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何人在外面?”

    刘大夏和李东阳脸色大变,当即怒斥道。

    他们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文渊阁大学士,都是不折不扣的朝堂重臣。

    二人谈话的时候,别说有人在门外偷听了,内阁里面的文吏都会避让得远远的,甚至还会守在门口。

    这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个,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不等刘大夏起身开门,汤昊就一脚踹开了房门。

    见到了汤昊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魁梧身影,刘大夏和李东阳都是脸色大变!

    “中山侯!”

    “你好大的胆子!”

    “这里是内阁!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一见到来人是汤昊,刘大夏顿时色厉内荏地怒喝道。

    李东阳则是神色不善地盯着汤昊,一时间倒是没有急着开口。

    他想要知道,这汤昊方才听到了多少,突然间来这内阁又是为了什么!

    说实在地,李东阳确实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眼前这个中山侯!

    要知道,这里可是内阁,这里是文臣缙绅的决策之地!

    你汤昊一个武将勋贵,没事儿来内阁做什么?

    吃饱了撑的吗?

    面对刘大夏的责骂,汤昊满脸戏谑笑容,施施然地踩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面,甚至还不客气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啧啧,真是稀奇啊!”

    “一個兵部尚书,一个文渊阁大学士,在这儿密谋着如何不让天子掌兵!”

    “你们说,本侯要是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会是什么结果?”

    此话一出,刘大夏和李东阳脸色大变。

    这个天杀的莽夫!

    他竟然早就在外面偷听了!

    那些个守卫甲士都是吃干饭的吗?

    一时间,场面很是尴尬。

    短暂沉寂之后,李东阳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地坐了回去。

    “中山侯,不要玩弄这些小把戏!”

    “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听到这话,刘大夏眼前一亮,先前的慌神不复存在,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

    李东阳这话并不假,或者说事实就是如此。

    汤昊这个莽夫说出去了又能怎样?

    都察院里面那些科道言官,可全都是文臣缙绅,难道他们还会跟着这汤昊弹劾自己二人不成?

    都察院因为职权特殊,所以自成一派,以都御史屠勋为主。

    得益于弘治皇帝广开言路,从谏如流,致使这些科道言官大多都是些正直敢言之士,朝堂骨鲠之气大涨!

    再说了,汤昊可是武将勋贵,本就与文臣缙绅不对付。

    哪怕他故意宣扬此事,刘大夏和李东阳完全可以反咬他一口,称他故意跑到这内阁来撒野示威,又诬陷攀咬朝堂重臣!

    到了那个时候,随便鼓动驱使一些科道言官上奏弹劾,这汤昊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刘大夏和李东阳,每人背后都站着大量堂官部臣,难道还会因此被逐出朝堂?

    不可能的!

    这些个道理,汤昊自然也明白。

    李东阳不愧是李东阳,这份临危不乱的急智,确实让人心惊。

    “怎么?”

    “本侯就不能来这文渊阁?”

    “只是恰巧撞见你们的密谋罢了,本侯这就叫“撒野”了?”

    汤昊面不改色,继续开始输出。

    听到他这话,刘大夏和李东阳都是眉头一皱。() ()

    刘大夏本就十分厌恶这个汤昊,此刻面对其故意挑衅,自然无法忍受,当即脸色铁青地开了口。

    “汤昊!”

    “你不要以为仗着陛下的宠信,就可以为所欲为!”

    “今日一事,老夫定会上奏弹劾于你,绝不会就此罢休!”

    “好啊!”汤昊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本侯等着你!”

    “不过在此之前,大司马还是得把新军该有的钱粮兵甲,送到东官厅大营去!”

    钱粮兵甲!

    他果然是为此而来!

    刘大夏和李东阳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回到李东阳之前那个问题,为什么历代皇帝明知道京营团营积弊日久,明知道京军日益糜烂,有心整饬军务最后却是只能听之任之?

    因为京军糜烂,是除了大明皇帝之外,各方势力都想要看到的结果!

    再说的直白一点,京营团营之所以糜烂,武将勋贵和文臣缙绅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比如役使军士,比如侵占粮饷,比如倒卖军械……

    京营团营糜烂,更有利于他们从中谋利!

    不是所有人,都是什么圣人!

    反正京营团营都已经烂了这么久了,反正以往那些文武官员也全都是这么干的,那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

    所以,这京营团营还是烂一点比较好!

    其一,天子掌兵,武夫当国,这不是文臣缙绅想要看到的。

    其二,京军重振,纪律严明,那大家还怎么从中谋利?

    所以,京营也好团营也罢,还是继续烂下去的好!

    反正还有九边长城可以抵御住鞑靼瓦剌这些草原蛮夷,京军就做个花架子,这是对大家都好的局势。

    “中山侯,东官厅新军的钱粮兵甲,按照制度确实该给。”

    李东阳开口,奠定了一个基调。

    那就是汤昊说的没错,这笔钱粮确实该给。

    汤昊闻言脸上戏谑笑容更甚,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是!”

    “现如今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南衙那边又出现了水灾,朝廷赈灾都是有心无力,哪有多余的钱粮拨给中山侯练兵?”

    “正所谓“救灾如救火”,练兵可以日后再继续练,但是灾情却是刻不容缓,中山侯觉得呢?”

    这个“但是”,真是扯了好大一张旗!

    果然不出汤昊所料,他想要练出一支铁军,根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文臣缙绅,有的是手段搞破坏,有的是办法让此次选锋练兵变成一个笑话!

    比如眼下,没有钱粮,新军将士吃什么穿什么?没有兵甲,新军将士赤着膀子拼杀吗?

    文臣缙绅把持朝政五十余年,可以动用的手段,简直太多了!

    “李东阳,别拿这些借口来搪塞本侯!”

    “本侯不练兵的时候,这团营的钱粮兵甲都能照常供应!”

    “现在倒是有意思了,本侯只要五万人的钱粮兵甲,你们倒是拿不出来了!”

    汤昊冷笑道:“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可以任由你们糊弄哄骗!”

    “本侯今日把话放在这里,看不到钱粮兵甲,本侯不会走出这房门半步!”

    “你们真有本事那就不给钱粮,本侯一路打过去,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他妈的谁身上!”

    “等这件事情闹大了,闹得朝野皆知,本侯看伱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刘大夏和李东阳闻言一怔,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汤昊竟然如此……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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