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庭安慰好他,嘴巴直接肿了一大圈,对方仍然意犹未尽地舔着,意图不轨,但相比美色在前,她还是更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以及在常知远乌林那栽了跟头,她一定要讨回来。

    经过一番询问,她从京阙这里得知了一点讯息。比如天师府本身是基于一座大型阵法而建立的,换言之天师府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阵法。

    再比如,祁云青对她态度微妙又奇怪,是因为她命格特殊,与祁云青的八字很合,老天师生前曾经想要拉两人红线,所以当喻庭中招时,才会努力相救。

    而京阙看到祁云青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花费了点时间才把所谓的红线扯断,顺便把另一头的挂上自己,人鬼注定无缘的理论他直接抛一边。

    至于脸上的疤痕,等他回过神来,就出现了,京阙自行诊疗后只能得出是强行突破常知远的阵法惨遭反噬的结果。

    虽没有危及性命,但容貌毁了,于京阙而言,这比要了他的命还可怕。

    他在天师府也受到阵法的压制,因此没法肆无忌惮地探查,能给喻庭带来的讯息只有这些。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你的伤要怎么办?多吃几只恶鬼有用吗?”她摸着京阙的脸问。

    哪怕京阙谈到反噬时表现得轻描淡写,似乎和受了擦伤一般无甚影响,可喻庭知道反噬并不是小儿科。

    外表都变成如此,恐怕内里更受磋磨,京阙灵魂本就不稳,若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反噬导致泯灭,她真的会心梗。

    京阙摇摇头,又点点头,解释道:“是有用,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效用不大,所以没有必要专门去吃恶鬼。”

    “那看看我这边有没有对你来说有用的东西。”喻庭一边说一边扒拉自己的镜囊,直接底朝天似的倒出来,示意京阙查看。

    镜囊里装着她日常行走于世间驱邪灭鬼的器具法器等,还有各种大大小小收集而来的东西,有些东西她甚至都不太记得用处了。

    京阙本打算随意瞅一眼的,他已经想好之后去哪进行狩猎围攻了,可眼睛一瞥却看到个异常熟悉的东西,他单手拿起来,确认是真品后震惊地问道:“这个、这个是怎么来的?”

    “噢,之前和黑白无常有过一次接触,他们给的,说是我以后会有用处什么的。”喻庭看到那枚呆在他手里的晶石熠熠生辉,流淌着不一般的光感,像是活了起来。

    之前在她这呆了那么久,也没见过这晶石有变化,感情成精了还会认主啊。

    喻庭说:“要是有用的话你尽管拿去,反正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她曾经以为晶石能开启通往地府的大门,因此尝试了许多办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在她这里晶石完全就是装饰品。

    京阙把玩着晶石,在想如何向喻庭合理解释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灵缘的具象化,通常被用来弥补和开启,是很珍贵的材料,没有百年凝聚不成。”

    喻庭一哽,没想到这东西来历竟然如此强大,她以前闲来无事就爱抛着玩,没打碎可真的是幸运拉满了。

    京阙收下晶石,说自己要去炼化它,因此最近可能无法随叫随到,但危及到性命时,他必然会出现,唠唠叨叨嘱咐了好一通,才放喻庭离开。

    出了房门,她透过走廊的窗户往外看,喻庭大概猜测此处是个备用庄园,天师府不可能只有一处产业。

    “喻小姐,天师等人已在二楼书房等着您了。”

    “我知道了。”

    她礼貌向前来带话的人道了谢,而后按照那人所说敲响书房的门,听到一声进后,她推开门。

    祁云青,陆择池,还有宋千秋和除冬,竟然连白藏也在。

    喻庭震撼。

    祁云青站起身来,他脸色苍白,却郑重其事地给她鞠了一躬,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而道歉,端正的态度再次令喻庭怀疑他是不是分裂出第三个灵魂了。

    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没事,毕竟那也不是你的本意,能理解。”

    几人围坐在一起,边品着茶水,边互通消息,祁云青作为新一任天师府传人,能知晓的东西比一般人要多得多,现在他们基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且有祁云山出来大闹一场,有一就有二,祁云青不能隐瞒消息。

    无论在什么时候,信息差永远是最致命的。

    “首先是天师府,你们应当也猜到了天师府是在镇压阵法之上建立的。”他沉默了几秒,才继续道:“那个阵法已经持续了百年,为的是防止恶鬼重返人间。”

    宋千秋没懂,“恶鬼?天底下恶鬼海了去,有必要专门去建立阵法压制吗?换句话说,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必然有怨气,有恶鬼的产生,自古以来它们都是斩除不尽的。”

    祁云青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那个阵法的存在就只是限制天下恶鬼的行动,致使他们不能拥有毁灭人世间的能力。

    就比如你玩一个游戏,当你升到30级时,对应的怪物等级不会比30级高特别多,但是一旦你的人物升级,那么怪物也会升级,而天师府的阵法就是起到遏制人物升级的作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玄学界比不得百年前,多数人的灵缘都因为世界本源的逐渐枯竭而消减,但鬼怪却愈发强大,终有一天我们会遏制不住它们的出现,也无法阻止它们侵占人间的步伐。”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延缓那一天的彻底到来,直至找出破解之法。”祁云青把头转向了喻庭,眼神意味不明,他说:“老天师曾有预言天运之人会出现在我们这一代,扭转局面,天地本源也会因他的出现而缓慢回转,至少状况会比现在好很多,届时,便是我们人类的反击和胜利。”

    喻庭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现场随便拽一个人出来都比她强一点吧,她舔了舔唇,有个不靠谱的猜测,略紧张道:“你说的天命之人不会是我吧?”

