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樱宁弯起嘴角,有些平静地笑着,就像这春日里点缀在杂草间的白色小花,是那么的柔和又是那么的倔强。

    “樱宁,裙子怎么宽松了那么多,”李恪走上前去,伸手把樱宁的一丝乱发收到她耳后:“不合身了,就重新做一条......”

    “你想要什么颜色?”李恪温柔地问道。

    “公子,您还会送我新的吗?”樱宁俏皮地问道。

    “只要你想要的,”李恪挥挥手,遣散了跟来的侍卫。

    樱宁看看远处的小花,轻叹一口气:“我还没有想好......”

    “公子,今日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倚在这里想着,若是能看见公子,那今日也甚为圆满,”樱宁转过头来看着李恪,淡淡的笑着:“可是怎么能看见你呢?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呀......”

    李恪这才猛然想起,今日确实是大婚之日,忙解释:“虽然你们都姓许,可是我心里只有......”

    樱宁突然伸手捂着李恪的嘴巴,摇着头不让李恪说下去。

    “你既知道答案,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李恪突然把樱宁抱在怀里,难过地说道。

    “说出来两个人难过,不说,一个人难过,”樱宁伏在李恪胸口,轻轻说道。

    “樱宁,我来接你回去,”李恪伏在樱宁耳边轻声说道。

    “公子,回哪里去?”樱宁苦笑着:“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已经嫁人了。”

    “我们回书院,回秦王府,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李恪笃定地说道。

    “咳咳咳,”樱宁捂着嘴巴突然咳嗽不止,一股血迹从指尖溢出。

    “樱宁,你怎么了!我带你去找大夫!”李恪惊恐地看着樱宁嘴角的血迹。

    “公子,来不及了,陪我说说话吧,”樱宁笑着从怀里拿出鹅黄手绢,擦擦嘴角,执拗地看着李恪。

    “樱宁,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吐出来!”李恪说着说着就滑落几滴泪水,有些绝望地说道:“你是在怪我吗?”

    “公子,他们跟我说嫁人就是这样,嫁谁都是过日子,忍忍就好了,”樱宁哀伤地说道:“可是我忍不了,忍了也没好......我觉得从出嫁  那天,我就死了......”

    樱宁看着李恪一身喜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公子,您也要成亲了吗?唉,那年您走了好久好久啊......”

    “我走了多久?”李恪看着樱宁眼中的光在一点点消失,忙问道。

    “一年零三个月整,”樱宁苦笑道。

    “你胡说,”李恪抱紧樱宁:“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两个月的时候,我还在准备冬试,那次我得了甲等,我一直在书斋等您......”

    “后来呢,”李恪眼角滚下一滴泪。

    “后来......后来他们就把我挑走了,说我等不到您了。我们终究是云泥之别......”樱宁难过地摇摇头。

    “公子,我什么颜色的裙子都想要,你都送给我么?”樱宁有些虚弱地问道,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是不是好贪心......”

    “不是,不是,”李恪慌乱地伸手替樱宁擦着眼泪。

    “公子,送我走后,你好好回去成亲吧,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樱宁努力伸出手,想擦去李恪的眼泪,可是怎么也抬不起手了......

    “不!”李恪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就这样沉入一片寒凉的湖中。

    李恪从水中挣扎着跃出,觉得身体里有种撕裂的疼痛,有些绝望地自言自语道:“你不在了,我如何好好的......”

    李恪有些难过得抬起头,才发现是在自己寝殿内,原来是在浴桶中睡着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

    “殿下?”苏木在门外有些担忧地问道。

    “苏木,立刻准备马车,我现在就要回书院,”李恪飞快地穿着衣服。

    “是,”苏木转过身去叹口气:“孽缘啊,孽缘啊......”

    ——

    谁承想,李恪的马车连紫竹巷都没有出去。

    “殿下,前面许府的马车车轴坏了,移不了车了,”苏木查看后连忙回禀。

    “来人,牵马来,”李恪准备弃车骑马而去。

    李恪骑马而出,刚一经过许府的马车。马车的帘子突然掀开了,下来了许府的小姐。

    李恪有些吃惊,这许府的小姐怎么是这个样子?

    樱宁被雪梨扶着,刚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李恪,一时呆在那里。

    雪梨见状,连忙拉拉樱宁衣袖。

    “殿下万安,”樱宁连忙要行礼。

    “免......礼......”李恪跳下马,有些茫然地看着樱宁:“颍川许氏?”

    “嗯?谁人敢跟殿下开玩笑?”樱宁明知故问,装作无辜。

    “你爹原来真的考取了探花郎?”

    “那是那是......”

    “你还有什么骗我的?”

    “除了颍川许氏......”

    “不对吧,好像要这么问,你告诉我的,有什么才是真的?”李恪板着脸问道,语气却很轻松似的。

    “我......”

    “你要回府?”

    “嗯。”

    “留你的课业做完了吗?冬考如何?”

    “昨日才考完,还不知位列几等。”

    “回去等你的成绩吧,我会派人送到府上。”

    “多谢殿下......”

