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充满了蛊惑。

    “嘻嘻,你想把自己当成虞珩,与小徒弟同甘苦共患难、青梅竹马的虞珩。”

    东方相眸色阴沉,他厉声呵斥:“闭嘴,你胡说!”

    “承认吧。”

    “你心知肚明,你的小徒弟永生永世都忘不了他!所以,你嫉妒他,想要成为他,想要——取代他!”

    闭嘴,闭嘴,闭嘴!

    东方相震怒之下,从识海中抓住那丝黑气。

    他不断说服自己,是浊息,浊息最擅蛊惑人心,自己被浊息影响了!

    黑气似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瞬移着在他周围环绕。

    “是啊,做小徒儿心尖上的虞珩多好啊,比只做无趣的东方相好得多。”

    “东方相,一个只知寻仙问道,却不通神性的男人。”

    “你小徒儿怕是不知,谪仙表象下的你是什么样子吧?”

    “不问红尘,不管世事……嘻嘻嘻,东方相承认吧,你不爱这个世界。”

    “骨子里的冷漠,瞒的过别人却瞒不了我。”

    因为足够冷漠,才能做到无视凡人的祈祷。

    因为足够无情,所以面对世间疾苦才能无动于衷。

    北域天门人人都道他脾气好,不过是善于伪装而已。

    东方相和煦的笑再也挤不出来了。

    “生而为神,而神爱世人……小徒儿若知晓你的真面目,你说她会如何?”

    “还会敬你为师么?”

    “哦,或许本来你也太愿意当这个师傅,对吗?”

    东方相危险地眯起眼睛。

    识海之内五雷轰顶,雷声阵阵。

    那丝黑气竟逃无可逃,生生被劈了个正着。

    黑气吃痛,从高空狠狠跌落在地。

    东方相冷冰冰道:“我的识海,还容不得尔等邪物放肆!”

    邪祟太嚣张了。

    是时候叫它知道,谁才是识海的主人!

    东方相气息暴涨,径直震碎幻境。

    那缕黑气狼狈散开,而魔音始终萦绕:“嘻嘻嘻,恼羞成怒啦?承认吧,你对她,才不是什么塑料师徒情叭!”

    “世间多是痴男怨女……”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断了。

    有些话,不用太过直白,只需稍加调拨就能逼疯一个人。

    被冒犯的东方相已失去理智。

    他根本不知道,暴走的自己有多可怕。

    修道之人的气息本该是纯净而圣洁的,可你们看,东方相周身暴走的气息竟然是黑中泛红。

    谪仙般的面庞莫名染上几分邪气。

    “滚!”随着最后一声怒吼。

    暴走的能量顷刻间击退讨人嫌的浊息。

    识海,终于重归宁静。

    识海上空,出现了另一张面孔——一脸担忧的珠珠。

    “师傅,师傅?”

    “师傅,你醒醒,别吓我。”

    “师傅,你不会有事的。”

    “鲲鹏大人,我师傅在河水吸收了太多浊息,您可有法子?”

    多么熟悉的声音。

    充斥着对方的担忧。

    暴走的气息骤然回笼,东方相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一涌而出。

    他终于离开识海回到现实。

    东方相以为,已经震慑住浊息,自此消失,再也影响不了它。

    若他离开前,再回眸一眼,定能发现端倪。

    蛊惑道心的那一缕黑气,真的是浊息么?

    灵台看似空旷又安宁,藏在暗处的黑气确定对方离开后,萦绕之间竟重新聚拢。

    这一次,不再是一缕黑气。

    黑气越来越多,惊起一片黑雾。

    当黑雾逐渐散去,从中竟走出来一个男人。

    露出一张与东方相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是那张脸,少了三分正气,多了七分邪气。

    所以,他并非异物入侵;所以,灵台才没有排斥他。

    他……生于东方相……

    此刻他站在灵台之上,笑得凉薄极了。

    “道心的裂缝,更深长了呀。”

    而后,他又斜睨丹田一眼。

    那里盈满的才是真正的浊息。

    浊息浓郁,几乎快要彻底掩盖丹田原本轻灵的模样。

    或许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男人,就是道心上的那条裂缝。

    生于东方相,长于东方相。

    他啊,是他的一部分……

    东方相呕出血,人却清醒了不少。

    元珠珠顿时欣喜万分。

    软乎乎的手掌抵在东方相心口,分出一缕神识感知对方。

    鼻尖几乎快要抵着鼻尖。

    东方相只需要轻轻抬眸,就能看到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两人的距离竟如此近。

    也是珠珠太多担忧了,她甚至还凑得更近些,观察师傅的瞳孔,唯恐被那浊息侵蚀了神志。

    见他眉目清明。

    珠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师傅灵台清明,真是太好了。”

    “至于体内的浊息,待我们出去后再想法子。”

    元珠珠并未多想,只单纯的认为是师傅修为深厚,暂时压制住了浊息。

    她却没发现,东方相隐藏在面孔下的复杂。

    二人呼吸交错的那一刻,东方相的心脏都快要停止了!识海那诡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喉结紧了紧。

    与那双晶莹剔透的黑眸四目相对。

    这双眼眸毫无杂质。

    不像自己……

    东方相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刻意拉开距离,勉强可以正常呼吸。

    “为师……没事。”

    珠珠吁了一口气。

    东方相扯了扯嘴角,故意岔开话题:“这位是……”

    原来,师徒二人此时就在蓝色鲸鱼的背脊上。

    鲲鹏真的很庞大。

    他的背脊,与地面无疑。

    找到了该找的人。

    鲲鹏加快速度。

    顷刻间浮出水面。

    鱼跃水面的一刹那,鲲鹏化鹏,大鹏展翅。

    就在这时,凝固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解冻”

    河岸上的人甚至不知道,时间曾经被冻结!

    当意识回笼,重新与记忆建立联系,南霜等人恰好看到眼前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鱼跃水面,化为鸟。

    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鹏鸟霸气坚毅,鸟背上是——珠珠和东方相!

    南霜狂喜。

    二人没事真是太好了。

    然而,鲲鹏早已与浊息河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他一旦脱离浊息河,神魂便无法在人前维持太久。

    大鹏鸟化作蓝光。

    元珠珠与东方相被他送回浮石之上。

    “南霜姑娘,紫炎洞快塌了。”

    山壁之上,石头松动,不断降下落石。

    变异大军早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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