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是本君的儿子,你的恩人本君也没必要养着。”

    此话一出,李弘顿时止步,言语极冷,“君上要逼死李弘吗?”

    “你死了,本君送他们去陪你。”

    “昏君!”李弘指着李金琪,再度朝他扑了过去。

    出手制住李弘,李金琪将他按在了地上。

    “绑起来,找副镣铐给他戴上。”

    “李金琪!你会遭报应!”

    “遇到你这混账就是本君的报应。”

    一番折腾,李弘肩胛处血流不止,脸色也渐渐惨白,尽管如此,他的双腿依旧用力的蹬着,更是伸长脖子试图咬人。

    镣铐加身,筋疲力竭的李弘趴在了地上,口中依旧是大不敬的言论。

    “李弘,敢这样辱骂本君的人,除了你这世间还找不出第二个。”

    “本君不会杀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呸…”

    “苗大夫,用离子水给他清洗伤口,缝针时让他醒着。”

    苗大夫面露惊愕,又不敢多嘴,只能听命行事。

    “我死了李渐离也不会有好下场!还有你,娘亲不会放过你!”

    李弘看着李金琪,原本凌厉的眼神渐渐变弱,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朝李金琪露出一个笑容。

    “又想玩自断心脉那一套?”

    被猜中心思,李弘皱眉,别过了脸。

    当一桶离子水被搬进屋时,李弘才生出惧意。

    李金琪态度不再强硬,给了他适当的台阶,“你跪着给爹爹认错,给你祖父认错,爹爹就不罚你。”

    李弘冷冷一笑。

    认错?

    他惩治害他的仇人,却被李金琪一剑刺穿肩胛,被李刚割了数十道口子,到头来,所有罪过都要他来承受。

    “除非我死。”

    离子水泼到身上,李弘顿时被凉意包围,未等他蜷缩成一团,浑身的伤口都叫嚣了起来。

    “啊!”

    惨叫声响起,李金琪冷眼看着李弘,俯身拿起木桶,对准李弘肩胛处淋了下去。

    伤口被冲到发白,李金琪才停手,撒上一把药粉便让人缝合。

    惨叫声接连不断,李金琪走出耳房,去往主院看望李渐离。

    国君离开,苗大夫立即拿了止痛的药递到李弘嘴边。

    “殿下,止疼的,快吞下去。”

    听到止疼二字,李弘缓缓张口,一块被咬掉的舌头伴随着鲜血落到了苗大夫手中。

    “殿下!”

    “快去叫君上!”

    李金琪听闻李弘咬断了舌头,立刻赶了过来。

    灵力入体,李弘痛感逐渐消失,恢复了些许力气的他趁着李金琪不备,用铁链套住了他的脖子。

    李金琪怒火中烧,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又扒了他的裤子,用鸡毛掸子狠狠抽打。

    “不知好歹的混账!既然你想死,我打死你!”

    鸡毛满地,血肉模糊,李弘如死鱼般瘫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口。

    “昏…君,你…该…断…子…绝…孙…”

    “嘴倒是挺硬。”

    李金琪掐住李弘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本君就不信,改不了你这性子!”

    李弘又吐了一口血沫子在李金琪身上。

    “想认别人做父亲,门都没有!”

    蓝光闪耀,李金琪和李弘双双消失,苗大夫还在惊恐之中,另一名大夫已经跑出了院子。

    在空中飞行了二百多里,李弘气息渐弱,脉搏也若隐若现,李金琪虽在气头上,还是带他去了医馆。

    包扎好伤口,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又开了副调理身子的药喂着李弘喝下。

    李金琪急着去往青冥,没有多待,拿了药方就带李弘离开。

    到达应天地界时,李弘神智清醒了些许,意识到李金琪要抛弃他,李弘请求临死前吃顿饱饭。

    李金琪给他喂了两口水,并没有同意吃饭一事。

    计划落空,李弘放弃抵抗,闭眼睡了过去。

    夜半三更,李金琪终于到达青冥城,到附近的旅店写了房,立刻让店家准备食物。

    大雪封山,青冥物资匮乏,李弘气血两亏,店家做了补气血的猪肝汤送到房间,又给李金琪上了两个荤菜和一个窝头。

    舌头断掉的李弘发音不准,口中也疼得厉害,李金琪放凉了才喂给他。

    堪堪喝了半碗汤,李弘就伏在床边狂吐,又猛咳起来。

    “要不要紧?”

