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阿缨,你真的是阿缨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是鬼,你不是最清楚吗?”司缨的手落在腹里,极度嘲讽地说道:“当年这里,可是被你捅了一个血窟窿。”

    众人骇然色变,再次齐齐朝陆峰望过去。

    只见陆峰的脸唰一下,全白了。

    而随着司缨的微微转头,她的半边脸终于自黑暗中露了出来。

    那张脸,容颜上佳,甚是年轻,看得底下的年轻弟子禁不住心折。

    陆邑陆诏和徐婉钧三人,也想不到血罗刹竟长得这么好看。

    当初群雄攻上狐崖领,陆邑和陆诏因为是旁系关系,加上年纪小,武功又很一般,这种扬名四海的机会自然落不到他们头上。

    而徐婉钧虽然年纪轻轻就已将徐家剑法舞得滚瓜烂熟,不过她当时也才破瓜年华,上面又有一位哥哥,并且剑法初成,徐建山自然不舍得带她去冒险。

    是以三人都没有见过血罗刹的真容,如今见着,才会这般惊讶。

    “温丛风,当年你出卖我,致使我们艮山一脉惨遭灭族,今日我就要将你们陆家庄夷为平地,以报当年的屠山之仇。”司缨忿恨地说完,便将骨哨放至嘴边。

    轻轻一吹,哨声即起。

    庄内弟子,立时惊慌失措了起来。

    陆峰急促道:“阿缨,你听我解释。”

    司缨置若罔闻,只是将哨声催得更急。

    不消片刻,陆家庄开始涌进大批毒物,其中以五毒为主。

    “啊,啊啊——”

    惊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到最后声音都不成调。

    不懂武功的女眷幼童、以及下人,纷纷从房内跑出来,如狼奔鼠窜,四处奔逃。

    会点拳脚的弟子则拔剑共同御敌。

    守在陆家庄附近的一些江湖人士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起:“里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好吵。”

    “你们看!屋顶上好像站着一个人!”

    “好像是……不过有点远,看不清是男是女。”

    “啊啊啊啊!!!!”有一个男子突然猛拍同伴的肩膀。

    同伴被他打烦了,抖了下肩膀,转头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了,有事说事,打我肩膀做什么?”

    那名男子吓得脸都绿了,望着不远处,磕磕巴巴道:“蛇、蛇蛇蛇!”

    “蛇?”同伴察觉到不对劲,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结果也吓了一跳。“我滴个娘,怎么突然这么多蛇!”

    “不止蛇,还有蜈蚣!”旁边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嘴。“你们往后面看!”

    这一看,众人当即吓得腿软。

    这里起码有一半的人是刚从少林寺下来的,自然经历过达摩殿那可怕的一夜。另一半的人虽然没有这份经历,可是光听当天亲眼目睹过的人讲述,吓都快被吓死了。如今这一瞧,大家皆差点被吓厥过去。

    血罗刹!

    屋顶那个人是血罗刹!

    每个人的心里,几乎同时都冒出这个声音。

    原本打算趁乱进去捡个漏,看能不能顺手占点便宜的群豪,这会儿都开始打退堂鼓。

    而身中蚀魂蛊的那些人,则在考虑要不要上前,助陆家一块抓住血罗刹,好逼出蛊毒的解药。只是一想到达摩殿当晚,那么多的江湖高手、各派掌门都在,都被血罗刹逼得甚是狼狈,自己与对方实力悬殊这么大,就算是上前相助,又能怎么样,估计也是送死的份。

    心念一转,这些人便又打消念头。

    陆家庄内,已有不少弟子被毒物咬伤,可怖的哀嚎声,一声盖过一声,声声震耳。

    这些人无比担心自己被毒物咬过以后,是否也会发疯?

    可见达摩殿那晚的恐惧,已经深深扎根在在众人心里。

    有师弟问胡吉:“师兄怎么办?这么多毒物,我们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住!”胡吉扫了眼四周不断涌进来的毒物,心中几乎慌成一团,却还在强装镇定。

    他咬了咬牙说道:“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死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在被毒物围攻这种事,胡吉之前在少林寺就已经经历过一次,比起其他人,还算多了一点经验。他马上吩咐大家躲进屋内,关门封窗,想效仿达摩殿那晚的做法。另外又让一些武功不错的弟子去拿火把,以及一些驱虫药物。

    大家这会儿都已经懵了,不管有没有效,反正试了再说。

    好在陆家庄清客多,这些人的武功大抵不错,有了他们的加入,庄内情势虽然险峻,但尚且还能控制得住。

    “阻止她!断音!”

