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旭没想到韩星野可以做到这一步,他眼睛里泛起血丝,愤怒道:“他凭什么找律师!凭什么告我!没有简格娱乐,哪有他韩星野的今天!”

    “这混球就他妈的忘恩负义!”

    林深望向他的眼神有几分嘲弄和怜悯:“韩星野走到今天,会感谢简格娱乐中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你。”

    魏明旭阴鸷地瞪着林深:“你以为韩星野解约了,你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林深,你醒醒吧,你的身家性命都和简格娱乐绑在一起,你以为韩星野走的时候会带你一起走吗?你做梦!”

    林深眼底闪过一丝局促和悲凉,转而释然:“现在看来,小野做出解约真的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我感谢你给我父亲提供的医疗资源,我也知道从接受你施舍的那天,我就没有资格脱离简格娱乐。但是,”林深顿了顿,“韩星野能离开,真的是太好了。”

    魏明旭气得身体发抖,他冲过去揪住林深的衣领,把人重重摔在地上:“你给我滚!”

    林深没反抗,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两分钟后,魏明旭切换平板应用软件时,不小心刷新了热搜榜单,随后便看见了林深转发了韩星野的微博,配文:【恭喜小野,大好世界,等你去闯。】

    林深的回复在网上引起了一轮新的讨论,魏明旭只感觉眼前发黑,一时竟然想不通好好的公司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他刚接手的时候,一切明明都在良性运转不是吗?

    欣欣向荣、一片大好的简格娱乐,曾经时业界龙头的简格娱乐,怎么艺人都嚣张跋扈成这个样子?

    魏明旭想不透,也不想再多想了。

    他拨通公关部的电话:“现在把楼下的人都处理干净,十分钟内,我要他们都消失,而且再也不要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传到网络上来。”

    公关部经理:“……魏总,那之前答应他们的条件?”

    魏明旭冷声:“我没答应过。”

    公关部经理:“好的魏总,我明白了。”

    魏明旭:“你去和法务组,一起对接AC文化,就说我们答应他们的要求,可以见面谈韩星野解约的事。”

    放下电话,魏明旭眯着眼睛望着楼下推搡拥挤,吵闹喧天的人群,心里止不住地想。单凭你韩星野再有本事,一个小小的AC文化,还奈何不了他。

    魏明旭已经不想让韩星野这头野狼归顺了,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他毁掉,重新打回在泥土打滚,奋力求生的下等人。

    ///

    谈判会约定在三天后。

    参与谈判的人并不多,简格娱乐这边只有魏明旭一个人,AC文化则是沈澈亲自过来谈。再加上韩星野,也不过是三个人罢了。

    简格娱乐腾出了最大的一间会议室作为谈判场地,现在三个人坐在桌子两侧,更显得这个房间格外空旷。

    魏明旭坐在韩星野和沈澈对面,似是关怀道:“小野,腿已经完全好了吗?”

    韩星野把项链吊坠放进衣服里:“魏副总没想要我的命,腿伤自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魏明旭没说什么,只是摇头笑笑,看向沈澈:“到底他还是小孩子脾气,还在跟我生气呢。”

    沈澈挑眉:“魏总,我认为韩星野是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您这样说,是把这次解约也当成韩星野的一次耍脾气了?”

    魏明旭:“不然呢?沈影帝,沈总,我们和小野已经合作多年,从他出道至今,每一步星途都是全公司上下共同的成果,我们看他就像自己逐渐长大的孩子,这有什么错?”

    “我们是朋友,是亲人,简格和小野的关系不能只用金钱来衡量。我们允许他犯错,包容他任性,也一直相信无论他成为多红或者多不红的明星,我们都会相互陪伴,走到最后,这又有什么错?”

    “现在小野想解约,我也只想问问他,到底是哪里不满意,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整个家,整个公司都鸡犬不宁?!”

    “……呵。”沈澈笑了声,“魏总,我倒是听过一句话。和员工谈感情的老板,必定是鄙视链的最低端,是最不成熟的老板。”

    魏明旭哼了声,转头看向韩星野:“小野,你看看最近的这些事,你彩排不慎从威亚上掉下来、直播间里出现女人、和温绘不清不楚也不和公司解释、包括前些天在公司门口闹事的你舅舅和舅妈,这桩桩件件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但有哪一件事我们强迫你回应了?你的不满究竟在哪里?”

    韩星野:“你废话真多。”

    沈澈跟着笑:“是啊魏总,我们是来谈解约的,可没空陪你追忆过去。”

    “可简格娱乐给了小野生活的希望,可以说是重塑了他的人生!如果没有简格,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日子过活!”

