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吴振业看着辛睿，眸光黯淡，又若有所思，半晌，他才这样开了口。
“大一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是从很偏远的城市考过来的。听说他是为了上大学，才买了自己的第一部智能手机。”
“就是这么一个人，开学第一次去机房的时候还在用两个指头敲字，学期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代表学校参加编程比赛了。他大爷的，简直是个怪物。”吴振业说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傍晚时分，最后的日光倾洒着橙色的光辉，辛睿逆光而立，静静看着眼前人。
吴振业侧过身，倚着走廊的栏杆望着远处。
他说：“你希望证明的那些，我没法说我赞同。但我知道，总会有其他的人可以向你证明，你想要的意义……的确是存在的。”
辛睿睫毛微颤，紧绷在心间的那根弦渐渐松了下来。
“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你自己去看一眼吧，少盯着别人的人生找答案了。”
吴振业摇了摇头，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辛睿站在原地想着他刚刚说的话，良久后抬起头，天幕缀着厚重的云层，将整片天地涂抹成渐变的橙红色。
苍穹无垠，戴月披星。
而渺小的人们，仍有直视苍穹的决心。
·
当天晚上，辛睿收到沈知年的消息。
先发来的是一张图片，上面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复古建筑，红色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藤，苍老的岁月感中仍留有生命的痕迹。
沈知年：「猜猜我去了什么地方？」
辛睿：「？」
沈知年：「建陵大学！」
沈知年：「听说他们学校的食堂还挺好吃的，离我们学校也不远，走路就能到。」
沈知年：「可惜了，你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不然我们以后就能经常出来玩了。」
以辛睿平时的成绩，搏一搏，考上清北的希望是很大的。沈知年这样说，不失为一种美好的祝福。
可辛睿仔细想了想，却回复道：「北京太远了，还有不想见的人，我不去。」
沈知年：「那你想考到哪里？」
辛睿：「哪里给的奖学金多，就去哪儿。」
沈知年：「好」
沈知年：「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去找你的」
辛睿咬住了下唇，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这个人总是这样，再肉麻再煽情的话，总能轻轻松松地被他说出口。
可她没法讨厌，甚至没法拒绝。
因为这些话全部出自真心。
简简单单的真诚，总是最能击中人心。
辛睿正觉得有点感动，沈知年的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她翻起了白眼：
「记得请我吃你们学校食堂！」
就知道吃。
·
冬天的到来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辛睿前两天还在说，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晚了，今天早上一出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给教训了。
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立刻折返回家，将薄毛衣换成了厚毛衣，再戴上围巾，充分武装后才再次出门。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辛睿遇见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沈见岁。
“早、早上好啊，这破天……也太冷了。”
沈见岁气喘吁吁地打了个招呼，脸颊和鼻尖都是红的，搞不清是被冻得，还是跑步给累着了。
辛睿看了眼手表，说：“你怎么跑着来上学？时间还早着呢。”
她摆了摆手，“这不是天太冷了嘛，跑起步来身子能缓和点。”
“你以后还是坐车上学吧。最近得流感风寒的人不少，你别也冻出个好歹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见岁的呼吸很快缓了过来，走进校门后，她又说：“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家里面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辛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哪里怪？”
“是啊，我也在想，到底哪里怪呢。思来想去，你猜是因为什么？”她自问自答，“原来是因为沈知年不在啊。”
辛睿不说话了。
沈见岁接着说：“平时沈知年在家的时候，我们家总是鸡飞狗跳，特别吵闹。但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家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好多。我妈在公司忙工作，我爸一有空就闷在书房里，我在家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辛睿侧头看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兜弯子了。”
“咳咳，是这样。”沈见岁清了清嗓子，“你看啊，自从上次你和沈知年闹矛盾之后，他都两个月没回过东江了，就算有节假日也是在外面乱窜，满世界地旅游，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看咱们。”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辛睿顿了顿，又澄清道，“我和他没有闹矛盾，只是有些事……后来说开了。”
