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
内室的热被一群脸色冷若冰霜的人驱散，方才的暧昧似乎只是漫长黑夜的一场梦，飘飘然落进尘埃里消失不见。
李成缘乖巧地跪坐在地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仔细看还能看出匆忙系好的衣带错了几处，显得素日里一丝不苟的李成缘多了些少女的娇俏可爱。
不用看她也知道面前这几位拥有着全天下最高权力的人的脸色，一定是错愕的、愤怒的、不甘的……唯有她，是得偿所愿。
“皇帝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太后率先收回目光，将眼底的疑惑掩藏好。她本意是想利用谢语照挑起皇帝和顾时瑛的矛盾，怎想到最后和皇帝成事的人竟是她并没有多留意的李成缘。尽管内心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乏力感，但太后还是先责问皇帝，想夺回主动权。
“母后难道不该比朕更清楚吗？”马无疾咬牙，虽瞧着太后眼底的错愕不像有假，但仍没有什么好脸色。从发现那人并不是刘楚华开始，他就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太后只是想逼他与刘楚华成事，不想背后恐怕另有阴谋。只是马无疾一时没有把所有线索连起来，思绪混乱。
太后冷笑，“哀家知道什么。”她没有怪罪皇帝的无礼，显然是准备息事宁人了。“成缘是李大人的侄女，李大人又是皇帝肱骨之臣，今日怕是要给个交代的。”太后迅速找到一条更有利自己的路，离间不了皇帝和顾时瑛，拉上一个处处碍事的李谏也是好的。
马无疾表情一瞬间差点崩坏，暗道这可真是他的“好母后”，短短几瞬就祸水东引，把他拽进另一个坑里。
“朕自然不能寒了老臣的心。”他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李成缘。
还未开口，李成缘就深深磕了个头，恭敬道：“臣女身为公主伴读，自是一切荣辱都由天家给予，臣女愿听从陛下的安排。”末了她又补充道：“臣女的叔父，乃至整个李家的荣华俱是陛下恩赐，能得陛下赏识实乃三生有幸，不敢有任何怨言。”
此话一出，太后就差把“下贱”两个字吐出来，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乖顺地跟只猫儿似的女子比古板的李谏还可恶三分，便脱口道：“果然是李家的‘好女儿’，倒是让哀家开了眼了。”
“臣女惶恐。”李成缘不卑不亢。
倏地，皇帝大笑出声，自今夜踏进这个房间起，他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精瘦的胸膛略起伏几下，上面的锦绣龙纹跟着轻动，像是要撕碎什么。
一个聪明的、大胆的女子，或许没有比她更适合拿来和刘楚华抗衡的人了。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刘楚华可怜，因为刘楚华绝对不会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不过这正好，他本来就想把太后的算盘全部打碎。他看向李成缘。
正巧，李成缘也看向他。这个刚刚轻喘于他身下，吐气如兰的女人正用一种十分信赖的目光看着他。
二人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就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彼此的需求，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传朕旨意，封李氏为昭仪，入住福宁宫，待封后大典后行册封礼。”
“谢陛下隆恩。”
*
“你是说……这是你和李成缘的交易？”谢语照慢慢低头，把唇边的温水喝干净。干涩的嗓子流淌过温润的水流，一点点抚平不适。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盖到小腹，直起的上半身贴在顾时瑛的身前。清幽的香味弥散在两人之间，是沐浴后的清新，宛如雨后晴天下的花朵。
顾时瑛点点头，把空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对她解释道：“太后本想用你来离间我和陛下。当时我手下的人说你被太后叫走了，我便觉得不对劲，而后你又久久不归，我便开始寻你。只是太后的宫闱附近人手森严，我一时无法打探出你的踪迹，恰巧在那时我遇到了李成缘。”顾时瑛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鸦羽般的睫毛扑扇在那片青黑上，青黑便似长睫投下来的一片小小阴影了。
谢语照看着有些心疼，不过还是没忘记抓住顾时瑛话里的重点，“你的人怎么知道我被太后叫走了？”她有些揶揄，故意贴近顾时瑛，并大了胆子用手想去抚摸他的睫毛。
春日百花齐绽似的，顾时瑛被清新的味道包围，他轻轻抓住了作乱的手，十分正经地继续解释，只是耳尖红了一片。
“我的人自然是要关注你的。”因为我想要知道你每时每刻的讯息。
