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猗嗟同韩柏舟自幼相识,孩童时形影不离,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就心照不宣的拉开了距离,但感情总还是在的。

    韩柏舟细长的手指轻叩了两下茶杯,她想问的太多了。韩贤之或许还以为袁猗嗟现在依旧如从前般黏着她,熟不知她走的这三年里袁猗嗟连一个字都没有,而她更加可笑,想要寄信却连该寄到何处都不知道。在两年前她终于等不下去于是提起笔写了满满三页纸的信后满怀激动的准备寄出却突然看着收信地址那一栏愣住时,韩柏舟才终于意识到她们之间的链接全部来源于袁猗嗟,换句话讲倘若袁猗嗟有一天想斩断这层链接那么她就只能被动接受,这种感觉太让人挫败了。她想了一会儿把茶杯搁在桌上抬起双手问道:‘袁猗嗟在这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韩贤之吹了吹茶盏中飘出的热气无比享受的品了一口道:“这小子现在军中任职,已然成了上将了,假以时日必不可小觑。”

    韩柏舟撂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攥成拳,她想不通袁猗嗟这么做的原因,哪怕刚才韩贤之说袁猗嗟现在在拉黄包车她都不至于这么错愕,她了解他,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明白,那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他。

    ‘他怎么会同那些人一起?’

    韩贤之呵呵一笑道:“我的傻女儿啊,人是会变的,况且凭他的身份如果不从军还有出头的时候吗?他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混出来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个中苦楚怕是只有他自己能懂,我们终究是局外人啊。”

    局外人吗,她想不通也愈发不明白袁猗嗟了,明明从前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韩柏舟低头思索着,那个终日脏兮兮的小男孩儿竟然有一天会亲自走进那个屠杀他的地方。是她离开的太久了吗,好多东西都变了,大家都在往前走着似乎除了她以外没人会回头看。

    袁猗嗟的出身是他最痛恨的东西,他恨自己的姓恨自己身上淌着的血恨自己的一切。从前袁猗嗟做什么都很拼命干什么都追求最好,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都咬牙往肚子里咽,可无论怎么做都没人在意他,这些韩柏舟都看在眼里。

    年幼的她并不能全然明白袁猗嗟心中千丝万缕的苦楚,所以也只是尽力的注视着他,让袁猗嗟至少能感受到一双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但现在的袁猗嗟似乎不再需要了,在她离开的这三年他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却仅用三年就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如韩贤之所言,终于在上海有了一席之地。

    韩柏舟抿了抿唇,他人的刻意忽视对于年幼袁猗嗟来说就像是刺刀,因为从未拥有过被注视的资格所以这成了他的执念和向上的驱动力,甚至有些偏执,也让人心疼。

    袁猗嗟长成现在的袁猗嗟真的不怪他自己,韩柏舟也尽力了。

    韩贤之看了自家闺女几眼后解释道:“这次也多亏了这小子,多亏他打通了各个关卡让咱家的货可以直接跟那些洋人交易,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是现在身上杀气太重了。”

    韩贤之的话她没怎么往心里去,重情重义吗,为什么对她却这么绝情。似是想到了什么,韩柏舟问道:‘那袁家现在……’

    韩贤之道:“记得那半句话吗?想死离不了袁家,意思就是袁家不要你死你连死都不能。袁家背后是可北洋军,这样的世道要么家财万贯要么手握重兵不然你连打个喷嚏都得好好想想,袁猗嗟那小子遭了这么多年罪现在终于混出了人样了,这袁家以后可有意思了。”

    韩柏舟心里又苦又涩,额间又微微痛起来,心口像有千斤重的石压着。其实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袁猗嗟这三年音讯全无,可偏偏父亲就在这个档口全都讲了出来,这样一说,她心里的火又全都莫名其妙的熄了。

    在国外时她总是忐忑不安,但等了一年后她开始生气可即便如此那时候的她还是只要袁猗嗟的一封信就能哄好,顶多再耍点小性子。可是到了第三年她渐渐的不期待来信了,心里的那把火被这两年来的风都给吹凉了。到了现在,她知晓了他的近况后反倒释然了,只是还剩一句为什么而已。

    ‘袁猗嗟他现在如何?’

    韩贤之调侃道:“怎么,这才刚到家就急着去找他啦?”

