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走后不久。

    阮瑟锁骨处的荆棘图案闪过一丝光亮,接着便睁开了泛着紫色的眸子。

    “哎呀,总算是出来了,”少女下榻,白嫩的莲足就这么踩到了地上。

    “你这身体倒是一日比一日差了,本神不是很喜欢。”似乎是自言自语。

    “既然不喜欢,你出来做什么?”

    “阿阮啊,本神可是在帮你。”紫眸少女随意地挽了下发,用黑蛇样式的发簪固定住。

    “作为昨晚救我的答谢,我可以将身体借予你一日,但你要答应我,别让阿墨看到你,而且必须在阿墨回来之前回到客栈。”

    “还有,”阮瑟顿了顿,接着语带警告道,“别再用我的身体做恶心的事。”

    “好好好,听你的。”明明顶着一样的脸,湮蛊的一颦一笑却都是别样的风情,气质也与阮瑟截然不同。

    她看着尽数是玄色衣物的柜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算了。”湮蛊自言自语着戴上面纱打开门,冲着沐灼的房间走去。

    她轻而易举地破了门的结界,结界本就是她设的,昨夜阮瑟回去之后,湮蛊为了防止多生事端,便暂时脱离了阮瑟的躯体,正巧碰上准备回房的君枢,她记得这位头脑简单的亲传弟子,前几日被墨雪教训过,于是就用神力操控了君枢去将沐灼救了回来。

    “阮阮?”正在敷药的沐灼见到来人讶异地出声,手上的动作也不小心重了些。

    “嘶。”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少女语气微凉。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他垂下头,语气是克制不住的失落。

    “不啊,”她拿走他手中的药瓶,动作轻柔地撒上伤口。

    即使再轻柔也没什么用,沐灼依旧痛得冷汗直冒,但他却满眼缱绻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阮阮……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是吗?

    “本神救了你,可不是看你死的。”这调笑的口气一出,沐灼瞬间心凉了半截。

    “你!”他气急,扯到伤口处,血又流出来盖住了药粉。

    “别动,小修士,我可没多少耐心。”紫眸少女不耐地蹙眉,绿色的藤蔓瞬间冒出,将沐灼束缚住。

    “你到底是谁?”沐灼挣扎了一瞬,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被死死压住,一丝都用不了,“昨夜我明明记得是君枢.....”

    “你不认识我?”湮蛊边说边将被血浸透的药粉轻轻拭去,而后又动作轻柔地撒上新的药粉,“你能用生息蛊来压制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沐灼撇过头,没再挣扎,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见对方心里已有答案,湮蛊漫不经心地收回藤蔓,化为发簪的某条小黑蛇却不满地出声,“本座不喜欢当钗子。”

    他从她的发间缓慢地游下,这一动作让少女本就松散的发丝没了固定,瞬间墨发垂下,略显凌乱,窗外有微风吹进,长长的睫毛阴影下,那双紫色的眼眸因为骤然散落的发丝不小心刺到眼睛里而含着泪意地半眯着。

    像是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神。

    千渊的呼吸顿住。

    “哦?那你倒是说说,喜欢当什么?我考虑考虑。”她揉了揉眼睛,将四散的发丝往耳后随意一捋,眼中带笑地看着缠绕在指尖的小黑蛇问道。

    “……”千渊的目光斜向一旁,语气甚至有些别扭,“你的……头发乱了。”

    “当然了,小发簪不是不想替我挽发吗?”她点了点他的尾巴。

    “……不许碰我尾巴!”

    千渊卷起细长的蛇尾,张口就咬住了她娇嫩的指尖。少女紫眸微动,指尖溢出点点血珠,她也不恼,只是将脸倚着手背,任由他闹腾。

    “我劝你听话些。”她点了点他的脑袋,语气温柔。

    “……哼。”他爬进她柔顺的发间,化为了之前的黑蛇发簪。

    她挽了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发髻,扭头看向正在包扎的沐灼。

    “小修士,你可有其他颜色的衣物?”

