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休息片刻,四个人出发前往下一个景区——古文化街。

    古文化街是由仿清代民间小式店铺组成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建筑承载着这座城市的民俗风情与不朽记忆。

    蓝朔也说得没错,除了吃的就是吃的。

    拎着两手伴手礼,吭哧吭哧从店铺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巧遇到一个快递小哥,黎忱飒登时出声叫住他,当场填单子把手里的糕点、糖果分批寄了出去。

    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但是黎忱飒还惦记着给钟奕让买礼物。

    走进一家有名的彩塑店,陈子陶建议她给钟奕让买一对泥娃娃,寓意:“你们俩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倒也不是不可取,只是黎忱飒觉得这些栩栩如生的艺术品同钟奕让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完全不相称。

    挨家店铺转了转,拍了些照片,四个人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站——摩天轮。

    下午四点多钟的阳光很温暖,也很柔和,金色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碎影。微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

    黎忱飒枯坐在台阶上,空洞的双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快累劈了,头脑昏昏沉沉,想一觉睡到天明。

    相机被陈子陶拿走了,以不远处的摩天轮当作背景,不停变换姿势凹着造型。

    “小唯唯,把我腿拍长点儿啊!”

    风将陈子陶的请求吹进黎忱飒的耳朵里,她单手托腮慵懒地转过头,看到郤家唯正尽职尽责地以侧压腿的姿势蹲在地面上仰拍。

    “好了,腿长两米。”郤家唯收回大长腿站起身,“你歇会儿,我给大祈子拍几张。”

    陈颂祈走进镜头,不如陈子陶放得开,双腿绷得笔直,神情肃穆。

    “哈哈哈!”陈子陶放声大笑,“大祈子,你当是军训啊!放松,自然点儿!”

    此话一出,搞得陈颂祈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不好意思地催促道:“哎呀,赶紧拍吧,我没你会摆。”

    接下来便是二对一的拍照小技巧手把手教学时间。

    戏剧性十足,黎忱飒提起一丝兴趣,从背包里摸出手机,偷偷记录下三人生动的姿影。然后她将镜头对准水面,拍下倒影中的摩天轮,登录企鹅账号将其发送给钟奕让,告诉他,她现在身在何处。

    钟奕让秒回:【我想看你】

    【我也想你】

    黎忱飒迅速在键盘上按出对他的思念,在心中默念一遍,不禁感觉手臂上的汗毛倒竖,把自己肉麻得打了个寒颤。果然,文字上的腻味儿对她不适用。她退出企鹅账号打开相机,迎着暖阳伸出左手,腕上的南红手串在阳光的照耀下又美出一个新的高度,衬得她的肤色愈加白皙。她选了一张最美艳也最为做作的用来满足钟奕让的小小心愿。

    “小飒!”陈颂祈高声呼唤,看到黎忱飒转过了头,她挥舞起手臂招呼她,“走啦,买票去坐摩天轮!”

    黎忱飒向她比划一个“OK”的手势,过了几秒才艰难地站起身,一只手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与她们汇合。

    握在手心里的手机振动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黎忱飒的唇边荡起微笑。

    “黎二飒,你变着法儿的糊弄我是吧?”

    乍一听,对方这心平气和的腔调都不像是特意打来讨说法的。

    “谁糊弄你了?”黎忱飒懒洋洋的,故意惹他起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没给你看别人的手。”

    果然,电话那头的钟奕让憋不住了,急赤白脸地说道:“谁要看你爪子了!我就想看看我女朋友的脸,这事儿犯法吗?”

    诉求诚恳,黎忱飒无法反驳。可是她比陈颂祈还不会摆,而且给熟悉的人发自己的呆愣大头照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挺变态的,所以即便是男朋友,也没有破例。

    大着胆子点燃了引信,黎忱飒又恐两败俱伤,赶忙低声细语转移话题:“你现在干嘛呢?”