    韩柏舟笑笑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没法解释,无论是说并无私心还是说老友叙旧,她想出来的解释一个比一个可笑。

    韩贤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今早就让人送东西来了,说是不能亲自来给你接风就送份薄礼,现在就在你那屋子里放着呢!”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韩贤之撂下茶盏背手缓缓走远,他昂着头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春天有太多的花来争芳不由得乱了眼睛,可这里没有任何一朵花比得过他心里那朵,他那朵是百合,是爱妻,是去了远方的人。

    “毓秀啊,咱们的女儿回来了啊。”韩贤之不知在说给谁听又或者根本就是说给自己听,只是脚步不停的朝花园深处走去直至背影埋入其中。

    韩柏舟回到屋子后便发现一个盒子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可她方才却没看到。

    漆红的木盒子沉甸甸的打开后还有一阵芳香,盒子里是一个鸡血玉镯子,那镯子颜色透亮红的地方像火一般,稍一打量就知价格不菲。

    他现在已经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吗,

    韩柏舟将那镯子拿在手中,冰凉的触感瞬间绽放在掌心,她一时不知道该替袁猗嗟开心还是难过,明明变富有是好事但于袁猗嗟而言清贫才是好事。她太清楚袁猗嗟换取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所以私心里希望袁猗嗟能够永远做个庸人,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只镯子在她手里只觉得有千斤重,韩柏舟将其放回盒子时才注意到底下竟还有一封信。

    这算什么?

    这封信她等了三年,结果在她最不想要的第四年得到了。

    “一别三载,书信无往来,纸笔难写我,梨园盼尔至。”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刻意收敛了一般,但点横之处还是藏不住那股张狂。韩柏舟细细数着一共十九个字,这十九个字她等了三年,从十六等到十九。那张纸像冰冷的刀子般被她攥在手里攥的指肚发白,如果换成之前她一定会揪着袁猗嗟的脖领质问他,但现在她真的不需要了。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呢,为什么不能是在他成为上将之前呢,为什么一定要在她放弃他之后呢?

    韩柏舟的情绪从来都是淡淡的,还记得过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她握着那颗黑珍珠真心的打算扔掉,可最后无论怎样都没法松开手,只能握着那颗珍珠无声的哭着。她将信放回盒子里,反复看了看那只镯子眼中尽是惋惜,最后将其同那颗黑珍珠摆在一起后便去了梨园。

    一别三载啊,看来他什么都懂。

    园子里的戏早就开场了,唱的是一出《牡丹亭》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唱了多久了,今日园子外挂的是“接舟”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袁猗嗟包了场子。

    韩柏舟刚进去便有人带她到二楼的雅间,雅间外围有几个小厮守着,个个儿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儿,屋里的人都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了可把这大小姐盼来了。

    韩柏舟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一进来就看到了远处坐着的人,一袭墨色长袍上面还绣着银色的底纹,两条长腿悠闲的交叠在一起,那人闻声转过头来五官分明的脸上有双狼一般的眼睛目射寒光,眉间是难掩的桀骜,不怒自威。和小时候不一样,现在的袁猗嗟周身充满了侵略性,鼻子挺阔立体显得五官更加深邃,唯一双冷淡的薄唇中和了面上的野性。韩柏舟与他对上视线不禁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过了许久那人才轻启薄唇道:“好久不见啊,柏舟。”

    韩柏舟看着他的笑不禁一愣,她感觉自己被记忆骗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让她不敢去相信。那个总是忍着眼泪来找她的小男孩如今竟长成了这幅样子,要不是那对儿虎牙他甚至都不敢认。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袁猗嗟一会儿,他长高了身子结实魁梧,声音也变的低沉了些,即便一身文人打扮也压不住那股邪气。韩柏舟用了许久才将他和记忆里的男孩儿重合,最后释然般的用手语道了句:‘好久不见。’

    袁猗嗟看着韩柏舟好像要将其看穿,韩柏舟不清楚袁猗嗟那双探究的眼睛究竟在确认什么于是选择大胆的与其对视。他们彼此注视的时间很短暂,最后袁猗嗟放弃似的朝韩柏舟乖巧的笑了一下露出那对儿小虎牙。韩柏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三年会让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吗,从前喜欢这么笑的少年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她好像永远都无法再欺骗自己说一切都还像她离开前一样不会改变,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还记得小时候袁猗嗟一旦吃不饱饭或是受了委屈气不能讨回去就会来找自己,韩柏舟总会给她留几块桂花糕或是弄些好玩的,韩贤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的韩柏舟会将自己学到的东西教给他,还会带着他满花园的玩儿,久而久之袁猗嗟就开始叫他姐姐了,但事实上他比韩柏舟还大两岁。

    袁猗嗟起身朝她走过来,韩柏舟不得不仰起脖子看他,高大的身躯将韩柏舟笼罩,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好像要将她吞吃。这是一个全新的袁猗嗟,有从前的影子却没有了从前的样子,这也注定他所带给韩柏舟的一切也都将是全新的,就比如这个视线的高度。

    袁猗嗟弯下腰与她平视,脸上还是那副充满少年气的笑,下一秒就将手放在韩柏舟的肩上略带撒娇意味的叫了一声:“柏舟姐姐?”