    沐灼抬头望向她,抿着唇正犹豫着该不该回答对方的问题,湮蛊却已然没了耐心,她转身走向衣柜处,“既然不回答,那我就自己找了哦。”

    “……别!”沐灼出声,可惜她已经打开了。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们兄弟二人倒是相像,一个只喜玄色衣物,另一个只有白色衣物。”

    “罢了,总比这显眼的玄色衣裙好些。”紫眸少女皱着眉随便取出了一件。

    正准备去屏风后换,却听到身后沐灼有些犹豫的声音,“阮……”他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阮瑟,别扭地改口,“那是……我的衣裳……”

    “我知道啊,只是暂时借穿一下,一会你陪我出去买吧。”她的声音有些远。

    沐灼又没声儿了。

    “怎么?小修士若是不陪我去,”她凑近他的脸,语带威胁,“那么……后果自负哟。”

    不等沐灼回答,她便自顾自地往外走,一袭白衣胜雪,衣决飘飘,面上戴着珠帘,如果不仔细的去端详她的眉眼,任谁也认不出那就是阮瑟。

    沐灼看着她的背影,眸色纠结。

    阳光刺眼却异常温暖,而因为沐灼的出现,一路上认出他的人不在少数,湮蛊适时地笑道:“小修士,你倒是挺受欢迎。”

    沐灼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受欢迎反而尴尬。

    走了一小段路,二人终于走到了福越衣坊,湮蛊刚要踏进门,衣角却被沐灼拉住。

    “阮……”他欲言又止。

    “嗯?”她扭头看他,“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沐灼踌躇着问道,“你不是阮阮,我总不能一直……”

    “也是,数万年以前,我似乎也是有名字的,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她微微蹙眉,好像真的在认真回想,接着一拍脑袋,“啊对!”

    “我的名字是——迟瞳。”她眉眼弯弯地回答道。

    “嗯,我记下了。”沐灼问道。

    迟瞳身上散去了那股属于神的威压,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对了,我可没带钱。”她毫不客气地开口,转身就踏进了诺大的楼内。

    “本座也可替你付账,”千渊甩了甩蛇尾,倨傲地跟她说道,“为何要用他的?”

    “随便啊,反正……”她顿了顿,笑得肆意,“反正又不是我的钱,花谁的都一样。”

    沐灼拉住她,递给她一个装满了灵石的袋子,“喜欢什么就自己挑吧,我还有事。”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哎,小修士!”迟瞳赶忙拉住他,“你....不保护一下我?”

    “谁能打得过你?”千渊嗤笑出声,语气带着玩味,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沐灼盯着她没说话,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迟瞳被他看得心虚,也没了什么耐心,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

    “我会尽快想办法替你打造出身躯,莫要再用阮阮的身体了。”沐灼看着她松开的手,抿了抿嘴唇,犹豫着开口说道。

    “那敢情好啊,还是小修士厉害!”迟瞳眉开眼笑地看着他,“那就麻烦你了!正巧我也不喜欢用阿阮的身子,她的夫君粘人得很,我都不方便出来了。”

    “夫君?”沐灼皱眉,随即想到墨雪,有些落寞地垂下眼,接着也没多说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

    迟瞳拎着装满了灵石袋子雀跃地走向卖首饰的那层楼。

    “本座不是给你当发簪了么?怎么还要选这些个没有用又容易坏的。”千渊看着兴奋地挑拣着饰物的迟瞳,心里有些奇怪的不悦。

    “对了,一会还要去买些衣物。”迟瞳一边低着头挑拣,一边漫不经心地碎碎念。

    “小发簪。”她突然叫他。

    “嗯?”千渊已经有些习惯她不叫他名字了。

    “莫非你是想看我换衣服?”

    “……!”千渊咳嗽出声,差点呛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愤怒地用蛇尾扯她的发丝。

    “那不然你为何不让我挑其他簪子?试衣服的时候你就不用在我头上了啊。”她揪住被他拉扯的头发,满脸疑惑。

    “谁……谁要看你!”千渊瞬间炸毛,“你赶紧选!本座才不要当你的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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