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菱说需要两天的时间准备,实际上她也只是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把司缨要的面具准备好。

    司缨看着手上的人.皮面具,手微微有点抖,但她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在意。

    “面具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只剩衣服了。”司缨说道。

    她现在的衣服,大部分是以白色、浅蓝色、浅绿色、浅黄色这些比较衬肤色的衣服为主。司缨虽然不太喜欢,觉得不耐脏,可这些衣服都是夏凌准备的,也是原主儿的穿衣风格,她也不好说什么。几个月下来,司缨倒也穿习惯了,只是血罗刹那样的女魔头,是不可能穿这种少女粉的衣服。

    卫菱接过话茬:“衣服我有。”

    司缨疑惑道:“你有?”

    卫菱也没打算解释,只是领着她进屋,原岭好奇地跟在后面。

    只见卫菱打开一个箱子,俨然可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好多套衣服,不过颜色都是统一以红色为主。

    这个箱子,原岭看过无数次,可以说是从小看到大的,也是他师父最宝贝的东西没有之一。

    曾经原岭以为,箱子里面装的一定都是些金银珍宝,或者是稀世珍宝之类极尽奢靡的宝物,才能让他师父如此珍而重之。

    却不曾想过,箱子里面装的仅仅是一些女子衣物而已。款式看起来也极其普通且单一,压根就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原岭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咦,这衣服的布料,不是去年我们在石安镇买的吗?”

    石安镇是离十里坡最近的一个小镇,大约走半日的山路就能到。当然,像原岭这种会轻功的,一个时辰左右就可来回。

    十里坡四面环山,吃的方面,大家基本能自给自住,但其他东西就偶尔需要出门采购。离这里最近的石安镇,自然就成了大家首先的地方。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石安镇的赶集日,不止是他们镇上的乡民,附近其他小村庄的村民也喜欢在这两日拿一些东西过来变卖。

    卫菱因身体原因,很少出谷,不过每年快到年底的时候,原岭还是会拉着她一块到石安镇置办一些过年所需的东西。

    思绪转到这里,原岭也想起来,好像他师父每年都会买一批红色的布匹。起初他还以为,这是师父要给他们俩做新衣服。毕竟快要过年嘛,买红色,也图喜庆。

    可是红色布匹年年买,一连十几年过去,原岭却从来没见过师父给他做过任何一件红色的衣服。

    当然,这么鲜艳颜色的衣服,原岭心里实际是嫌弃的。就算师父真给他做,估计衣服他也不敢穿。顶多就是大年初一那天,穿给他师父看一下,应付应付得了。

    但是都没有,他师父从来不给他做红色的衣服,也不给自己做。

    现今他终于知道,那些布料都用在哪里了。

    卫菱捧出叠在最上面的那套衣服,如视珍宝一般,轻轻在司缨的眼前展开。

    猛吸了一口气,司缨的美目立时大睁。

    “我带着岭儿在这里住下后,每年年底,我都会按照你以前喜欢的样式,给你做一套衣服。”卫菱看了箱子一眼,声音透着几分挥不去的沉痛和哀伤。“如今这里面,应该有二十来套了吧。”

    司缨的喉口当即就哽住,说不出话来。

    卫菱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还好,你现在的身形跟以前差不多,能穿。”

    司缨猛地将她一把抱住,颤着声道:“卫菱,我的好卫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听到她声音带着哽咽,卫菱心里微微有点动容。她轻轻抚着司缨的背部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就做一件。而且你以前的衣服都是我做的,我已经习惯了。”

    她的卫菱就是这样,总是那么温柔善良,把身体每个人都照顾得非常好。

    司缨太清楚她有多好了,愈是清楚,也愈是心疼。

    等司缨换好衣服,戴上卫菱为她精心准备好的面具,梳妆完毕后出现在原岭的面前。原岭整个下巴惊得险些就要掉下来。

    眼前这个人就好像重新投胎过一般,完全换了一个人。

    五官标致清秀,轮廓周正清晰,明眸灼人透亮,再加上一身的红底黑边的劲装衣袍,高高束起的高马尾,以及同色系的飘然发带。如果说司缨之前给人的感觉是柔美倾城、尽态极妍,此时的她给人感觉便是张扬乖张,又飒又拽。

    论长相,两人的相貌俱是上佳。司缨的长相或许不如司缨郡主的皮囊精致,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飒爽果敢的魅力,却是无人能及。特别是她微昂着下巴,斜眸晲人时的那种气势,更是让她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不管谁见了都是眼前一亮,然后被吸引。

    仅是一眼,原岭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他的目光,根本就无法从司缨的身上挪开分毫。

    卫菱也注意到了,面上不觉露出自豪之色:“是不是很好看?”

