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相信团子不是它，所以也没人在乎我进了帐篷后到底做了什么。
我看了看表，已经入夜了，天空中最后一丝天光也早就消失了。胖子在架起的锅里煮了一锅粥还放了一盒午餐肉。大家都吃了点，又给潘子和团子都留了一些。
为了保险，几人觉得应该先做好防护的措施，我们把淤泥涂满帐篷，又在上面盖了防水布，以免晚上下雨。
我去检查了一下潘子，他还在熟睡，体温正常。
胖子告诉我在我睡觉的时候潘子醒过一次，神志还没恢复，就喂了几口水又睡死过去了。不过低烧压下去了，他之前给潘子打得几针还是有效果的。
接下来是找武器，胖子是没枪不安心的人，在这些人的装备里翻了一遍，却发现营地中没有任何的火器。胖子捡了很多的石头堆在一边，吴邪说我们丢完了石头就只能投降了。
胖子扇起了篝火，将火焰加大，然后把在营地四周的几个火点全点了起来，作为警戒和干燥之用。红色的火光，照得通亮。
做完这一切，已经近晚上十点，四周又朦胧起来，又起雾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营地就没入黏稠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四周一片迷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能见度了，就算是火焰，离开两三米的距离也就看不清楚了，此时要想防范或者警惕，都已经不可能。
鼻子里满是混杂着泥土味的潮湿的味道，而且，在这里看起来，雾气的颜色和在林子里的有些不同，不知道为何雾气有些偏蓝，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吴邪问胖子是否应该去摸那些帐篷的装备，找几个防毒面具出来备用。
胖子道：“这绝对不是瘴气，瘴气的味道很浓，而且瘴气哪有这么厉害，瘴气吸多了最多得个关节炎、肺痨什么的，西南方山区多瘴气潮湿，那边人爱吃辣子就是防这个。你不如找找这里人有没有带着辣椒，咱们待会儿可以嚼辣椒，也不容易犯困。”
吴邪道，“别大意，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我看为以防万一还是找几个戴上。”
胖子和张起灵开始往身上抹泥，这应该是是极其不舒服的过程，所以他语气很差，摇头：“要戴你戴，这种天气再戴个防毒面具，他娘的撞树上都看不见，还怎么守夜。你要有空琢磨这些，还不如快点睡觉，等会儿说不定就没的睡了。”说完立即呸了几口，“乌鸦嘴，乌鸦嘴，大吉大利。”
我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我去找。”找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林子里什么都有，吸入雾气难免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我走向那些帐篷，一个又一个找了起来，走到离得最远的那个帐篷的时候终于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六个防毒面具。我把其中四个放在潘子所在的帐篷门口。
拿着剩下的两个防毒面具回到了团子睡觉的帐篷。团子已经醒了，呆呆地坐在那里，见我回来了，小脸马上笑了起来。
“娘亲～”
“饿了吗？”我听着团子跟我撒娇的小奶音，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温柔。坐到床边把他抱了起来。
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满身泥巴的张起灵拿着一个小铁饭盒进来了，饭盒里是给团子留的粥。
“刚刚热了一下，想到他醒了会饿，就拿进来了。”张起灵把饭盒递过来道。
“谢谢爹爹。”团子接过去就吃了起来，一勺接一勺。
“下半夜我陪你守。”我抬头对张起灵道。
他一直盯着我，在我以为他会拒绝，而我正打算继续劝他的时候，他突然对我道，“好。”
—————————
因为外面和着泥，篝火光透不进来，用一只矿灯照明，为了省电也不能常用，听着胖子在外面磨他的砍刀，听着听着，真的就迷糊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大概十一点多了，帐篷里一点亮都没有，外面没什么动静。想着该去替掉胖子陪张起灵守夜了，摸到身旁的唐刀就朝着门帘走去。等我掀开门帘的时候，我发现外面一片漆黑，所有的篝火都灭了。
我意识到不对，退回帐篷放下门帘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拍了拍荧光手表，手表也没亮，我心下奇怪。
“胖子！”这时我听到了吴邪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只喊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吴邪？”我赶紧掀起门帘，低声问道。突然一只手捂着我的嘴把我推进帐篷，下意识右手抓着那只手转身一拧，左手抓着唐刀瞬间压住那人肩膀。那人疼的嗷一声，这手感有点熟悉。
“小兮，是我！”胖子压低声音急忙道。
我赶紧松开拍了拍他问道，“外面怎么了？篝火怎么都灭了，而且怎么这么安静啊？”