    韩柏舟被他叫得一愣,随即后知后觉的感到袁猗嗟的示好。从前他们都小也就这么叫了,可现在一个人高马大的人竟还学小孩子叫姐姐,这着实有些违和,但她一时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略有僵硬的点了点头。

    韩柏舟的反应在袁猗嗟的意料之中,他这么做只是想唤醒心软的韩柏舟的回忆,这样他就还有可乘之机,或许也能最大限度的削弱她的恐惧。虽然不明显,但袁猗嗟在观察韩柏舟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是一流的,他甚至看得清韩柏舟眼里的冷漠和对他淡淡的仇怨,所以自然也看的出她细微的恐惧。

    袁猗嗟将她连推带送的坐在了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回想起她刚才的神情又在韩柏舟的身后得逞的笑了笑,宛如一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小孩儿,最后心满意足的坐在韩柏舟对面又叫人上了一壶茶。

    《牡丹亭》唱完了那群人又唱上了《霸王别姬》可惜她听不到只能凭借戏服判断,但她还是喜欢看戏,因为她喜欢那些衣裳也喜欢那些人在台上的神气模样,好看极了。

    若是换了别人听到一个聋子说喜欢看戏那必定是要笑掉大牙的,但袁猗嗟不会,他太过了解韩柏舟也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同韩柏舟在一起总是有一种纯粹的安心感,这个时候他不需要思考任何事。她是他心中唯一温暖的存在,以至于韩柏舟走的那三年袁猗嗟连一封信都没敢写。

    他怕自己死,生怕就这样静悄悄的死于荒野。

    茶端上来了,袁猗嗟拿起茶壶给韩柏舟倒了一盏等到温度合适时再放到韩柏舟手上,韩柏舟没什么心思看戏,她始终都在打量着袁猗嗟总觉得他像是被什么束缚着一样在强撑着自己,几次想要询问却又放下了手。

    袁猗嗟见她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故意调侃道:“怎么,一回来就这么盯着我看,你到底是有多想我?”

    韩柏舟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接着他的话继续道:‘是啊,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三年杳无音信,也想不通自己现在为什么毫不生气。’

    袁猗嗟知道她现在正赌气自己不与她联系,虽然心里害怕韩柏舟真的生气可只要看到她这幅模样袁猗嗟就打心底里喜欢,脸上的笑意根本没褪下去过。这次他没听出来韩柏舟话里暗含的深意,亦或是固执的自己骗自己她只是赌气。

    不过袁猗嗟向来胆子肥,他当年敢去从军也就做好了死的准备,那三年里他无数次的思念着韩柏舟但都因为恐惧而打消了。当兵,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阴曹地府,袁猗嗟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做出的这个决定,他没打算活着回来所以连一封信都不敢给韩柏舟写,他甚至想过自己就这样死了也好,可偏偏老天眷顾他,他不仅没死还功成名就,只不过她的柏舟离他远了。

    他没打算让她听那些事于是拐个弯装傻道:“柏舟走了这么久却连一封书信都不给我,现在又来怪罪我。从头至尾也不说想我,更不问我这几年过得如何,可真是难过死我了。”说罢又故意做出一副委屈伤心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是韩柏舟欺负了他似的。

    离他们不远在那站岗的士兵听到后不由的嘴角一抽差点站不稳,真想不到上将还有这幅面孔。

    韩柏舟看着他表演有些玩味的挑了下眉随后拿起茶抿了一口,好家伙,倒打一耙,不仅自己问的问题一个都没回答还一副她是坏人的样子,但这也表明了一件事,袁猗嗟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几年的事,也就表明他过得并不好。

    韩柏舟注视着他下意识的想回答“你没给过我寄信的机会”但看了看袁猗嗟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世界上没人能逼着袁猗嗟就犯,他不想承认的事情死都不会承认,甚至还会不管不顾的自己骗自己。何必呢,他不愿意承认一切都变了,自己又何苦戳破这层窗户纸,就当哄着他吧。韩柏舟最终问道:‘那你过得好吗?’

