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宫中一方面为了失踪的皇子傅澈着急,一方面又因为大婚忙碌的时候,一辆马车却是极为平常地从黑暗中渐渐走向宫门口······

    神华宫

    傅珩跟着传话的宫人踏入宫中,看了看坐在上位的傅玦和管砚心,却是将目光定在了一旁的暮烟身上。

    “你怎么在这?”

    暮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颇为伤感地低了低眼:“回皇上,我以为澈儿会在此处,所以就·冒昧来向太上皇和太后见礼了。”

    傅珩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再开口。而是看向了傅玦与管砚心:“澈儿既然失踪没有多久,必定还在宫中,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相信隔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就算不开口问,傅珩也自然知道了傅玦和管砚心在此时让他前来的原因。然而几句话,倒是并没有让傅玦觉得安心,看了看傅珩,不免有些恼怒道:“你和她成亲,我并不反对,我也没有资格反对。可是澈儿既然是你的长子,目前也是我皇家的唯一血脉,如何是比不过她?”

    “那父皇的意思是?”傅珩倒没有急着辩驳,只是问道。

    “大礼延后,先找到澈儿再说。”傅玦倒是意外傅珩的妥协,皱了皱眉后道。

    傅珩闻言,沉吟了片刻:“澈儿我自然会找,可是大礼也不能延后。”

    傅玦顿时脸色一变,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暮烟却插过话道:“皇上说的不错。”

    一句话,立刻让傅珩看向她,眼中微有几分波动。而暮烟则是敛了敛面容的忧伤,却只是流落出更多担忧般道:“澈儿既然是我的孩子,我这母亲的便已经是有失责之罪了。若是再因此而耽误了今日举行大礼的吉时,却是罪上加罪了。”

    说着,暮烟就忽然就朝傅玦和管砚心跪了下来:“还请父皇与母后治暮烟打扰之罪。”

    “快起来吧。”管砚心似乎心有所动一般,走到暮烟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道理,你的话和心情,我都明白。”说完,看向傅珩道:“既然是要母仪天下之人,便是先要治家才能理国。”

    “是。”傅珩对于管砚心的话想来无可辩驳,低了低头道:“可我不想在今日委屈她。”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委屈呢?”管砚心走到傅珩身旁,看着他,皱了皱眉道:“她若是嫁给你了,也该是澈儿的母后。母亲为了孩子,就算是受了委屈又如何?何况,她的性子若是随她的母亲,必定也是能够体谅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起了旧人,管砚心的眉目中多了几分叹息,转身又走到傅玦的身旁沉默下来。

    而暮烟虽然垂着头,可是耳目之间都丝毫未曾错过这场试图让他有几分妥协的你来我往。只不过,终究是忍不住看了看他微抿的嘴角,心中也不由得越发自怜。

    对她,他总是面面俱到,甚至是连半分委屈也不愿让她受。可是他可曾明白,如此对她,是怎样的委屈和残忍。

    “我明白了。”傅珩终于还是退让地看了看傅玦和管砚心,然后才对一旁的宫人道:“告诉韩大人与许大人,大礼延后一刻。”

    “是。”宫人领旨退下,傅珩这才走到暮烟身边道:“澈儿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你将此事细细告诉我。”

    “是。”暮烟低了低头,眼中的忧伤慢慢变成狡黠,却又在抬头的一瞬间,染上慢慢地担忧与惶恐。

    而心中却是更多的冷静与筹谋:她用尽百般心思才为她留出一刻钟的时间,但愿,她能够在这一刻钟中走得越远越好,又或者,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夜色如水,渐渐地变得凉薄起来。淡淡的月色就算是在璀璨的灯光之下,也变得越来越缥缈与寒冷·····

    宫人将傅珩的旨意带给韩玉竹和许画涯后,两人都有些意外。而孟林与傅云岚也是为了大礼前来,一听此事,也觉得奇怪。

    “和光哥哥可说是为什么延迟大礼了吗?”傅云岚先向宫人问道。

    宫人摇了摇头,可是既然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傅云岚问话,他倒是也不由得多说了两句:“澈皇子在后宫失踪了,此事惊动了太上皇和太后娘娘。”

    傅云岚立刻明白过来,看了看孟林然后对来报的宫人一笑:“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而就在宫人退下之后,傅云岚才道:“父皇和母后对于暮烟的身份或许是一直有所质疑,可是对于我的那位小侄子,可是疼到骨子里面去了。所以延迟一事,必定是父皇和母后的意思。”

    “可是,倒是有些巧合了。”孟林倒是觉得那里不对道。

    “唯一的皇子失踪,和光哥哥延迟大礼倒也是理所当然。“傅云岚倒是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归咎为官场中人习惯的猜度罢了。

    “偏偏在今晚失踪,还如此兴师动众。”韩玉竹也觉得有几分计谋的味道,只不过他倒是更想出了明确的方向:“烟妃娘娘恐怕是有意的?”

    “有意的?”傅云岚一见韩玉竹也应了声,倒是也不由得插话道:“为什么?”