    此等举措依钟奕让而言即是逃避责任,他给自己委屈坏了,不说话,等着黎忱飒继续哄他,一面打开房门走到门口去换鞋。

    “要出门啊?”

    听筒里传来钟奶奶的问询,黎忱飒接住话茬儿赶紧问:“你要去哪儿呀?”

    “奶奶,一会儿不用等我吃饭。”钟奕让穿好一只鞋子,续道,“雨哥蜜月回来了,我们几个约好去他酒吧鬼混。”

    这措辞,很有自知之明嘛。黎忱飒轻笑出声,知道后半句是说给她听的,遂叮嘱他:“不许喝酒啊。”

    对酒的自制力已经顽强到坚不可摧的境界了。然而,对她的思念之情却如同拆开密封的陈年酒酿,醇厚浓烈,刺激得钟奕让脑中的多巴胺滋滋地往外冒。

    “黎忱飒。”

    “我在听呢。”

    等了片刻,不见下文,怕不是他还在生闷气。一夜未眠再加上一天的舟车劳顿,黎忱飒的精神状态脆弱不堪,实在没有心力再去照顾他的情绪,因此她不打算纠结此事,害怕话赶话拱火。

    黎忱飒:“我要挂电话了。”

    钟奕让:“我想你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听完对方的话都怔愣不已。

    只听钟爷爷轻咳两声,意在提醒他家老幺注意言行,谁知腿上直接挨了钟奶奶的一记铁拳。钟爷爷敢怒而不敢言,看着自己老伴儿和宝贝闺女的两脸姨母笑,突然感慨万千,几十年前他要是也能打出这等直球,就不至于暗恋他家小芸一年多也没说上一句话。

    “小飒,你快点儿!”

    陈子陶清脆地喊叫声通过蜿蜒的信号传送到钟奕让的耳朵里,随后他听黎忱飒说道:“知道了。”平平淡淡,毫无情绪起伏。

    旋即,听筒里陷入一片沉寂,钟奕让还未反应过来黎忱飒是在回应陈子陶亦或是在敷衍他,黎忱飒就干脆利落地撩了电话。

    她居然,真的挂了电话?!

    简直是,晴天一道大霹雳啊!

    钟奕让难以置信,她竟如此狠心。血压噌噌飙升,他用力握紧手机缓了缓心神,紧接着愤愤地在键盘上打下一连串撒娇式的质问。

    【黎二飒,说一声想你男朋友了判你几年?】

    【你就不能说一声想我了吗?】

    【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吗?】

    急慌慌地等了十几秒,也没等来黎忱飒的回复。

    碎了碎了,心碎了一地。

    钟奕让心灰意冷,揣起手机,打开大门大步走了出去。今晚他要放肆、堕落,不醉不归。

    另一边的黎忱飒属实也是意想不到,自己给手机换块备用电池的工夫,钟奕让这个戏精就独自演完了一出苦情大戏。

    哭笑不得,拿他没辙。

    黎忱飒忙给他解释:【刚才手机没电了】

    趁着刚刚被他撩起的那股心动还没过劲,紧随其后又将想念传达于他:【我想你,特别想你。】

    ……

    相聚的时光美好而又短暂,第二天上午一起简单吃了便饭,黎忱飒三人便启程前往T市车站。

    不想把暂时的分离搞得太过煽情,所以她们没让陈颂祈一起跟过去,目送她上了公交车,三人才放心地拦了出租车离开。

    中午十二点多,动车到站,与陈子陶于地铁上道别之后,经过再三思虑,黎忱飒决定单独和郤家唯谈一谈昨天的偶遇。

    不成想,郤家唯早就有先见之明,不等黎忱飒开口她便向她扬了扬手中的伴手礼,说道:“我把这个给我姐送过去,你先自己回去吧。”

    怪不得昨天让她一起寄她不寄,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黎忱飒特想厚着脸皮跟过去。她不甘心,老天都在冥冥之中使劲撮合郤家唯和蓝朔也,制造出概率极小的偶遇,为什么郤家唯偏偏就是要将蓝朔也给错过?

