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去了,”樱宁说道。

    “你走的这两天,书院可传开了,原来你不是颍川许氏,而是京城许氏!”李怿打量着樱宁:“你可藏得够深的!”

    “颍川许氏和京城许氏有什么区别吗?”樱宁也是不解。

    “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朝中势力分新老两派,赵、简、孙、许四家乃为四大世家,为老派之首。而诸如尹家、韩家、崔家这些是后起之秀,算是新派。但是这些新派、老派又各自细分。像颍川乔氏、许氏就是完全靠科考起家,与皇族并无姻亲,算是新派中的新新派。而你们四大世家,又是老派中的老老派,与皇族通婚数百年,根深蒂固,把持朝廷重要位置,是皇族既依仗又忌惮的对象,”难为李怿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半天。

    “哦,那么说,我就一下子从新新派变成老老派了?”樱宁有些被绕晕,问道。

    “你这脑子好使嘛!”李怿高兴地点点头。

    “那院首是新新派,你是什么派?”樱宁突然问道。

    “若是这样分来,我是皇族,自是无派,不过我母妃出身尹家,我们依仗尹家也颇多,世人皆把我划为新派了,”李怿不在乎地耸耸肩。

    “那秦王殿下呢?”樱宁好奇地问道:“他母妃早逝,就算无派了?”

    “我六哥怎么无派,他母妃出身四大世家之一的孙家,连已去世的先皇后也是孙家出身,还有当今太后,都是孙家出身,他想不想当老派都由不得他,”李怿摇摇头说道。

    “那你一个新派,我这个老派,还在一起说话,是不是要不得?”樱宁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管他老派新派,都是浮云!”李怿大手一挥:“我自是一派,想跟谁玩,就跟谁玩!”

    “哈哈哈,”樱宁大笑,伸出大拇指说道:“若是世人都如少主一般见识,这世间早就太平了!”

    李怿被樱宁夸赞,颇为得意高兴,遂说道:“看你这么慧眼识英雄,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那可不行,我还要打理书斋,看书做课业呢,”樱宁从怀里拿出一个绣有杜鹃花的小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往书斋走去。

    李怿立马跟了上去,好奇地说道:“我六哥居然把钥匙给你了?”

    “是呀,夫子嘱咐我照看好他的花草,”樱宁推开门,颇为熟练地打开窗户,又给窗户旁的几株花草浇浇水。

    李怿忽然看见夫子的书案上居然有一盘看起来颇好吃的桃酥。

    “这桃酥还能吃吗?”李怿拿起一片问道。

    “应该能吧,夫子府上每日都会提前送一盘桃酥到此,我有两日没来了,不知道这是今日的还是前几日的,”樱宁拍拍手,也坐了下来,拿起一片桃酥。

    “能吃,能吃,还是温热的,”李怿咬了一口,高兴地指了指盘子说道。

    “唉,想不到在这书斋如此惬意,怪不得我六哥总是躲在这里看书,”李怿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道。

    “樱宁,以后我派个丫鬟来替你打理这些吧,你陪我出去玩儿呗。反正我六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

    “为何?”樱宁忽然抬起头问道。

    “他以前总是不在京城,我记得最长一次,有两三年都没有回来,这次他怎么也要走个半年一载吧,你看他留的这些课业,不得一年才看得完?”李怿看着樱宁,循循善诱道:“你就放宽心和我出去玩,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

    “可是冬考就要来了,我还想考个甲等,”樱宁拿了一本书,准备翻看起来。

    “冬考考个甲等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能在贺岁之时进宫逛逛吗?”李怿百无聊赖地说道。

    “什么,还能进宫?宫里好玩吗?”樱宁突然来了兴趣,这皇宫可不是随便就能去逛的。

    “皇宫有什么好玩的,”李怿看着樱宁:“贺岁那日是挺热闹的,书院惯例,冬考甲等就可以进宫面圣,然后吃一顿宫宴,再领点封赏,就各自回府。也就那样!”

    李怿见樱宁挺有兴趣的样子,忽然说道:“你想进宫,这有何难,明日我就可以带你去见我母妃。”

    “算了吧,我最怕这些大场面,无缘无故进宫里去干嘛,”樱宁摇摇头,看起书来。

    “我说怎么今日书斋有人了,原来是你们,”简泌一身紫色蜀锦长裙,笑着走了进来。

    那日院首乔舒见过樱宁之后,就让简泌和赵灵韵搬到了兰芷楼。三位女公子一人住一间二楼的房子,也刚刚好。

    这段时间以来,樱宁与简泌、赵灵韵都已混熟。

    “你来得正好,樱宁正好奇宫里是怎么样的,”李怿指指简泌对樱宁说道:“简家女公子可以说就是像公主一样,在宫里养大的,我们幼时还一起爬过树捉过鸟。”