    “恐怕也是后宫之事罢了。”许画涯说道:“暮烟是想让这新人明白,就算自己做不了皇后,却终究是在皇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所以是故意让阿澈失踪的,然后故意扰乱大礼之时?”傅云岚明白过来道。

    “倒是不算笨。”孟林低低地一笑,也算是借着揶揄,肯定了许画涯的话。

    傅云岚先是捶了一下孟林,然后道:“那和光哥哥怎么舍得新嫂子受委屈。连你们都猜到了,和光哥哥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就算是猜到了,这委屈可能也是受定了。”韩玉竹道:“毕竟这不是皇上的意思,是太上皇和太后的意思。”

    傅云岚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孟林:“连她这样聪明的女子都会受委屈,这皇家对她来说,也并非·····”

    “事到如今,也是由不得你我评判。”孟林皱了皱眉,想着虽然傅云岚是有感而发,可是想着若是让傅珩听见,终究是不好,便道。

    “我知道。”傅云岚从孟林怀中抽身,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我只愿那你不要找一个像暮烟这样的女子,否则我可是会被欺负得连骨头也没有。”

    “傻瓜。”孟林皱了皱眉,一把揽过傅云岚,点了点她的鼻尖,满眼是腻死人的温柔:“我说过今生唯你一人,不会纳妾的。”

    “哎。”就在傅云岚正准备如何在开口的时候,大大的叹气声却是让她转眼看向韩玉竹。只见带着讪笑的男子,看向一旁也带着几分笑意的男子道:“画涯兄,你我还是早日成家吧。否则总有一人会被这浓情蜜意给逼疯的。”

    “可不是。”许画涯也笑着点了点头:“想着尹兄也要调回朝圼都了,到时候更是苦不堪言了。”

    孟林清咳了两声,虽然韩玉竹与许画涯说的是事实,可是到底是有些脸皮薄。

    而傅云岚倒是毫不顾忌,只是朝两人扮了个鬼脸,然后道:“有本事,你们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呀。”

    果然一句话让两人都愣了愣,然后目光看向不同的地方。对于韩玉竹来说:有时候不是不想找到最喜欢的那个人,可是总是会想,她究竟在哪里呢?而许画涯则是笃定自己是个漂泊的性子,而成亲这样的事情虽然为他所艳羡,可是终究不适合他。

    随后,韩玉竹差人将喜娘叫了过来,说道:“因为皇上忽有要是,所以大礼要推迟一刻。”

    “是···是。”喜娘听完韩玉竹的话,却是连眼也不敢抬地就答应道。

    “你且将这个消息告诉慕容小姐,还希望她能宽怀。”傅云岚嘱咐道。

    而喜娘自然是越发明白那进入凤卿宫的女子是怎样的尊贵了,不仅是几位大人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连公主也是如此细致地叮嘱,自然也是越发惶恐了,立刻应声前去通知沈长瑜。

    只是,不过一会儿,韩玉竹几人就听到喜娘的一声尖叫,立马对视了一眼地赶到凤卿宫。

    本来既然是皇后行宫,几人不该擅闯,只不过却发现原本明亮的凤卿宫一片漆黑,而喜娘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有些无神,一见韩玉竹几人立刻有些颤抖。

    韩玉竹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侍卫,眉头一紧,立刻与许画涯先将房间中熄灭的烛火点燃,然后看了看房间四周,竟然没有发现沈长瑜的踪迹,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许画涯看了看韩玉竹,然后走到门外查看晕倒的侍卫的情形,而韩玉竹沉声看向喜娘:“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我本是想要前来禀报大礼延迟一事。”喜娘有些战战兢兢道:“没想到走到门外没有多久,这屋子就忽然一黑,门也忽然就打开了。我站在门口只觉得身旁一阵凉风,两旁的侍卫也忽然倒了一地。”

    “然后····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喜娘有些后怕的看了看几人:“几位大人和公主就来了。”

    “你看!”傅云岚看了看房间,却是发现了放在桌上,叠得极为整齐的喜服和凤冠,忽然有些不安。

    果然,孟林走上前去翻了翻,却是翻到了喜服之下压着的一张纸条:感君良意,奈卿无心!

    苍劲却又娟秀的两行小字,分明透漏着写字者的决心,又或者是离开的决心!

    而许画涯也在此时踏进门来,看了看几人道:“是迷香,一定是她用掌风撒的。”而他也自然看到了围绕在孟林纸条上的目光,走过去看了看,立刻皱紧了眉头。

    “她···逃婚了?”傅云岚愣了半响,终于找回几分理智一般道,而这句话也让在场的另外三人也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想着此事的重大,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立刻派人将此事告诉皇上。“许画涯好不容易才收敛了神色,努力平静道:“就算她本领高强,足智多谋,按照时间,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宫。我们现在立刻安排人马守住宫门,一定不能让她出宫。”

    “对。”韩玉竹也反应过来,而孟林也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谈论她为何离开,而是怎样才能让她不离开,便看了看傅云岚:“你赶紧将此事告诉皇上。”

    “好。”傅云岚也明白此事关系重大,立刻点了点头就出了门。

    而余下三人也觉得此事刻不容缓,并未耽搁地就走出了凤卿宫。而谁也没有再去注意那侥幸见证了此事的喜娘。

    喜娘抬眼看着韩玉竹几人离开的身影,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然后才又将房间关上,而等到她转身的时候,身后却是出现了一个本该离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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