    “我不要这个,我要吃肉。”

    “不行,不喝你就饿肚子。”

    僵持了一阵,李弘还是喝下了令他反胃的猪肝汤。

    李金琪吃完饭,见李弘盯着自己,将盘子里的牛肉给他喂了一小块。

    尝到了牛肉的美味,李弘伸手指了指盘子,“我还要。”

    李金琪将筷子放下,摸了摸李弘的脑袋,“这是爹爹剩下的,你身体好些了再吃。”

    “我不嫌弃。”

    “有辣椒,吃了舌头疼。”

    “我要吃。”

    一盘菜系数进了肚子,李弘才趴在枕头上,以审问的口吻问着李金琪,“你想做什么?”

    “辱骂生父断了舌头,李弘,你真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李弘沉着脸,没有开口。

    若不是李金琪折磨他,他怎么会痛到咬断舌头。

    “李弘,你不想要李金琪这个父亲,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辱骂国君,本君罚你去沙漠拓荒,你就在那里等着,等着你的亲人去救你。”

    李弘冷笑一声,李金琪这言而无信的渣子,每次都说不要他,从来都做不到,还借着忤逆的名义毒打他。

    “你敢发誓吗?用李渐离和李芸发誓,说你这辈子再不会纠缠我!”

    果真,李金琪沉默了。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李弘,你要是远离向映月和林金奕,本君立刻带你回去,也不计较这次的事。”

    “你做梦!”

    “考虑好再说,你在青冥待过,这边什么情况想必你也清楚,被冻死还能保持一份体面,若是死在别人的床榻上,又或是死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

    李弘脸色发白,李金琪这话明显没有吓他,青冥城有太多贫民窟,富商家里也算不上干净,要是运气差点落入神佛手中,他想想就脊背发凉。

    “我死了不正合你意吗?死在你手上也是死,死在旁人手上也是死,有什么区别!”

    “还嘴硬,既然不怕你腿抖什么。”

    李金琪端走碗和盘子,熄了灯将门关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弘望着炭盆里烧的通红的炭火,情绪逐渐稳定。

    李金琪不愿发誓,心里定然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他不能服软,他一旦服软,以后将会被李金琪拿捏。

    约莫一个时辰,李金琪又推开了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还没掀开被子,李弘的手就拽住了他的衣摆。

    “这么晚不睡觉做什么!”

    李弘轻哼一声,“抓贼。”

    “里边挪点,给你治伤。”

    “哼!”

    “你伤势大好爹爹再送你去拓荒。”

    李弘没有反驳李金琪,往床边挪了挪,“你去里边。”

    “你睡觉不老实,睡外边掉下去怎么办。”

    “假惺惺。”

    “别耍花样,你逃不出爹爹的手心。”

    “清风剑对我有防备吗?”

    “你要做什么!弑父?”

    被猜中心思,李弘面向另一侧,不再理他。

    “清风剑对你没防备,爹爹相信弘儿。”

    “你太高看自己了。”

    “睡吧,爹爹给你疗伤。”

    在床上躺了两天,李弘才下地走动,由于右肩受伤,他尝试左手用剑,李金琪看着他生疏的动作,指点了他一番。

    午饭备好,李金琪朝李弘招了招手,“弘儿,过来吃饭。”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李弘利索的来到桌边,为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

    李金琪看着大快朵颐的李弘,微微挑眉,“不给爹爹盛?”

    “你自己没长手吗?”

    “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

    “父亲这个词用在你身上都是侮辱!”

    李金琪伸手将桌上的两盘荤菜端走,没好气道,“那你就变兔子吧。”

    李弘伸手扯下脖子上的挂坠,大喊道,“店家,加一盘肘子,再来一份香辣河虾。”

    “无价之宝你就换两盘菜?”

    李弘轻哼,“你送的东西,也就值两盘菜。”

    “这是你十六岁时爹爹送你的生辰礼物。”

    “一个破玩意儿,能让我填饱肚子,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你开心就好。”

    饭菜没了大半,李弘新点的菜才上桌,李金琪喝了碗汤,颇有趣味看着李弘。

    “吃的完吗?”

    “又没花你的钱,吃不完喂狗!”

    桌上的菜逐渐减少,李金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今天才知道李弘饭量这么大。

    “你平时是不是没吃饱?”

    “明知故问。”

    “怎么不告诉爹爹?”

    李弘冷冷一笑,“你的探子没告诉你吗?”

    “爹回去了再收拾他们,现在先收拾你!”

    李金琪伸手,两副镣铐顿时出现。

    “拓荒的罪犯很快就到,你随他们去吧,两天后爹爹来看你,若你心性依旧浮躁,你就留在这边,不过,你要是现在认错,爹爹就带你回去。”

    “长平君上,李弘要是活着回到宁远,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李渐离,不仅是他,还有李芸和李之晗!”

