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钟奕让没带着苹果上楼之后，陈子陶死活让黎忱飒给送上去，还说什么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自己这苹果一颗半斤重，其中的情意更是重得提都提不起来了。
郤家唯一针见血：“是不值一提。”
怎么说呢，虽然黎忱飒表面上把钟奕让当了半天空气，实际内心里是很想问问他到底因何而生气，但是又十分不情愿去当信使。再三推辞，最终还是被陈子陶的执意惹毛，拿着苹果上楼去了。
陈子陶对郤家唯得意地笑：“她就这脾气，越不愿意干什么你偏让她干，她一急眼，还真就去了。”
郤家唯一面朝楼上走一面说：“你就是一个不挨挤兑浑身不得劲的脾气。”
轻叩两声虚掩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黎忱飒便推开门。本以为钟奕让还在生闷气，不成想人家已经和衣而睡。黎忱飒把门拉回来，想扭头回去。再一想陈子陶那个墨迹劲儿，估计今天晚上是没法儿睡了，又把门给推开了。
钟奕让的房间里只有放着那盏破台灯的小床头柜可以用来放这颗带着执念的苹果。黎忱飒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视线一下定格在钟奕让手里的那本书——变态心理学。
同款书？还是自己的那一本？
话说自己的那本貌似、好像、大概、真的是不见了。
心里正犯着嘀咕，黎忱飒的一只手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伸了出去，打算看看扉页上有没有某次和钟奕让拌嘴失利后，赌气写下的——钟奕让大笨狗！！！
如果有，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哈。
啊哈哈~！
心好虚。
这事儿整得，怪尴尬的。
钟奕让的左手大拇指夹在书页中，书面稍稍一动，他“啪”的一下睁开眼睛。
这诈尸般的睁眼速度差点儿没把黎忱飒给吓冒烟了，缩回手下意识捂上胸口，另一只手里的苹果抵在手背上：“没事儿装什么睡！”
钟奕让确实睡着了，只不过是处于黎忱飒当时跟他说过的浅睡眠时期，听到敲门声就醒了。他抬抬眼睛，看到那颗苹果，开口说：“不装睡怎么能看到你扮演白雪公主的后妈。”
“一晚上不说话，一张嘴字儿还不少哈。”黎忱飒将手中的苹果扔过去，“吃苹果吧，脸色儿白如雪的小伙子。”
钟奕让不说话，坐起身靠在床上，眼神迷离，盯着黎忱飒的眼睛看。
不出十秒钟，黎忱飒的眼神开始飘忽，企图打个招呼开溜：“任务完成了，我回去了啊。”
“说会儿话再走。”钟奕让的声音低沉，带点儿懒洋洋的沙哑。
黎忱飒没招架住，老实的点点头。
钟奕让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来。
黎忱飒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那你坐地上吧。”钟奕让扔下来一个正方形抱枕。
花花绿绿的，有点儿旧，波西米亚风。
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送的，天天跟宝贝儿似的搂着睡觉。
哎？
黎忱飒坐下来，背靠床沿，纳闷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旧抱枕嗤之以鼻，更纳闷自己为什么放着对面的沙发不坐偏要坐在地上。
“练过书法吧？”钟奕让还是那副低沉、懒散、沙哑的嗓音。
“啊？”黎忱飒的脑袋懵懵的，回头看到钟奕让用指尖点了点枕边的书。
果然。
迷之尴尬啊。
黎忱飒转回头，啊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钟奕让又不说话了。
铁证如山，毕竟自己有错在先。黎忱飒也就没脸追究这本书为什么在这了。眼下走也不是，干坐着也不是，索性没话找话问一句：“好看吗？”
“好看。”钟奕让始终盯着黎忱飒看，顿了一顿又说道，“笔锋凌厉。”
“......谢谢啊。”黎忱飒受之有愧，底气不足，“我说的是书。”
钟奕让当然知道她问的不是字，他就是单纯的想说出看到那行字的真实感受。反正他自己是又聪明又不狗。大笨狗爱谁谁。
