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没离开多远,她对旅游一等没有具体的概念,尤其是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再认识一个新的世界开始,她会非常的焦虑,严重要可能会心绞痛。

    李满属于小狗型人格,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当做家了,离开后她用了好几天来消化这件事,也没能走出去。

    坐在小土丘上,被热烘烘的阳台煎烤,李满晕乎乎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下排成一队的蚂蚁,每一只都格外上大,看上去像蚂蚁工坊中饲养的那一类。它们费力的搬着从鸡窝的食盆子中碾碎的杂粮回巢穴。

    李满伸出手挡在它们前面,聪明的蚂蚁带领着队伍绕开,从一侧慢慢离开。

    已经是八月中旬了,跑出来都十天了,关于那个问题她退缩的变成了鸵鸟,躲起来就不想去面对了。

    一方面委屈的认为唐珏也没有那么的喜欢自己,都这么多天了也没来找,另一方面她纠结和唐珏在一起后是否能顺利与他相濡以沫到老。

    李满见识到的男人不多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令她觉得是可靠的,父亲,一生迂腐自傲,没什么本事却眼高于顶,对妻子冷漠;哥哥,庸庸碌碌坐吃山空啃老族,对妻子冷漠;老师,严肃古板,一向喜爱打闹女学生,出轨老师,极端的杀妻;大学同学某位男生,偷奸耍滑,猥琐流氓,竟猥亵自己的妹妹后被发现;张凯琳……都不想赘述了。

    就这寥寥几人将人性的最低点表现下淋漓尽致,虽然都是的底层小人物却充满了人性的缺点。

    唐珏即使要高于他们许多层面,可他终是天性恶劣的男人。他可以不留余地的喜欢一个人,可李满却不能保证,这个男人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突然的厌弃自己,便潇洒的离去。

    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小人,会被人山人海埋没其中,没有亮点,平淡无奇。

    当一场大火来袭,李满活下来后第一个想法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待在唐珏身边了,因为灾难来源于他,修补的人也要是他,李满自私地觉得唐珏要用一生来补偿自己。

    李满是那井下蛙,待在自己的一寸天地,不知天外飞仙,魑魅魍魉。得知他半露的身份,李满退缩了。她有自己的考量,即使是长满黑色翅膀的凤凰也是矜贵的仙儿,再如何也不是她一只小乌龟可以匹配地起的。

    李满担忧甚多,惶恐不安只想逃离,唯恐待在唐珏布下的蜜网中被他拉下深渊,再被抛弃。

    李满恨自己没主意,也厌弃自己弱懦。

    在挣扎中,李满自暴自弃地想,要不然就这样吧,跑吧,永远都不回去了。

    不面对他就不会再有纠结了。

    唐珏的人生有太多的条件可以选择,迟早会忘记自己,认为李满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李满这样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唐珏会遇见比她更好更优秀,会更适合他的伴侣。

    李满把脸埋在□□,泪珠不断线的滴落在土地上,弄湿了土,浇散了蚁队。

    “姐姐你怎么了?”

    李满抬起头,看着一只手递来一包纸巾,那是一个小姑娘。

    “谢谢。”李满接过去,把眼泪抹掉就看那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被太阳晒得额间都是密汗,脸都晒红了,她把拉开外套拉链,把身后的画板一放,不介意的一屁股坐在土旮旯的台阶上,李满拉着她找来一把马扎子。

    “地上脏,坐这个吧。”李满按了按马扎,放在地上足够稳当。

    “我以为你中暑了,你怎么哭了?”小姑娘也不客气,手持小风扇口干舌燥地看着她,李满尴尬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她身后的特别大的黑色背包,转移话题回到房间搬出一提娃哈哈矿泉水,分给他们小孩。

    小孩子没心眼,见她长得文静和没有口音,叽叽喳喳的围过来和李满进了屋子消暑,李满打开民宿的空调,问:“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差不多,学校安排我们来写生,原本以为去什么好地方居然是个山村,还收我们每个五千真是不值得。”小姑娘长了一副瓜子脸,满脸的胶原蛋白一看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穿着阿迪的运动套装,有种不懂世故的天真烂漫,一看就被父母养的很好。

    毕竟是旅游区,环境能差到哪里去,怎么就被小姑娘说的不太值呢?

    除非这群学生从未来过小城市的旅游景点,所以觉得心里落差极大。李满看着她,花五千块钱来写生,一身名牌,脖子上带着卡地亚的项链,手里带着watch手表,连背的画板包都是牌子的。她的同伴,每一个都细皮嫩肉,连男生都白白净净,差距一下子就分出来。

    李满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即使很热她也不曾换上短袖,这下子见到外人了心里的自卑又涌现出来,她磋磨着袖口说:“其实这里也蛮不错的,全是自然风光,到了晚上可凉快了。这附近也是景区来的人也不少。好多人都不知道顺着这山还能看到瀑布,到了那站在河边等风一吹小水珠拍在脸上可舒服了。”

