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高气爽。

    向映月要抓捕潇潇,辰时就起床洗漱,和他共寝的玉兰婷和李弘都被吵醒。

    玉兰婷整理好仪容去往暗阁了解各地消息,李弘则被李金琪派来的人带往议政殿听政。

    议政殿内,林金奕和李金琪一同上朝,先是宣布考核的最终成绩和对官员的奖惩,随后论起同格拉尔的战事。

    李弘坐在百官之首的座位上,默默听着朝臣的言论,并不发言。

    宁远中央广场,向映月端坐在监斩台,宁远衙门一众官员候在两侧,大批禁卫军将整个刑场围的水泄不通,不少的暗卫埋伏在各处,等候潇潇的到来。

    看热闹不怕事的百姓站在外侧,看着刑场上那些被抓的岚昕阁余孽。

    岚昕阁兴起刚半年,阁中约莫两百人,除却死亡或尚未被抓住的人,余下的七十多人全被五花大绑按在了刑场。

    皇宫炎热,摆放许多冰鉴的襄阳殿甚为凉快,熟睡的麟恪缩作一团,嵌在柔软丝滑的衾被之中。

    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玉兰汐焦急的声音响在麟恪的寝殿,“三哥,不好了,琅华被舅舅用了刑,招供了景瑜,景瑜景琅和王大人昨夜全被下狱,又牵扯到了河州水患,舅舅午时就要在中央广场处决岚昕阁余孽,你快点去阻止他。”

    玉兰汐抓着麟恪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劲摇晃着他。

    睡眼惺忪的麟恪听到这话,即刻清醒,也顾不上身体不适,快速登上华丽的小靴子,“现在几时了?”

    “巳时过半了。”玉兰汐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让她这个时间叫麟恪去救人。

    “娘亲呢,她为什么不阻止爹爹。”麟恪走到衣橱边,拿了一套轻便的外衫,边走边穿。

    玉兰汐跟在他身后小跑着,“伯伯和爹爹在上朝,娘亲去了暗阁。”

    “怎么会这么突然!”麟恪非常着急,没有国君的旨意,威严绝对不会放他离开宫门,肯定又要耽搁一段时间。

    “岚昕阁所有分舵全部被毁,只有婠婠姐姐带着岚昕阁的宝贝藏到了复兴的虎威帮,其他人全被抓了,据说审讯的人是向嗣倡,舅舅打算让他借岚昕阁的案子入朝为官,娘亲说她放你出宫门,能不能收服岚昕阁众人就看你自己。”玉兰汐如实告知着麟恪。

    麟恪闻言驻足,略为吃惊的看着玉兰汐,“他们本来就听我号令,何来收服一说?”

    “娘亲说要你以三皇子的身份收服他们做事,而不是听令岚昕阁的潇潇公子。”一脸汗渍的玉兰汐揣着两只小手,抬首望着麟恪。

    麟恪思索片刻,用灵力唤出了轩辕剑。

    “小汐,骑马已经来不及了,三哥没有力气飞不起来,我们御剑去刑场,你护着哥哥好不好?”

    玉兰汐点了点头,她虽然没御过剑,可如今形势紧张,只能硬着头皮上。

    麟恪牵着玉兰汐踏上泛着金光的剑矢,逐渐向高处上升。

    巳时末,朝会结束,李金琪又留了十来位官员具体商议攻打格拉尔之事,李芸和李渐离也被侍卫传到了议政殿一同商议。

    得知麟恪和玉兰汐御剑飞往宫门处,林金奕有些担心两孩子,又怕向映月没个轻重坏了玉兰婷的计划,他正准备去宫外看一眼,有暗卫汇报李刚带走了李一诺,权衡利弊后,林金奕还是去了沂罗苑。

    宫门处,麟恪和玉兰汐皆被威严拦下,四位国君未给任何指令,他绝不会放他离开。

    威严一脸严肃的持剑站在宫门前,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随和,今日向映月处斩岚昕阁余孽,宁远城定然危机四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麟恪离开。

    “三皇子,没有国君的指令,臣不敢放你离开。”当年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放走李弘,却酿成大错。

    “姨父,我就是岚昕阁阁主潇潇,爹爹用岚昕阁的同伴逼我现身,我不能看着他们死,您放我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麟恪言罢,将轩辕剑横在脖颈处,一道血迹瞬间出现。

    “三哥!”玉兰汐没想到麟恪会用这样的法子逼迫威严放他离开。

    麟恪知道威严向来不通融,但今日他确实紧急,有什么罪等他回来再论。

    威严眉头皱得很深,麟恪身为皇子却以自残的方式威逼自己,这种行为在天兰贵是大忌,严重些甚至能判刑,这家伙还真是胆大!