“嘘，听我跟你说，你别急。外面现在起雾了，这个雾短暂性致盲。”胖子说着捡起地上的防毒面具给我戴上，“戴上一会儿就好了，得亏你提前找的防毒面具，我刚安抚好吴邪，小哥被咬了，我得给他送血清去，你在这———”
“小哥被咬了？！”我惊讶道，胖子下意识要捂我嘴，结果一把按在我面具上，“姑奶奶小点声，外面现在全是蛇，团子醒了，你在这儿看着团子，我去给小哥送血清，千万别出来。”
胖子说着把另一个防毒面具递给我，自己走了出去。
“娘亲。”团子小声对我道，我听到声音连忙拿着面具往声音那边走，结果因为看不到，差点被椅子绊倒。
我揉了揉磕疼的膝盖，终于摸到了床边，摸索着给团子戴上防毒面具。
“团子，别出声，外面都是蛇。”我说着拍了拍手表道，“团子能看到娘亲手表的光亮吗？”
团子点点头，想起我看不见随后道，“团子能看到，刚才胖叔叔说的话团子听到了。”我点点头和团子在床边坐着，心里干着急也没别的办法，我现在出去连自保都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地，我的眼前开始迷蒙起来，黑色开始消退，但不是那种潮水一般的，而是黑色淡了起来，眼前的黑色中出现了一层迷蒙的灰雾。
我松了口气，终于能看到光了，慢慢地，那层灰色的东西越来越白，而且进度很快，在灰色中很快又出现了一些轮廓。
我逐渐能看清床边的矿灯的迷糊影子。忽然一个身影闯进帐篷，走的非常急，我赶紧起身就听他道，“关灯！”
声音很熟悉，是张起灵！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迅速抓起一旁的矿灯关上。我四周光线一沉，他立即轻声道：“趴下，安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团子被我俩从床上拽了下来，我们仨趴在地上。
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隔壁的帐篷下，撞得极重，紧接着，又是一下，能听到支架折断的脆裂声。
接着就听到一声帐篷垮塌的动静，显然隔壁的帐篷被搞烂了。
张起灵把我和团子推到那个小小的单人床下，我们的帐篷忽然抖了一下，显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帐篷四周不断传来声音，我赶紧去拽他，但是一只手根本拽不动，他趴在那看着我一动不动。
听着四周的声音，我赶紧侧过身双手抓着他的衣领和衣角，用力把他也拖进单人床下。
头顶的支架突然传来清脆的断裂声，下一秒“砰”的一声，帐篷塌了，只剩下小小的单人床下这点空间，我们三个挤在一起，我和张起灵面对面侧躺，狭窄的空间使我几乎钻进了他的怀里。
空间很小，很闷。我和张起灵都互相看着对方。我最先转移视线，就低下头安静地靠着他，心里就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外面几下巨响，又是帐篷垮塌的声音，接着隔了几分钟，又是同样的动静，这样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远远近近，我估计足有十几个帐篷被摧毁。
一直到安静了非常长的时间之后，我们才逐渐意识到，这波攻击可能结束了。
身后的小家伙一直很安静，我侧身看了他一眼，团子眨着大眼睛盯着我俩，见他没什么事我又回过身去了。
“胖子说你被咬了，你怎么样？”
“伤口不深，打过血清了，不用担心。”
我抬头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他看起来很疲惫。
“还有一会儿天亮，睡一会儿吧。”头上传来声音道，我点点头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枕着他的胳膊，他的另一条胳膊正放在我的腰上。我稍稍一动他就醒了，看来他睡的并不深。
“还睡一会儿吗？”
“不了，天亮了吗？我们出去吧。”
他闻言松开我，侧头听着外面没有声音后，就拔出后腰的匕首一刀插穿帐篷，张起灵左手向下一用力，一条裂缝出现在帐篷上，一束光照进帐篷。
他徒手将裂缝撕大，自己先钻了出去，又回身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借着他的手用力也钻了出去，他又弯腰抓着团子衣领把人拽了出来。
团子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我俩，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雾气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晨曦的天光很沉，但是已经可以看到所有的东西。
我转头一看。
整个营地全部都垮了，所有的帐篷都塌了，好像遭遇了一场威力无比的巨大的龙卷风似的，偌大一片地方，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袭击我们的东西，没有任何的蛇的痕迹。
胖子和吴邪也从旁边的帐篷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场景吴邪都惊呆了，胖子骂了一声，坐到已经基本熄灭的篝火边上。
我抓起张起灵的手腕看了起来，昨晚我就注意到他抓着这只手腕了，他身上还有血腥味。
他的手腕上果然有两个血洞，但是伤口不深，显然他被咬的一刹那就把蛇甩脱了。
