敬重,而是单纯的八卦。

    “李阿婆,听说你那五年没音讯的外孙回来啦?”

    “是啊,阿婆,我也听说了,说你外孙俊着哩!”就是病歪歪的,脸白的跟鬼似的。

    阿婆点点头,一双盲目仿佛能看透人心,“我外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会是点小病小灾就能带走的。”

    杜大东的婆娘孙氏脸色讪讪,不好说自己见不得人家外孙好,只能岔开话题,“是呢,是呢,这么俊俏的小郎君也不知哪家的俏丫头能配的上呦。”

    这回阿婆没吱声,一双盲目虚无的望着村东头。

    那是村里的大户杜铁栓家。

    说他们家是大户,不是富余的大户,而是人口众多,三个儿子全做主了,且子又生子,硬是生成了二十来口的大户。

    孙氏顺着阿婆的盲目望过去,总觉得阿婆像看着杜铁栓家,却又不是杜铁栓家。她的视线落到杜家大院东侧的小隔院上,杜家二房?

    她暗自腹诽,不会相中杜老二家那个小霸王了吧!

    造孽呦,就那小脾气,就那娇气样,长得再好有啥用,她那病弱的外孙能制得住。

    阿婆回头,定定道:“能!”

    孙氏一个激灵。

    这老太婆成精了吧,咋她想的什么她都知道?

    杜家二房的小隔院里,柳氏拾掇完院子里的活,净了手后,进了女儿的房间,就看见她们杜家的小霸王写大字写的泪眼汪汪。

    杜缈儿小脸蛋儿嘟着,粉红的小嘴儿咬着笔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哪里是简单的写大字?

    她娘交给她一张特殊的纸张,上面标记着特别的符号和一些简单的文字,而杜缈儿需要将这些特别的符号挑出来,然后经过特别的组合和拆分,再与简单的文字合体,才能形成她需要写的大字。

    杜缈儿抓耳挠腮,组合与拆分的过程简直让她怀疑人生。

    看向那个敦实的箱子,杜缈儿更想哭了。

    她从七岁开始写大字,如今七年过去了,而她如今完成的课业量还不到课业存量的三分之一。

    娘呀,真让人头秃!

    杜缈儿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她娘,“娘,这些题目好难哦,你都会做吗?”

    柳氏拿出帕子擦掉女儿脑门上的汗,回答的理所当然,“不会,但是娘有答案啊。”

    所以你别想糊弄为娘!

    杜缈儿抬起水灵灵的眸子,一双泪珠挂在眼角,欲掉不掉,“娘,你的宝贝如此受苦,你的心不痛吗?”

    柳氏刷的收回帕子,表演了一秒变脸,“总比看你整天再外疯玩墙,十四岁的大丫头了,能不能长点心!”

    “不能!”杜缈儿扔了笔,赌气道:“出去玩能让我开心,写大字能吗?你见谁家姑娘没事在家画鬼画符的?”

    柳氏的脸沉了下来,严厉的视线落到杜缈儿身上,“那别人家的姑娘女红绝佳,你呢?”

    杜缈儿耍脾气的歪过头,“那你去找别人做闺女,反正我不写!”

    “不写就别吃饭!”

    “不吃就不吃!”

    望着破门而出的杜缈儿,柳氏气得扔了手中的帕子。

    撒娇不通就耍横,真是越大越不受管了!

    柳氏忍着气,俯身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答案,给杜缈儿做了批改。

    每批一笔,她的脸色都要暗上几分,到了最后,就黑如锅底。

    那卷子可真是祖国山河一片红,柳氏看的眼睛疼。

    柳氏啪的将笔甩了出去。

    造孽啊,剩下这么个讨债鬼!

    杜缈儿气呼呼的跑过了村东头的大柳树。

    孙氏眼尖,喊了一声,“哎,杜老二家的丫头,你这是去哪啊?”

    生气归生气,杜缈儿基本的教养还在,尽管不喜欢这个嘴碎的婶子,还是回了一句,“刚下过雨,我去挖些菌子。”

    “那你多挖点啊,给婶子带点!”这些碎嘴大婶就没有哪个不喜欢占便宜的。

    杜缈儿不耐烦,“想吃找你孙女采去,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占我一个小姑娘的便宜。”

    这话冲的,让周围几个婶子噗的一声笑开了。

    孙氏闹了个没脸,不依不饶,“怎么跟婶子说话呢,真没教养!”

    “你孙女有教养,”杜缈儿白了她一眼,给你脸了,“十五了还抢弟弟的糖吃!”

    “你……”孙氏被噎了半死,心里还闹不明白,这事她都捂住了,杜缈儿怎么知道的?

    杜缈儿扔下话,“别惹我,否则我让你家那点破事满村皆知。”

    她孩子王可不是白当的,处处都是她的耳目,孙氏的被抢糖吃的孙子恰是她的小弟之一。

    梭儿村的孩子堆里可是奉行着这样一句话,“杂事自己忙,打架杜姐上!”

    杜缈儿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钻进了玉屏山。

    阿婆的盲目一直追随着,嘴角缓缓的勾起。

    杜缈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钻玉屏山。玉屏山贴近内围的地方有一个山洞,那里已经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山洞了,只知道一到这里,她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杜缈儿觉得杜家大院就是个狼窝,自己宝贝的东西放哪都不放心,她都藏在了山洞里。

    虽然也没什么值钱的,但就是心安。

    为了快点去那里,杜缈儿头一次抄了近道。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丛里出没,摔了好几个跟头。白净娇嫩的小脸瞬间花了。

    杜缈儿也不在意,用袖子抹了把脸,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直到跨过一个斜坡的时候,一脚踩到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杜缈儿浑身一炸。

    “卧槽,不是踩屎了吧!”

    杜缈儿还没看清自己的鞋底,就赶到脚下一阵地洞山摇。

    玉屏山发生了一次剧烈的地洞。

    摔倒前,她的手划了到什么仅仅的抓住,然后就带着不明物体翻下了斜坡。

    杜缈儿摔得七荤八素,神魂飞体,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挡住了,她虚弱的抬起眼,看见一双与环境截然不符的洁白皂靴。

    “主子,上面摔下来两个人!”

    昏过去之前,杜缈儿听到另一人漫不经心的回话,“嗯,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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