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看看您今天的枕头是不是装的黄粱,怎么梦还没有醒呢?”雪梨偷笑道。

    “你看这是什么?!”樱宁抓起盖在自己身上的花青底红色镶边金线白狐毛斗篷说道:“这白狐斗篷怎么在我这里?我明明记得他......”

    雪梨摇摇头:“小姐,这斗篷是出了花厅的时候秦王殿下替您披上的,您被吴妈他们抬回来的时候,死死抓住这斗篷不放,连睡着了都不撒手,所以秦王殿下把斗篷留在了这里。”

    “他替我披上的?”樱宁歪着脑袋开始回忆:打鸟,捉猫,这些词在樱宁脑海中忽然拼杀出来。

    “天哪,我都带着冰块脸做了些什么!他会怎么看我!啊......”樱宁觉得尴尬得头发丝都要打结了。

    “唉,小姐,说到这个脸,”雪梨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你快说!”樱宁有不好的预感。

    “您以后还是别喝酒吧,”雪梨发自肺腑地劝道。

    “少喝,少喝,你快说!”樱宁看到雪梨的眼神,连忙改口:“不喝,不喝!”

    雪梨伸出两根手指,往脸颊处擦了擦。

    “什么?”樱宁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这是?

    “公子,您什么时候沾了粒米在脸上?”一句话无比清晰地自脑海里跳出,樱宁看到了那个耍酒疯擦人脸的登徒子。

    “啊......我要疯了!”樱宁如死鱼一般滑回被窝,绝望地宣布道。

    ——

    “樱宁,你这才是真的粘上饭粒了。”

    “什么是真的,才是?“樱宁和李恪吵了起来:“你是真的粘上饭粒了!我明明真的擦了饭粒!”

    夜已深,樱宁从梦中气醒,生气地回看了一眼自己的枕头:“我怎么还梦到冰块脸!”

    樱宁一把抓起自己的枕头,扔在床脚。

    ——

    连下了两日的大雪已停,书院积雪已深。

    樱宁站在未名书斋外,看着自己的鞋子早已被积雪浸湿,抱着漆盒的双手已经被冻得僵硬了,可还是犹豫着不想踏进书斋一步。

    就在这时,书斋的门突然打开了,李恪正要出门,看见了站在门外冻得一脸通红的樱宁。

    “女公子,有何事?”李恪突然看见樱宁,惊讶地问道。

    “我,我是来归还公子的斗篷的,”樱宁咬咬嘴唇,双手递上手里的漆盒,就准备撤退。

    李恪看了一眼樱宁冻得发红的双手,退了回去,淡淡说道:“进来吧。”

    “不了,我还有......事......”话还未说完,李恪已经消失在门口,樱宁见他没有来接漆盒,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书斋。

    书斋里真暖和啊,显然李恪已经在这里读了很久的书了。

    “坐,”李恪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桌子上。

    樱宁原本打算进屋放下东西就出去,可是看着李恪递上的那杯茶,又觉得这么做有点不近人情。

    只好同李恪一般跪坐在桌边。

    “这个,这个是公子前日留在府里的斗篷,原物奉还,”樱宁说起前日,觉得尴尬得要死,不知回府之后的李恪如何看她,她现在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子别介意,斗篷我已经熏过,并无半点酒味,”樱宁伸出手指摸了摸茶杯边缘,不敢看李恪,低着头说道。

    “公子学业繁忙,小女就不打扰了,”说罢,樱宁慌手荒脚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站起来对李恪施了礼就落荒而逃。

    李恪看着空空的茶杯,陷入了沉默。书斋内还余有一丝香氛,只是斯人已逃。

    打开樱宁留下的漆盒,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狐斗篷。樱宁说得很对,已经没有一点点酒味了,只余淡淡的红梅香。樱宁应该是没有用普通的香料熏,大概就是用的畅音阁旁的红梅熏过。

    这梅香飘到李恪的心里,就像前日在畅音阁闻到的一模一样。

    ——

    琴音已断,空余梅香。

    李恪看着伏在琴桌上的樱宁,双颊泛红,睡得正浓。

    琴音一停,她大概就会醒了吧。李恪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时辰良久,她依然未醒。

    “樱宁,你这才是真的粘上饭粒了。”李恪看着樱宁耳垂下的脸颊上沾了一粒米。

    犹豫再三,李恪伸出手指替樱宁擦去米粒。

    李恪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点变化都没有,指尖只余有一点温暖。

    李恪等了好久,雪梨都还没有来,畅音阁外大雪如鹅毛,伴着寒风就飘到了樱宁的头发上。

    李恪站起身来,关上了窗户。

    又等了良久,樱宁睡得依然安稳。

    雪梨依旧未来。

    李恪担心樱宁就此睡下去,会受寒,于是用斗篷严严实实地裹了。

    “樱宁,唐突了,”说罢就抱起了樱宁,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畅音阁门口,李恪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怀里的樱宁,李恪觉得就这样抱着她在府里走着,终究是不妥。