    见威严不为所动,麟恪又添了一分力道,血液顺着脖颈染红了胸前的纱衣,“姨父,麟儿任意妄为,也是重情重义的男子汉,我不能让那些誓死追随我的同伴们身首异处,还望姨父体谅。”

    “麟儿,姨父只放你这一次。”威严收起剑,打开宫门后走到宫墙边靠着,目送着两个小孩离开。

    麟恪撕下一块布裹住脖颈处的伤口,再度让小汐御剑向刑场而去,“轩辕剑,再快点,一定要赶上!”

    中央广场,午时的钟声敲响,没等到潇潇的向嗣倡从签筒里抽出一支通体黝黑的签扔到地上,“时辰已到,斩!”

    竹签还未落地便被一支飞刀击中,插在了向嗣倡那张桌的桌腿上。

    一席红衣发饰紊乱的婠婠手握两把弯刀,满是愤怒的望着监斩台上的向映月,“妖魔鬼怪猖獗朝廷不管,格拉尔再三挑衅不管,岚昕阁帮扶百姓缓冲江湖和朝廷反被诬陷造反,都是昏君,一群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懦夫!”

    十几名虎威帮的高手纷纷出现在刑台之上,他们今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他们来这里,只是不希望潇潇公子被抓。

    反贼出现,向映月即刻下令活捉。

    禁军同婠婠等人打斗时,又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对禁军出手。

    越来越多的反贼被抓,灵力不弱的婠婠也被筠天成按在了地上,却始终不见潇潇,向映月虽然怜惜人才,也明白不死人潇潇不会出现。

    向嗣倡自然懂向映月的心思,即刻下令将最早一批投诚的岚昕阁中人逐一砍杀。

    鲜红的血,滚落在地的人头,婠婠气红了眼,年仅十二的小姑娘恍若修罗附体,挣开筠天成的束缚,拿起弯刀冲向行刑台上的向嗣倡,“你该死!”

    向嗣倡面不改色抽出龙渊剑,格挡住婠婠的进攻。

    跪在刑台上的王坤见到龙渊剑的一瞬间脸色凝重,当年韩然被围困千佛城,他凭着手中那把剑硬生生撑了一个月,他是当时那场战事的目睹着,他能确定这把剑是韩然的兵器,如今竟然在向嗣倡手上!

    王坤侧头看着正在同红衣女子交手的向嗣倡,向映月那不着调的性子让许多人都没怀疑过向嗣倡的身份,这对父子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向嗣倡身上倒是有韩然的影子,向映月同韩然自幼交好,当年也确实有传言说韩然和高格格□□有过一个孩子。

    向映月本是欣赏向嗣倡的武功,余光瞥到王坤正直勾勾的盯着向嗣倡,突然想起当年李金琪就是带着他围剿韩然。

    “拿下!”向映月直接下令。

    几位高手出马,不出十招拿下婠婠,将她押到向映月面前。

    “你是悠悠还是婠婠?潇潇这鼠辈,你们全被抓了他都不出现,为了这样的主子丢了命,值吗?”向映月看着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呸!昏君!”婠婠啐了一口血沫子给向映月。

    向映月沉着脸,一抬手用将婠婠震出好远,一大口血在空中喷涌而出。

    “准备刑讯,潇潇若是不来,一刻钟杀两个。”

    人数不少,向嗣倡下令鞭刑,持刀的刽子手每人一根鞭子,除了王坤和他的两个儿子,其他人全部被鞭打。

    琅华那一批被抓的人受刑很重,黄景瑜也不管什么,挣开绳索,用灵力将鞭打琅华的人震开。

    “景瑜!”王坤大声呵斥,帝君这般生气,他的儿子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向映月阴晴不定,杀了他们事小,牵连了九族罪过就太大。

    “帝君,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岚昕阁谋反,却纵容魔界欺负少主多年,算什么一国之君!”已经担了罪,黄景瑜也顾不得那么多。