我正低头看着他手上的伤，面前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张起灵倒在了我身上，我赶紧抱住他。
我们把张起灵扶到睡袋上躺着，之后才听到胖子说，张起灵的伤口已经第一时间扎了动脉，又吸了毒血出来，还切了“十”字口放血，后来又打得血清。
但是毒液肯定有一些已经侵入，这蛇太毒了，就这么咬了一下手立即就青了，好在张起灵动作快，在那一瞬间就捏住了蛇头，那蛇没完全咬下去，不然估计张起灵昨晚就回不来了。
我听的心头一颤，早该想到的，外面都成这样了，也该想到昨晚有多凶险了。胸口闷闷的，转头看向张起灵，在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又把头转回来了。
我给张起灵注射了血清，又为他按摩了一下太阳穴，他的呼吸舒缓了下来。我捏了他的手，整体的浮肿并不厉害。
吴邪说应该没事，这陆地上的东西再毒也没海里的东西毒，只是不能让他再动了。
潘子还是躺在那儿，看着地上一下躺了两个就头痛。
我问胖子到底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子说昨天他们守夜的时候，逐渐地发现自己看不见了，胖子就想起了吴邪的话，一下意识到可能这雾气真的有毒，立即就去找防毒面具。
等胖子回来的时候，张起灵眼睛已经看不清楚就被躲在石头后面的蛇咬了一口，好在他反应极快，立即凌空捏住蛇头，但还是被咬到了，立即手就青了。
但是因为注射的毒液量有限，张起灵没有立即毙命，他们简单处理了一下。这时候胖子听到吴邪在叫，立即就先到他这里来。
帐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四周建筑的缝隙里，出现了大量的鸡冠蛇，这些蛇全部躲在缝隙中，既不出来也不进去，就看到那些缝隙里面全部都是红色的鳞光，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胖子安抚好吴邪就听到我的声音，他又立即回来给我戴上防毒面具，然后返回照顾张起灵，两人返回来的中途，他们看到了一幅奇景。
无数的鸡冠蛇从缝隙中拥出来，逐渐盘绕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坨巨大的“蛇潮”，好像一团软体动物一样，有节奏地行进，动作极其快，好像海里那种巨大的鱼群……
胖子思考道：“这肯定就是它们运送阿宁尸体的办法，你胖爷我还想不通它们是怎么做到的，那蛇潮简直就是一只整个的生物。”
吴邪奇怪道：“那它们为什么要把这里破坏成这样？”
胖子道：“它们肯定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因为帐篷上有了淤泥，它们找不到我们，这些到底是畜生，最后就采取了这种方式。”
我听了咋舌，胖子立即道，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今天晚上它们肯定还会来，我们必须走，而且离这里越远越好。他问我能看清楚了没有。
吴邪点头，团子看着张起灵和潘子。我们仨收集这里的食物和物资，决定点齐之后打包，到中午的时候看他们两个的状况，再决定去哪儿。
中午的时候，潘子一直意识模糊，都没吃过东西，我们喂了水从他嘴唇下去。张起灵意识清醒但是身体乏力，还好手上的青色已经褪去了。
张起灵指着一边的神庙，有些虚弱道：“到里面去，离水源远一点！”
神庙完全坍塌，只有一个大致轮廓，连门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们随便找了一条回廊进去，就发现其内的空间还是相当大。
这建筑本来应该有两层，地下的一层破坏严重，但是上面一层还能看到当时的结构，都是黑色的石头垒的，不高但是之间有很多非常精致的石柱。
两层之间本来不知道靠什么通途，但是现在坍塌下来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一条陡坡。
我们几乎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了过来，还准备了几桶淤泥。不敢点大篝火了，做了一个小炭堆，晚饭胖子煮罐头也不敢在里面煮，把灶台搭在废墟外面。
胖子叫我：“你看小哥这是干什么？”
我抬头看到神庙内的张起灵正在用什么东西擦上面的石壁，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从神庙的回廊绕到他的身边，就看到他正在用篝火里的炭抹墙壁，好像是想拓印什么东西。
“干嘛呢？”
他指了指边上的石头：“我刚发现的。”
墙被涂黑了一大块，我用嘴吹了一下，发现这些石壁上，有着几乎被磨平的浮雕。
“在日光下基本上看不见，只有涂上炭粉，才会有阴影出来，还能分辨一下。”张起灵道，说着又从篝火中拣出一块来涂抹。
黑色的炭黑抹上岩石，光影变化，我晃动了一下，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石头上的浮雕显现了出来。第一眼我便看到了大量的蛇，很难分辨了，光影攒动，蛇影飘忽好像是活的一样。
张起灵继续涂抹，我们就看到了一幅幅古老的浮雕出现在这里的岩石上，这么多年下来，依然形神俱在，在张起灵的涂抹下如同魔术一般浮现了出来。
看了一遍，张起灵道：“这里讲的是那些蛇的事情。”