    要不说,只有陆峰才是最了解司缨。

    他知道光对付那些毒物是没有用的,关键还是发号施令那个人。

    司缨听到陆峰的话后,凤眸往他的方向微微一抬,随即又阖上。

    不过下刻哨声的曲调立变。

    变得又急促又尖锐。

    大家虽然都听不懂,但也知道哨声突变,肯定没有好事。

    陆邑陆诏几乎同时提气跃上屋顶,对着司缨就是一阵的出剑疾攻。

    强行被打断,司缨只能施展追影步,从屋顶上飘然而下。

    陆峰定定地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离自己愈来愈近,不惧反喜,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陆邑陆诏见状,长剑急转方向,又追了过去。

    察觉到危险,司缨只能回身迎敌,但是每一次交手,她却只守不攻,陆邑陆诏两人的长剑好几次擦着她的身体过去。

    陆峰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也甚是不解。

    “不要伤她!”

    在陆诏的剑再一次擦着司缨的脸颊而过时,陆峰情急之下,大声喊出口。结果因为太过着急,不小心牵动了内伤,胸口登时一阵气血翻涌,又不住地剧烈咳嗽,甚至再度咳出血。

    躲在门后面的霍一可,连忙提着药箱跑过来。一探完脉,他脸上五官直接皱成一团:“庄主,你真的切莫再动气了。”

    陆峰想说自己没事,但喉口的腥甜怎么压都压不住,他怕一张口又会咳血,索性朝霍一可摆了摆几下手,表示自己无碍。

    徐婉钧何时见过他这样,不由地微微皱起眉头,想上前慰问他几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以及不大想开口,心情极其矛盾复杂。

    最后在犹豫中,她选择了闭嘴。

    司缨发现陆峰的异状后,屈指成爪,立时又朝他抓去。

    这一次,徐婉钧拔剑挡在陆峰的前头。

    到底是夫妻一场,徐婉钧心里就算是再怎么恶弃他,危险当头,她也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峰死在自己的眼前。

    说到底这人也是她儿子的父亲,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陆峰也很意外徐婉钧竟然还关心自己。

    徐婉钧虽然多年不在江湖行走,身手比起当年却毫不逊色,内力甚至还要深厚许多。她一剑刺出,带起一股无形的剑气。

    不过司缨一见徐婉钧挺身而出,身形一拐,把追影步发挥到极致,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身形轻灵飘动,如鬼如魅,又如梦如幻,看得众人心里骤然一悚,心想莫不是真碰到厉鬼索命?

    陆峰才不管她是人是鬼,张口便道:“拦住她,别让她走了!”

    说完,许是察觉到自己这样说不妥,他忙不迭又道:“她身上一定有蚀魂蛊的解药。”

    此言一出,众人如梦初醒,陆邑陆诏立马提气追了上去。

    只是夜色漆黑,两人才踏出院子,四下已经没有血罗刹的身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追。

    倏地,陆诏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有道红色的身影正朝着庄外的方向快速移动。

    “她在哪里!”

    声音未落,陆邑陆诏两兄弟已经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

    失去了哨声的指引,那些毒物的攻击力一下子锐减,不似方才那么难缠。

    陆峰想过去瞧瞧,却被徐婉钧和霍一可强制带回屋内疗伤。至于院子里的毒物,就留给弟子去收拾。

    胡吉原本以为达摩殿那晚的事,会重新上演一遍,结果没想到今晚这一战雷声大雨点小,来得匆匆,结束得也很匆匆。

    不过正因如此,弟子们看到希望后又重新燃起斗志,奋力加入砍杀毒物的大军之中。

    只是这些小东西,数量虽不及达摩殿那晚惊人,但也很可观,想要将它们全部清理干净,也是需要不少时间。

    就在众人忙到人仰马翻之际,一道红色身影陡然从院落的一处阴暗墙角走了出来。

    她似乎很累,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了一粒黑色小药丸扔进嘴里,尔后边往外走边脱下身上的红色衣袍,露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灰色布衣,而脱下来的衣袍被她随手塞进一个包袱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将高高束起的头发放下来,随意扎成一个简单发髻,之后混在仆妇堆里,大大方方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出了门,司缨就和偷偷守在陆家庄外面的江湖人士打了个照面。

    司缨怔了怔,立马装作没看到他们,从另一边溜走。

    那些人见她一身丫环打扮,以为她是趁乱从里面逃出来的下人,也没有为难她,任由她离去。

    等走到一定的距离,司缨确认四周还算安全,她才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原来陆邑陆诏方才追的那个人并不是司缨,而是原岭穿上“血罗刹”的衣服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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