    向映月瞥了眼黄景瑜,若非顾及麟恪,他昨夜就对这小孩严刑逼供,还有王坤,牵扯河州水患,又对向嗣倡的身世有威胁。

    “岚昕阁勾结魔族迫害三皇子,魔界万劫不复之地已毁,岚昕阁也不该存在,尔等投靠本君,可活,誓死不降,本君也当成全。”向映月言罢,明月笛化剑,挑断绾绾的手筋,随后又杀掉几个没有灵力的人,最后,明月剑对准了黄景瑜的心口。

    “帝君,看在三皇子的面上饶瑜儿一命!”王坤朝着向映月叩头。

    向映月并不打算放过,控制明月剑刺向黄景瑜。

    一道金光闪耀,金光和蓝光撞在一起,强大的灵力将麟恪震的吐血,脖颈处的伤口也泊泊的冒着鲜血。

    所有隐藏在周围的暗卫全部现身,禁卫军也都拿起武器护着周围的百姓。

    金光消散,向映月看着那插在黄景瑜身侧的轩辕剑,脸色相当难看。

    向映月看着身上一大片血迹的麟恪,一脸的心疼和无奈,“你又闹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着满地的血迹,看着重伤的婠婠,琅华和一群无偿追随自己的人,麟恪终是忍不住落泪,是他害了他们!若是他早些告知向映月,他们便不会死,不会伤。

    “你不是费尽心思要抓潇潇吗?潇潇就在这里,你来抓我呀!把我关牢里,刑讯逼供完再砍了我呀!”麟恪眼角落泪,又肆无忌惮的笑着,“你想方设法毁了我的岚昕阁,不就是想给他铺路吗?你杀了我,把你的好儿子送上朝堂!”

    在场的人都惊的说不出话,岚昕阁众人也是此刻才知晓潇潇是三皇子,向嗣倡脸色更是难看,向映月则闭上了眼,单手扶额。

    “琅华,婠婠,是潇潇对不住你们。”麟恪走到琅华身边,看着浑身被血浸透的人,泪水止不住的流。

    那些血淋淋的头颅,麟恪没有害怕,反而用灵力将那些头颅放到了死者的身边。

    岚昕阁阁主是三皇子本人,自然不存在岚昕阁谋害皇子的谬论,那被向映月冤杀和屈打成招的百姓,又是何等的无辜。

    “公子,魔界邪祟附身在向嗣倡身上,此番岚昕阁谋反案也是向嗣倡主审,向嗣倡贼喊捉贼,又害死这么多无辜百姓,不能放过他!”黄景瑜气愤道。

    “岚昕阁无辜,向嗣倡是罪人!”婠婠拼了全力喊了一声,潇潇是帝君最爱的三皇子,能听命朝廷还不用背主求荣,受这样一难也较为划算。

    向映月不发话,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麟恪也不管不顾,提着剑直指向嗣倡,若不是这个私生子煽风点火,他爹怎会一直惦记着岚昕阁!