    “你敢!”

    “君上不妨试试。”

    “或者君上盼着李弘死在这里。”

    结了住宿钱,李金琪将玉扣给李弘戴上,便拖着他去往苦役之地。

    青冥荒漠占地较大,近些年朝堂拨款,三成荒漠已经得到改善,能种出抵御风沙的植被和药材。

    苦役之地建立在荒漠边缘,收纳了上万名罪犯,那些罪犯会在管理者的带领下进入荒漠,以劳动来抵消罪过。

    李弘被押着来到苦役之地时,一大群带镣铐的人正陆陆续续走近荒漠,那些人没有御寒的衣物和鞋袜,只有身上带血的粗布麻衣。

    李弘面露不忍,“天这么冷,他们不会冻死吗?”

    “罪大恶极之人,死在荒漠里是他们的荣幸。”

    听了这话,心底升起火气,李金琪送他来这里,意味着他也是罪大恶极的人。

    李弘感知着天罡,得到回复后松了口气,灵力还在,只要脱离李金琪的控制,他能随时离开这个鬼地方。

    “喂!你们两个在那做什么!”一个拿着鞭子的人嚷嚷着,朝他们靠近。

    临近身上,那人顿时跪在了地上,“君上恕罪!”

    李金琪抬手,李弘的脸上多了一层光晕,待到光晕消失,原本俊秀的脸上出现成群的斑点,皮肤也黝黑了不少。

    “把他带进去,两天后放他出来。”

    负责人抬头,看到一脸麻子的黑炭团,露出惊愕的神情。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回心转意…”李金琪正说着,李弘突然歪着头看向他,眼中隐约还透露着不解。

    真丑啊!

    李金琪转过身,强压着笑意,“去吧,先去,本君在外边守着…”

    李弘一脸不明所以,负责人已经扬起了鞭子。

    李弘习惯性躲过,又用铁链当武器,卷走了负责人手中的鞭子。

    “他不是犯人,让他做事就行,他要不做也行,拦着别让他出来。”

    听到奇怪的要求,负责人点头称是。

    目送李弘进入荒漠,李金琪化作光点飞向空中,设下结界。

    荒漠之中,身穿大衣的李弘逐渐汗流浃背,将一层层衣物脱去,只剩下一条长裤,一群负责人看着他那白皙的后背,不断猜测他的身份。

    到达拓荒的地方,所有犯人都忙碌起来,负责人则不停巡场,若逮到偷懒的人,会毫不留情赏他们一顿鞭子。

    几个时辰过去,有人送来食物,干硬窝头配野菜汤,所有罪犯都吃的津津有味,负责人则聚在一处吃香喝辣。

    只有李弘一人没有午饭。

    李弘走近负责人,质问道,“为什么我没有?”

    “不干活还想吃饭,哪有那么好的事!”

    李弘用力一拍桌子,怒意涌上,“我又不是罪犯,凭什么不给我吃!”

    一个年长的人立刻站了起来,眼神有些凶恶,“就凭这里我们说了算!”

    李弘冷笑一声,做出战斗的动作,佯装要打架,那群人也顾不上吃,立刻拿起鞭子戒备起来。

    上手抢了两盘菜,李弘立刻向荒漠深处跑着,那群人不清楚李弘的身份,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并没有过多计较。

    一刻钟后,李弘才端着空盘子回来,几个负责人瞥了他一眼,没有多管。

    夜里,所有罪犯提着灯依旧在劳作,白日热到爆炸的沙漠夜里宛如冰窖,不少人已经死亡,冰冷的尸体摆了一排,而那些所谓的负责人,却围着炭盆吃着晚饭,嘴边甚至还有笑意。

    李弘很饿,桌上的菜品很丰盛,他却吃不下去。

    这些被发配拓荒的罪犯,俨然比直接处死的人要凄惨。

    一个大爷拿了个糖饼递给李弘,“小兄弟,不用可怜他们,这些都是穷凶恶极的人,你别被他们的外表迷惑了,吃点东西。”

    接过糖饼,李弘并没有吃,浅浅喝了两口汤暖胃。

    “大爷,这里一直都这样吗?”

    “是啊,老爷子在这生活了几十年,这片荒漠没少给我们带来麻烦,天兰贵建立后,国君耗费了许多银钱,我们也尝试着种植草木,失败了无数次才有那么一个小树林,难啊!”

    “那些树那么小,有用吗?”

