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若第二天早早醒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房门,门锁紧闭,没有被拉开的迹象。

    外婆也好好地躺在床上。

    她短暂地舒了口气。

    早上查房的医生走后就有人送来了早餐,清淡易食,适合病中的老人。

    吃完早餐,钟若扶着外婆去楼下散了会儿步。早晨的空气新鲜,绿茵茵的草坪踩起来有几分柔软,习习微风吹来近处花坛的淡香,她久违地感到神清目明,什么也不用思考的松弛。

    不过这种松弛太过短暂,回到病房的她拿起手机就开始焦虑忐忑。

    怪物有没有喝水?

    会不会在喝到水的第一口就察觉到了不对?

    那毒对他到底有没有用?

    两种结果不同的猜想在她脑海中交错,她不敢发消息或是打电话过去确认,即使竭力让自己平静,无形的焦躁还是笼罩了她的眉眼,一整天都是坐立不安。

    直到晚上十点,周兰郁都没有来,也没有打电话和发来一条消息。

    心脏的跳动愈发鼓噪,钟若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了外婆的询问,抑制不住的欣喜让她眼睛的光亮亮得惊人。

    她甚至想立刻回到那个房子确认怪物是否死亡。

    如果毒素重伤了他,那她还能回去给予他致命伤。

    但她冷静下来了,万一怪物愤怒之下将她杀害,她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夜幕愈发深沉,漆黑的夜色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慢慢将一切蚕食。半梦半醒间,钟若迷迷糊糊察觉到床前站了一个人影,低缓的呼吸声就像是贴在她的耳边,冰冷的凉意侵袭而来。

    她翻了个身,抬起沉重的眼皮,然后骤然惊醒。

    黑漆漆的身影立在床前,幽凉的月光映出他半边脸,苍白浓郁得宛如夺人性命的鬼魂。

    惊惧的尖叫在最后一秒被硬生生地压在了喉咙里,钟若瞪大眼睛,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四肢冰冷发麻。

    ——是周兰郁。

    她难以辨别他的神情,只看见他俯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贴在她耳边用冰凉的气息吐出两个字:“出来。”

    钟若转动眼珠,看见病床上的外婆和躺在另外一边的看护安然无恙地睡着,没有被任何声音吵醒。

    她动作缓慢而僵硬地坐起来,穿上鞋,和周兰郁一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病房。

    走廊外是亮的,往电梯那边走是值夜班的护士,看见大半夜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他们,护士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周兰郁拉着她在无人的楼梯口停了下来,这里灯光暗了下来,有种寂静阴森的渗人。

    “怎么这么晚来了?你吓死我了……”

    钟若用手指拢了拢头发,刚才那一段路令她冷静了一些,怪物还什么都没说,她不能因为害怕先乱了阵脚。

    周兰郁不说话,黑如深井的瞳孔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细枝末节。

    周遭在这样的审视的目光下都变得逼仄狭隘起来,空气都无端端的沉重几分。

    钟若在此刻心脏下坠,陡然生出一丝绝望来,她确定周兰郁已经知道她在水里下毒了,今晚的到来毋庸置疑是来者不善。

    他会杀了她吗?

    钟若怕死,求生是生物的本能,她还担心躺在病房的外婆会遭到怪物的报复。

    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展露出了勇气,她主动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目露担忧:“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能感觉到掌心里的手臂绷紧,柔软的话语成了富有攻击力的武器,令怪物无形中防御。

    钟若这会儿才有余力看清周兰郁,她惊讶地发现他的面孔十分苍白,往日那种如瓷器般无暇温润的冷白玉石感失去了光泽,像是冰冷的岩石,往日殷粉如桃花的双唇褪去了色泽,那双狭长的黑眸正用一种令人心惊的意味钉在她身上。

    “我中毒了。”周兰郁突兀开口。

    她眉心一跳,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

    撕开了温情的假面,怪物披着的那张艳丽皮囊呈现出令人心惊的冰冷诡丽。

    钟若想要狡辩,想要无辜地推去责任,然而她刚张开唇,周兰郁就抬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五指如铁钳,森森质问,“第几次?你一定要彻底杀死我才甘心?”