    麟恪伤病在身,灵力相对较弱,对付向嗣倡还是绰绰有余,凌厉的剑势一招招劈向对方,直到向嗣倡浑身是血,麟恪才一剑穿透他的胸腔。

    “够了!向嗣倡听本君指令做事,何罪之有!岚昕阁冤案交宁远衙门重审,是非公道自会评判。”向映月夺过麟恪手中的轩辕剑,将向嗣倡打横抱起,朝最近的医馆走去。

    麟恪伤病在身,又被向映月的灵力伤了内腑,失去意识的他向地面倒去,幸亏有玉兰汐接着才不至于摔得头破血流。

    “舅舅走了,大家现在都是自由身,禁军立刻带他们去医馆治伤,所有医药费三皇子出。”玉兰汐说完,用灵力解了所有人的束缚,又吩咐四周的暗卫去清理死者尸体。

    岚昕阁中的墙头草此番被清理完毕,余下的人都是追随潇潇的江湖人才,在天兰贵当官非常不易,听令三皇子也是一份美差,并没有多少人闹事。

    百姓议论了片刻就被强制疏散,动作迅速的禁军也挑来清水冲洗掉血迹。

    小帝姬花重金包下了轩辕氏旗下的隆福客栈,所有岚昕阁成员全被安排在此处,宁远城有名的大夫排着队进入客栈为伤员治伤。

    和顺医馆中,老医师见到向嗣倡身上那一道道深彻见骨的伤口,以及他胸腔那处伤了脏器的剑伤,连连摇头。

    城中最有资历的医师都无能为力,向映月只得抱着向嗣倡赶往皇宫,唐门医术一绝,李刚也是神医,定能救回他的倡儿。

    向映月奔跑着,时而看向怀里出气较弱的孩子,又忍不住去想半身是血的麟恪,那家伙虽说有些虚弱,也不至于会吐那么多血,况且威严守着宫门,他们两个哪来那么大实力闯出来。

    官员下朝,宫门大开,威严抱剑倚靠宫墙,看着议论纷纷的官员踏出宫门。

    待到官员系数离开,向映月才抱着向嗣倡出现在宫门处,威严瞧见向映月,即刻汇报了麟恪自残威胁他出宫一事。

    向映月听完有些不悦,麟恪年幼任性,威严这么大个人还不分轻重,“这道门隔绝了所有妖魔鬼怪,是天兰贵最安全的地方,以后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许放他离开。”

    威严哭笑不得,只能埋头应下。

    “麟儿和汐儿若是回来,叫他们到本君寝殿。”向映月又叮嘱了一句。

    “三皇子自残除了我还有几位守卫瞧见,是否需要处理。”天兰贵律法明确规定自残有罪,麟恪身为皇子肆意伤害自己罪过更大,应该交由刑部论罪。

    “麟儿犯了错自有本君惩罚,今日之事,严格来说你们也有责任。”

    向映月离开后,威严才下令关上大门,气呼呼的回到住处,流星还未换下官袍,正在辅导玉兰灵和玉兰洲做功课。

    “星星,向映月护犊子太严重了,麟恪那小混蛋胆大包天,现在还敢拿命威胁我,去给你姐姐捎个信,让他挨顿打老实老实。”不久前的那一幕还在脑海回荡,麟恪胸前那大片的血迹,威严简直不敢往深处想,以后每个皇子皇女都这样威胁他该如何。

    “向映月肯定会打,只是这宫门不能再守下去,麟儿这一次用威胁的手段达到了目的,下一次还会再来,我晚些时候去和姐姐说,让她换个人来守。”

    比起他们一家,冷血的蚩梓落更适合守宫门。

    “干脆我们去山林归隐,不被这些事叨扰。”威严挑逗着流星,笑容灿烂。

    流星一掌推开他,有些埋怨,“孩子在这呢,越来越没个正形!”

    向映月将向嗣倡送到天医司,随后回到太承殿等麟恪和玉兰汐来认错。

    玉兰婷一直在正殿批奏折,向映月见到她并未提麟恪的事,只是坐到她身旁翻看批阅好的奏折,看完又拿起暗阁的线报和轩辕氏旗下的账册。

    向映月不说话,玉兰婷便率先开口,“你此番重创了岚昕阁,还包庇向嗣倡,麟儿会闹。”

    “你们知道潇潇是谁,都瞒着我。”

    “他不愿做我们羽翼下的孩子,想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我们都或多或少都提醒过,是你太蠢。”玉兰婷批完最后一本,起身将所有奏折全放回篮子里,又让候在殿外的侍女去取家法。

    麟恪既然敢引颈自残,就要做好受罚的准备。

    直至天黑,筋疲力尽的麟恪和玉兰汐才被白家的马车送回皇宫,向映月的人第一时间接到两个孩子,带到了太承殿。

    薛如风和薛如沐还在练功,向映月在一旁指导,玉兰婷在太霄殿监督李弘学习。

    向映月见到麟恪,即刻让唐冰处理伤口,检查麟恪的身体,确定没有大碍才派人去通知玉兰婷到太承殿行家法。

    麟恪和玉兰汐跪在放置了两张刑凳的院中,刑凳四周的镣铐散落在地,四名侍卫分别举着又长又厚的竹板站在刑凳旁侧。

    眼中含泪的麟恪瞧见迎面走来的人,质问他要如何处理向嗣倡诬陷良民一事。

    向映月既埋怨麟恪不信任他,又气恼自己没能看出李金琪和玉兰婷的暗示,相当郁闷。

    “麟儿,这件事是爹爹失察,冤枉了岚昕阁的人,爹爹会补偿他们,这件事和倡儿没有关系,他只是听从爹爹的命令。”向映月搂着麟恪,轻抚着他脖颈处缠绕的白纱,很是心疼,“你有事好好跟威严说,伤害自己做什么!”