    话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愣,陆择池摸着下巴道:“说起来你的灵缘确实很特殊。”

    但祁云青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抹苦笑来,“如果真的是你就好了,这样我能少费些心神,起码阵法不会现在被毁。”

    喻庭紧张的心脏落下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背负世界的命运和前途进行战斗了,她自认不是救世主,“那你说的天命之人是?”

    祁云青道:“天命之人已经陨落了,我找寻不到他的下落,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波动,虽然很微弱。”

    喻庭陡然一惊,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波动,并且已经死掉,那就代表着天命之人只有一个选项,她突然有些头晕目眩,脚下踩的地板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旋涡。

    “所以京阙是因为所谓天命之人的预言而死掉的。”

    那股久违的愤懑又将她燃烧了,“凭什么?这不公平。”

    如果没有那个预言,京阙也许就不会死于非命。

    “命运从来都不公平。”祁云青低垂着眼,道:“众生不过是祂手里的玩物,又何谈虚无缥缈的命运?”

    “……”

    喻庭沉默了,她没法反驳他。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会把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们。”祁云青咳了两声,脸色越发苍白,“趁着祁云山还没有出来之前。”

    陆择池先道:“那之后要怎么办?现在阵法被毁,岂不是说明要天下大乱了?”

    “不会这么快的,天师府的阵法被毁只是他们计划中的其中一步,距离天下大乱还有段距离。除了天师府的阵法,其他各地还有残存的小型法阵。”

    宋千秋等人没在天师府内,对于具体发生的事情都是听了他们的转述,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想问的,而且有些问题应当由喻庭亲自去问。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喻庭也不含糊,直接问:“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八氏族有多少参与其中?还有我之前问过你的,被污染的神像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着做一份死亡名单,有时间了一个一个杀过去。

    “你果然很敏锐。”祁云青赞赏道:“幕后黑手的身份我也不知晓,但我知道他一定与被污染的神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八氏族,本就是互相勾结,问多少没意义,应当问还有谁没有参与其中。”

    玄学界早就烂透了。因为私欲的膨胀,早已大不如从前,可老的不死,新的不教,终究无法修正玄学界,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

    “京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祁云青说:“天命之人的预言远在那场车祸之前,那时我们就已见过面,也就此问题讨论过,他很有自己的见解,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太理想化了。”祁云青抬眼看向喻庭的左脚踝,又望向她的眼,“他高估自己,也低估了那群人,如果没有车祸的发生,境况应当比现在好很多,至少他们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祁云青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那丹药她并不陌生,正是之前罗摩大赛后她所获得的,“看来你认得这是他骨灰制成的。”

    “不得不承认,京阙的确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我以为他会随着那场车祸烟消云散,但现在看来,他反而是借机抛弃人类的躯体,卷土重来。”

    喻庭一怔,“什么……意思?”

    “类似于觉醒。”

    祁云青还想说什么,可嘴巴张开始终吐露不出字眼发不出声音,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口血,祁云青抹了一把,转头看向窗外的天,讽刺道:“祂生气了,那看来说不得了,总之一句话,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哈?”

    喻庭头晕目眩地想,前提是在京阙没有失忆之前,现在京阙失忆,别说什么掌控不掌控了,他能好好的就不容易。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让他恢复记忆。

    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当她每次问询到记忆时,京阙总会打马虎眼糊弄过去,现在想来,多多少少有些一叶障目的既视感,等京阙下次出来她一定要找个时间问清楚。

    不能再不明不白地让他糊弄过去了。

    “被污染的神像……目前现象有两种,一种是不知名的邪神异军突起,还有一种是本地正宗神像却被大肆破坏,干扰了正常的领地范围。”祁云青多添了一句,“按照传播速度,你们应当见到过。”

    说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神像,喻庭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梁春菊家里供奉的那个,以及之前在商场时所看到的巨大神像,她掏出手机,从相册角落里翻出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问:“是这个吗?那个邪神像。”

    图片中正是当初梁春菊家里供奉的那一尊,那一尊神像与商场里的巨型神像模样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相似性。

    祁云青点点头,“大概相似。”

    确认之后,就好找缺口了。

    她转头看向白藏,道:“看来你追查的游轮杀人案与这边的幕后黑手有很大的关联性。”

    白藏环抱着双臂,表情淡淡的,“猜到了,游轮案本身就疑点重重,没点本事的人做不出来。”

    他们交谈到彻夜,与祁云青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一行人开始筹谋计划为今后做打算。

    祁云青之后会利用法阵强行将自己的□□困住,防止祁云山出来后跑去伤害其他人,同时也预谋将祁云山彻底封印。

    据他所说,天师府里栽培着榕树和有招魂幡的破败屋子,是祁云青做的研究场地,至于是什么研究她没细问。

    临走前,祁云青给了她一个锦囊和一本无名典籍,让她明天启程离开时再打开。

    翌日,喻庭整装待发,巧的是,除了宋千秋和除冬两个固定队友,连陆择池和白藏都选择与她同行。

    陆择池好哥们似地攀住她肩膀,热血豪迈道:“朋友有难,我自当相助!”

    白藏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一副高冷又很靠谱的样子。

    喻庭表示有被感动到,她拆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白卡纸,那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串地址:“木城县复利路444号。”

    下面还有一行字:“京阙真正的头骨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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