    袁猗嗟可怜兮兮的道:“一点儿也不好,吃不饱穿不暖,你看我都瘦了。”

    韩柏舟看着袁猗嗟突然觉得他好难揣摩,从前明明只要饿了就会喊饿的。她打量了一番,即便被黑衣包裹着却也不难看得出下面的肌肉况且刚才他把着韩柏舟的肩膀,韩柏舟就已感受到他的力量,即便他很小心但手掌上的茧还是出卖了他。

    韩柏舟道:‘看出来了,遭了不少罪吧。’

    袁猗嗟本以为她会用话塞自己却不想她会这么说,不过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韩柏舟总是温柔细腻的像一汪清泉淡淡的流进心底,看似柔弱却有着自己的原则。

    也是,这样的柏舟会拿话塞她才奇怪。

    他看向韩柏舟眼底尽是温柔,这世间怎会有人无论做什么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他恨不得直接将人扛回家去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可韩柏舟不会喜欢这样,他也不会真的这么做。

    袁猗嗟漫不经心道:“能遭什么罪,不过受了点儿累而已。”

    韩柏舟转过头看戏,心里却明白,普通人若想混个名头出来要么有财要么有权,即便如此也要流汗流血过个五年八年,袁猗嗟的出身使得他的亲爹根本不认他,只当他是家里的仆从偶尔给口饭吃还要赏一顿打直到后来有用了才接回家中。

    他娘也早拿着换孩子的钱跑了,这样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到了哪里都免不了被嚼舌根,而且小老头说他甚至跟青帮还有关系。

    那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几年的坎坷于他而言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一个老天眷顾。袁猗嗟是个有算盘的人,他选择用自己出国这三年来从军且没给她写过信就说明他连自己都预料不到会什么时候死。

    韩柏舟从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她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心疼,不过还是无能为力。袁猗嗟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主儿,他说的话又怎么能信呢。况且现在的韩柏舟只想和袁猗嗟止步于此,因为他们之间隔着的太多没法再往前了。

    韩柏舟不再看他,但她知道袁猗嗟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离开过于是用手语道:‘我如今也学会做桂花糕了,虽然不及小时候那个厨子做的好但也还能入口。’

    袁猗嗟的心猛地一震随之而来便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滑进,他知道,是韩柏舟在融化他的心。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看着他快速地爬到高位,不是谄媚便是惧怕甚至连他也以为自己变得冷血,可看到韩柏舟后他就明白了,自己还有一条活路。

    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坐着看戏,周围连空气是放松的让人昏昏欲睡,与方才袁猗嗟一人时压抑的气息全然不同。

    韩柏舟缓缓睁开了眼发现天边已是一片红霞,全然不记得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袁猗嗟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而他却坐在远处,戏也早就唱完了。

    袁猗嗟见她醒来便走了过来道:“你睡着时我可离你远远儿的了,但你若是执意想赖上我的话我也不拒绝。”

    韩柏舟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打了个哈欠完全忽略了他刚才那句话,他们的关系仿佛一下就回到了从前那般,因为从前他们也总是这样。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坐在椅子上睡觉了,韩柏舟现在腰酸背痛,真是要了命的。

    袁猗嗟道:“怎么,大小姐腰痛啊?”

    韩柏舟回头道:‘闭上你的嘴吧,臭小子。’

    韩柏舟自小就不爱说话这他比谁知道,所以他也学了手语,无论韩柏舟想要说什么他都会替她说。

    袁猗嗟笑了笑刚要伸手帮她按摩时就来了人。

    那人捂着嘴在袁猗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袁猗嗟的一对剑眉就拧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戾气。

    袁猗嗟对韩柏舟道:“出了些乱子我得赶过去,等过两日我再带你出来玩儿。”随后又派了两个人将韩柏舟送回家后匆匆的走了。

    到了门口又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折回来到韩柏舟面前道:“跟我再见。”

    韩柏舟被他逗的笑了随便比了个再见后又比道:‘赶紧走吧’,袁猗嗟这才满意的离开。

    望着袁猗嗟的背影韩柏舟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那个人的背影她不认识,袁猗嗟这个人和所谓上将身份的割裂感宛如大海和寺庙,是无法相互容纳的。但至少她确定了,袁猗嗟也在往前走,和她一样,不过没她恋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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