    “麟儿不计较爹爹冤枉岚昕阁的事,但那么多人无辜被杀害被刑讯,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然怕是难以服众。”麟恪擦去泪水,眼神坚定的看着向映月。

    清源街抓捕景瑜,诬陷河州都督谋反,天牢中审问琅华,刑台砍杀无辜百姓,此番向嗣倡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你就这么容不下他?非要置他于死地?你知不知道他是…”向映月欲言又止,韩然和高格格都是他的恩人,但他们和麟恪又有什么关系。

    “爹爹!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你可以给他银子,给他房契和地契,让他离开宁远,去过他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宁远城,咳,咳。”麟恪说话太急,忍不住咳了起来,玉兰汐即刻握着拳头替他捶着后背。

    向映月搂住麟恪,将自己的灵力运送到他体内,温声道,“爹爹让他离开,你就不计较这次的事,行不行?那些牺牲的人,爹爹亲自送十万两白银去赔罪,你看如何?”

    麟恪皱了皱眉,小脸很是不好看,因为向嗣倡的挑唆,几十条人命没了,他的得力干将在刑讯中垮了身子,岚昕阁积累多时的好名声也付之一炬。

    “逐出天兰贵,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天兰贵半步。”麟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在向映月耳边。

    犹豫了片刻,向映月才点头,“爹爹答应你。”

    即便向映月有错在先,麟恪自残也犯了律法,除开玉兰婷的家法,例行的三十竹板也要按规矩执行,玉兰汐为帮凶,被判十五竹板。

    当麟恪和玉兰汐被按到刑凳上缚住四肢时,两个小孩心里才升起惧意,向映月虽然平时也教训他们,却没有像这次这般循规蹈矩。

    太承殿的侍卫从天启殿拿过染了红漆的竹板,威严同目视麟恪自残的人皆被传到太承殿,观看两个孩子受罚。

    板子数额不多,侍卫也不敢下重手,打完后两个小孩又被关到屋子里,迎接玉兰婷的家法。

    利落的教训完,玉兰汐被林金奕抱着离开,麟恪则眼泪汪汪趴在玉兰婷身上哭,“娘亲,岚昕阁没有了。”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教你自残威胁人!还连累小汐挨打,不长脑子。”玉兰婷敲了敲麟恪的脑门。

    “爹爹答应会把他送走,麟儿以后再也不会让娘亲担心。”麟恪缩在玉兰婷怀里,比起爹爹,娘亲的怀抱更舒服。

    “麟儿,岚昕阁的人娘亲就收到暗阁情报组,每月娘亲给你两万两银,再给你一次自由出宫的机会,怎么样?”

    听到玉兰婷的话,麟恪分外高兴,当即亲了一口玉兰婷,“谢谢娘亲,娘亲太好了。”

    向映月端着燕窝粥进殿,正巧看到麟恪亲近玉兰婷的一幕。

    “小混球,你娘亲又许了什么好处给你。”向映月笑着,将燕窝粥端到床边。

    “娘亲每月给我两万银子,还允许我出宫一次,爹爹真小气,才给二百两。”

    喂着麟恪吃完燕窝粥,向映月才去宁远衙门处理岚昕阁的事。

    玉兰婷教麟恪看了会帐,麟恪倦意来临后才去太霄殿看李弘和李芸的学习状况。

    太霄殿侧殿,前二项通过的李芸和李渐离正在比试武功,李金琪和李刚坐在太师椅上指出他们的不足,考核未过的李弘则跪在李金琪身侧背诵学院教过的文章,稍有不对藤条就会抽在身上。

    短短一月光景,李渐离的水月诀进步非常快,趁手的凤翅鎏金镗更是如虎添翼,打的李芸毫无还手之力,

    李弘看得出神,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字音都蹦不出来,李金琪狠狠地几藤条抽在他布满疤痕的小腿上,提醒道,“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李弘思索了一番才想起来后边的内容,李金琪又抽了他两藤条。

    玉兰婷来到太霄殿时,李金琪一群人已从侧殿转战到了练武堂。

    练武堂放置着三支箭筒,每筒装有二十支箭,此番练习射箭,李金琪要求李弘一并参与,并亲手教他搭弦拉弓。

    李弘学的很快,但弓箭有一定的重量,状态很差的他射程不远,到靶子都有一大段距离,李金琪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他射中靶子就放他回去休息。