    车厢内响起了报站的声音,郤家唯提醒她:“到站了。”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黎忱飒不由得叹了声气,嘱咐道:“晚上早点儿回来,太晚了不安全。”

    “知道了。”郤家唯微微笑道,“拜拜。”

    “拜拜。”遗憾道别,黎忱飒随着人潮走下地铁去换乘其他路线。

    ......

    到家时,时间已过两点。

    黎忱飒一路走进房间,卸下背包拿好换洗衣物走进洗手间,褪去上衣之时,陡然想起早上给钟奕让发的短信,他到现在都没回复。自昨晚两人通话过后,钟奕让到现在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一条消息更没打一通电话。联想起昨晚的那一幕,黎忱飒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

    她真想抬手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神经怎么就这么大条,心思全部用去操心别人的事,把自己最应该关心的人抛之脑后。

    指尖不住地微微颤抖,黎忱飒不敢再多耽搁一秒钟,冲向洗手间的门。

    忽然,门外有人喊了她一声。

    “谁呀?!”黎忱飒的警惕值一秒拉满,用膝盖抵住门板迅速上锁,关灯。

    这防色狼的意识非常好,好到站在门外的钟奕让都蒙圈了。

    回身帖向墙壁屏息凝神的当口,黎忱飒反应过来对方喊的是——黎二飒。

    “钟奕让?”

    听到黎忱飒的声音中仍旧带着不确定,钟奕让尽力把嗓音表现得更像钟奕让,让她安心:“是我——你的钟奕让。”

    黎忱飒脱口而出:“你没事儿?”

    钟奕让疑惑不解:“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着呢。”

    确实他的声音充满活力,黎忱飒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尽管钟奕让没有透视眼,但她还是摸黑取下浴巾将自己给包裹严实了。

    “郤家唯呢?”钟奕让问。

    黎忱飒匆匆擦掉眼泪:“去她姐姐家了。”

    然而,钟奕让的听力异常敏锐:“你哭了?”

    黎忱飒的思维也是相当敏捷:“洗手间有回音。”同时头顶上浮起一圈大大的问号,“你怎么在家?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给小朋友上课吗?”

    终于想起他要赚钱养家了,刚刚一度以为他撒手人寰离她而去了。

    门外好一阵地沉默,而后空气中飘荡起钟奕让警觉的声音:“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

    黎忱飒:“……”完,又被戏精附体了。

    “你到底是谁?”

    “你够了。”黎忱飒无语又无奈,开始撵人,“不理你了,我要洗澡了,你赶紧出去。”

    “你是黎忱飒?你真的是我的黎忱飒!”钟奕让越演越入戏,松弛感爆棚,他焦急地上前拍了拍门,伏在门板上苦苦哀求,“黎忱飒,你听我解释!你别赶我走!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就和你说过了,小朋友生病了,今天的课取消了,让你从酒店动身时告诉我,我去车站接你。我左等右等,竟把你给等回家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不应该这么傻傻地干等着。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赶我走啊!求你,不要……”

    能打败魔法的唯有魔法,黎忱飒极为痛苦地喊道:“钟奕让,你是要逼疯我吗?求求你放过我吧!”

    刚好钟奕让也疯够了,词穷了,戏里戏外收放自如,他退后一步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状态说道:“所以你说我为什么在家?”

    “是我的错。”黎忱飒虚心向他承认错误,“对不起,我给忘了。你先出去好吗?等我洗完澡我带你出去吃饭。”

    其实她说这话只是缓兵之计,对于钟奕让的控诉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就像是有人潜进她的大脑将此段记忆给删除了,没有留下任何蜘丝马迹。要不是因为百分百相信钟奕让的人品,她都要怀疑这是他为了推动剧情发展而临场发挥的又一场苦情大戏。

    “吃什么饭呀?”钟奕让贱嗖嗖地抓住黎忱飒的话柄,臭来劲,“一起洗洗睡呀,家里就咱俩。”

    “滚滚滚!臭不要脸!”