“书也好看。”钟奕让说，“稳定的不稳定。边缘型人格障碍。”
变态心理学这本书黎忱飒只翻开过一次，在扉页写完字就给合上了。硬聊也是没词儿，点了点头顺便想想怎么岔开话题。
钟奕让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猛地探过身，一个爆栗弹在她的后脑勺：“看着我。”
黎忱飒吓一哆嗦。但是反常的，并没有起急，她只是用手揉着后脑勺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份尴尬不仅仅是来源于六个大字加三个感叹号那么简单。
她也想揍这个别别扭扭的自己。
她特别想像从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和钟奕让说话，不带任何顾虑，随便造次，惹他生气。只是好多事情在她对蓝朔也说完“好的”之后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几天钟奕让对她的照顾她都默默记在心里，可不知道怎么去还。
所以他越是对她关怀备至，她的内心就越是动荡不安。
“你想让我用什么表情看着你？”
你看看，就是要这么矫情。
黎忱飒控制不住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就是要矫情一把的心情，像是坏掉的弹簧玩具盒子，费尽气力，怎么按都按不下去，只能任它在心里摇啊晃啊，扰得她心慌意乱。
以往这个时候钟奕让就该炸毛了，况且钟志铎惹他燃起的那股怒火还未熄灭。
黎忱飒自虐似的等待着他的爆发。左等右等，等得脖颈都僵直了，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索性把心一横，来个直面冲击。
映入眼帘的，是钟奕让的笑脸。
这个笑是在黎忱飒看过来的一瞬间绽放开来的，带着突发性的暖意和魅惑。勾得黎忱飒那颗和他抗衡到底的心霎时就怂了下来。
钟奕让拿起苹果咬上一口，又冲着黎忱飒扬了扬手：“替我谢谢你们家陈桃花。”
黎忱飒的心情十分复杂，声音干瘪无力：“人家叫陈子陶。”
看她一身丧气，钟奕让决定当一回知心大哥哥。
“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虽说你这个人平时就特别扭，但你真没必要这样和我别扭。不瞒你说，你刚才已经成功把我给别扭毛了。”钟奕让的语调轻轻缓缓的倍儿温和，眼含笑意跑了个题，“你家陈桃花今天确实不想吃甜的，这苹果有点儿酸。”说完，他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望着黎忱飒继续说，“如果我顺着你一起别扭，咱们之间的情意就真的不能长存了。”
“你别这样和我说话。”黎忱飒强忍着笑，“我好害怕。”
真是大脑沟壑浅得都快平了。
钟奕让白她一眼，恢复冷然面孔:“你在跟我别扭什么？”
一直扭着脖子斜楞着眼睛，想想就觉得自己的模样挺寒碜的。黎忱飒转身面向钟奕让：“你刚才不是说你知道吗？”
“我怕我知道的跟你实际的别扭点不一样。”
“我在别扭你当时说我们之间的友情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点一直梗在心中，却又不是重点。
“这是气话，也是实话。”眼看黎忱飒把小脸呱嗒起来了，钟奕让忙补充，“不是友情，是情意。”
黎忱飒不解：“情谊和友情有什么不一样？”
简直文不对题。钟奕让无奈的将手指抵在她的额头，施力一点：“你是傻帽吗？”
黎忱飒的脑袋随之一晃，望着眼前钟奕让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心跳加速，神情恍恍惚惚，木讷的说道：“你才是。”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轻松愉快气氛在黎忱飒的话音落定之时变为暧昧。钟奕让如同霸道总裁一般，俯视着那张涨得通红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她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轮廓。他凝望着，渐渐地，他感到悲凉。
黎忱飒推了推他的手臂，他顺势靠回去：“钟志铎回来了。”
