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大的雨珠霹雳吧啦的砸在帐篷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远方雾蒙蒙一片,山雨一色。

    沈昱终于见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短短一月,小丫头看着又长大了不少,身条抽长,处处显着少女的风姿。

    回眸间,一双翦水秋瞳又大又亮,带着小狗般的湿漉,小鹿般的无辜。

    小丫头委屈巴巴的,长长的婕羽上染了湿意,她嘟着嫣红的小嘴儿,气嘟嘟的控诉,“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想你了!”

    沈昱的心脏热的厉害,身体也躁的厉害。

    他伸手撩起小丫头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努力的板起脸道:“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躲一躲,若是病了,有你难受的。”

    杜缈儿扬着小下巴,“我才不会生病,我病早好了。”

    沈昱一步步走进,带着诱哄,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是吗?我看看!”

    他一把将小丫头拉进了怀里,垂首在她耳边轻轻问道:“真想我了?”

    天时地利人和!

    沈昱心情荡漾。

    然而……

    杜缈儿一拳揍上他的左眼眶,挑着柳眉道:“别以为你是我的未婚夫,就能占我的便宜?”

    沈昱惆怅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眶!

    山山水水,滴滴答答。

    雨水汇集成一条小溪流,顺着地势流向五柳河。

    本该是清澈的水流,一点点铺满泥沙,越来越浑浊。

    本是叉着腰的杜缈儿脸色突然大变。

    她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搂住沈昱劲瘦的腰肢,焦急的催促,“沈昱,你此行危险,可不可以别去?”

    “沈昱,你听,那轰隆隆的声音,是山神在发怒!”

    她突然变得声嘶力竭,“沈昱,快跑!”

    ……

    床上的人睡着不安稳,他捂住胸口,突然坐起身。

    沈昱茫然的望向帐外,耳边还回荡着小丫头焦急的嘶吼,“快跑!”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明闲听到动静,从旁边的帐篷赶过来,倒了杯水,递过去,“主子,您喝口水!”

    主子这两日病了,夜不安眠,午后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明闲伺候着躺下。

    算计了下时辰,也就刚刚到晚饭的时间。

    明闲有些担忧!

    沈昱喝了两口,才感觉躁动的心脏平静了不少。

    他问道:“这场雨下了多久了?”

    明闲道:“三整天了!”

    三天了,也就是他们在原地停留三天了。

    沈昱穿上皂靴,掀开帐帘,秋风裹挟进来不少雨丝。

    他没在意,而是望向不远处的山脉。

    他的眼神渐渐的深邃,突然吩咐道:“叫醒所有人,连夜绕过前方山脉,去河口整顿。”

    二百多人的队伍被叫醒的猝不及防,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打包好所有物件,穿好蓑衣,牵好马匹,踏上征程。

    沈昱坐进了急行的马车。马车颠簸的他头晕想吐,他却心慌的更加厉害。

    “加快行进速度!”

    三个时辰的急行,盯着瓢泼大雨,看不清远方的路面,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急行军都难免摔了爬起来,爬起来再摔。

    沈昱直接弃了马车,顶着让人睁不开的雨水,艰难的爬上马背。

    明闲心急如焚,担忧道:“主子,您身体受不住啊!”

    沈昱整个人的气息都微弱下来,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少废话,弃掉所有物资,全都上马,快跑!”

    大雨已经变成了暴雨,雨水中夹杂细小的冰粒。

    身后的山脉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明闲终于知道他家主子让急行的原因。

    一道闪电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所有急行的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巨雷横劈而下!

    远远甩开的山脉突然拦腰而断,一时间山石、草木、泥水滚动的泥石流沿着残缺的山体呼啸而下。

    明闲腿软的坐在泥水里,“老天保佑!”

    沈昱的身体冰的厉害,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交代了一句,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主子!”

    一群人都围了上来。

    杜家的气氛有些诡异。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宋氏这、这是有点飘啊!

    三十两聘礼?

    她想上天吗?

    杜老爷子的咳嗽半天都没止住,手指点着大儿子,“咳咳,管、咳咳、管管!”

    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干活,天天出去作妖。

    这是儿媳妇,他不好管,只能点唤大儿子。

    杜大牛有点愁,她这个媳妇倘若钻了牛角尖,他是如何都扯不出来,但爹交代了,杜大牛就应付的点点头。

    匆匆吃完午饭,杜大牛还记得给媳妇捎个饼子。

    知妻莫如夫,事情也果然按照杜大牛的料想发展下来。

    宋氏仿佛吃了秤砣般,铁了心要给杜征娶那个秀才家的小娘子。

    杜大牛掰饽饽说馅,如何劝说,她都不肯听,甚至还找了媒婆到金家说了亲事。金秀才正愁没有冤大头上门,哪能不应。只言聘礼一到,他就将女儿嫁过去。

    杜征旁敲侧击,终于从母亲宋氏口中得知了自己的亲事,起初杜征还埋怨宋氏,给他定亲也不让他相看相看,这要是长得丑的上不了炕,让他后半辈子咋整?

