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突然捂着心口,单膝跪地,体内的浊息竟与外头的相互呼应。

    发疯了一样,不断拉扯她的五脏六腑。

    撞击的那一刻,珠珠自顾不暇。

    就是这一刹那,大鱼摆尾,重重打在元珠珠身上。

    她飞出数米之遥,嘴里一甜,口吐鲜血。

    符咒没用。

    她又无法在水中显出真身。

    这可怎么办?

    “丫头,用驱魔咒打入它的眼睛。”

    就在珠珠陷入被动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是伯父!

    元珠珠不再迟疑,与大鱼周旋之间抓住时机,就是现在!

    两道金光瞬间刺入大鱼双目。

    这鱼无坚不摧,果然那双眼睛就是它唯一的弱点。

    大鱼吃痛哀嚎。

    双目淌着血泪。

    在浊息之河中翻滚数圈儿。

    就在元珠珠准备乘胜追击之时,那大鱼突然不甘地斜睨过来,嘴吐人语:“孔……雀!”

    两道驱魔符,将大鱼眼底的浑浊驱散大半。

    属于它的神志,居然回来了。

    它在小姑娘的身上,嗅到了故人的气息。

    是故人。

    亦是曾经的敌人。

    昔日洪荒,二人没少针锋相对。

    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伯父孔宣以虚影现身,她看看一影一鱼,默默将血水又吞了回去。

    认识?

    旧识?

    是不是就不用打架了?

    小姑娘欲哭无泪,不得不承认,她打不过它呀!

    孔宣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心疼不已。

    “打不过它正常,不是你的问题。”孔宣眸色冷淡,似有追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它乃是北冥之主——鲲鹏。”

    “昔日妖族天帝——帝俊手下的第一大将。”

    “差点与女娲、三清一同成为道祖入门弟子的鲲鹏。”

    “杀了红云道友的——鲲鹏。”

    “亦是准圣——鲲鹏!”

    洪荒大能遍地,能占有一席之地,鲲鹏绝非等闲之辈。

    珠珠打不过他,乃是情理之中。

    孔宣不免唏嘘。

    那些洪荒旧事,似乎就在昨日。

    谁能想到,北冥一别,再见已是面目全非。

    看着眼前千疮百孔的鲲鹏,孔宣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曾经的鲲鹏桀骜不驯,除了道祖,谁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却……

    而鲲鹏,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浑浑噩噩这许多年,并非毫无意识。

    再看看孔宣。

    仅剩的一缕残魂,同他一样……早已身死道消。

    昔日恩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北冥之主,鲲鹏吗?

    上古史上有他的大名!

    元珠珠眼中流露出不解和怜惜,鲲鹏之名冠绝古今,谁能想到他竟沦落到千疮百孔的样子?

    小姑娘目光太过直白。

    鲲鹏低头,默默地看着一身疮疤。

    “当年,天道为了维护天地灵气,我等洪荒一辈陨落的陨落,失踪的失踪。”曾经怨恨过的,可这些年的蹉跎,竟也怨恨不起来了。

    “我本在北冥闭关,却无故掉落此地。”

    准圣修为,直接降级。

    最后居然折算于异世。

    本该化为灵气,魂归天地;却不想,还有再睁眼的一日。

    只是,睁眼时,就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

    他的怨气,成了滋养此地的养分。

    生生将此地养成了浊息之河。

    浊息,就是他的怨,他的恨,他的不甘,他的堕落。

    他已经是准圣了啊。

    离圣人,只差一步!

    原本以为,这就是此生的遗憾,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

    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更难熬。

    鲲鹏看着浊息一点一点污染自己的灵台,污染神魂,进而吞噬了自己的神志。

    鲲鹏痛苦地抱着脑袋。

    显然,记忆有缺失,断断续续的。

    不太能够连得起来。

    左眼清醒,右眼又陷入迷惘,浊息的影响再一次席卷而来。

    看来,即便是准圣,虽灵魂不灭,却也经不住浊息的磋磨。

    鲲鹏捂着半边脸,他悲恸道:“孔雀,看在同为洪荒生灵的份上,要么拯救我……要么,杀了我!”

    “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孔宣眸光一聚。

    是啊,妖师鲲鹏是多么骄傲的人啊,要他困在此地浑浑噩噩直至陨落……太过屈辱,鲲鹏宁愿被孔宣二人杀死。

    如今丑陋的身躯。

    就代表了丑陋的灵魂。

    鲲鹏在浊息中挣扎,他双眼迸射出精光: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妖师鲲鹏!

    想要支配他的命运。

    哼。

    鲲鹏极力控制神志:“白骨……我尸身……”

    赤色瞳孔不断收缩。

    元珠珠粉唇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是她大意了。

    居然没有发现。

    先前被这勃然大物给惊着了,原来这具丑陋的身躯根本就不是实打实的身躯,而是鲲鹏的——神魂。

    鲲鹏毕竟是曾经的准圣。

    离圣人,只差一步而已。

    R体陨落,但神魂难灭。

    然而也因为这样,他的不甘才会成为浊息的养料。

    必须在鲲鹏失智前,赶紧找到他的尸身。

    在本尊的指引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只是……

    元珠珠一边收集他的尸骨,一边暗暗惊叹。

    紫炎洞,浊息河。

    居然是以鲲鹏的尸骨为法阵。

    他的尸骨早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黑洞外河底里的尸骨尚且还能维持着乳白色泽,可鲲鹏的……乌漆麻黑的,握在手中,寒气逼人,直达肌底。

    八方为阵。

    珠珠跑遍整条浊息河,才将鲲鹏尸骨收集全。

    “孔宣,快!”鲲鹏催促。

    然,孔宣纹丝不动。

    “对不起,我办不到,而今的我,根本就杀不了你。”孔宣流露出歉意。

    鲲鹏苦笑。

    是啊,孔宣自己都是一缕残魂而已。

    自身难保。

    难道,他注定要以最屈辱的方式泯灭么?

    孔宣看向忙活的珠珠,话锋一转:“我不行,她可以。”

    鲲鹏一愣。

    那个小姑娘?

    别开玩笑了。

    看着不过百岁而已,一介幼鸟。

    怎么可能!

    孔宣出言点拨:“珠珠,你身负红莲业火。”

    珠珠秒懂:“业火乃是邪气克星,说不定……”

    鲲鹏大人毕竟不是圣人。

    圣人不死不灭,红莲业火反倒不堪重用。

    而准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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