    “真的!”小姑娘激动了,连带着其他人眼睛中都亮起了小星星,灿烂的让李满不知所措,她站起来推开窗户,顺着一个不远的山头,“就是那边,也不远,到时候你们可以去那儿。”

    “姐姐,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这么了解呀。”

    “出来玩当然要做攻略啦”李满没敢说自己这几天瞎逛逛出来的……她继续说:“从这边坐车十分钟就是野三坡景区,你看从村里走这条小路,那边就是一条小河,置身之内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心境,你们小小年纪出来一趟就不要在乎钱了,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李满大姐姐似的,安慰被现实打败幻想的小娃娃们。

    “诶诶,别玩了!快走吧!老师喊集合了!”一个男孩跑过来站在门口。

    “谢谢姐姐,我们一定会去看看的,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我一个陌生人还是不要了,被你们老师发现就不好了。”李满抿着嘴摇摇头,笑了笑婉拒了。

    “既然都出来散心了就不要不开心,吃块糖吧。我们走了姐姐”小姑娘心直口快,轻轻的拍了拍李满的手背,给了她一条悠哈草莓味的糖,就背起比自己半个身体还要宽大的书包随着小伙伴走了。

    李满拿着糖,走出去招招手:“希望你们玩的开心!”

    “你也是!”

    看着每个洋溢着青春活力,吵吵闹闹背着画板有说有笑的少年少女,李满有种老神在在,活像步入老年的老婆婆,岁月静好的感觉。

    心中一片安宁,暂时扫没了心中的担忧顾虑,一切不好的都被小姑娘的笑打散,只剩下岁月静好。

    其实她很向往这种无忧无虑,安然自在的生活方式,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市侩,只有高山流水,鸡鸭鱼虫。有一间独属自己的小平房,围起不大不小的院子,种满鲜花,与一位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爱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回归了安静,李满转身走进屋子,春困秋乏夏打盹,在外面晒得太久在空调的冷气中太舒服了,李满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是这十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

    唐珏从监控中看着李满的睡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捏了捏眉间,笑着把烟捻灭。

    李满很单纯,几乎把想法摆在脸上,她不懂得勾心斗角,即使别人别有用心她也会在探破之前用最大的努力去付出。李满很努力地去活,即使只知道世界不美好,她也没有放弃,想一直小乌龟,慢悠悠的跑。

    唐珏在李满离开的十天内,用最大的理智去思考,最终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可他还是忍不住了。

    拨动时间的转盘,回到最初的相见那一刻。

    他从一开始就对李满一见钟心了。

    再见到她那双眼睛后,唐珏不自知的沦陷了,即便后来一心起意又如何,可最终目的都是让李满走到自己身边。唐珏太过渴望全心全意的爱意了,在李满被家里被社会压迫到绝望中不屈不挠的眼神后,唐珏如同被燃烧起的草原,他和李满是同一种人。

    如果世界真有每一个人都是一半人,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半的话,那么唐珏和李满就是天生一对。

    即使知道水中放了安眠药他也痛快都喝了,因为唐珏想让李满知道,自己爱她,李满做什么都可以,他就在她身后,一切都有他兜着。

    唐珏承认自己是爱她的,爱到得知李满想要逃跑他就彻底失去了理智,恨不得将她困在了身边。可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唐珏想,他需要一个完整鲜活的爱人,不能因为自己打碎那个百折不挠的李满。

    唐珏放手,他想李满爱自己,只要不把她逼急了,总有一天她会回来。

    可都十天了,她还不打算回来吗?

    唐珏等的浑身发麻,血液凝固,都不会思考了,见不到李满他彻夜难受,几乎没睡过一个觉。在思念的拷打下唐珏还是打开了监控,卑鄙无耻一词形容他毫不为过。

    克制做到不去抓她已经耗尽唐珏的耐心,在等下去唐珏耐心将无,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乌扈将张凯琳关在了专门关藏獒的笼子里,还扒光了他的衣服,并在他身上放满了啃食过白甲卜尸体的蝇蛆,蝇蛆见到伤口就钻,疼的张凯琳叽歪乱叫。五体四肢上的伤口顺着他倒立涌上额头,嗒嘀嗒的流下去。

    张凯琳四肢被羊肠制作成的线翻转捆成樽角型,他头朝下,面对笼子底的豁口,身体里的血全部流进去,那儿对着豁口是一只药盅。

    里面放了一条巴布亚太攀蛇,太攀蛇张着大嘴嘶嘶嘶的撞上细密的的铁丝网,若不是有一层阻碍,它早就将张凯琳一口吞了,太攀蛇虎视眈眈地从盅口内死死的盯着他,只要乌扈揭开铁丝网,张凯琳就一命呜呼了。

    唐珏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到死,白甲卜都硬生生在地窖里被蝇蛆啃食连着被s/m道具~操/到脱岗,挺过了三个星期,张凯琳要比他更久才好。

    唐珏走过去,看着密密麻麻的被血染红的虫还有人,视觉上有种从地狱飞到天堂,恶心了一把上帝的肆快,满屋的血腥味实在让人倒胃,唐珏面无表情却振奋不已,身体止不住的亢奋,他蹲在笼子前歪着头扯了扯羊肠线,将张凯琳转到自己面前,看着他。

    “我看上去像只绵羊吗?”