黎忱飒清楚的记得这个名字，想了想说道：“所以你生了一晚上闷气。”
“也不是……”钟奕让欲言又止。
不想让他为难，黎忱飒从地上一跃而起：“等可以说的时候再说吧。”
“你先别走！”钟奕让叫住她。
十二岁生日过后，每次和钟志铎的见面，钟奕让的内心都是抗拒的。盘根错节的思绪将他缠绕其中，他束手无策，唯有落荒而逃。当他在熙攘的街头看到黎忱飒的身影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冲破了层层束缚。
他突然明白，他一路往家的方向开，就是特别需要和她聊聊天。
后来的他之所以不发一语，是因为不请自来的陈子陶，害得他和她的谈话延迟了两个小时。
“钟奕让。”
“嗯。”
黎忱飒的表情特别严肃：“焦虑久了容易长皱纹。”
钟奕让闻言一怔，笑：“你真是个傻帽。”
“留着力气改天再怼我。”黎忱飒的态度十分坚决，“现在你必须试着敞开心扉。”
敞开心扉。
时常想。
只是有些事情在可以说的时候选择了压抑，不觉压得过于扎实，有口难言。
钟奕让的神情黯淡下来：“你去陪你朋友吧。”
黎忱飒看他拿起苹果啃了起来，也不再执著了：“好，你吃完记得刷牙。早点儿睡。”
“睡不着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黎忱飒点头，准备关门的时候钟奕让又叫住她：“31号你和我去车站接你朋友，第二天我送你们回家。”
刚才陈颂祈在电话中说她元旦不回家了，因为31号下午整整半天课，害怕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三个姑娘在电话这头是又惊又气又无能无力。
眼前这个面冷心热的小伙子，不露声色的听完之后，默默在心里拟了一个通知，现在正式下达了。
黎忱飒看着他，仿佛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则通知背面的另一句话——黎忱飒你不用发表任何个人见解，认真贯彻执行就对了。
挺欠揍的，但也找不出理由拒绝，那就老实巴交的点点头吧。
一下楼黎忱飒就给陈颂祈打了电话，陈子陶听到后表示31号也要过来，遭到白眼后依旧提议姐妹四个可以在钟奕让家一起跨年。闹嚷了一阵之后达成协议，就好像钟奕让欣然接受了一样。
准备就寝时，黎忱飒收到钟奕让发来的短信。
[我睡着了]
黎忱飒笑了笑，自言自语：“睡着了还能发短信。”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安心睡觉。
一旁的陈子陶闻声探过脑袋：“是你们家阿蓝吗？”
黎忱飒迅速锁好屏幕：“睡你的觉吧。”
“我能抱着你睡吗？”陈子陶眨巴着一双眼睛期盼着。
不出所料，得到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不能。”
“哼！”陈子陶翻过身，“要不是家唯床太挤，谁要和你睡啊。”
“你好好睡觉。”黎忱飒关上床头灯，和陈子陶背对背躺好接着说，“睡好了再说你憋在心里的话。”
陈子陶的鼻子瞬时就泛起了酸，只听黎忱飒又说道：“不许哭。”
“嗯。”陈子陶乖乖的抽了抽鼻子，轻声细语，“小飒，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
深夜的寂静将黎忱飒的声音渲染得尤为突兀，迅猛又无情。陈子陶刚刚建立起的感性之城一下就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讨厌你！”陈子陶抬高音量，“别打岔！”
黎忱飒闭上眼睛：“请继续。”
陈子陶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声音重新调回到轻声细语，感慨道：“刚才家唯和颂祈都给我发短信了。我就知道我不说你们也能懂我，有你们真好。”
每次都是一个套路，三番五次的，大傻冒也能懂得透透的了。这次没喝酒，能忍住不哭也算是两大进步。
黎忱飒怕她骄傲兴奋得一夜合不上眼，没敢出声表扬，掖了掖被角，准备结束谈话：“所以说早恋不好。”
陈子陶发现自己想从黎忱飒嘴里听到中听的话也是挺痴心妄想的。现在唯一能扳回一局的法子就是回身一把搂住黎忱飒，挠她的痒痒。挠完再被她一脚踹下床。
不值当！不值当！何苦抡圆了胳膊把手中的鸡蛋往石头上招呼。
