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事治理开始往一个国家发展,最大的变化就是黄巾开始对地方松绑了,原本的屯长什长彻底和军队分离,独立出来开始担任地方村长乡长县令,从此以后他们只对玄夏中央朝廷负责,和军队再没有任何关系。

    相对的,军队也就再也不必插手地方事务,即便是征兵事宜也是各个乡县自行操办,军队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家卫国出征作战。

    军队的规模,黄巾最终也只控制在一万常备的职业步兵,至于骑兵,则是算作预备役登记军户的形式,以减轻负担。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军事都是黄巾的首要事情,区别只是多少而已。

    一万常备职业军队将以幽州一州之力养着,不至于太过吃力,而维持这样的规模,除非是和外部打大决战,不然平时的小规模战役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至少许辰和王当他们都有信心,黄巾的战力相较于现在的官兵战斗力,至少也有三倍往上。

    而且这种战斗力效应,随着兵力规模的增长,还会更加放大出来,若非如此的话,此前与刘虞公孙瓒的战斗之中,黄巾也没法以弱势兵力取得大胜,这都是拿钱粮硬生生喂出来的结果。

    商人这种不上台面的存在,也有可能走上台前,成为新兴的利益阶层吗?

    沮授其实有点难以想象,因为商人实在是太不入流了,说难听点就是为人所鄙视的存在,但从许辰的反应来看,他觉得许辰似乎笃定商人就是下一个利益阶层,不然不至于早早就为商人准备枷锁。

    沮授真不懂这些东西吗,许辰觉得一定是懂的,只不过这对沮授没有意义。

    既然话题说到这里,沮授沉吟片刻,忍不住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沮授转过头:“主公请说。”

    这天下即便没有了士族豪强,也会有新兴的阶层开始出现,这个阶层会是什么,这或许要看许辰准备了些什么。

    沮授这才恍然:“属下明白了,所以要给劳工足够的保障,让劳工可以获取足够的报酬,如此才有钱进行消费,以正向发展。”

    听到沮授的话,许辰就手里一顿,又是回头看了沮授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但随后就恢复了平静:“这不叫对劳工好,这只是保障他们的基本权利而已,这不由你我决定,而由教法决定。”

    人心真是难以控制的东西啊,沮授这才刚刚接受了商人的视角,立刻就开始对这劳工律法觉得难受了,只能说世人多半是屁股决定脑袋,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以具体的商人而言,他们可不会关心宏观的经济能不能良性发展,他们只在乎用更少的成本获取更多的利益,即便知道这些道理,他们也只会觉得劳工和工商律法碍眼。

    自己消灭了一个士族豪强贵族阶层的怪兽,终究也会放出另外一个名为资本的怪兽,但总归自己可以给后者套上枷锁尝试驯服。

    “即便不提教法,商人的产品生产出来,最终要谁来消费?”许辰又道。

    政策信息本身就是巨大的价值,沮授跟着自己身边知道这种信息,当然会考虑利用政策给自家谋划发展,早早迁入家族过来吃到工商发展的第一杯羹,这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沮授坦然道:“属下既然投身黄巾,自然要全心全意,迁移家人来幽州,只是不想以后有后顾之忧而已。”

    沮授连忙拱手:“属下明白了。”

    这与沮授是不是自己秘书无关,而是时代发展之下,以后没有沮氏,也会有其他商人崛起。

    这些律法的详细程度,是让沮授都为之咋舌的地步,而且与之相匹配的,是玄夏在行政体系上也有与之对应的职能部门进行嵌套,真正把这些东西落实下去。

    许辰道:“公与。”

    朝廷大力支持工商发展,这个风口只要坐上去,自己家族根本不愁没有利益。

    沮授作为自己的秘书,自然也没少在其中给出提议,旧士人的精英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算陌生,往往能提供许多不错的想法。

    三国那些著名的大姓,往往在各势力中都能找得到,他们彼此沾亲带故关系亲近,却各自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沮授神色平静:“士族开枝散叶只是平常,此番迁移之人多是属下亲近之亲属,且经历干净不致经受处罚,只要有这一支在幽州延续,其余的属下也就顾不上了,命有不同而已。”