    “樱宁,你可别听殿下胡诌,我十二岁就离开皇宫了,已经很少去走动了,”简泌坐下,也拿了一片桃酥来吃:“简而言之,宫里是陛下一人的,其余人都只是猫啊狗啊,让陛下逗乐用的。”

    “你这么说,我们这些皇子算什么,”李怿不高兴了。

    “噗呲,”简泌笑了:“殿下们不是都搬出来了吗?出来了,自然是位高权重的皇子了。”

    “好了,小女跪安了,”简泌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樱宁,朝李怿行礼:“不打搅殿下了。”

    那日闲聊之后,樱宁总是有些担忧李恪真的会一走一年,可是他明明说过只走两月。

    好在李恪并未食言,真的在两月后回来了。

    ——

    在紫竹巷遇见李恪的第二日一早,樱宁就收到了自己本次冬考的成绩。这次冬考,樱宁信心满满,自己整日埋在书斋苦读,心想位列甲等还不如切菜切瓜一般容易。

    谁知等来等去,等到个乙等!

    “就因为我逗他说我是颍川许氏,他就说我骗他?”

    “李恪这小子报复我!”

    “当个夫子了不起啊!公报私仇!”

    “气死我了!”

    樱宁都要被气死了,把自己的头发都揉成了一个鸡窝。

    “小姐,李恪是谁啊?”雪梨看着樱宁的鸡窝头,想笑又不敢笑,好奇地问道。

    “我们书院的一个冰块脸!”樱宁没好气地说道。

    “听说,这位冰块脸,明日要亲自登门拜访,”雪梨的八卦之心已经燃起。

    “敢送上门来,看我怎么好好招待你小子,”樱宁阴阴一笑,甚是诡计多端的样子。

    ——

    年关将近,天气越发得寒冷了,紫竹巷的一排排紫竹都已堆积上了绒绒的一层白雪。

    说起来这是秦王第一次拜访许府,虽然两家仅一巷之隔。

    盛装打扮的苏木端着盒子,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恪,觉得王爷今日穿得有些过于隆重了,似乎比进宫贺寿还要讲究些。

    李恪今日身穿一件花青色蜀锦长袍,袖口和衣摆还用红色镶边金线点缀。长袍之外,秦王披着同色花青底红色镶边金线白狐毛斗篷。

    漫天雪花飞舞,飘洒在李恪的白玉金冠上,李恪伸手轻轻掸去额发上的雪粒。

    冻得鼻子都发红的苏木,觉得王爷今日的可用“贵气逼人”四字来形容。

    再看看手里这个轻飘飘的盒子,苏木觉得这礼物又有些过于寒酸了,会让人怀疑王爷把送礼的钱都拿来置办行头了。

    老爹等在若水厅内,心中忐忑不安:这秦王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雪亲自登门拜访。

    京中早有传闻,说这秦王杀伐决断,冷酷无情,是最不好相处的王爷。老爹入京这么久了,从未在朝堂之上见过秦王,因为陛下若有事也只会在后宫直接召见他。若有公务,他也是直接面圣。虽然秦王就住在一巷之外,但是他又常年在未央书院,因此老爹也没有见过他真容。

    “难道是樱宁在书院内惹了什么祸事,得罪了他?”老爹心中惴惴不安,正想把樱宁叫来询问一番。

    “老爷,秦王殿下到,”沈辛来报。

    “快请,快请!”老爹立刻起身迎接。

    厅门打开,风雪裹挟着透骨的寒气,迎面向老爹袭来。

    一双鸦黑描金的白狐毛的靴子踏进厅门。

    老爹抬头一看,竟有点呆在那里,一个名字忽然浮现心头,想认却不敢认。眼前这个通身皇家气派贵气逼人的男子,和脑海中一身单衣仗剑天涯的少年,是那么得眉眼相似,又是那么得云泥之别。

    之前准备的蓬荜生辉,三生有幸之类的客套话,竟然都忘得干干净净,这可不像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许大人。

    “咳,”苏木见这许大人呆呆地看着王爷,却不行礼,故而假装咳嗽一下。

    老爹这才回过神来,准备行大礼。

    “许大人,无需多礼,”李恪连忙拉起老爹。

    “王爷,恕在下冒昧,您是否认识青云小友?”老爹有点热泪盈眶,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大人,青云时隔多年才有幸再度拜会大人,大人别来无恙,”青云小友拱手说道,只不过青云早已不是少年模样。

    “青云小友,真的是你!想不到啊,老夫曾派人多方打听,想寻得小友再见一见,可是多年来都未曾找到你。”老爹有点激动,仿佛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一般:“老夫还以为你已饮却黄泉水,每每想到此处不禁让人夜不能寐,伤怀涕泪。”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李恪接过苏木抱着的木盒,递给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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