“讲的什么?”我问道。因为我不是很能看得清楚。
“一下子没法看懂。”他道，“得慢慢琢磨。”
此时吴邪也走了上来，张起灵给他看刚才发现的浮雕，对于这些他很有兴趣，而且一路过来也实在没看到多少关于这里的历史遗存。
吴邪移动身子寻找着最好的角度，下了工夫仔细去看。他说浮雕上表达的东西很多，有的似乎是祭祀，有的又似乎是一场仪式，要说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半猜半琢磨的看着，有几幅似乎是在说这里的先民，供奉着这些带着鸡冠的毒蛇，他们将一个一个陶罐丢进一些孔洞里，好像就是路上看到的那种带着方孔的石塔，大量毒蛇开始钻入破碎的陶罐。有祭祀在主持仪式，很多人跪在四周。
“难道这里的人把这种毒蛇当成神了吗？”我疑惑道。
吴邪点点头道，“这倒也不稀奇，毒蛇崇拜非常普遍，古人不知道毒蛇的毒性，只知道被咬一口后就会死去，看着这么小的伤口致死人命，都会认为这是魔力所致。中国少数民族里有很多都崇拜蛇。”
边上的浮雕，是很多拿着长矛的人物，和先民打扮的厮杀在一起，很多人的身体被长矛刺穿了，似乎是一场战争。
战况看来对西王母国这一方不利，因为西王母的人数显然比对方要少得多。而西王母国全部都是步兵，对方的队伍中还能看到骑兵。
敌方的统帅在队伍的后面，坐在一辆八匹马拉的车上。浮雕里不见西王母的身影。所有的浮雕造型精致，连五官都细致地琢磨，惟妙惟肖，显然出自顶级工匠的手艺。
“这是，战争……”张起灵喃喃道。
“看来西王母国被侵略了，而且对方是一支比较强大的文明，有可能是楼兰或者北匈奴。”吴邪道，“这些人看不出服装的款式，不过兵器的样子形似中原，应该是楼兰的军队。这个在战车上的，应该是楼兰王。”
张起灵没有注意吴邪的话，而是用手摸那个战车上的统帅，皱起了眉头。
我疑惑道，“怎么了？”
他忽然抬起手指着那敌方首领，对我道：“我认识这个人。”
“啊？”
“啊？”
我和吴邪都愣了一下。
张起灵道：“这八匹马……这个人是周穆王。”此话一出，我和吴邪都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我俩理解错了。
“周穆王？就是写《穆天子传》的那个？”我说完吴邪点了点头。
吴邪道，“也就是说，他是坐着八骏马来西王母宫旅游的，当时被西王母盛情款待。”
“不过从浮雕看来，这穆天子不像是来旅游的，难道传说有误，当年周穆王确实来了西王母国，不过是来打仗的。”
我立即继续看浮雕，下一幅画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周穆王的军队杀进了一座宫殿，画面上出现了很多蛇头人身的女人，她们将一种东西倒入了那种塔的孔里，接着无数的鸡冠蛇从塔里爬了出来，和周穆王的军队撕咬在一起。
吴邪立即明白了雨林中这些石塔的意义：“看来，当年周穆王确实进攻过这里，但是被这里的毒蛇打败了，可能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他编了那个故事，这些毒蛇保护了西王母国，难怪他们会把这种蛇当成神一样来饲养。这好比满族人不杀乌鸦一样。”
我们继续往下看，看到了这块石壁最中心的部分，这里的浮雕是一幅巨大的圆形图案，显然是整片岩石石刻构图的中心部分。
上面雕刻着一条巨大的蛇被许多小型鸡冠蛇包围住，互相搏斗的场景。其中那条巨大的蛇缠绕在一根巨大的树木上，鸡冠蛇犹如装饰花纹一样缠绕在它四周。
“这是那种双鳞大蟒和这里的鸡冠蛇在打斗，看来在西王母时期，这里已经有两种蛇了，这种双鳞大蟒可能是这里鸡冠蛇的天敌。”吴邪道。
张起灵摸了摸石刻，摇头道：“不对，这是□□。”
“□□？”吴邪愣了一下，有点无法理解，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鸡冠蛇和这条双鳞大蟒在混种□□？可是，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蛇啊，而且体形相差这么大，怎么□□啊？”
“你知道什么是老鸨吗?”张起灵突然问我们道。
“老鸨？”吴邪莫名其妙道，“老鸨就是开妓院的啊。”
“那是一种戏称，老鸨其实是一种鸟，古时候有人发现，老鸨这种鸟，只有雌鸟，没有雄鸟，它们要繁衍后代，可以和任何其他品种的鸟类□□，为万鸟之妻，所以人们就用‘老鸨’来代称人尽可夫的妓女。”张起灵淡淡道，“然而，事实上古人对于老鸨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老鸨其实是有雄鸟的，但是，这种鸟类，它们的雌雄个体差异太大了，雄鸟比雌鸟大了好几倍，所以就被误认为是两种不同的鸟。”
我听懂了他的话，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么说来，你认为这两种蛇其实就是一种蛇，只是两种性别有两个体形而已，那哪一种是雄蛇，哪一种是雌蛇？”
“按照数量分析，小的应该是雄蛇，大的是雌蛇，不过，也有可能相反。”他摸着岩石的表面，忽然伸出了奇长的手指，去摸双鳞巨蟒缠绕着的那棵巨树的图案，“奇怪。”
“怎么了？”吴邪也去摸，但是摸不出所以然来，就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皱起了眉头，忽然后退了几步，拿起炭把浮雕上方下方没有涂抹的部分也涂了起来。
