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宁捂着嘴巴,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长舒一口气:“公子!原来是您!”

    “女公子,你这是做贼心虚吧?”李恪站在一旁,抱着手臂摇摇头。

    “嘘......”樱宁轻手轻脚,侧着耳朵听着动静,看着上面的窗户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咔嚓一声,樱宁踩断了一根细树枝。樱宁惊得停住脚步,看向李恪,忽然就伸出手拉着李恪向后风一阵似的跑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是完全看不到尹所权所住的小楼了,樱宁才捂着嘴巴哈哈大笑,兴奋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李恪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小贼手心的余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哈哈哈,公子,不好笑吗?”樱宁都要幸灾乐祸得笑弯腰了,却见李恪在那少见的发呆,于是好奇地问道。

    “何处好笑?”李恪看着樱宁一身玄色夜行衣,正色道:“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尹所权的窗下鬼鬼祟祟,还是你做贼心虚跑得比兔子还快?”

    “诶,公子,您不也是一身夜行衣吗?”樱宁和李恪拉起了近乎:“我是去办正事!”

    “去讲鬼故事也算正事?”李恪抱着手臂皱眉道。

    “哎呀,要不是掉下树,我还真有好多故事讲给尹公子听呢!”樱宁笑得贼眉鼠眼。

    看李恪皱起的眉头,樱宁忙解释道:“据我所知,尹所权这小子极为迷信,大搞巫卜之术,居然把我当猫妖!”

    说道此处,樱宁颇为气愤:“公子您看我哪里像猫了?”

    李恪轻笑一声:“确实不像,是只小狐狸才是。”

    樱宁有些害羞地抿抿嘴:“公子还是您有见识。”

    “他不是特别相信这些鬼怪之说吗?我就多给他讲点这些故事,让他信以为真好了,”樱宁摊摊手。

    “什么?还要多给他讲?”李恪又皱起了眉头:“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少天?”

    “当然是讲到他以假乱真那天,”樱宁邪邪一笑。

    “这个拿去,”李恪从怀里拿出一根报信烟火,假装不经意地说道:“被抓的时候,别烧到自己的手......”

    “多谢公子!”樱宁也毫不推辞,高兴地接过烟火收进怀中。

    ——

    李恪也没有想到,樱宁还真的坚持下来了。她不光假扮猫妖,还扮女鬼,有时还扮黑白双煞,轮换着在尹所权的小楼外讲着各种不同的鬼故事。

    李恪有时外出办案回来,也去墙角听一听,别说,有的故事还真的挺吓人的。小狐狸讲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一脸的赤诚。

    这尹所权估计也是害怕,时间久了就楼上楼下床头床脚换着地方睡,这小狐狸就蹲在墙角,爬上墙头,挂在树上讲,也是用心良苦了。

    一日夜里刮起呼呼的大风,树子都要吹翻了。李恪回到书院时,已经是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今日这鬼故事怕是讲不成了吧?”李恪心想,还是换了衣服,拿了一把雨伞出来。

    结果在尹所权小楼外的树丛里,看见小狐狸冒着雨,缩在树丛里,边学着女鬼叫,边一把一把地抹着头顶浇下来的雨水。

    风声一起,呜呜呜......

    樱宁便也跟着尖声叫道:“惨啊......惨啊......喵啊......喵啊......”

    怎么雨停了?樱宁猛然抬头,发现李恪一身夜行衣为她撑起了伞。

    李恪蹲了下来,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小狐狸摇摇头,小声说道:“猫妖下雨也出来吗?”

    樱宁皱着鼻子,掐着手指笑着答道:“此时才是天时地利人和!”

    到了兰芷楼脚下了,樱宁已经忍不住打了十几个喷嚏了。

    李恪摇摇头,有些怀疑地说道:“女公子,你这是捉弄别人还是整治自己?”

    “唉,不瞒公子,现在每到夜里,不去讲会儿鬼故事,我都睡不着觉,”樱宁抬起头看着李恪,忽然鼻子一酸,又侧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李恪摇摇头:“幸好你是去报仇......”

    “殿下,女公子,”伍嬷嬷听到说话声,突然推门出来,给李恪行礼。

    “嬷嬷最近可好,”李恪点点头。

    “托殿下的福,甚好,”伍嬷嬷好像和李恪很熟识的样子。

    “给女公子备点姜汤,”李恪收起伞,吩咐道。

    “殿下,您要留下来喝一碗吗?”伍嬷嬷看着李恪湿了的半边身子,好心问道。

    “这就不必了,”李恪连忙撑起伞,摆手就转身离去。

    “公子,您就留下来喝一碗吧?”樱宁这才发现李恪背后都被雨淋湿了。

    李恪摆摆手,算是回应了。

    “唉,”樱宁轻叹一口气。

    伍嬷嬷瞧见忍不住笑了,看似随意地说道:“殿下实乃君子......”

