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都没下雪,就是气温越来越低,冷的让人受不了。

    苏暖复工的第一天就差点被冻到,把看着她脸红红地躺在被窝里的恋爱系统急得不行,又赊给了她一个精致的小手炉。

    自从苏暖当着村里众人的面表示要还清苏家的债务以及找小叔苏山讨个说法后,之前欺负她是个孤女,想将她娶回家做牛做马的光棍们都退散了,苏暖每天开开心心的摆摊,空闲时间逗系统解压,银子一笔一笔往家赚,日子过得很是快活。

    但快活的日子总是没几天,这天她摆完摊,推着木板车回来,就见二姨姥站在寒风里,看到她的一瞬间上前抓住她的手,表情有些扭曲地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苏暖不解,一旁看热闹的大娘笑呵呵道:“苏暖,你小叔回来了,要接你去县城过好日子了。”

    苏暖满头问号,还没来得及说话,右手被二姨姥在寒风中冻得冰冷的手狠狠扣住,疼得她拧了下眉,“暖丫头,不要理他,他就是个白眼狼,千万别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别信他!”

    苏暖左手握住二姨姥的手,点头道:“好,我不理他。”

    二姨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看了会,确定她是认真的说这句话,这才松开手。眼泪在这一瞬间落下来,她伸手擦了擦泪,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奶就是信他,信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儿子说的话,才死的,你别学她。”

    看着老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苏暖也跟着紧张起来,连连点头应是。

    刚才说话的大娘见状将木板车把手塞苏暖手里,说:“天这么冷,您老就别拉着苏暖让她在这站着吹风了。再说她小叔回来多好的事,她小叔的岳丈可是县太爷跟前的大人物,苏暖真跟她小叔走了,那是享福!”

    苏暖抬头认真观察了这位大娘一会,发现对方说这些话是真心的,甚至还很羡慕她,羡慕她能跟着小叔享福。

    这就离谱了!之前她说起原主的小叔,这位大娘还是又害怕又鄙视的态度,这才几天啊,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

    常年下地的大娘手劲大,苏暖被她硬生生地推着走,只能回头对二姨姥点点头,“天冷,二姨姥你也快回家吧。”

    说完,推着她的木板车往村尾方向走。

    快到村尾邻居家门口的时候大娘终于放开了手,看了眼门前停着辆陌生马车的苏家,叮嘱苏暖,“你小叔也是有苦衷的,你在镇上摆摊赚钱多辛苦,以后跟你小叔去县城就享福了。”

    说完,大娘飞也似地离开了。

    苏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这才继续往前走。

    刚到家门前,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十六岁上下,生得极好看的姑娘快步走出来,仿佛看到了半辈子没见的亲人一样笑盈盈地上前道:“大小姐您回来了?这个木板车重,让奴婢来推吧。”

    说着,一双从未做过体力活,柔软细嫩的手接过木板车的手把,苏暖收手的一瞬间,对方被木板车的重力带的差点栽过去。

    苏暖见她脖子一下子就涨红了,却能面不改色的将木板车放好,转身过来扶她,又是佩服又是恶寒的推开她,“你是谁?为什么从我家里出来?”

    绿衣姑娘笑了下,“奴婢名叫绿儿,是吴大夫府上的丫鬟。”

    这时,一个男子自房中走出来,看了眼绿儿,皱眉道:“外面这么冷,还不扶着大小姐进来。”

    苏暖看向男子,只见对方身量挺拔,身板笔直,头发茂密,仪态极好。他长得也很不错,一双浓眉下是一对含情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做着严肃的表情,却并不显得威严。

    看苏暖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自己,苏山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脑袋,“暖丫头,几年不见,连你小叔都不认识了?”

    苏暖挣开绿儿的手,哼笑一声,“我小叔早就没了,当年我奶在弥留之际一直念叨着要见我小叔,我爸去世前,也在念叨我小叔。亲娘和亲哥去世的时候都没见着人,不是早就没了是什么?”

    苏山闻言怒目而视,表情比刚才真挚多了,“你在咒我死?!”

    苏暖嘲讽的笑了下,“本朝以孝治天下,母亲过世,做儿子的赶不来跟前也就罢了,这么多年都没来祭拜,就算还活着,也配做人?”

    苏山气得胸口起伏,表面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下去,而苏暖很惊奇的发现,就算气得脸都绿了,原主的这位小叔依旧是好看的。

    绿儿见状上前几步,扶住他,一边拍他的胸口一边不赞同地看着苏暖,“小姐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太没有教养了。”

    苏暖看她一眼,又看向苏山,“一个婢女,敢说小姐没教养,她真的只是个婢女?”