    “玄夏正在建设工商和劳工律法,等到完善之后,往后也就会慢慢放开工商经营,那时候就该商人们发挥作用了,你这些族亲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即便不能继续维持士族的高度,做个商业家族也不是不行,某种程度上,这未必不如士族体面。”() ()

    虽然沮授不能说完全悟到了许辰的所思所想,但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些东西。

    这并不是坏事,而是分散投资,不论最终是哪一方获取胜利,总有一支能够壮大。

    “听闻你把家族中人迁入来了幽州。”蓟县官署,许辰一边处理公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起了沮授。

    沮授刚想说话,却一下语塞,他忽的想起《管子》所说,按照管仲的经济理论,富人的奢靡消费,是带动生产的重要因素,所以富人吃鸡蛋都要吃雕花的才好,同理只有多修宫殿建筑,才能给下层百姓带去工作。

    许辰说罢,就把目光转向了眼前正在看的东西,那正是现在嘴里说的工商律法以及劳工律法。

    沮授道:“自然是百姓消费。”

    许辰道:“那百姓若是没钱消费,商人的产品怎么办?”

    许辰盯着沮授看了一会儿,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总体而言,黄巾现在掌控的资源比以前更多,但是军事上的规模和以前相差不多,实际上也就稀释了军事上的投入,更多的资源可以考虑往民生建设上倾斜。

    工商律法也在规定商人的产品标准、经营行为、商税缴纳相关的许多东西,同样让商人浑身难受。

    这个判断,反而让沮授有些安心了,许辰在这种长远的预见性上,有着极强的精准性,这一点沮授不服不行。

    “如今劳工法已经初步建成,主公于劳工之保护世所罕见,只是属下始终有事不明,此法固然好,但于商人而言却是枷锁,主公明明要促使工商繁荣,却又对商人诸多限制,这是否前后矛盾?”

    没有能力终结矛盾,但若是能消灭矛盾的对象,那也不是不行。

    若是如此,自己家族的延续也就有点指望,从士族变成商人至少不会滑落的太大。

    相处这么久,他也把许辰这个主公的性情摸的差不多,这个主公虽然嫉恶如仇,但在规则之内的事情却十分宽容,他知道主公并不在意这种事情,自然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

    许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可沮氏家大业大,似乎没有多少族人被你带来,多数还是留存冀州。”

    劳工的工作时间必须遵守律法规定,劳工的最低薪酬必须要达到律法规定,还有关于工伤等等一系列保障律法,这每一条对商人来说,都是枷锁。

    不由自主,沮授便开始思索起家族未来的发展方向,等到相应的律法完善颁布之后,玄夏就不会把工商一把抓了,盘子大了之后朝廷经营不起那么大的摊子。

    若是能够驯服这头怪兽那固然很好,但若是对方不接受驯服,自己也不介意宰了对方。

    对此许辰并不厌恶,总要给人家一条活路才行,而且沮授才只是开始而已,玄夏越是强大,将来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资,沮授只不过是士族中的先行者。

    许辰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感叹起来,这个时代的士人其实很有觉悟,越是乱世他们越是各处下注。

    从现在这些对商人犹如枷锁的东西来看,这新兴的阶层或许就是商人阶层。

    今天的沮授也只是在做同样的事情而已,玄夏便是沮授下的赌注。

    除了煤铁盐这些基础产业,其余的细分产业就要利用民间商人的力量了,这更有利于工商市场的进一步繁荣。

    不知不觉,许辰的眼神清冷了几分。

    这个时候沮授迁入家人过来,许辰随便想想就知道是什么个事儿。

    许辰却也同样说起这一点:“管仲尚且知道消费才能带动生产,宏观来看百姓是消费的主体,若是百姓没钱,商人生产的商品谁来消费?”

    虽然主公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沮授却也不慌,他本身也没打算遮掩隐瞒过。

    许辰沉默一下,心里忍不住一叹,就腹诽起来。

    在沮授沉吟的时候,许辰也在默默地盯着他,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沮氏成为一个商业巨头的未来了。

    许辰的语气开始意味深长起来:“你记得看好族亲,玄夏毕竟不同于大汉,你需让他们知晓这里的规矩才好,不要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事情不好收场。”

    沮授闻言怔了怔,似乎意会到几分话语里的深意,忍不住心中一凛:“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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