“既然都说开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上次去蹦极，差点给我爸吓死；后来去登山摔了一跤，又给腿上留了道疤。最近又嚷着要去北方滑雪，结果雪没滑上，先给自己冻感冒了。”
辛睿停下了脚步，“他生病了？”
沈见岁捂住了嘴，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打了个哈哈，圆话道：“就是……小感冒而已，咳嗽流鼻涕什么的。毕竟他这大高个，体格倍儿好，能生什么大病啊？是吧？”
辛睿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沈见岁连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但是他这病……这感冒来得也太不巧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看他完全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
“啊？不会连你也不记得了吧？”
“明天是12月……”辛睿恍然，“原来日子过得这么快。”
·
这股寒潮来势汹汹，入夜后，东江的气温首度降到零度以下，恰巧晚间又下了场雨，路面结了一层冰，不少路人都摔了跤。
辛睿回到家时，看见自家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快递包裹。
包裹里是一个精美的纸盒，打开来是一套冬日保暖装备，羊毛的围巾、帽子、手套、袜子等等，一应俱全。
一张明信片覆在了纸盒的最底层，上面写着两行字：
生日快乐，辛睿同学。
抱歉今年没法当面给你庆生了，希望这个冬天你能过得更温暖一点。
署名：沈知年
原来他今年不会来了。
辛睿承认，心中有一些失落。
但转念又想，沈知年患了感冒，这两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当然是没有必要特地跑回来的。
这样就很好了。
辛睿将礼盒好好收好，摆在了衣柜里。
回家简单洗漱一番后，辛睿在书桌前坐下，继续开始刷题。
这段时间，她的成绩有所回升，但是和之前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学生都在铆足力气用功，她在努力，但别人或许比她更努力，即使她自诩头脑灵活，也不得不点灯熬油，才能不被后来者居上。
时间过得飞快，辛睿再抬起头来时，始终的指针已经过了12点。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再握起笔时，家门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
辛睿的第一个念头是有不法分子。但转念一想，哪有这么礼貌的不法分子，抢劫之前还来敲门的？
再想想，又想到了沈知年。
这三天来，沈知年一直没有给她发消息，对他这样话唠的人来说，的确安静得不太寻常。
她倒不太担心他会出事，但总觉得他是憋着什么其他事情不让自己知道。
余光瞥见桌边的日历，过了12点，就是她19岁生日了。
难道是沈知年故意掐准了0点，来她家庆生吗？
辛睿披上了羽绒服，走到门前，先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人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可以辨认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她立刻打开了门，没发觉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
楼道内的声控灯光线昏暗，但已足以照亮那人的面庞。
苍白的脸庞，瘦削的下颚，还有那双深灰色的下垂眼。
“姐，生日快乐。”
陈睦举起了手上的蛋糕。
“……是你？”辛睿目光微滞，嘴角的弧度敛了几分。
她很快收回心神，扫了眼陈睦身后的背包，眉间微蹙，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难道又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
“对不起，我本来没想这么晚来打扰你。我是看你的窗户还亮着，才过来敲门的。”陈睦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是来建陵参加物理竞赛的，建陵离东江这么近，今天又是你的生日，我就想来看看你。”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陈睦又长高了不少，也因此显得人更加瘦削。寒风窜过楼道，他站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耳朵早已冻得发红。
辛睿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疑心这是否又是陈睦的苦肉计，却还是因此心软了。
“好了。”她将大门又敞开了些，“这么冷的天，进来说吧。”
陈睦摇头道：“不，我白天就要跟着学校的队伍回北京了。我包好了车，等会儿就送我回建陵，我过来，只是想来看一看你。”
他将蛋糕递交到辛睿的手里，将相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19岁生日快乐。”
说完，陈睦干脆利落地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辛睿走到窗边，看见一辆车正停在楼下，她目送他的身影上了车，消失在萧瑟寂寥的寒夜中。
她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
一上车，陈睦就卸下了乖巧稳重的模样，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漠然地说：“别藏着了，车已经开远了。”
吴振业看着辛睿，眸光黯淡，又若有所思，半晌，他才这样开了口。
“大一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是从很偏远的城市考过来的。听说他是为了上大学，才买了自己的第一部智能手机。”