    绿儿脸色一变,苏山心跳加快,强撑着说:“她又没说错,大嫂没教你对长辈要恭敬,如今我这个小叔来教你!”

    苏暖哼笑一声,“我娘早改嫁到下河村了,你有什么话大可去下河村寻她慢慢说。”她瞥了绿儿一眼,“你这个丫鬟气势倒挺足的,不像个丫鬟,倒像你入赘的吴小姐,一副教训晚辈天经地义的样子。”

    “姑爷。”绿儿听了,眼眸含情地看向苏山,小嘴一憋,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苏山见苏暖盯着他们的眸子滴溜转,似在琢磨什么,忙不迭地甩开她,一指旁边的泥地,“胆敢以下犯上,看来不罚你是不行了,去那边跪着,不到酉时不准起来。”

    现在才申时初,也就是她要在雪刚化开的冷硬地面上跪将近一个小时,绿儿脸色大变,哀求地看着他。

    苏暖无语,从陶罐里掏出今天买的两斤五花肉和梅菜,往厨房走去。今天的生意很好,她中午没时间给自己做饭,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没空看他们演戏。

    见苏暖完全不上钩,苏山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真的是我那个傻大哥的女儿?”,嘴上却喊道:“暖丫头,家里已经做了饭了,你别忙活了,累了一天先吃口热的。”

    苏暖扫视厨房,就见屋子里的锅碗瓢盆几乎都被用过,昨天她才辛苦从井里打上来的一缸水被用的只剩下半缸,因为厨房没窗户,现在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天太冷,井面都冻冰了,她打点水可费劲了。

    苏暖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冷声道:“别了,我怕被毒死。”说完,用力关上厨房门。

    苏山被怼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绿儿见状更不敢说求饶的话,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把自己当木头人。

    厨房的锅碗瓢盆被用了没洗,一缸水也只剩下半缸,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灶台里的火没灭,她不用费力点火了吧。

    遇到恶心的人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苏暖平复好心情后把锅刷了,舀入干净的水,放上姜和调料后烧开,然后放入洗净的五花肉让它慢慢被煮熟。

    再将买来的梅菜泡上,舀米淘米,放入小陶锅里煮着。

    等肉煮好后捞出来晾干,抹上酱油上色后再下锅油炸,苏暖小心控制着火候,以免把五花肉给炸焦了。等肉出锅后,切成大小均匀的厚片,再在中间夹上处理好的梅干菜,放入锅中慢慢地蒸煮。

    随着时间的流逝,肉香味一点点逸散出去,正坐在堂屋里思考对策的苏山闻到那股香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菜?”

    唯一一个会做饭的丫鬟红儿一脸茫然,“奴婢也不知道。”

    苏山看了眼桌子上清淡的清蒸鱼、小炒肉、清炒菜蔬,一下子没了胃口。

    厨房里,梅菜扣肉出锅,肥嘟嘟的肉片中间是深色的梅菜,肉烂菜香,一口咬下去,油脂在口中爆开,几乎不用咀嚼,就化在嘴里了。多吃几片,单纯的肉香让人有些腻,这时候有嚼劲的梅菜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配上刚蒸好的白米饭,让人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眨眼间,苏暖就吃了一碗饭和三分之一的扣肉。

    她放下筷子,从橱柜里的一个陶罐中摸出没吃完的梨膏糖甜嘴,眯着眼感受到那股清甜的滋味,先前因饥饿带来的烦躁消退,整个人舒服地靠在橱柜旁。

    吃饱了,理智也回来了,苏暖倒了杯水慢慢喝着,脑中开始思索原主的小叔回来的目的。

    那位大娘以为苏山是要接侄女去县城过好日子,别说苏暖不信,恐怕原主也是不信的。当初重病的老母和兄长都能说撇下就撇下,现在良心发现了,想要补偿唯一的侄女了?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既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那他现在做的一切肯定有目的,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苏暖皱眉思索半天,发现自己目前只从那位大娘那知道苏山似乎有意接她去城里过好日子,但这到底是苏山传达给大娘的意思,还是大娘自己误解的意思,或者是大娘她臆想出来的?

