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泽非常认真地在说这句话。

    她,喜欢韩子辰。

    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能影响自己的喜怒哀乐,让自己为他哭为他笑。除了喜欢,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定义这份感情。

    或许在顾士棋还没领她来到这间房前,她可能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但在这之后,在听到房内声音,看到映春从里面冲出来之后,她心中那股油然升起的嫉妒、愤怒,那种放在从前从不会属于她的情绪……

    她忽然明白了,她对韩子辰是有占有欲的。

    而占有欲恰恰来自心底后知后觉的喜欢。

    “我喜欢你。”

    奚玉泽将这句话说了两遍,她看着韩子辰眼睛,目光灼灼。

    这是她第一次表白,但却并没有忐忑不安,相反还很平静。

    因为她想的是,如果韩子辰不喜欢自己就算了。

    她把自己的喜欢当面说出了口,以后万一两个人分道扬镳,倒也不算无疾而终。

    “你……说的是真的?”韩子辰迟疑地问道,她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反显得似假非真。

    如果说她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那前几日她对他的态度又算什么?

    他颇为苦涩地想,眼底翻涌的情意却不停触动。

    “当然是真的,我没理由骗你。”奚玉泽说。

    “不是,我只是觉得,”韩子辰眼睫轻眨,犹豫再三,“很不真实,不像你会说出的话。”

    “不像我会说出的话?为什么?”这个回答倒很令奚玉泽匪夷所思。

    韩子辰呼吸愈重。

    奚玉泽和他之间挨得很近,如果他整个人稍稍往前倾一些,他的嘴唇就能触碰到她脸颊。

    真磨人。

    “韩子辰?”她再次唤他名字。

    “嗯?”

    “你在这种事情上都走神,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

    “我没有,不是的……”你别生气。

    他只是觉得他怎样说都无法完美回答她的问题,怕出错。

    可人无完人。

    即便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的韩子辰,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也会紧张无措。

    “那是怎样?”奚玉泽不依不挠,非要追问到底。

    韩子辰酝酿了许久,“你说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惊喜突然摆在了我眼前,我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它,所以在某些地方……会有些词不达意。”

    “韩子辰。”

    “嗯?”

    奚玉泽思忖了会儿,随即微笑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给我回应。”

    韩子辰诧异。

    “因为我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而且在论道大会之后,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路,就算你做出一个好的回应,我们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分开。当然,不好就算了。”

    “是好的。”韩子辰真挚道。

    “那就等以后,各自辉煌以后。”

    奚玉泽语气平静,无比理智地对待这份感情。

    韩子辰同她对视,试图从她的眼里多读出几分心绪,奈何她太没有波澜。

    她喜欢他,然而并非非他不可,但他不是这样。

    如果喜欢不对等,强行戳破确实没意思。

    他情愿再等等。

    他说:“好。”

    毕竟除了这个字,他感觉其他一切词句放上现在都不合适宜。

    得到这个不算回应的回应,奚玉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一切跟她想象中的相似,却又有很多不一样。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奚玉泽起身说道。

    “那我们和好了吗?”韩子辰问。

    “算和好了。”

    她徐徐走向房门,将其打开再关上,接着倚在门身,重重呼出一口气。

    月光微黄,四下寂静。

    一门之隔的俩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

    是日的论道大会还是昨天那些内容。

    对于需要新鲜感的奚玉泽来讲就显得冗长且无聊,但她不能松懈,于是只好在顾府人多的地方捕捉合适目标。

    韩子辰起先是没跟她在一起的。

    后来,她便见着他跟顾士棋一道,身边也没有映春。遇上了,他就十分自然地跟到了她的身边。

    这番行动令顾士棋不解。

    他看着面前二人,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你们和好了?”

    韩子辰点头。

    奚玉泽玩手指,不言。

    “昨天,昨天……”顾士棋欲言又止。

    “昨天一切都很好。”韩子辰风轻云淡道,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映春呢?我今天怎么没看见她?”顾士棋闻言激动,着急得朝前迈了一大步。

    “她没在吗?”奚玉泽问,“我昨天看到她了的。”

    顾士棋意识到了事情没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如果一切都在他和映春的打算中,奚玉泽和韩子辰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样子。

    再说奚玉泽又确实看到了映春……

    那就只能是事情出乎意料,映春出事了。

    思及此,顾士棋在凉亭来回踱步,一时间主意尽失。

    奚玉泽和韩子辰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料想到应该不太好。

    凉亭处不停有宾客来往,他们同顾士棋打招呼。

    顾士棋置若罔闻。

    焦急之中,他再问了奚玉泽一遍:“你和他真的和好了?”