    饶是挨了骂,钟奕让反而笑得很开心:“我在楼下等你啊,你快点儿。”

    黎忱飒懒得再搭理他,待听到关门声,她才开了灯,一面继续完成清洗自己的工作,一面在脑海中复盘昨天晚上两人的通话记录。

    ......

    昨晚九点多,四人回到酒店。奔波一整天,卧谈会取消,互道晚安两两回到房间。

    黎忱飒第一个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准备睡它个昏天暗地,“晚安”还未发送出去,钟奕让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二飒,让我为你唱一首歌!”电话那头的钟奕让特别嗨。

    黎忱飒第一反应就是他喝大了,瞌睡顿时被气走了一大半,腾起身张口训斥道:“钟奕让,你就作吧!难受死你我也不心疼!”

    气场之强大,直接给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的陈子陶吓一激灵。

    “哈哈哈哈……”听筒里爆起此起彼伏地嘲笑声。

    黎忱飒的火气也随之窜起两丈高,猛然意识到这是被现场直播了,所以为了给钟奕让留足面子没将他兄弟一起骂,竭力压制着胸中熊熊燃烧的业火。

    “没没,他没喝!”冷冰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第一个站出来替钟奕让发声,“飒姐,他真没喝,哈哈哈哈……”

    “就是见不到你,人有点儿魔怔。”李逸川笑点高,可以正常说话。

    在冷冰伟狂放的“哈哈哈哈”里夹杂着一阵一阵的鹅叫声,不用猜,黎忱飒都知道这独特的笑声是由程嘉朗发出来的。挺帅一小伙,一笑毁所有。

    “都别笑了,别打扰我给我们家二飒唱歌。”钟奕让的心情格外好,脑中的多巴胺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成瘾介质是黎忱飒发的那句“特别想你”。

    黎忱飒握着手机僵靠在床头,人都麻了。这巨浪滔天般的温柔,她倍感无福消受。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瞧着黎忱飒的面容还算冷静,陈子陶小心翼翼地拿出换洗衣物,悄咪咪地闪进洗手间。万一一会儿再炸起来,她刚好可以躲过一劫冲击波。小情侣之间的事,外人不好瞎掺合。

    “二飒,你在听吗?”

    “……”黎忱飒假装自己失聪了。

    “二飒?”

    钟奕让的声音明显更强了一些,看样子是得不到回应急得拿起了手机。黎忱飒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钟奕让立刻兴奋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听《小太阳》吗?我现在就唱给你听。”

    黎忱飒真想说一声“婉拒了啊”,害怕伤他自尊心,于是又硬着头皮说了一声:“行。”

    话音落定,隔了几秒,音乐声起。

    现场的观众朋友们纷纷静音,齐齐将手机调整为录像模式,记录下这神圣的一刻。

    二十几秒的前奏,黎忱飒感觉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多么难忘……”钟奕让唱出第一句歌词,黎忱飒自动将其转化为“多么难熬”。

    但是钟奕让的歌声仿佛自带魔力,不出三句就剥开了充斥在黎忱飒周遭的尴尬屏障,直攻她的心房。

    【你就是太阳,照亮了方向,你让地球旋转,月亮发光,让我有翅膀】

    【看着你的脸庞,微笑着要我去闯,你的盼望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

    心底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涌动,一直漫向黎忱飒的眼眶……

    剩下最后一小节,太高了,钟奕让嚎不上去,放下麦克风拿起手机朝包厢外走去,与姗姗来迟的雨哥撞个满怀。

    “又唱了又唱了!阿让你又开唱了!”雨哥两眼放光,趁热打铁向钟奕让发出邀请,“要不要重返舞台继续绽放光芒啊?雨哥给你们发工资。”