很快整块石壁上的浮雕整体就呈现了出来，我也退后了一步看，就在看到全景的一瞬间，我惊讶住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入夜了，天空中最后一丝天光也早就消失了。胖子在架起的锅里煮了一锅粥还放了一盒午餐肉。大家都吃了点，又给潘子和团子都留了一些。
为了保险，几人觉得应该先做好防护的措施，我们把淤泥涂满帐篷，又在上面盖了防水布，以免晚上下雨。
我去检查了一下潘子，他还在熟睡，体温正常。
胖子告诉我在我睡觉的时候潘子醒过一次，神志还没恢复，就喂了几口水又睡死过去了。不过低烧压下去了，他之前给潘子打得几针还是有效果的。
接下来是找武器，胖子是没枪不安心的人，在这些人的装备里翻了一遍，却发现营地中没有任何的火器。胖子捡了很多的石头堆在一边，吴邪说我们丢完了石头就只能投降了。
胖子扇起了篝火，将火焰加大，然后把在营地四周的几个火点全点了起来，作为警戒和干燥之用。红色的火光，照得通亮。
做完这一切，已经近晚上十点，四周又朦胧起来，又起雾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营地就没入黏稠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四周一片迷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能见度了，就算是火焰，离开两三米的距离也就看不清楚了，此时要想防范或者警惕，都已经不可能。
鼻子里满是混杂着泥土味的潮湿的味道，而且，在这里看起来，雾气的颜色和在林子里的有些不同，不知道为何雾气有些偏蓝，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吴邪问胖子是否应该去摸那些帐篷的装备，找几个防毒面具出来备用。
胖子道：“这绝对不是瘴气，瘴气的味道很浓，而且瘴气哪有这么厉害，瘴气吸多了最多得个关节炎、肺痨什么的，西南方山区多瘴气潮湿，那边人爱吃辣子就是防这个。你不如找找这里人有没有带着辣椒，咱们待会儿可以嚼辣椒，也不容易犯困。”
吴邪道，“别大意，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我看为以防万一还是找几个戴上。”
胖子和张起灵开始往身上抹泥，这应该是是极其不舒服的过程，所以他语气很差，摇头：“要戴你戴，这种天气再戴个防毒面具，他娘的撞树上都看不见，还怎么守夜。你要有空琢磨这些，还不如快点睡觉，等会儿说不定就没的睡了。”说完立即呸了几口，“乌鸦嘴，乌鸦嘴，大吉大利。”
我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我去找。”找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林子里什么都有，吸入雾气难免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我走向那些帐篷，一个又一个找了起来，走到离得最远的那个帐篷的时候终于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六个防毒面具。我把其中四个放在潘子所在的帐篷门口。
拿着剩下的两个防毒面具回到了团子睡觉的帐篷。团子已经醒了，呆呆地坐在那里，见我回来了，小脸马上笑了起来。
“娘亲～”
“饿了吗？”我听着团子跟我撒娇的小奶音，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温柔。坐到床边把他抱了起来。
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满身泥巴的张起灵拿着一个小铁饭盒进来了，饭盒里是给团子留的粥。
“刚刚热了一下，想到他醒了会饿，就拿进来了。”张起灵把饭盒递过来道。
“谢谢爹爹。”团子接过去就吃了起来，一勺接一勺。
“下半夜我陪你守。”我抬头对张起灵道。
他一直盯着我，在我以为他会拒绝，而我正打算继续劝他的时候，他突然对我道，“好。”
—————————
因为外面和着泥，篝火光透不进来，用一只矿灯照明，为了省电也不能常用，听着胖子在外面磨他的砍刀，听着听着，真的就迷糊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大概十一点多了，帐篷里一点亮都没有，外面没什么动静。想着该去替掉胖子陪张起灵守夜了，摸到身旁的唐刀就朝着门帘走去。等我掀开门帘的时候，我发现外面一片漆黑，所有的篝火都灭了。
我意识到不对，退回帐篷放下门帘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拍了拍荧光手表，手表也没亮，我心下奇怪。
“胖子！”这时我听到了吴邪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只喊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吴邪？”我赶紧掀起门帘，低声问道。突然一只手捂着我的嘴把我推进帐篷，下意识右手抓着那只手转身一拧，左手抓着唐刀瞬间压住那人肩膀。那人疼的嗷一声，这手感有点熟悉。
“小兮，是我！”胖子压低声音急忙道。
我赶紧松开拍了拍他问道，“外面怎么了？篝火怎么都灭了，而且怎么这么安静啊？”