    看来,还是得和苏山交谈一番,抽丝剥茧找出理由。而且,苏家的欠债也不该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自己扛,既然罪魁祸首回来了,那就先把欠债还清了再说吧。

    这么想着,苏暖起身将剩下的半锅梅菜扣肉锁进橱柜里,然后才打开门。

    守在堂屋里的苏山听着响,连忙捂着胃走出来,“暖丫头,你吃饱了?”

    苏暖点点头,随后皱眉控诉道:“你的人做了菜不刷锅,还把我辛苦打的水用掉一大半。”

    苏山愣了下,脸一下子就红了,回头看红儿,“你做完饭不刷锅不打水?”

    红儿也愣住了,很委屈地说:“姑爷,奴婢在家时也不是厨娘啊。”她只会做些简单的清粥小菜,从没干过刷锅洗碗的活!

    苏暖被逗笑,连忙清咳一声,问苏山,“你现在姓苏,还是姓吴?”

    苏暖亲眼看到他的脸一下子黑了,而一旁的红儿却很自豪地说:“姑爷姓吴,随我们小姐姓。”

    苏山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瞪了眼红儿,转移话题道:“暖丫头,这些年你受苦了。”

    苏暖点头,“是挺苦的,没死都要感谢上河村的村民接济我的各种粮食和棉衣棉裤。”

    苏山被话一噎,半响才调整好心态,露出一副心疼又难过的表情,柔声道:“是要感谢村民们的帮助,也是我这个小叔不称职,不然也不能让你吃这么多年的苦。”

    苏暖再次点头,“你是不称职,不过你都姓吴了,族谱也划了,也算不得我小叔了,倒是村里其他人在族谱上的关系都比你跟我来的近。”

    苏山发现了,自己这个侄女就是个说话噎人的脾气,不管她是真的这个性子,还是装出来特意怼他的,他也不敢强硬着来,只能道:“我是你嫡亲的小叔,血缘关系是扭不断的。”

    苏暖又问:“你这次过来,是要干嘛的?看看我死没死?苏家还有没有血脉活着?”

    苏山:“……小叔是来接你回县城的。”说着,他一脸心疼地打量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不过没事,小叔接你回县城,吃些好的就养回来了。”

    苏暖“哦”了一声,“你都姓吴了,吴家人能愿意你带一个姓苏的外姓人回家白吃白喝?”

    苏山脸抽抽了一下,“你小婶也同意了,你是我的亲侄女,怎么能算白吃白喝?”

    苏暖闻言露出一个笑脸,“既然你提前跟家里人说了,那就是诚心接我回去了?”

    这么半天了,总算不被怼了,还得了个笑脸,苏山恨不得拍胸脯保证,“诚心的,小叔前些日子梦见你爹了,心里难过,就想接你回去过好日子。”

    苏暖点头,“成吧,你既然是诚心的,那就先把我苏家欠的债还了吧。虽然你已经改了姓,但这些债都是用来给奶和我爸治病的,由你还上也是理所应该的。”

    苏山彻底愣住了,“债?什么债?”

    苏暖掰着手指头给他一一清算,“当年你说离家就离家,奶治病的费用,丧葬的费用,还有我爹治病和丧葬的费用,都靠村民们你五十文我八十文凑出来的。好歹也是你的亲人,办丧事的钱总不能让外人出吧,所以算是你借的有什么不对?”

    苏山:“……”

    他不想认,哪怕是一文他也不想出,他都不知道的债干他什么事,但看这个侄女的架势,要是不认她不罢休,而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去县城。

    苏山琢磨了一番,一家几十文的也不算多,加起来至多不过几百文,这点损失他可以接受,便点头认下。

    苏暖笑了,“二姨姥当初借了一两银子,孙大叔家借了五百文钱,王大婶借了二百文,还有李大叔家借了三百文……”

    说着,她再次对苏山露出一个笑容,“老村长最仁义,借了一两五钱银子。这笔欠债在老村长去世后平分给了村长、苏二叔和苏三叔,每家五百文钱。”

    苏山肉疼的快喘不上气了,脸色难看,“这么多?”

    苏暖见他不想认,无所谓地道:“本来我想摆摊慢慢还,一两年肯定还不完,十年八年的应该可以,到时我才二十五六岁,再嫁人也行。还以为小叔你发达了,回来还钱的,没想到……”

    这句话算是捏住了苏山的软肋,他眼皮抽动了好几下,狠下心来,“还,我明天就挨家挨户上门还清。”

    既然要还钱,自然要亲历亲为,可不能让这些村民们以为是别人的功劳,到时候阻碍他带走苏暖。

    苏暖不在意他的小心思,只要还钱就好。反正嘛,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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