    他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我是你的伴侣,对你几次的谋害故意视而不见,我以为你会心软,但你一次次想置我于死地,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他压着嗓子低吼,钟若呆立在原地,她第一次看见怪物发脾气,露出这种愤怒扭曲的神情,惯以温和假面待人的怪物展现出了深藏的真实部分。

    他黑沉沉的眼眸闪烁,掠食者的本能在想到伴侣对自己数次的下手掠过一丝敌意,与此同时还有一丝痛意。

    “我知道你害怕我……”他喘了一口气,说,“所以我很少让你看见我的本体,我以为我有这张脸和这具身体就能让你深爱我,但显然不是。”

    钟若的双肩被他抓得发痛,听了他的话随之而来的是不详的预感。

    “你杀不死我。”他的嗓音冰冷,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钟若打了个战栗,皮肤敏感地察觉到怪物恒定的温度在今夜变得冰凉了些。

    “你是我的伴侣,你休想摆脱我。”

    一条腕足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雷般甩向楼梯间的监控,清脆破裂的响声,在钟若倏然张大的瞳孔中,周兰郁低下头凶猛地咬住了她的唇瓣,像是猎人在撕咬猎物。

    粘腻湿滑的触手缠上了她的双脚、双手、腰腹、胸脯,脖颈,强制而缓慢地缠紧,钟若感到极强的压迫力,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以为怪物要杀死自己,冰凉的指尖无意识死死抓紧缠裹的柔韧触手。

    缠绕住她身躯的腕足遽然一松,她急促的吐息在与怪物纠缠中全部吸入了他的口腔。

    裹挟着怒火的激吻几乎要将她口中的氧气全部掠夺,强韧的舌尖狠狠擦过尖牙,一股血腥味蔓延。

    灵活的腕足从衣襟的缝隙中钻入,以柔软的力道挑,逗,有时又像是惩罚一般用力。

    钟若喉咙里的呻.吟被周兰郁吞下。

    电流般的剧烈快.感让钟若几乎难以承受,她的大脑成了一片浆糊,激烈到她的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然后又被怪物用舌头舔吃掉。

    “呜……不要……”

    瞳孔近乎涣散,五彩斑斓的光斑闪现。

    钟若恍惚觉得躯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识高高悬起,每一寸肌肉的颤动都掌握在怪物手中,

    她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她难以承受这样的惩罚。

    剧烈的冲击让钟若脑袋眩晕,终于,意识褪去,她陷入了晕厥。

    ……

    钟若在熟悉的房间里醒来。

    大脑空白了一瞬,而后想起昏迷前她正经受着什么,她的瞳孔惊然一缩,扭头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周兰郁。

    他穿着贴身柔软的家居服,又恢复了往日温和俊雅的面孔,见她醒来翘起唇角,垂下的眼帘都是柔和的弧度。

    “早上好。”

    他抬手抚过她鬓边凌乱的头发。

    钟若的身躯微微一颤,由他带给她的那种濒临死亡的快.感被身体深深地记住,他只是轻轻的触碰就能让她想起那种令人恐惧的失控。

    她无意识退缩的恐惧没有逃过周兰郁的眼睛,唇角翘起的弧度慢慢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怒火发泄后本该缓和下的心情在这刻相反,无名的怒火再度席来。

    “你更怕我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想杀我再逃离我吗?”

    钟若此刻很难像以往那样对怪物逢迎,她才明白之前怪物对她是有多么收敛克制。

    “我……”

    身体记得那种过激的感受,但钟若压下了那种恐惧,再开口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质问:“我外婆呢?!”

    如果怪物伤害了她唯一的亲人,那么她哪怕丢了这条命也要让怪物付出惨重的代价。

    周兰郁唇角又微微上扬,变脸极快,“放心,我告诉外婆了,说你回家休息,医院有人照顾你不用担心。”

    钟若半信半疑,她想现在就离开这里去医院,然而身体刚有大动作就是一阵拉扯的酸痛和颤抖,她意识到昨晚在昏厥过去后怪物并没有放过自己。

    见她不动了,周兰郁才叹了口气,以一种丈夫对妻子愠怒而又无奈的语气说:“若若,你让我有些生气,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夫妻之间就应该好好过日子。”

    几次对怪物故意下死手,除了昨晚怪物怒火之下对她做了过激的事情,钟若的性命依然好好的,甚至到了此刻怪物口中依然是那套不变的言论——想要安稳的生活。

    是什么让怪物放过了她?

    心底那个猜想再度不受控制地冒出,钟若心率加快,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惊悚,亦或是希望,她嗓音轻飘飘地问:

    “周兰郁,你爱我吗?”

    周兰郁怔住,好像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地把他问住了,低声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爱”这个字眼,然后露出了一阵思索的神情。

    于是钟若又问了一遍,像是逼问,又像是试探。

    “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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