所以对此陈子陶只能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你这个人真是——无趣！”
郤家唯一针见血：“是不值一提。”
怎么说呢，虽然黎忱飒表面上把钟奕让当了半天空气，实际内心里是很想问问他到底因何而生气，但是又十分不情愿去当信使。再三推辞，最终还是被陈子陶的执意惹毛，拿着苹果上楼去了。
陈子陶对郤家唯得意地笑：“她就这脾气，越不愿意干什么你偏让她干，她一急眼，还真就去了。”
郤家唯一面朝楼上走一面说：“你就是一个不挨挤兑浑身不得劲的脾气。”
轻叩两声虚掩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黎忱飒便推开门。本以为钟奕让还在生闷气，不成想人家已经和衣而睡。黎忱飒把门拉回来，想扭头回去。再一想陈子陶那个墨迹劲儿，估计今天晚上是没法儿睡了，又把门给推开了。
钟奕让的房间里只有放着那盏破台灯的小床头柜可以用来放这颗带着执念的苹果。黎忱飒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视线一下定格在钟奕让手里的那本书——变态心理学。
同款书？还是自己的那一本？
话说自己的那本貌似、好像、大概、真的是不见了。
心里正犯着嘀咕，黎忱飒的一只手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伸了出去，打算看看扉页上有没有某次和钟奕让拌嘴失利后，赌气写下的——钟奕让大笨狗！！！
如果有，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哈。
啊哈哈~！
心好虚。
这事儿整得，怪尴尬的。
钟奕让的左手大拇指夹在书页中，书面稍稍一动，他“啪”的一下睁开眼睛。
这诈尸般的睁眼速度差点儿没把黎忱飒给吓冒烟了，缩回手下意识捂上胸口，另一只手里的苹果抵在手背上：“没事儿装什么睡！”
钟奕让确实睡着了，只不过是处于黎忱飒当时跟他说过的浅睡眠时期，听到敲门声就醒了。他抬抬眼睛，看到那颗苹果，开口说：“不装睡怎么能看到你扮演白雪公主的后妈。”
“一晚上不说话，一张嘴字儿还不少哈。”黎忱飒将手中的苹果扔过去，“吃苹果吧，脸色儿白如雪的小伙子。”
钟奕让不说话，坐起身靠在床上，眼神迷离，盯着黎忱飒的眼睛看。
不出十秒钟，黎忱飒的眼神开始飘忽，企图打个招呼开溜：“任务完成了，我回去了啊。”
“说会儿话再走。”钟奕让的声音低沉，带点儿懒洋洋的沙哑。
黎忱飒没招架住，老实的点点头。
钟奕让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来。
黎忱飒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那你坐地上吧。”钟奕让扔下来一个正方形抱枕。
花花绿绿的，有点儿旧，波西米亚风。
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送的，天天跟宝贝儿似的搂着睡觉。
哎？
黎忱飒坐下来，背靠床沿，纳闷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旧抱枕嗤之以鼻，更纳闷自己为什么放着对面的沙发不坐偏要坐在地上。
“练过书法吧？”钟奕让还是那副低沉、懒散、沙哑的嗓音。
“啊？”黎忱飒的脑袋懵懵的，回头看到钟奕让用指尖点了点枕边的书。
果然。
迷之尴尬啊。
黎忱飒转回头，啊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钟奕让又不说话了。
铁证如山，毕竟自己有错在先。黎忱飒也就没脸追究这本书为什么在这了。眼下走也不是，干坐着也不是，索性没话找话问一句：“好看吗？”
“好看。”钟奕让始终盯着黎忱飒看，顿了一顿又说道，“笔锋凌厉。”
“......谢谢啊。”黎忱飒受之有愧，底气不足，“我说的是书。”
钟奕让当然知道她问的不是字，他就是单纯的想说出看到那行字的真实感受。反正他自己是又聪明又不狗。大笨狗爱谁谁。
“书也好看。”钟奕让说，“稳定的不稳定。边缘型人格障碍。”
变态心理学这本书黎忱飒只翻开过一次，在扉页写完字就给合上了。硬聊也是没词儿，点了点头顺便想想怎么岔开话题。