    伍嬷嬷捶捶腿,有些遗憾地说道:“要不是老身腿脚不便,待会儿熬好姜汤,就去给殿下送一碗了......”

    “他住在哪里啊?远吗?”樱宁突然问道。

    伍嬷嬷有些惊讶,忽然了悟,也佯装糊涂说道:“哎呀,人老了记性也不好,我也不知道啊......”

    ——

    “樱宁,你听说了吗?”李怿一身银白的蜀锦长袍,神神秘秘地凑上来说道:“书院最近闹鬼!”

    “阿嚏!”樱宁用手绢捂着脸,瓮声瓮气地问道:“哪里啊?”

    “嘘,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听我表兄说的,”李怿悄声说道。

    “表兄?”樱宁有些疑惑,忽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问道:“难道是尹所权?他怎么了?”

    “他最近老是抱怨他住的小楼闹鬼,想搬来和我一起同住,”李怿摊摊手:“我是一口回绝了,他现在惹了麻烦事,我母妃正在气头上,我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呢!”

    “啊?尹公子怎么了?”樱宁难以抑制地兴奋。

    “说来也是他不争气,听说陈钱死的那天,他刚好去陈钱府上探病,这本也没什么,”李怿找了个石墩坐下,抖开扇子说道:“可是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在那日和陈钱的妹妹好上了,在人家的胸口上抓了三道血痕!陈钱的爹娘就带着他们的女儿打到尹府,要我舅舅给个说法。

    这可把我舅舅,舅母气的个半死,又嫌弃陈家门第低,不肯接纳这陈家小姐。这陈家就一口咬定,陈钱死的那日,我表兄趁着府里混乱,夺了人家小姐的清白。陈家不服,就从哪里找来个叫什么俏的地痞流氓,整日前门后门堵这尹府众人。此事传到我母妃耳中,把我母妃气得不行,说要让我表兄去边塞躲避,免得丢了尹家的脸。”

    “所以,他最近家也不敢回,关于陈家小姐的事,他也抵死不认账,躲着地痞流氓不敢出书院,”李怿摇摇头。

    “啧啧啧,”樱宁听罢嫌弃地摇摇头:“都这样了,他还赖在书院?”

    “那是当然,在书院他多逍遥啊,在府里要受多少约束,”李怿摇摇头,感叹樱宁不知书院的自在。

    “咦?你怎么这么关心我表兄的事?”李怿有些警觉地看着樱宁。

    “切,”樱宁面露不屑:“我怎么会关心他?”

    此刻整个书院最关心尹所权的只怕就是樱宁了!

    樱宁前天夜里淋了雨,白天就昏昏沉沉,傍晚回了兰芷楼居然就一觉睡到天亮。

    一天没给尹所权讲鬼故事,樱宁是自责不已。今日傍晚喝了白粥,夜幕降临,就拖着还有些疲惫的身体去尹所权所在的小楼外的树丛里蹲着了。

    今日尹所权居然半夜了还不睡,还在房里焦躁地踱步。

    樱宁就耐心地蹲在外面,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随手就揪着前面的几株开得正盛的茉莉花。

    真的是太困了,樱宁的双眼是忍不住地要关在一起了,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樱宁就揉揉眼睛,揪揪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尹所权终于睡了。

    樱宁立马开始在外面学起了鬼叫猫叫。尹所权被惊醒,点了灯,开了窗户看了又看,被一只路过的黑猫吓得紧闭窗户。

    樱宁一身夜行衣躲在树丛里捂着嘴巴偷乐。

    今日份例行正事办完!樱宁蹲在原地,歪着头左看右寻,怎么今日没有看见公子身影?

    樱宁有些失落,有时他就远远站在别的树下,或者躲在其它树上,或者站在某个墙角之下。除非他真的要出去查案,樱宁才见不到他。

    樱宁站起来,慢吞吞地拍着身上的灰和沾上的落叶,还在期待着李恪一脸严肃地出来,又说她做贼心虚。

    终究是没有......樱宁弯下腰,摘了两朵茉莉花,放在手心,准备回兰芷楼去了。

    樱宁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月光照下的地上,映着院墙顶上有个黑影闪过。樱宁笑着突然抬起头:“公......”

    不对!黑影闪过,后面居然还跟了两个黑影!

    书院暗卫!樱宁突然意识到,有其他人夜探书院!

    樱宁忙寻路往兰芷楼跑去,要是被误抓,那自己这同样一身夜行衣的样子,就不好交代了。

    刚跑出尹所权所在的院子,樱宁才钻进前面的果林,就发现身后有黑影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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