    乌扈不解的挑挑眉,点点头。

    是羊,不过不是可爱的那种,而是基督教里,恶魔象征的山羊。

    张凯琳意识早就不清,唐珏蹲在他面前,他的视线被血模糊,听着他说话,有种大山中隔着一道屏障,惊悚却虚幻。

    他张了张嘴,一只蝇蛆就掉了进去……

    唐珏没得到回答,扯了一把羊肠线,勒进张凯琳的肉,疼的他诶呦呦,开始求饶。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但你没珍惜,不听话的孩子,上帝也不会保佑你了。”

    乌扈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随后匿名发到了张凯琳层层攀上关系的高层的手机上。

    调查白甲卜时,为了搞清楚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死李满,不知不觉却查到了一条非常隐秘的线。原以为是盛昂的敌人,没成想在一条蛆虫的恶心下,却九曲十八弯招到自己身上。

    盛昂是个棘手的,但迟早都要还给他,可一条不吃狗头嘴脸的畜生也想扳倒自己,唐珏气笑了。

    因为我长得很好欺负吗?

    苏虅扒着门口不愿意进去,看着唐珏无动于衷半个身体都藏在阴影,跟个撕裂的鬼影寒气森森的,她只好在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憋气进了屋子。

    苏虅身后跟着一位年纪很轻的小伙,看上去要比乌扈小上个三四岁,他一身简单的短袖短裤,眼睛大大的,五官很端正,耳朵上带着一只银圈耳环。

    苏虅说:“我侄子,申屠颉。”

    “看他还有多长的命数?”唐珏侧身,乌扈打灯照在笼子中,张凯琳露出的瞬间,苏虅身体都麻,她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申屠颉稳如泰山,司空见惯的看着唐珏,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语道:“你想让他活多久?”

    “那就,七天。”

    “那他只剩下七天的命。”

    ……

    跑出去苏虅四肢都软了,上一次见白甲卜还不算恐怖,这次实在是太恶心人了,她爆了句粗口,不停的搓自己的四肢。

    唐珏还是那个唐珏,疯的依旧稳定。

    回想见到他第一次,就不寒而栗,怎么会有人那么变态!

    苏虅是云南人,原名申屠梓簌,她祖上对巫蛊之术颇为感兴趣,但到她这一脉奉行唯物主义,在苏虅非要考出名堂,出山来到大城市谋生开始神秘诡谲的蛊术就断掉了。后来她阿妈又生了一个儿子才给续上。虽然巫蛊她不学但她阿爹不放心还是交给她一身行走江湖的功夫。

    起初这身本事在社会中无处施展,但苏虅发现了法律之下易有弊端。判决不公,总有人用自己的法子谋求希望。

    苏虅就成了杀手……因为钱实在太难赚了!司法考试还难,她又不想打道回府……

    唐珏第一次遇见苏虅,她正被通缉,走投无路想要自杀,却不敢下手,人体本能是对生有极大的渴望。

    唐珏提出帮她一把,苏虅视死如归悲催的哭着说,死也想落叶归根,请死后别把我交给警察,送我回家吧。

    苏虅家世代脱离社会,住在深山老林,山外横亘着一条江,隔绝了与外世的连接,因为气候的缘故山中毒霭弥漫,树大根深,生长着各种蛇虫鼠蚁。唐珏对她家向往,决定让苏虅带他去。

    如此一来,苏虅便改了名字叫苏虅,唐珏给她换了个身份。

    唐珏与苏虅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才到了苏虅的家,唐珏兴奋的恨不得把家搬进来,向磬轻飘飘的说,这里没有网,也没有酒。

    唐珏就放弃了。

    可他越发对神秘的巫蛊感兴趣,不惜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养,被苏虅一拳打偏了脑袋。

    “本术法不能外泄。”

    唐珏再次放弃,可叫他无功而返,他又不愿意。

    自然,苏虅就一边打零工一边为唐珏效力。

    算起来都五年了。

    足足在外晒了十分钟,苏虅才感觉活了回来,唐珏他们也走了出来,申屠颉独自留在了里边“照顾”张凯琳。

    “老板,你这样,要是李满知道她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苏虅的话刺痛了唐珏的神经,他幽幽的对着苏虅笑:“如果李满在你的嘴里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就杀了你。”

    “你的命是我给的,记住这一点。”

    苏虅禁口,胆寒的看着唐珏,是他藏的太久了,竟然忘了唐珏原本的面目。

    “对不起。”

    “去吧。”唐珏负手在背,虚虚的抬头面向阳光,真是个讨厌的天气。

    苏虅接到命令赶紧跑了。

    一切充满美好的东西,即使不属于他也得得到。

    李满始终是他的。

    谁都不能阻止。

    唐珏笑嘻嘻,走进了房间。

章节目录

掌控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本性南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本性南一并收藏掌控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