“嘘，听我跟你说，你别急。外面现在起雾了，这个雾短暂性致盲。”胖子说着捡起地上的防毒面具给我戴上，“戴上一会儿就好了，得亏你提前找的防毒面具，我刚安抚好吴邪，小哥被咬了，我得给他送血清去，你在这———”
“小哥被咬了？！”我惊讶道，胖子下意识要捂我嘴，结果一把按在我面具上，“姑奶奶小点声，外面现在全是蛇，团子醒了，你在这儿看着团子，我去给小哥送血清，千万别出来。”
胖子说着把另一个防毒面具递给我，自己走了出去。
“娘亲。”团子小声对我道，我听到声音连忙拿着面具往声音那边走，结果因为看不到，差点被椅子绊倒。
我揉了揉磕疼的膝盖，终于摸到了床边，摸索着给团子戴上防毒面具。
“团子，别出声，外面都是蛇。”我说着拍了拍手表道，“团子能看到娘亲手表的光亮吗？”
团子点点头，想起我看不见随后道，“团子能看到，刚才胖叔叔说的话团子听到了。”我点点头和团子在床边坐着，心里干着急也没别的办法，我现在出去连自保都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地，我的眼前开始迷蒙起来，黑色开始消退，但不是那种潮水一般的，而是黑色淡了起来，眼前的黑色中出现了一层迷蒙的灰雾。
我松了口气，终于能看到光了，慢慢地，那层灰色的东西越来越白，而且进度很快，在灰色中很快又出现了一些轮廓。
我逐渐能看清床边的矿灯的迷糊影子。忽然一个身影闯进帐篷，走的非常急，我赶紧起身就听他道，“关灯！”
声音很熟悉，是张起灵！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迅速抓起一旁的矿灯关上。我四周光线一沉，他立即轻声道：“趴下，安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团子被我俩从床上拽了下来，我们仨趴在地上。
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隔壁的帐篷下，撞得极重，紧接着，又是一下，能听到支架折断的脆裂声。
接着就听到一声帐篷垮塌的动静，显然隔壁的帐篷被搞烂了。
张起灵把我和团子推到那个小小的单人床下，我们的帐篷忽然抖了一下，显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帐篷四周不断传来声音，我赶紧去拽他，但是一只手根本拽不动，他趴在那看着我一动不动。
听着四周的声音，我赶紧侧过身双手抓着他的衣领和衣角，用力把他也拖进单人床下。
头顶的支架突然传来清脆的断裂声，下一秒“砰”的一声，帐篷塌了，只剩下小小的单人床下这点空间，我们三个挤在一起，我和张起灵面对面侧躺，狭窄的空间使我几乎钻进了他的怀里。
空间很小，很闷。我和张起灵都互相看着对方。我最先转移视线，就低下头安静地靠着他，心里就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外面几下巨响，又是帐篷垮塌的声音，接着隔了几分钟，又是同样的动静，这样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远远近近，我估计足有十几个帐篷被摧毁。
一直到安静了非常长的时间之后，我们才逐渐意识到，这波攻击可能结束了。
身后的小家伙一直很安静，我侧身看了他一眼，团子眨着大眼睛盯着我俩，见他没什么事我又回过身去了。
“胖子说你被咬了，你怎么样？”
“伤口不深，打过血清了，不用担心。”
我抬头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他看起来很疲惫。
“还有一会儿天亮，睡一会儿吧。”头上传来声音道，我点点头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枕着他的胳膊，他的另一条胳膊正放在我的腰上。我稍稍一动他就醒了，看来他睡的并不深。
“还睡一会儿吗？”
“不了，天亮了吗？我们出去吧。”
他闻言松开我，侧头听着外面没有声音后，就拔出后腰的匕首一刀插穿帐篷，张起灵左手向下一用力，一条裂缝出现在帐篷上，一束光照进帐篷。
他徒手将裂缝撕大，自己先钻了出去，又回身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借着他的手用力也钻了出去，他又弯腰抓着团子衣领把人拽了出来。
团子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我俩，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雾气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晨曦的天光很沉，但是已经可以看到所有的东西。
我转头一看。
整个营地全部都垮了，所有的帐篷都塌了，好像遭遇了一场威力无比的巨大的龙卷风似的，偌大一片地方，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袭击我们的东西，没有任何的蛇的痕迹。
胖子和吴邪也从旁边的帐篷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场景吴邪都惊呆了，胖子骂了一声，坐到已经基本熄灭的篝火边上。
我抓起张起灵的手腕看了起来，昨晚我就注意到他抓着这只手腕了，他身上还有血腥味。
他的手腕上果然有两个血洞，但是伤口不深，显然他被咬的一刹那就把蛇甩脱了。