大前天同李成缘拌输了嘴，自己气呼呼地吃了一笼水晶包，肚子涨得晚上睡不着觉，他托膳房欠他情的厨子给她送了山楂糕；前天陪公主读《女戒》的时候偷偷打了盹，散课后回到房间狠狠念叨了几遍《女戒》的不堪；昨天身子受凉，打了好多个喷嚏，连晚饭都没用就匆匆睡下了……也不知从何时起，顾时瑛觉得自己越来不像自己。
他变得固执多疑，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意外，甚至于为了获得掌控全局的安心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谢语照身边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发生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他自己成为了一个变态，但是现在他却没办法停止这种做法。在这冷漠危险的深宫，稍不留神，他就可能失去她。
他担惊受怕，唯恐会再失去这点他小心守护的爱。
“有你的关注，那我就更加不怕了。”谢语照听着顾时瑛下抑的语调，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如果是在前世，她会觉得恐惧，会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但是今生她明白他的不安与惶恐，所以她选择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慢慢让他们彼此适应。“这次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要像书里那些缦立远视的可怜女子一样，永远被困在皇帝的后宫里了。”
“不会的。”顾时瑛声音很轻，语调却很坚定。他微微用力握紧手间白嫩的皓腕，继续道：“当时李成缘说她知道你在哪里，条件是找到你后要让她借机代替你与皇帝成事。”顾时瑛想起李成缘为了让他放下顾虑，自己吞下了整整一颗催/情/药来保证自己没办法对皇帝造成任何威胁样子，觉得也许未来他们会成为敌人，或是……盟友。
理智上他明白他作为皇帝爪牙不应该与外人合谋算计皇帝，但是情感上他没办法拒绝李成缘的条件。
“我以议事为由叫出陛下，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身在圈套。”顾时瑛解释完。
恰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唤。
接着一个大众脸的小太监恭敬地立在窗外外目不斜视道：
“督主，陛下传唤。”
李成缘乖巧地跪坐在地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仔细看还能看出匆忙系好的衣带错了几处，显得素日里一丝不苟的李成缘多了些少女的娇俏可爱。
不用看她也知道面前这几位拥有着全天下最高权力的人的脸色，一定是错愕的、愤怒的、不甘的……唯有她，是得偿所愿。
“皇帝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太后率先收回目光，将眼底的疑惑掩藏好。她本意是想利用谢语照挑起皇帝和顾时瑛的矛盾，怎想到最后和皇帝成事的人竟是她并没有多留意的李成缘。尽管内心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乏力感，但太后还是先责问皇帝，想夺回主动权。
“母后难道不该比朕更清楚吗？”马无疾咬牙，虽瞧着太后眼底的错愕不像有假，但仍没有什么好脸色。从发现那人并不是刘楚华开始，他就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太后只是想逼他与刘楚华成事，不想背后恐怕另有阴谋。只是马无疾一时没有把所有线索连起来，思绪混乱。
太后冷笑，“哀家知道什么。”她没有怪罪皇帝的无礼，显然是准备息事宁人了。“成缘是李大人的侄女，李大人又是皇帝肱骨之臣，今日怕是要给个交代的。”太后迅速找到一条更有利自己的路，离间不了皇帝和顾时瑛，拉上一个处处碍事的李谏也是好的。
马无疾表情一瞬间差点崩坏，暗道这可真是他的“好母后”，短短几瞬就祸水东引，把他拽进另一个坑里。
“朕自然不能寒了老臣的心。”他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李成缘。
还未开口，李成缘就深深磕了个头，恭敬道：“臣女身为公主伴读，自是一切荣辱都由天家给予，臣女愿听从陛下的安排。”末了她又补充道：“臣女的叔父，乃至整个李家的荣华俱是陛下恩赐，能得陛下赏识实乃三生有幸，不敢有任何怨言。”
此话一出，太后就差把“下贱”两个字吐出来，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乖顺地跟只猫儿似的女子比古板的李谏还可恶三分，便脱口道：“果然是李家的‘好女儿’，倒是让哀家开了眼了。”
“臣女惶恐。”李成缘不卑不亢。
倏地，皇帝大笑出声，自今夜踏进这个房间起，他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精瘦的胸膛略起伏几下，上面的锦绣龙纹跟着轻动，像是要撕碎什么。