    钟奕让干脆道:“不要。我只唱给二飒听。”

    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眨一眨眼睛,泪水滑落脸颊。黎忱飒破涕为笑,诚挚说道:“感谢你的厚爱。”

    钟奕让悠然绕过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面如死灰定在原地的雨哥,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慢慢走去。

    两个人始终沉默着,直到钟奕让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黎忱飒重新滑进温暖的被窝,两个人都没有打破让彼此心安的沉默。

    过了许久,黎忱飒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听到钟奕让说:“不用客气。”

    “你这反射弧……”黎忱飒就不接着往下说了,让他自行体会。

    “我在想雨哥的建议。”钟奕让认真道,“毕竟我得赚钱养你。”

    黎忱飒的鼻尖一酸,红了眼圈,果断说道:“你不用这么辛苦,我有钱养你。”

    钟奕让为之动容,坦然接过这碗软饭:“可以,你包养我。”

    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黎忱飒满心欢喜:“好啊,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默了片刻,钟奕让正色道:“为什么没能早点儿认识你……”

    那样他就可以让她拥有更好的钟奕让。没有满目疮痍的过去,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钟奕让。

    “早点儿认识属于早恋,影响前程。”黎忱飒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钟奕让顿了顿,再次开口,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感伤,“如果不是因为我,田晓坤就不会出事,我们就可以一直坚持梦想,一直唱下去……”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极大,黎忱飒一时间难以消化,惊愕得说不出话。

    瞬时低落到极点的情绪仿佛压垮了身下的破旧沙发,顷刻间支离破碎。钟奕让堕入深深地自责暗潮,呢喃自语:“可是大家都说那是一场意外,不是我的错……明明是我害了他……”

    面对他天翻地覆的情绪转化,黎忱飒手足无措,慌乱坐起身:“钟奕让?”

    “田晓坤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

    “不要说了……”

    “是我害了他……”

    “钟奕让!”(洗手间里的陈子陶又被吓了一跳。)

    钟奕让安静了。

    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黎忱飒压低声音颤声安抚道:“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她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纵身冲破积郁在心中的层层疑云,毅然决然地奔向蜷缩在地的钟奕让,紧紧将他拥进怀中,坚定道:“既然大家都说那是一场意外,那它就是一场意外。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良久的喘息过后,钟奕让忽然柔声问道:“困了吗?”好像刚才没失控过一样。

    黎忱飒知道他是想自己静静,可终究是放心不下,紧闭双唇不作回应。

    “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轻声说完,钟奕让便掐断了电话。

    怔了几秒,黎忱飒放下手机。洗手间内的流水声潺潺不断,她想不通陈子陶有什么可洗的,这都洗了二十分钟了。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水声停了,钟奕让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我再给你唱首摇篮曲吧。”

    刚刚那个弱小无助的钟奕让此刻变得没了正形,黎忱飒的一颗心还没归于平静,但仍然乖乖躺下身说道:“唱吧。”

    “这……有点儿尴尬啊。”

    “哎呦,歌神怯场啦?”

    听筒里再度陷入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再些说什么好,可又都舍不得挂掉电话。

    渐渐地,困意卷土重来,扬起的沙尘迷了黎忱飒的意志和双眼。

    ……

    “黎忱飒!”

    “嗯?”黎忱飒强撑起眼皮儿,发现手机正搭在自己的鼻梁上。来不及移开,她便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睛。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乎老实回答:“听到了……”

    迷迷糊糊的,一听就是睡着了。但是那孩童一般奶声奶气的嗓音,一下子就魅惑了钟奕让的心智。他本想让她重复一遍自己所说的话,最终却是宠溺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听到了?”

    黎忱飒深深地呼吸,将手机移到耳边:“真的,听到了。”

    钟奕让的心都要被她的小奶音给酥化了,整个人五迷三道的,用无比温柔的噪音对她说道:“那你赶紧睡吧。晚安。”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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