    李恪把缰绳扔给苏木,自己也回府了。

    ——

    樱宁也没有想到,居然在紫竹巷遇见李恪。

    自从李恪走后,樱宁就每日都去未名书斋看书,照料花草,顺便品尝秦王府每日换着花样送来的各种桃酥,小日子过得甚美。

    除了李怿时常来邀樱宁出去玩耍,樱宁总是愁眉苦脸地展示着自己整整一大箱的课业,以此搪塞过去。

    一日,樱宁坐在李恪常坐的书案前,看着李恪的书,吃着李恪的桃酥,感叹道:“夫子这一去竟然已经整整半月了,想不到我已吃了十五种不同的桃酥了。”

    李恪不在,樱宁大有鸠占鹊巢之势,不光坐李恪的位子,还偷偷用李恪的笔墨纸砚。

    “啧啧啧,原来这就是秦王殿下价值千金的颜料,”樱宁边感叹边挥毫泼墨,用得是一个爽快:“哈哈哈,发了发了,我是要发了!”

    樱宁画好之后,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放进火盆烧了。又找了个带锁的盒子,把李恪的颜料都锁了起来。

    “公子,您可别再说我做贼心虚了,我以后当牛做马把银子还您,”樱宁双手合十,对着颜料拜了几拜。

    “女公子,书院外有人找,”一名书院小厮突然在书斋外禀报道。

    “哎呦,”樱宁吓得一个激灵,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好,多谢相告,”樱宁连忙答道。

    “别是什么仇家找上门吧?”樱宁边走边心里嘀咕,有些心虚地捡起路边一块大石头,藏进衣袖。

    樱宁刚踏出书院大门,就看见一辆颇为华贵典雅的马车停在远处,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有诈!”樱宁握紧石头就准备逃回书院。

    “小姐!”一个欢快的声音突然传来。

    樱宁怔在原地。

    “小姐,可等到您了,书院的小厮又不准我进去,我只得在这里干巴巴地等着,”雪梨跑了过来,小嘴说个不停。

    一块石头落地,樱宁转过身来,抱住雪梨激动不已:“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可算来了,可算来了。”

    “小姐,小姐,别哭了,”雪梨忙拿手绢替樱宁擦擦眼泪,看着樱宁一身布衣男装,嘴角还沾着些碎屑,不由得心里一酸,也跟着哭起来:“小姐,您怎么落魄到如此了,吃了东西嘴也不擦,都快赶上叫花子了。”

    “哦,是吗?”樱宁连忙伸手擦擦嘴边的桃酥渣渣,跟着就号起来:“可不就是从乞丐撑过来的嘛!”

    “小姐,走,回府去!”雪梨有些心疼地一把拉起樱宁的手,往那架华丽的马车走去。

    “走!我要回家,”樱宁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孩子一般。

    “小姐,要不要回去,先跟夫子告个假?”雪梨突然停住脚步。

    “告什么假,我的夫子也抛下我跑了,”樱宁拉着雪梨就往马车走去。

    雪梨一脸的焦急:“小姐!您怎么又把夫子气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雪梨,你们从蜀地回来的一路上,还顺道打家劫舍了吗?”樱宁坐在马车里,看着这华丽的车饰,有些惊诧地问道。

    “哪里,这都是许家祖宅里的祖上之物,”雪梨神秘地说道:“等您回了祖宅就知道了。”

    ——

    要回许家祖宅,就要穿京城而过,樱宁第一次如此闲适地看着马车外的房舍集市从空旷冷清,到热闹拥挤,再到整洁安静。

    从京城热闹的集市走了没多久,看见的街道巷子就甚为宽阔宁静,路上行人车马减少,可是院墙楼台却越来越多。

    “地此就是京城达官贵人聚集最多的地方了,小姐您看,这一路像咱们这样的马车是不是越来越多,”雪梨也同樱宁一样,扶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小姐,您看见前面那个种满紫色竹子的巷子了吗?”雪梨高兴地伸手指了指:“许家祖宅就在巷子里。”

    樱宁坐在马车里,看着沿着巷口种着的一排排紫色竹竿绿色叶子的竹子,觉得甚为高雅,比之前经过的那些巷子好看多了。

    “紫竹巷,”樱宁看着一块假山石上,刻着三个字,笔迹似曾相识,喃喃自语:“和公子的字好像......”

    “公子?”雪梨的耳朵一定是兔子耳朵做的,立马就立起来,八卦地问道:“哪位公子?”

    “要给你说!”樱宁敲了雪梨头一下。

    “咱们祖上这么阔绰吗?居然还有这么多侍卫把守?”樱宁惊奇地睁大眼睛,看见一个颇为威严的大门问道。

    “小姐,那是秦王府,咱们在对面,”雪梨笑着说道:“咱们唯一的邻居。说来也好笑,在成都府,许家的宅子就在蜀王府旁边,在京城了,秦王府居然也是咱们的邻居。许家祖上的阔绰,真是不一般!”

    “秦王府?”樱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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