    “你别小看那些小树,是它们挡下了风沙,才让我们这些人有口粮活下去。”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种树呢?”

    “小伙子,这可是体力活,我们和这片荒漠抗争了几十年,老了,干不动了。”

    “哦,那我去试试。”

    “哈哈,你这小胳膊小腿,别伤到了。”

    半个时辰不到,一群犯人逐渐围住李弘,远处的负责人发现不对劲时,那群罪犯已经解开了镣铐。

    “孩子!危险!”

    李弘回首,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眉头一皱。

    “擒住他!”

    “就凭你们。”

    天罡剑出现,李弘涌动灵力,剑指为首的汉子,“一起上。”

    “兄弟们抓活的!”

    三两下撂倒一群人,李弘不再干活,从地上捡起鞭子,抽打着瘫在地上的人,督促他们干活。

    见识到李弘的本领,几个负责人都松了一口气,将他喊了回来。

    夸赞了李弘一通,几个负责人将被子给了他,让他先去歇着。

    李弘伤口未愈,并没有拒绝几位负责人的好意,接过被子就往帐篷里走。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睡着的李弘被老者叫醒,“孩子,快跑,龙卷风来了!”

    走出帐篷,被风扬起的沙子糊了李弘一脸,没等他们开始逃命,巨大的吸力将所有人全部卷入。

    “天罡!”

    天罡剑出现的瞬间,荒漠地下的阵法启动,无数魂魄从流沙下钻出,袭击着被龙卷风吞噬的生灵。

    群鬼作祟,荒漠周围震动不止,李金琪觉察到危险,即刻赶往荒漠之中。

    灵力沸腾,群鬼消散,结界消失的瞬间,天罡刺向地面。

    狂风依旧未停,已经向青冥城方向移动,李金琪到时,李弘早已昏厥。

    蓝光闪耀,结界消失,强大的风席卷整个青冥,被卷入的人也被抛向各处。

    狂风暴雪,天气尤其恶劣,李金琪看着一群垂头的官差,脸色沉的可怕。

    “找!挨家挨户找!”

    两日后,青冥竹林。

    “阿爹,快看,那边好像有个人?”

    “看什么看!快走,别管闲事。”

    约莫半个时辰,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拄着拐杖路过竹林,瞧见地上有个人,立刻朝他靠近。

    扒开那人身上的积雪,老妇吓得退后一步,这人竟然磕在了石头上。

    “罪过罪过,你既然死了,你的衣服我就取走了。”老妇说完,上手解着那人的衣服。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老妇。

    “鬼!有鬼啊!”老妇慌忙爬起,连破碗都顾不上拿,快步朝前方跑去。

    “鬼?”李弘缓缓睁开眼,入目处却是一片血红。

    “嘶!好疼。”

    寻了处有水的地方,李弘被自己的面容吓到了,半边脸都是血,右边脑袋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洗了脸,李弘在地上坐了一会,思索着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受伤。

    头痛欲裂的时候,他放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找了一家医馆。

    医馆大夫能治伤,却不能赊账。

    走出医馆时,伤口包扎好了,身上的衣服却没了。

    赤着脚走在街上,四周散发的香味吸引着李弘,他停在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对方当他是要饭的,用笤帚驱赶着他。

    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他家乡的地方,并没有几个有人情味的人。

    天色漆黑,李弘的手足冻到开裂,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想找个能避风的地方歇息片刻,那呼啸的寒风却在嘲笑他痴心妄想。

    “我到底是谁?我有家吗?”

    李弘看着四周,眼中全是害怕,他会不会冻死在这里。

    深夜,一辆马车从李弘面前经过,车夫是个热心肠的人,特意停留了一下。

    “老爷,有个人。”

    被称作老爷的人掀开车帘望了一眼,“去看看是死是活。”

    马夫跳下车,走近李弘探了探他的鼻息。

    “老爷,还活着。”

    “带回去,府里正好缺个劈柴的。”

    马背颠簸,李弘很快醒来,见自己被人救了,松了口气。

    回到府里,老爷让人将李弘带到下人住的房间,又派了个大夫给他请脉。

    得知性命无忧,老爷接连说了三声好,随后拿了一张卖身契交给李弘,逼迫他按了手印。

    “小子,你的卖身钱给你治病了,你以后就是钱家的奴仆,每月给你二十两工钱,管你住在府里,第一个月你自己去外边找食吃,下个月管你两顿饭。”

    李弘还来不及拒绝,一枚带字的烙铁就按在了身上,紧接着,一群人拽住了他的胳膊,另一群人用力踹着他的下身,直到有血迹流出,这场酷刑才算结束。

    “奴隶不允许有后代,这是钱家的规矩。”