    魏明旭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十分滑稽。

    沈澈和韩星野没说话,听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快二十分钟,沈澈忍不住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魏总,还没说完呐?”

    “我们家韩星野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听你说这些的时间他都可以去写歌了。”

    魏明旭看了眼手表,古怪地笑了声:“确实浪费太多时间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录音笔,刚刚身上那股遗憾又惜才的劲儿已经没了,眼里的轻蔑几乎瞥到了后脑勺。

    “确实该结束了。”魏明旭晃晃手里的录音笔,“全程录音了,回头咱们互联网上见,水军和营销号带的节奏足以把你撕碎了,韩星野。”

    “一个不懂感恩、自私自利的艺人,会被钉死在娱乐圈的耻辱柱上。”

    “去了AC文化还以为能享受和简格一样的待遇?就他妈去当个傻B吧,韩星野。”

    韩星野冷冷看他:“魏明旭,你真的很蠢。”

    魏明旭嗓门提高八度:“你以为沈澈为什么要你?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创作多大的价值?绯闻缠身、满身黑料、污点家庭,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宝贝了?真是好笑!”

    “还有你,沈澈,影视学校里大把大把的新毕业生你不去招聘,非要过来挖韩星野这种货色!你以为他是什么天纵奇才?不过就是个会唱几首破歌的小艺人罢了!偏偏人还又轴又蠢,我让他签情侣合约,上恋综,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温绘哪里配不上他?人家主动要求和他炒CP的,保持热度有什么不好?”

    沈澈弯唇:“但我听说,魏总给他安排的综艺节目密度可是非常大的,甚至还在接谈温绘所在剧组的角色,韩星野本人没有接受过演员培训,这样也是合理的?”

    魏明旭:“有什么不合理,做艺人是为了干什么,当然是赚钱啊!现在综艺正是赚钱的风口,再加上他和温绘的情侣CP加持,出场费可是水涨船高。演戏怕什么,那么多爱豆歌手都转型做演员了,他们都做得,他韩星野就做不得?”

    “粉丝就认他这张脸,无论做什么都有钱赚,做歌是最不赚钱的,为什么要做歌?他那首什么没有你名字的海什么的那首歌,不是很火吗?那就一直唱拿一首就好了,为什么要做性价比不高的事情?”

    魏明旭转向韩星野:“你以为去了AC文化就能安心写歌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每个经纪公司培养艺人的模式都差不太多,最终都是为了让你们挣钱,自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

    韩星野:“我是歌手,专注创作才是我应该做的,我要对我的粉丝负责。”

    魏明旭火气涌到头顶,马上开口道:“粉丝算什么东西?让他们听话买单就行了,你可真是死脑瓜骨,孺子不可教!”

    韩星野敛下眸子:“签解约协议书吧。”

    “沈澈,他马上就要身败名裂,签了他只会烂在你手里,你想好了?”

    沈澈微笑:“不一定哦,魏总。”

    “如果非要有人身败名裂,”韩星野重新看向他,眼神玩味,“或许另有其人。”

    会议室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不好了,魏总!不好了!”公关部经理闯进来,却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艰涩开口,“魏总,您出来一下,我有急事向您汇报。”

    魏明旭:“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公关部经理期期艾艾:“您上热搜了。”

    热搜,热搜,又他妈的是热搜。

    魏明旭现在一听到热搜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他抢过下属手中的平板,点进挂着他名字的词条,热门第一条微博俨然是一个直播链接。

    魏明旭眼皮重重地一条,眼神快速逡巡全场,而后点开那个链接,赫然看见自己捧着平板的画面,以及直播页面上刷屏到卡顿的谩骂。

    弹幕不堪入目到,让人不忍心复述的程度。

    魏明旭脑袋发懵,只感觉嗡鸣在他耳边响个不停,他侧头看向公关部经理,茫然:“他们上来前,不是已经安排人搜查电子设备了?”

    公关部经理跟着点头:“……是啊。”

    直播画面还在继续,魏明旭顺着拍摄的角度,似乎就在韩星野的身后,但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丝摄像机存在的痕迹。

    魏明旭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慌忙退出直播间,微博里到处都是剪辑的视频和PLOG,把他那些故意造作的画面和后面的话拼接在一起,掀起越来越多网友的怒火。

    “魏副总,人在做天在看。”韩星野把解约合同扔在他面前,“做人呐,得善。”

    魏明旭还想挣扎,韩星野的眼神扫过来:“我不想真的把老东家告上法庭,不为你,为了林哥和老董事长。”

    “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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