    于是,李恪又折转回来,想把樱宁照旧放在二楼的地塌上。不知是不是李恪的怀抱太温暖,樱宁死死地抓着李恪的衣服不放,还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

    李恪顿时红了脸。

    好不容易才把斗篷衣角换到樱宁手里,李恪连忙到畅音阁外寻人。

    ——

    其实刚刚樱宁一到书斋门口的时候,李恪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李恪连忙整理下衣冠,等着樱宁推门而入。可是等着等着,他的心渐渐沉进湖底,如同这提前为樱宁倒好的茶一般,变得冰凉。

    樱宁久久站立在外,不肯进来,几次打算离开又折返。

    李恪不忍她在雪地里受寒,于是假装出门,把她带了进来。

    看着樱宁局促不安,慌慌张张的样子,李恪心中沉重,直到她三言两语落荒而逃,李恪觉得心被人揪扯住一般。

    她是怪我前日太唐突了吗?李恪看着自己的手,李恪不断地问着自己。

    “樱宁,我......”李恪忽然站起来追了出去。

    却看见李怿在远处等着樱宁,直到二人并肩离去,李恪沉默着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

    樱宁才出书斋,心里觉得没来由闷闷的,心情很失落。

    回过头看看书斋的门,李恪并没有跟着出来,鼻子酸酸的,樱宁转过头去往前走去。

    正在此时,李怿突然从背后拍了她肩膀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怿看着樱宁的脸说道:“我六哥就是这个样子,当半个夫子也严厉得很,我哪次去叫交课业不被训斥,你这才哪到哪啊!”

    “前日下了好大的雪,可惜母妃硬是不让我出来游玩,可把我给憋坏了!”李怿颇有遗憾地说道:“前日这么大的雪,你可是如何过的?”

    “前日?”樱宁有点沮丧地回想道:“喝酒打鸟,赏雪听琴。”

    “说起这赏雪听琴,我可有个好主意!不知女公子敢来否?”李怿故作神秘地说道:“从西边来了一个杂耍班子,都是难得一见的稀奇表演,前天在忠勇侯家才演了第一场就名噪京城。各家都排着队订下单子,我派人去问的时候都要排到正月十五之后了!我是能等这么久的人吗?你猜怎么着,硬是让我劫了简家的道,排在了第二场,就是明晚。女公子可否来瞧瞧这难得一见的西域杂耍?”

    “这......”樱宁有点迟疑。

    “你放心,简泌她们也要来,我帖子都已送了过去,”李怿从怀里摸出一个帖子,递给樱宁:“你的可是我亲自送来,没事就来散散心呗。”

    “这有何不敢?”樱宁也喜欢看杂耍,听见简泌她们都要去,遂爽快答应道。

    ——

    原本以为丹阳王李怿只是搭了个戏台,请了几个书院好友一聚,简简单单看一场杂耍。这简直比别人娶亲办寿宴还要热闹,丹阳王府门口车马穿梭如流水一般,各世家豪门的公子,千金都盛装出席,各种名贵礼物都如瓜菜一般抬入府中。

    樱宁看看手中的礼盒,觉得差了点意思。她特意为李怿挑选了一方古砚,想着此物即可收藏亦可写字,算是个低调且贴心的礼物。

    怎奈和这些一样样抬进去的翡翠花瓶,缠丝金碗相比,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女公子请,”丹阳王府管家接过樱宁的礼物,匆匆看了一眼,递给了下人。

    一位姿容秀丽,衣着华丽的丫鬟上前,为樱宁引路。

    “女公子这边请,”丫鬟礼数颇为周到:“王爷特意交待,女公子的位子一定安排在上首。”

    “咦,这位小姐看着眼生,是哪里冒出来的美人?”忽然一人伸出双手拦在樱宁面前。

    “二哥,你又在混闹!”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简泌从后面跑了过来,熟稔地挽住了樱宁的手臂。

    “这可是我的同窗好友,二哥你可别闹,”简泌对简二公子嗔怪道。

    “樱宁,这是我的二哥,单名一个江字,”简泌转过来对着樱宁微笑着介绍道:“二哥,这可是鼎鼎大名的许府女公子。”

    “原来是许尚书的千金,我还以为是哪家新贵的小姐,看着如此眼生......”简江上下打量了一番樱宁说道。

    “好了,不和你闹了,我们走了,”简泌拉着樱宁就要离开:“二哥,别忘了咱们俩的约定!”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一定让你出尽风头!”简江不耐烦地闭着眼睛挥着扇柄说道。

    “讨厌!”简泌嗔怪道。

    刚走进这金碧辉煌的宴客厅,就见丹阳王李怿一身红金相间的华服正在和人交谈。

    忽然瞥见樱宁,他扔下客人就快步走了过来:“两位女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樱宁,你送的礼物我看了,可真有意思,”李怿特意低下头悄悄在樱宁耳边说道:“下次我被罚写的时候,可有写不完的纸和砚了!”

    樱宁疑惑地看着李怿。

    “唉,我六哥刚刚派人给我送来了两箱上好的宣纸,两箱啊!”李怿伸出手比了个二:“他是想让我写几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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