    指韩子辰。

    “嗯,真的,就在昨晚。”

    “你看见映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哭得很厉害。”奚玉泽说。

    “哭得很厉害?”顾士棋心怀愠怒地看向韩子辰,“你做什么了?”

    这厢奚玉泽看向韩子辰,跟顾士棋一样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此时韩子辰脸上却没有顾士棋预料中的歉意,反而充满冷峻严肃,他淡漠地看向他,三人之间的气氛缓慢凝固,“是该我问,你和映春对我做了什么吧?”

    奚玉泽不说话,不过按昨天韩子辰那样子大概能猜到二三。

    顾士棋:“……”

    经过昨天那事儿,不论他和映春因为韩子辰发生什么,都是不占理的。

    映春喜欢韩子晨;而他看不惯奚玉泽,却因与韩子辰的过往情谊,不得不开后门让她入会。

    昨天映春跟他一起走,便将她心中的计划告诉了他。

    他听来很是认可,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至少对于他俩来说。

    当天晚上,顾士棋安排了下人在韩子辰房间的茶水中下了药。映春这边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到时候他带奚玉泽亲眼去见识他们的□□场面。

    他和映春都看得出来,奚玉泽表面对韩子辰满不在乎,但实际一心还是系在他身上。

    如此一来,奚玉泽见着了韩子辰的不堪,顾士棋不信她还会继续呆在他身边。

    而映春亦得偿所愿——一觉醒来后,韩子辰总不能翻脸不认人。

    “这、这是另一码事。”顾士棋心虚得语无伦次,“现在我们应该先找到映春。”

    然而韩子辰丝毫未慌,只是沉着道:“她还在顾府,信我,你应该多派人找找,不是在这儿来质问我。”

    韩子辰言尽,转而拉起一旁奚玉泽的手就往顾士棋身侧走过去。

    因为昨晚的事,他现在彻底表明了立场。

    此刻被他拉走的奚玉泽还是懵懵的,她只是想不到韩子辰会如此干脆。

    “你就这样走了?”奚玉泽问。

    “你希望我继续留在那儿?”

    “不,你这样做挺好的。”奚玉泽坦然笑之。

    ——“韩子辰!”顾士棋在后面大喊了一声他名字。

    ……

    没有回应。

    真服了。

    某顾腹诽一声,朝着相反方向疾步离去。

    韩子辰知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在感情上给奚玉泽坚定的态度。

    比如刚才。

    途中,奚玉泽一直跟着韩子辰走,许久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便问:“你带我去哪儿?”

    韩子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就是要带你去做什么。”

    奚玉泽立马会意:“你带我见谁?”

    “见一个酒楼大老板,他手上有很多渠道,适合我们现如今的发展。”

    韩子辰说完,奚玉泽随即抬头环顾四周。

    他们即将身出顾府,周遭虽然仍旧人来人往,但怎么看都不像有乾坤藏在里面。

    周遭人皆是身着普通的布衣或小商贾,哪有什么大老板。

    顾府大门这儿连绿植都要比内部少些,一点没繁盛之意。

    “所以人在哪儿呢?我们都要出顾府了。”奚玉泽拉韩子辰的手,眼眸亮亮地看他。

    韩子辰对她这招似撒娇非撒娇的手段,从来是很受用的,这次亦不例外。

    他眉眼温柔地注视,耐心说:“在顾府外,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论道大会的主场。”

    穿过人群喧嚣,以及重重叠叠的路障。

    出了顾府后,奚玉泽终于见识到了韩子辰想要显露的乾坤。

    顾府外是一条繁荣昌盛的街景,各个小贩守在自己的摊前皆在卖力吆喝。

    奚玉泽跟着韩子辰走,她在他的带领下,看见了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不断在那些摊前走走停停。

    老人仪容整洁,衣衫颜色低调却又不失华贵,他同那些小贩说到兴起处便笑了起来,看上去无比和蔼。

    奚玉泽在不远处端详得认真,随即道:“他看上去像我爷爷,非常平易近人。”

    然而韩子辰摇了摇头,“他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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