“就是这么一个人，开学第一次去机房的时候还在用两个指头敲字，学期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代表学校参加编程比赛了。他大爷的，简直是个怪物。”吴振业说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傍晚时分，最后的日光倾洒着橙色的光辉，辛睿逆光而立，静静看着眼前人。
吴振业侧过身，倚着走廊的栏杆望着远处。
他说：“你希望证明的那些，我没法说我赞同。但我知道，总会有其他的人可以向你证明，你想要的意义……的确是存在的。”
辛睿睫毛微颤，紧绷在心间的那根弦渐渐松了下来。
“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你自己去看一眼吧，少盯着别人的人生找答案了。”
吴振业摇了摇头，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辛睿站在原地想着他刚刚说的话，良久后抬起头，天幕缀着厚重的云层，将整片天地涂抹成渐变的橙红色。
苍穹无垠，戴月披星。
而渺小的人们，仍有直视苍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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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辛睿收到沈知年的消息。
先发来的是一张图片，上面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复古建筑，红色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藤，苍老的岁月感中仍留有生命的痕迹。
沈知年：「猜猜我去了什么地方？」
辛睿：「？」
沈知年：「建陵大学！」
沈知年：「听说他们学校的食堂还挺好吃的，离我们学校也不远，走路就能到。」
沈知年：「可惜了，你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不然我们以后就能经常出来玩了。」
以辛睿平时的成绩，搏一搏，考上清北的希望是很大的。沈知年这样说，不失为一种美好的祝福。
可辛睿仔细想了想，却回复道：「北京太远了，还有不想见的人，我不去。」
沈知年：「那你想考到哪里？」
辛睿：「哪里给的奖学金多，就去哪儿。」
沈知年：「好」
沈知年：「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去找你的」
辛睿咬住了下唇，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这个人总是这样，再肉麻再煽情的话，总能轻轻松松地被他说出口。
可她没法讨厌，甚至没法拒绝。
因为这些话全部出自真心。
简简单单的真诚，总是最能击中人心。
辛睿正觉得有点感动，沈知年的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她翻起了白眼：
「记得请我吃你们学校食堂！」
就知道吃。
·
冬天的到来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辛睿前两天还在说，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晚了，今天早上一出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给教训了。
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立刻折返回家，将薄毛衣换成了厚毛衣，再戴上围巾，充分武装后才再次出门。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辛睿遇见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沈见岁。
“早、早上好啊，这破天……也太冷了。”
沈见岁气喘吁吁地打了个招呼，脸颊和鼻尖都是红的，搞不清是被冻得，还是跑步给累着了。
辛睿看了眼手表，说：“你怎么跑着来上学？时间还早着呢。”
她摆了摆手，“这不是天太冷了嘛，跑起步来身子能缓和点。”
“你以后还是坐车上学吧。最近得流感风寒的人不少，你别也冻出个好歹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见岁的呼吸很快缓了过来，走进校门后，她又说：“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家里面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辛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哪里怪？”
“是啊，我也在想，到底哪里怪呢。思来想去，你猜是因为什么？”她自问自答，“原来是因为沈知年不在啊。”
辛睿不说话了。
沈见岁接着说：“平时沈知年在家的时候，我们家总是鸡飞狗跳，特别吵闹。但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家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好多。我妈在公司忙工作，我爸一有空就闷在书房里，我在家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辛睿侧头看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兜弯子了。”
“咳咳，是这样。”沈见岁清了清嗓子，“你看啊，自从上次你和沈知年闹矛盾之后，他都两个月没回过东江了，就算有节假日也是在外面乱窜，满世界地旅游，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看咱们。”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辛睿顿了顿，又澄清道，“我和他没有闹矛盾，只是有些事……后来说开了。”