    宋氏好说歹说,与他讲了以后的利处,戳着杜征的脑门子,怒斥,“你是不是傻?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欠债的?倘若你娶了金家的小娘子,日后你岳家当官了,能少的了你的好处?你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哪个不得巴结你?你说你,眼皮子咋就这样浅?”

    要说宋氏为人不如何,目光也并不长远,但她对长子杜征的一片爱心确是真真的。若说杜家里宋氏还关心谁,也就只有杜征了。

    奈何杜征就是个看脸的,他的审美早就被堂姐堂妹的颜值拉高,一般人真没办法入了他的眼。

    他一想到将来他要和一个没他好看的女人躺在炕上,他……他就想死。

    杜征磨她娘,“娘,你就带我看看去,若是那小娘子长得不好看,咱就不折腾了吧,瞧这家里最近鸡飞狗跳的,我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话也就骗骗宋氏,若是让杜缈儿听见了,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杜征压根没长学习的心眼子,从小到大,除了混学堂还是混学堂,白白浪费了大笔的束脩钱。

    但这话宋氏信,她心里就更愧疚了。

    宋氏琢磨了会儿,认为儿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一咬牙道:“好,娘偷偷带你去见见那小娘子。”

    宋氏找人偷偷与金秀才的夫人递了口信,金夫人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碍,点头应了。

    在宋氏带着儿子赶往下沟村的时候,金夫人嘱咐女儿去前院婶子家给她拿个花样子。

    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好似刚过了水的葡萄,一笑两颊就露出一对小酒窝,带着可人劲儿。

    最主要小姑娘跟着父亲学了不少知识,身上带了一股书香气。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似水,又甜美可爱。

    这是与三婶冯金禾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杜征看了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宋氏看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拉着他道:“走吧,跟娘回家,被人看到了,对金小娘子不好!”

    杜征这回没反驳,乖乖的跟着回了家。

    母子俩都满意了,罕见的安静下来,这一消停就是一周的时间。

    杜大牛和刘氏、老爷子刚刚从地里回来,最后的收成终于抢收了回来。刘氏看到丰收的谷子,心情还是不错的。

    但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宋氏领着杜征出来了,看见一院子的谷穗,她眼珠子转了转,“娘,这些都卖了,能凑出三十两银子不?”

    杜大牛头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本来最近宋氏作妖,刘氏就看不惯她,不想听她哔哔,干脆连地里的活都不让她去了。

    可宋氏倒好,不但不干活,还要把收成都卖了,这不想死吗?

    果然,不只刘氏大怒,杜老爷子都瞪圆了眼睛,骂了一句又一句的混账。

    刘氏拎了把笤帚就往宋氏身上招呼,“我让你卖,让你卖!以后,你特么别吃饭了,改去吃屎!你个败家娘们,除了偷懒,还会干点啥,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让你入了杜家的门!”

    可这回宋氏挨了好几笤帚也没认错,梗着脖子与刘氏对峙,“我一心想给儿子找个好的岳家有什么错?那也是你们杜家的长孙,他过的好难道你们就不好了?娘,你的心不能偏到咯吱窝里!”

    “我偏心?我向来一视同仁,哪个孙子的聘礼我没准备?每人二两,没多没少!可你倒好,特么的敢要三十两!咋的,就你家的媳妇是金子做的,别人家的都是草地里捡的?宋氏,我告诉你,你别给我登皮子上脸!想娶个金贵媳妇儿,行啊,自己去赚!手长在你自己身上,谁能拦着你?”

    宋氏眼眶都红了,“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拿银子吗?娘你说我要的银子多,我要的再多,能多过三房吗?这么多年杜大柱他多拿了家里多少银子?我们有说什么吗?别说小叔那是正用,我只看到他拿了银子和别人吃吃喝喝,年年都考,却连个童生都没过。可你们不还供着吗?大笔大笔的银子全添了他这个大窟窿,都是儿子,凭什么不能给我们大房添点?”

    这么多年,身为长媳,她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宋氏当真越说越委屈,连听进去话的杜大牛都觉得委屈!

    是啊,凭什么他在爹娘跟前伺候着,受苦受累的都是他做的,到头来好处却全进了三房的兜里。

    矛盾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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