    李弘趴在地上,泪水湿了眼框。

    一张不算厚的毯子飞了过来,正好盖在他残破的身体上。

    接连两天,李弘都在钱府,面对着那如山高的木柴和高高在上的主人。

    第三日傍晚,钱家大小姐回家省亲,看中了面容俊秀的李弘,她的丈夫恼羞成怒,将李弘拉到府门外毒打一通。

    李弘无意间发现自己会武,用全力击倒伤害他的人,逃之夭夭。

    钱家在青冥城只手遮天,李弘很快就被围住,走投无路之际,李弘跑进了青冥府衙。

    衙门的官员收了钱家不少银子,听闻得罪钱家的人逃到衙门,立刻派人缉拿罪奴。

    当浑身是血的李弘被押到大堂时,县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身侧的师爷也是同样的动作。

    “来人,给他洗把脸!”

    县官发话,立即有官差端了井水。

    “混账!犯人也是人!这么冷的天谁让你用井水!换温水!”

    洗净脸,县官立刻起身,朝着李弘跪了下去。

    “快来人!快找大夫!”

    见到县官的动作,钱家姑爷相当不满,“刘县令,和钱家作对,你会死的很惨!”

    刘县令听到这话,立刻严肃起来,“来人!钱家人恶意杀人,威胁朝廷命官!全部拿下!”

    刘县令刚说完,张师爷就阻止了他,“老爷,钱家在青冥只手遮天,衙门人不算多,我们现在最应该保护好少主。”

    “对对对,我糊涂了。”

    刘县令说完,将衙门封禁,派人去往轩辕氏传信,余下的人全部守在李弘的屋子外。

    “公子,大夫说其他伤都好治,就是您以后,可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李弘没有说话,他的身体他很清楚,县令没必要骗他。

    “刘县令,你认识我?”

    “公子,您和一个人非常相像,只是上边没有消息,下官也不敢确定。”

    “我是谁?”

    “确定公子身份前,下官不敢多嘴。”刘县令说完,让人端了饭菜进来。

    “听说钱家人不给你吃饭,下官让人做了虾仁粥,公子先吃点暖暖胃。”

    “多谢。”

    道过谢,李弘端过碗猛地喝了一口。

    他太饿了。

    钱家虽然有井水喝,却不抵饿。

    吃过饭,李弘沉沉睡了过去。

    子时过半,李金琪连同轩辕淮邱赶到青冥衙门,见到平安无事的李弘,都放下了心。

    刘县令为官贪财,李金琪看在他救了李弘的份上,口头训斥了几句,要求他改过自新。

    钱家为富不仁,强抢路人为奴,视人命为草芥,判满门抄斩。

    处置了相关的人,李金琪才带李弘回宁远。

    长夜渐明,李弘缓缓睁开了眼,舒适温暖的床铺,金碧辉煌的房间,以及那个和他相像的人。

    扶了扶额头,李弘撑着坐了起来,又将李金琪闹醒,“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来这?你又是谁?”

    “弘儿醒了。”李金琪起身,将李弘搂住,“饿不饿?还疼不疼?”

    “有点饿。”

    “以后爹爹多给你加几个菜,需要银子告诉爹爹,听到没有?”

    “你是我爹?”

    “嗯。”

    “那我怎么会去那边?”

    “你不听话,爹爹罚你去做苦力,你被大风划走,摔到石头上了。”

    李弘撇了撇嘴,“骗子,人怎么可能会被风刮走。”

    “弘儿,爹爹保证,以后你再怎么忤逆,爹爹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

    李弘说完,李金琪就放了个东西在他手心。

    看着那精致的龙形玉佩,李弘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爹爹毁了弘儿送给长辈的礼物,弘儿伤心了,爹爹给你道歉。”

    李弘摸着玉佩,一脸疑惑,“这不是好的吗?”

    “弘儿的礼物坏了,爹爹让人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我之前要送给谁呀?”

    “送给爹爹。”

    李弘握住玉佩,将手放到被窝里,傲娇道,“肯定不是送给你。”

    “就是送给爹爹,爹爹不小心摔坏了,弘儿可生气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爹爹要是骗你,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我还是有点不信。”

    “弘儿开心就好,爹爹给你洗涑,你先吃饭。”

    吃过饭,李弘看着眉眼全是疲惫的李金琪,将玉佩放到了他手心。

    想害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爱一个人的眼神同样藏不住。

    若是这个人愿意保护他,他选择相信人会被风吹走这种荒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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