“既然都说开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上次去蹦极，差点给我爸吓死；后来去登山摔了一跤，又给腿上留了道疤。最近又嚷着要去北方滑雪，结果雪没滑上，先给自己冻感冒了。”
辛睿停下了脚步，“他生病了？”
沈见岁捂住了嘴，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打了个哈哈，圆话道：“就是……小感冒而已，咳嗽流鼻涕什么的。毕竟他这大高个，体格倍儿好，能生什么大病啊？是吧？”
辛睿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沈见岁连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但是他这病……这感冒来得也太不巧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看他完全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
“啊？不会连你也不记得了吧？”
“明天是12月……”辛睿恍然，“原来日子过得这么快。”
·
这股寒潮来势汹汹，入夜后，东江的气温首度降到零度以下，恰巧晚间又下了场雨，路面结了一层冰，不少路人都摔了跤。
辛睿回到家时，看见自家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快递包裹。
包裹里是一个精美的纸盒，打开来是一套冬日保暖装备，羊毛的围巾、帽子、手套、袜子等等，一应俱全。
一张明信片覆在了纸盒的最底层，上面写着两行字：
生日快乐，辛睿同学。
抱歉今年没法当面给你庆生了，希望这个冬天你能过得更温暖一点。
署名：沈知年
原来他今年不会来了。
辛睿承认，心中有一些失落。
但转念又想，沈知年患了感冒，这两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当然是没有必要特地跑回来的。
这样就很好了。
辛睿将礼盒好好收好，摆在了衣柜里。
回家简单洗漱一番后，辛睿在书桌前坐下，继续开始刷题。
这段时间，她的成绩有所回升，但是和之前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学生都在铆足力气用功，她在努力，但别人或许比她更努力，即使她自诩头脑灵活，也不得不点灯熬油，才能不被后来者居上。
时间过得飞快，辛睿再抬起头来时，始终的指针已经过了12点。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再握起笔时，家门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
辛睿的第一个念头是有不法分子。但转念一想，哪有这么礼貌的不法分子，抢劫之前还来敲门的？
再想想，又想到了沈知年。
这三天来，沈知年一直没有给她发消息，对他这样话唠的人来说，的确安静得不太寻常。
她倒不太担心他会出事，但总觉得他是憋着什么其他事情不让自己知道。
余光瞥见桌边的日历，过了12点，就是她19岁生日了。
难道是沈知年故意掐准了0点，来她家庆生吗？
辛睿披上了羽绒服，走到门前，先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人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可以辨认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她立刻打开了门，没发觉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
楼道内的声控灯光线昏暗，但已足以照亮那人的面庞。
苍白的脸庞，瘦削的下颚，还有那双深灰色的下垂眼。
“姐，生日快乐。”
陈睦举起了手上的蛋糕。
“……是你？”辛睿目光微滞，嘴角的弧度敛了几分。
她很快收回心神，扫了眼陈睦身后的背包，眉间微蹙，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难道又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
“对不起，我本来没想这么晚来打扰你。我是看你的窗户还亮着，才过来敲门的。”陈睦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是来建陵参加物理竞赛的，建陵离东江这么近，今天又是你的生日，我就想来看看你。”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陈睦又长高了不少，也因此显得人更加瘦削。寒风窜过楼道，他站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耳朵早已冻得发红。
辛睿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疑心这是否又是陈睦的苦肉计，却还是因此心软了。
“好了。”她将大门又敞开了些，“这么冷的天，进来说吧。”
陈睦摇头道：“不，我白天就要跟着学校的队伍回北京了。我包好了车，等会儿就送我回建陵，我过来，只是想来看一看你。”
他将蛋糕递交到辛睿的手里，将相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19岁生日快乐。”
说完，陈睦干脆利落地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辛睿走到窗边，看见一辆车正停在楼下，她目送他的身影上了车，消失在萧瑟寂寥的寒夜中。
她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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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陈睦就卸下了乖巧稳重的模样，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漠然地说：“别藏着了，车已经开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