钟奕让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猛地探过身，一个爆栗弹在她的后脑勺：“看着我。”
黎忱飒吓一哆嗦。但是反常的，并没有起急，她只是用手揉着后脑勺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份尴尬不仅仅是来源于六个大字加三个感叹号那么简单。
她也想揍这个别别扭扭的自己。
她特别想像从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和钟奕让说话，不带任何顾虑，随便造次，惹他生气。只是好多事情在她对蓝朔也说完“好的”之后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几天钟奕让对她的照顾她都默默记在心里，可不知道怎么去还。
所以他越是对她关怀备至，她的内心就越是动荡不安。
“你想让我用什么表情看着你？”
你看看，就是要这么矫情。
黎忱飒控制不住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就是要矫情一把的心情，像是坏掉的弹簧玩具盒子，费尽气力，怎么按都按不下去，只能任它在心里摇啊晃啊，扰得她心慌意乱。
以往这个时候钟奕让就该炸毛了，况且钟志铎惹他燃起的那股怒火还未熄灭。
黎忱飒自虐似的等待着他的爆发。左等右等，等得脖颈都僵直了，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索性把心一横，来个直面冲击。
映入眼帘的，是钟奕让的笑脸。
这个笑是在黎忱飒看过来的一瞬间绽放开来的，带着突发性的暖意和魅惑。勾得黎忱飒那颗和他抗衡到底的心霎时就怂了下来。
钟奕让拿起苹果咬上一口，又冲着黎忱飒扬了扬手：“替我谢谢你们家陈桃花。”
黎忱飒的心情十分复杂，声音干瘪无力：“人家叫陈子陶。”
看她一身丧气，钟奕让决定当一回知心大哥哥。
“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虽说你这个人平时就特别扭，但你真没必要这样和我别扭。不瞒你说，你刚才已经成功把我给别扭毛了。”钟奕让的语调轻轻缓缓的倍儿温和，眼含笑意跑了个题，“你家陈桃花今天确实不想吃甜的，这苹果有点儿酸。”说完，他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望着黎忱飒继续说，“如果我顺着你一起别扭，咱们之间的情意就真的不能长存了。”
“你别这样和我说话。”黎忱飒强忍着笑，“我好害怕。”
真是大脑沟壑浅得都快平了。
钟奕让白她一眼，恢复冷然面孔:“你在跟我别扭什么？”
一直扭着脖子斜楞着眼睛，想想就觉得自己的模样挺寒碜的。黎忱飒转身面向钟奕让：“你刚才不是说你知道吗？”
“我怕我知道的跟你实际的别扭点不一样。”
“我在别扭你当时说我们之间的友情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点一直梗在心中，却又不是重点。
“这是气话，也是实话。”眼看黎忱飒把小脸呱嗒起来了，钟奕让忙补充，“不是友情，是情意。”
黎忱飒不解：“情谊和友情有什么不一样？”
简直文不对题。钟奕让无奈的将手指抵在她的额头，施力一点：“你是傻帽吗？”
黎忱飒的脑袋随之一晃，望着眼前钟奕让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心跳加速，神情恍恍惚惚，木讷的说道：“你才是。”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轻松愉快气氛在黎忱飒的话音落定之时变为暧昧。钟奕让如同霸道总裁一般，俯视着那张涨得通红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她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轮廓。他凝望着，渐渐地，他感到悲凉。
黎忱飒推了推他的手臂，他顺势靠回去：“钟志铎回来了。”
黎忱飒清楚的记得这个名字，想了想说道：“所以你生了一晚上闷气。”
“也不是……”钟奕让欲言又止。
不想让他为难，黎忱飒从地上一跃而起：“等可以说的时候再说吧。”
“你先别走！”钟奕让叫住她。