我正低头看着他手上的伤，面前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张起灵倒在了我身上，我赶紧抱住他。
我们把张起灵扶到睡袋上躺着，之后才听到胖子说，张起灵的伤口已经第一时间扎了动脉，又吸了毒血出来，还切了“十”字口放血，后来又打得血清。
但是毒液肯定有一些已经侵入，这蛇太毒了，就这么咬了一下手立即就青了，好在张起灵动作快，在那一瞬间就捏住了蛇头，那蛇没完全咬下去，不然估计张起灵昨晚就回不来了。
我听的心头一颤，早该想到的，外面都成这样了，也该想到昨晚有多凶险了。胸口闷闷的，转头看向张起灵，在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又把头转回来了。
我给张起灵注射了血清，又为他按摩了一下太阳穴，他的呼吸舒缓了下来。我捏了他的手，整体的浮肿并不厉害。
吴邪说应该没事，这陆地上的东西再毒也没海里的东西毒，只是不能让他再动了。
潘子还是躺在那儿，看着地上一下躺了两个就头痛。
我问胖子到底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子说昨天他们守夜的时候，逐渐地发现自己看不见了，胖子就想起了吴邪的话，一下意识到可能这雾气真的有毒，立即就去找防毒面具。
等胖子回来的时候，张起灵眼睛已经看不清楚就被躲在石头后面的蛇咬了一口，好在他反应极快，立即凌空捏住蛇头，但还是被咬到了，立即手就青了。
但是因为注射的毒液量有限，张起灵没有立即毙命，他们简单处理了一下。这时候胖子听到吴邪在叫，立即就先到他这里来。
帐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四周建筑的缝隙里，出现了大量的鸡冠蛇，这些蛇全部躲在缝隙中，既不出来也不进去，就看到那些缝隙里面全部都是红色的鳞光，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胖子安抚好吴邪就听到我的声音，他又立即回来给我戴上防毒面具，然后返回照顾张起灵，两人返回来的中途，他们看到了一幅奇景。
无数的鸡冠蛇从缝隙中拥出来，逐渐盘绕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坨巨大的“蛇潮”，好像一团软体动物一样，有节奏地行进，动作极其快，好像海里那种巨大的鱼群……
胖子思考道：“这肯定就是它们运送阿宁尸体的办法，你胖爷我还想不通它们是怎么做到的，那蛇潮简直就是一只整个的生物。”
吴邪奇怪道：“那它们为什么要把这里破坏成这样？”
胖子道：“它们肯定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因为帐篷上有了淤泥，它们找不到我们，这些到底是畜生，最后就采取了这种方式。”
我听了咋舌，胖子立即道，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今天晚上它们肯定还会来，我们必须走，而且离这里越远越好。他问我能看清楚了没有。
吴邪点头，团子看着张起灵和潘子。我们仨收集这里的食物和物资，决定点齐之后打包，到中午的时候看他们两个的状况，再决定去哪儿。
中午的时候，潘子一直意识模糊，都没吃过东西，我们喂了水从他嘴唇下去。张起灵意识清醒但是身体乏力，还好手上的青色已经褪去了。
张起灵指着一边的神庙，有些虚弱道：“到里面去，离水源远一点！”
神庙完全坍塌，只有一个大致轮廓，连门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们随便找了一条回廊进去，就发现其内的空间还是相当大。
这建筑本来应该有两层，地下的一层破坏严重，但是上面一层还能看到当时的结构，都是黑色的石头垒的，不高但是之间有很多非常精致的石柱。
两层之间本来不知道靠什么通途，但是现在坍塌下来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一条陡坡。
我们几乎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了过来，还准备了几桶淤泥。不敢点大篝火了，做了一个小炭堆，晚饭胖子煮罐头也不敢在里面煮，把灶台搭在废墟外面。
胖子叫我：“你看小哥这是干什么？”
我抬头看到神庙内的张起灵正在用什么东西擦上面的石壁，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从神庙的回廊绕到他的身边，就看到他正在用篝火里的炭抹墙壁，好像是想拓印什么东西。
“干嘛呢？”
他指了指边上的石头：“我刚发现的。”
墙被涂黑了一大块，我用嘴吹了一下，发现这些石壁上，有着几乎被磨平的浮雕。
“在日光下基本上看不见，只有涂上炭粉，才会有阴影出来，还能分辨一下。”张起灵道，说着又从篝火中拣出一块来涂抹。
黑色的炭黑抹上岩石，光影变化，我晃动了一下，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石头上的浮雕显现了出来。第一眼我便看到了大量的蛇，很难分辨了，光影攒动，蛇影飘忽好像是活的一样。
张起灵继续涂抹，我们就看到了一幅幅古老的浮雕出现在这里的岩石上，这么多年下来，依然形神俱在，在张起灵的涂抹下如同魔术一般浮现了出来。
看了一遍，张起灵道：“这里讲的是那些蛇的事情。”
“讲的什么?”我问道。因为我不是很能看得清楚。
“一下子没法看懂。”他道，“得慢慢琢磨。”