    司缨不喜欢人家夸她美。因为美这个词听起来太过娇弱,就好像在形容那些深闺女子,而她并不喜欢这类女子。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在司缨看来,不管是男子亦或是女子,唯有自身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她喜欢强者的感觉。

    不过司缨喜欢人家夸她好看,这大概是她身为女子,表现得唯一像女子的地方。

    原岭愣愣地颔首,随即又傻了一般,连说几句:“好看,好看,真的很好看。”

    司缨微昂着下巴,收起“敢说不是就打死你”的表情,自信而笃定地说道:“算你还有点眼光。”

    原岭已经被她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栽了,栽了。

    这下是彻彻底底栽了。

    心底深处好像有把声音在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可惜原岭这会儿根本就没心思细酌,他的所有注意力还是全部留在司缨的身上。

    当然,就算是听清楚心中所想,原岭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他向来赌得起,既然栽了,那就认栽好了。

    而且栽在这样的人身上,原岭是心悦诚服的,是高兴的。

    “还是穿这身衣服舒服。”

    司缨抬起袖子左看右看,颇有些感触地说道。

    卫菱的手里拿着一面铜镜,司缨瞧了一眼,忽然说道:“卫菱,镜子。”

    “给。”见她伸手,卫菱没有多想,就把铜镜递给她。

    看着镜中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司缨表面平静,实际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拿着铜镜的手不自觉颤了颤,却被她极力控制着。

    这面铜镜,原本是立在卫菱屋内的妆台上。卫菱帮她贴戴好人.皮面具的时候,就曾让她看过。可当时司缨没有勇气,匆匆瞥了一眼后就把视线移开。

    卫菱忙着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粘紧,也没有发现司缨这一细微变化。

    如今定睛一看,司缨全身的鸡皮疙瘩登时炸开。

    有关那一世的回忆,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

    她好似又看见温丛风一剑捅进她的身体里面,她在凌永道被人连砍十几刀,她看见好多好多人直挺挺地倒在她的面前,躺在血泊里……

    那一天的黄昏似乎来得特别早,明明上一刻还烈日当空,可当她倒下去的时候,红彤彤的霞云却已遮住了半边天空。

    司缨不知道的是,那不是霞云,而是她眼睛流出来的血。

    “阿缨?”

    卫菱担忧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让司缨猛地从往日思绪里回过神来。

    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卫菱不放心地问道:“阿缨,你怎么了?”

    “我没事。”司缨连忙错开卫菱关心的目光,并把铜镜还给她。

    卫菱见她这样,心里却愈发担心她。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卫菱才察觉到,重新“变”回自己的司缨好像不太高兴,眉眼间似乎还透着些话的悲意。

    可是待她上前,想看仔细一些,司缨已经将情绪收拾好了。眉目带着自信且倨傲的浅笑,与以前并无不同。

    卫菱怀疑方才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司缨走到桌边,伸手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随意地放在桌上。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朝另外两人招了招手。“你们都坐过来,我跟你们说一下,我下一步的计划。”

    卫菱的目光落在那张人.皮面具上,这下更加肯定司缨心里对这件事是有抵触的。难怪箱子里面有那么多套衣服,司缨却没有选她惯穿的红色,而是选了唯一的一件红底黑边。

    想到这里,卫菱抿了抿唇,心里禁不住有些难受和发疼。

    原岭倒是有点小小的失望,他还没看够呢。

    司缨所说的“下一步”,自然是指“血罗刹”第一次重现江湖的地方。

    之前司缨和容云他们分道扬镳之前,她曾让容云去办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让容云把万年蛊钰藏有瞳术与驭兽术修练心法的秘密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最好是搞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并将矛头引到陆峰的身上,让那些贪婪的江湖中人认为,血玉被盗,只不过陆家所用的一个障眼法,把陆峰推到这些人的对立面,成为众矢之的。

    司缨这么做,就是要让温丛风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毁于一旦。

    他在乎名声,她就要毁了它。

    他在乎权利,她也要毁了它。

    反正只要是他温丛风所在乎的东西,她统统都要毁掉!

    她要让温丛风身败名裂!

    最后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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