十二岁生日过后，每次和钟志铎的见面，钟奕让的内心都是抗拒的。盘根错节的思绪将他缠绕其中，他束手无策，唯有落荒而逃。当他在熙攘的街头看到黎忱飒的身影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冲破了层层束缚。
他突然明白，他一路往家的方向开，就是特别需要和她聊聊天。
后来的他之所以不发一语，是因为不请自来的陈子陶，害得他和她的谈话延迟了两个小时。
“钟奕让。”
“嗯。”
黎忱飒的表情特别严肃：“焦虑久了容易长皱纹。”
钟奕让闻言一怔，笑：“你真是个傻帽。”
“留着力气改天再怼我。”黎忱飒的态度十分坚决，“现在你必须试着敞开心扉。”
敞开心扉。
时常想。
只是有些事情在可以说的时候选择了压抑，不觉压得过于扎实，有口难言。
钟奕让的神情黯淡下来：“你去陪你朋友吧。”
黎忱飒看他拿起苹果啃了起来，也不再执著了：“好，你吃完记得刷牙。早点儿睡。”
“睡不着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黎忱飒点头，准备关门的时候钟奕让又叫住她：“31号你和我去车站接你朋友，第二天我送你们回家。”
刚才陈颂祈在电话中说她元旦不回家了，因为31号下午整整半天课，害怕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三个姑娘在电话这头是又惊又气又无能无力。
眼前这个面冷心热的小伙子，不露声色的听完之后，默默在心里拟了一个通知，现在正式下达了。
黎忱飒看着他，仿佛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则通知背面的另一句话——黎忱飒你不用发表任何个人见解，认真贯彻执行就对了。
挺欠揍的，但也找不出理由拒绝，那就老实巴交的点点头吧。
一下楼黎忱飒就给陈颂祈打了电话，陈子陶听到后表示31号也要过来，遭到白眼后依旧提议姐妹四个可以在钟奕让家一起跨年。闹嚷了一阵之后达成协议，就好像钟奕让欣然接受了一样。
准备就寝时，黎忱飒收到钟奕让发来的短信。
[我睡着了]
黎忱飒笑了笑，自言自语：“睡着了还能发短信。”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安心睡觉。
一旁的陈子陶闻声探过脑袋：“是你们家阿蓝吗？”
黎忱飒迅速锁好屏幕：“睡你的觉吧。”
“我能抱着你睡吗？”陈子陶眨巴着一双眼睛期盼着。
不出所料，得到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不能。”
“哼！”陈子陶翻过身，“要不是家唯床太挤，谁要和你睡啊。”
“你好好睡觉。”黎忱飒关上床头灯，和陈子陶背对背躺好接着说，“睡好了再说你憋在心里的话。”
陈子陶的鼻子瞬时就泛起了酸，只听黎忱飒又说道：“不许哭。”
“嗯。”陈子陶乖乖的抽了抽鼻子，轻声细语，“小飒，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
深夜的寂静将黎忱飒的声音渲染得尤为突兀，迅猛又无情。陈子陶刚刚建立起的感性之城一下就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讨厌你！”陈子陶抬高音量，“别打岔！”
黎忱飒闭上眼睛：“请继续。”
陈子陶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声音重新调回到轻声细语，感慨道：“刚才家唯和颂祈都给我发短信了。我就知道我不说你们也能懂我，有你们真好。”
每次都是一个套路，三番五次的，大傻冒也能懂得透透的了。这次没喝酒，能忍住不哭也算是两大进步。
黎忱飒怕她骄傲兴奋得一夜合不上眼，没敢出声表扬，掖了掖被角，准备结束谈话：“所以说早恋不好。”
陈子陶发现自己想从黎忱飒嘴里听到中听的话也是挺痴心妄想的。现在唯一能扳回一局的法子就是回身一把搂住黎忱飒，挠她的痒痒。挠完再被她一脚踹下床。
不值当！不值当！何苦抡圆了胳膊把手中的鸡蛋往石头上招呼。
所以对此陈子陶只能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你这个人真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