一个聪明的、大胆的女子，或许没有比她更适合拿来和刘楚华抗衡的人了。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刘楚华可怜，因为刘楚华绝对不会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不过这正好，他本来就想把太后的算盘全部打碎。他看向李成缘。
正巧，李成缘也看向他。这个刚刚轻喘于他身下，吐气如兰的女人正用一种十分信赖的目光看着他。
二人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就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彼此的需求，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传朕旨意，封李氏为昭仪，入住福宁宫，待封后大典后行册封礼。”
“谢陛下隆恩。”
*
“你是说……这是你和李成缘的交易？”谢语照慢慢低头，把唇边的温水喝干净。干涩的嗓子流淌过温润的水流，一点点抚平不适。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盖到小腹，直起的上半身贴在顾时瑛的身前。清幽的香味弥散在两人之间，是沐浴后的清新，宛如雨后晴天下的花朵。
顾时瑛点点头，把空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对她解释道：“太后本想用你来离间我和陛下。当时我手下的人说你被太后叫走了，我便觉得不对劲，而后你又久久不归，我便开始寻你。只是太后的宫闱附近人手森严，我一时无法打探出你的踪迹，恰巧在那时我遇到了李成缘。”顾时瑛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鸦羽般的睫毛扑扇在那片青黑上，青黑便似长睫投下来的一片小小阴影了。
谢语照看着有些心疼，不过还是没忘记抓住顾时瑛话里的重点，“你的人怎么知道我被太后叫走了？”她有些揶揄，故意贴近顾时瑛，并大了胆子用手想去抚摸他的睫毛。
春日百花齐绽似的，顾时瑛被清新的味道包围，他轻轻抓住了作乱的手，十分正经地继续解释，只是耳尖红了一片。
“我的人自然是要关注你的。”因为我想要知道你每时每刻的讯息。
大前天同李成缘拌输了嘴，自己气呼呼地吃了一笼水晶包，肚子涨得晚上睡不着觉，他托膳房欠他情的厨子给她送了山楂糕；前天陪公主读《女戒》的时候偷偷打了盹，散课后回到房间狠狠念叨了几遍《女戒》的不堪；昨天身子受凉，打了好多个喷嚏，连晚饭都没用就匆匆睡下了……也不知从何时起，顾时瑛觉得自己越来不像自己。
他变得固执多疑，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意外，甚至于为了获得掌控全局的安心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谢语照身边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发生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他自己成为了一个变态，但是现在他却没办法停止这种做法。在这冷漠危险的深宫，稍不留神，他就可能失去她。
他担惊受怕，唯恐会再失去这点他小心守护的爱。
“有你的关注，那我就更加不怕了。”谢语照听着顾时瑛下抑的语调，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如果是在前世，她会觉得恐惧，会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但是今生她明白他的不安与惶恐，所以她选择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慢慢让他们彼此适应。“这次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要像书里那些缦立远视的可怜女子一样，永远被困在皇帝的后宫里了。”
“不会的。”顾时瑛声音很轻，语调却很坚定。他微微用力握紧手间白嫩的皓腕，继续道：“当时李成缘说她知道你在哪里，条件是找到你后要让她借机代替你与皇帝成事。”顾时瑛想起李成缘为了让他放下顾虑，自己吞下了整整一颗催/情/药来保证自己没办法对皇帝造成任何威胁样子，觉得也许未来他们会成为敌人，或是……盟友。
理智上他明白他作为皇帝爪牙不应该与外人合谋算计皇帝，但是情感上他没办法拒绝李成缘的条件。
“我以议事为由叫出陛下，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身在圈套。”顾时瑛解释完。
恰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唤。
接着一个大众脸的小太监恭敬地立在窗外外目不斜视道：
“督主，陛下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