此时吴邪也走了上来，张起灵给他看刚才发现的浮雕，对于这些他很有兴趣，而且一路过来也实在没看到多少关于这里的历史遗存。
吴邪移动身子寻找着最好的角度，下了工夫仔细去看。他说浮雕上表达的东西很多，有的似乎是祭祀，有的又似乎是一场仪式，要说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半猜半琢磨的看着，有几幅似乎是在说这里的先民，供奉着这些带着鸡冠的毒蛇，他们将一个一个陶罐丢进一些孔洞里，好像就是路上看到的那种带着方孔的石塔，大量毒蛇开始钻入破碎的陶罐。有祭祀在主持仪式，很多人跪在四周。
“难道这里的人把这种毒蛇当成神了吗？”我疑惑道。
吴邪点点头道，“这倒也不稀奇，毒蛇崇拜非常普遍，古人不知道毒蛇的毒性，只知道被咬一口后就会死去，看着这么小的伤口致死人命，都会认为这是魔力所致。中国少数民族里有很多都崇拜蛇。”
边上的浮雕，是很多拿着长矛的人物，和先民打扮的厮杀在一起，很多人的身体被长矛刺穿了，似乎是一场战争。
战况看来对西王母国这一方不利，因为西王母的人数显然比对方要少得多。而西王母国全部都是步兵，对方的队伍中还能看到骑兵。
敌方的统帅在队伍的后面，坐在一辆八匹马拉的车上。浮雕里不见西王母的身影。所有的浮雕造型精致，连五官都细致地琢磨，惟妙惟肖，显然出自顶级工匠的手艺。
“这是，战争……”张起灵喃喃道。
“看来西王母国被侵略了，而且对方是一支比较强大的文明，有可能是楼兰或者北匈奴。”吴邪道，“这些人看不出服装的款式，不过兵器的样子形似中原，应该是楼兰的军队。这个在战车上的，应该是楼兰王。”
张起灵没有注意吴邪的话，而是用手摸那个战车上的统帅，皱起了眉头。
我疑惑道，“怎么了？”
他忽然抬起手指着那敌方首领，对我道：“我认识这个人。”
“啊？”
“啊？”
我和吴邪都愣了一下。
张起灵道：“这八匹马……这个人是周穆王。”此话一出，我和吴邪都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我俩理解错了。
“周穆王？就是写《穆天子传》的那个？”我说完吴邪点了点头。
吴邪道，“也就是说，他是坐着八骏马来西王母宫旅游的，当时被西王母盛情款待。”
“不过从浮雕看来，这穆天子不像是来旅游的，难道传说有误，当年周穆王确实来了西王母国，不过是来打仗的。”
我立即继续看浮雕，下一幅画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周穆王的军队杀进了一座宫殿，画面上出现了很多蛇头人身的女人，她们将一种东西倒入了那种塔的孔里，接着无数的鸡冠蛇从塔里爬了出来，和周穆王的军队撕咬在一起。
吴邪立即明白了雨林中这些石塔的意义：“看来，当年周穆王确实进攻过这里，但是被这里的毒蛇打败了，可能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他编了那个故事，这些毒蛇保护了西王母国，难怪他们会把这种蛇当成神一样来饲养。这好比满族人不杀乌鸦一样。”
我们继续往下看，看到了这块石壁最中心的部分，这里的浮雕是一幅巨大的圆形图案，显然是整片岩石石刻构图的中心部分。
上面雕刻着一条巨大的蛇被许多小型鸡冠蛇包围住，互相搏斗的场景。其中那条巨大的蛇缠绕在一根巨大的树木上，鸡冠蛇犹如装饰花纹一样缠绕在它四周。
“这是那种双鳞大蟒和这里的鸡冠蛇在打斗，看来在西王母时期，这里已经有两种蛇了，这种双鳞大蟒可能是这里鸡冠蛇的天敌。”吴邪道。
张起灵摸了摸石刻，摇头道：“不对，这是□□。”
“□□？”吴邪愣了一下，有点无法理解，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鸡冠蛇和这条双鳞大蟒在混种□□？可是，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蛇啊，而且体形相差这么大，怎么□□啊？”
“你知道什么是老鸨吗?”张起灵突然问我们道。
“老鸨？”吴邪莫名其妙道，“老鸨就是开妓院的啊。”
“那是一种戏称，老鸨其实是一种鸟，古时候有人发现，老鸨这种鸟，只有雌鸟，没有雄鸟，它们要繁衍后代，可以和任何其他品种的鸟类□□，为万鸟之妻，所以人们就用‘老鸨’来代称人尽可夫的妓女。”张起灵淡淡道，“然而，事实上古人对于老鸨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老鸨其实是有雄鸟的，但是，这种鸟类，它们的雌雄个体差异太大了，雄鸟比雌鸟大了好几倍，所以就被误认为是两种不同的鸟。”
我听懂了他的话，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么说来，你认为这两种蛇其实就是一种蛇，只是两种性别有两个体形而已，那哪一种是雄蛇，哪一种是雌蛇？”
“按照数量分析，小的应该是雄蛇，大的是雌蛇，不过，也有可能相反。”他摸着岩石的表面，忽然伸出了奇长的手指，去摸双鳞巨蟒缠绕着的那棵巨树的图案，“奇怪。”
“怎么了？”吴邪也去摸，但是摸不出所以然来，就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皱起了眉头，忽然后退了几步，拿起炭把浮雕上方下方没有涂抹的部分也涂了起来。
很快整块石壁上的浮雕整体就呈现了出来，我也退后了一步看，就在看到全景的一瞬间，我惊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