    玉兰婷走进练武堂便看到两支箭矢并列射出,几乎同一时间插在了靶子上,但李渐离射中靶心,李芸只有九环。

    大汗淋漓的李弘站在李芸右手边,正抱着弓喘着气,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十来支箭矢。

    “同样的努力,芸儿天赋不如渐离,注定会输。”玉兰婷看着李芸,她在同龄人中是翘楚,但作为皇女,又有渐离,麟儿和小汐这样的天才,相对来说就有些差强人意。

    “单论天赋,还是麟儿和弘儿更胜一筹。”李金琪深深叹了口气。

    突然,李弘射出了一支箭,箭矢在空中旋转几圈,直直扎向靶心,更是将不薄的箭靶射穿,引得在场人都很震惊,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漂亮!”玉兰婷拍手夸赞。

    李弘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未动,似乎不相信刚才那支箭是他所发。

    “弘儿,你这一个月跟你爹爹多学点知识,每天练好基本功,待新兵考核结束娘亲教你风雅颂。”玉兰婷走近李弘,俯身拿起一支箭矢,手把手教李弘射箭。

    搭弦,拉弓,一支箭矢破风而出,将李弘所射的箭劈成两半。

    李弘回首望着玉兰婷,满是喜悦,“娘亲好厉害!”

    “弘儿,学武不似其他,没有捷径可走,不要去羡慕芸儿和渐离会水月诀,要练好基本功才能学习更上乘的功夫。”玉兰婷能看出李弘不服输,但一步登不了天,只能脚踏实地向上走。

    “我或许坚持不了。”

    李弘侧着头看着玉兰婷,他身体受损太严重,如何能承受练武的艰辛。

    “慢慢来,不要心急,基本功扎实了一个月学一式也好,再射两筒箭就去扎半个时辰马步,你爹爹明日教你骑马。”玉兰婷松开李弘的手,将目光移向李芸。

    李芸自知玉兰婷对她的表现不满,不敢出声,低着头等候数落。

    意料之外,玉兰婷并未责备她,反而用手绢给她擦汗水,“芸儿,你近日武功有些懈怠,空了就多练,没有天赋就要付出努力。”

    “芸儿知道了。”李芸言罢,看了眼李弘后又继续射箭。

    玉兰婷坐在一旁看着三个孩子射完两筒箭,适当的给出一些指点。

    皇宫没有马场,只有城外的校场和新兵营能学习骑射,李弘并不想和李金琪单独相处。

    “娘亲,我想要你教我骑马!”李弘候在玉兰婷身侧,眼中全是渴求,他从小就钦佩玉兰婷。

    “嫌你爹爹教的不好?还是怕挨打?”玉兰婷知道李金琪的教学手段,这么多年,李芸和李渐离只要没达到李金琪的要求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李弘定然也挨了李金琪的藤条。

    “我不喜欢和他在一块。”

    李金琪听多了李弘这类似的话,见怪不怪,继续给李渐离指点着水月诀的招式。

    听到李弘向玉兰婷告状说自己虐待他,李金琪渐渐升起火气,“不想学就算了,玉兰婷你带他走,让向映月教他风雅颂。”

    “李金琪,这是你儿子,他小时候你顾及黛西要向映月帮你养,现在黛西不在了还要他帮你养,你当什么父亲,干脆将李弘过继给向映月,你也省的烦心。”

    “你明天就下令把他过继给向映月。”李金琪说完走向李渐离,替他擦着汗水。

    “谢谢爹爹!”李渐离看着为他擦汗的李金琪,很是开心。

    起初他还有些心酸,娘亲没了,爹爹也会渐渐疏远他,没成想李金琪比以前更加在乎他。

    李金琪发话,李弘给李刚行了一礼便拽着玉兰婷往外走。

    “娘亲,朵茵和赛亚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师父和池余。”李弘这两天很着急,玉兰婷有攻打格拉尔的想法,颂涵定然也有防备,寒若爱和池余在那边该有多危险。

    “寒若爱和池余格拉尔王君派了人去找,赛亚和朵茵都在清源街,你现在想去看他们也行,芸儿你一起去,见一见你大哥的恩人。”玉兰婷说着,拉着李弘走出练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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