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正月初一。

    当大明朝廷忙着举行大朝仪的时候,京师城门口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一名魁梧如山的英武将领,带着一万将士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随即消失在了百姓视野之中。

    刘大夏抱着孙子刘如愚,目光深邃地看着汤昊领兵出征。

    交通的发展对经济的繁荣至关重要。

    “敢,还是不敢?!”

    “所以,这个机会,对你而言,对你娘而言,都很重要!”

    陈龙一怔,随即低下了头。

    那么,中山侯汤昊,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难道说是……

    紫禁城,宴会进行到了最后部分,皇帝赐宴,嘉赏群臣。

    提及运河,就不得不提到雄才伟略的永乐大帝。

    当初鉴于永乐政局需要,所以永乐皇帝决心迁都北京,而迁都之前就必须解决粮食的问题,所以永乐朝廷疏浚运河,大力发展漕运。

    至少在这个莽夫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正德朝堂又会恢复常态了!

    任谁都不会想到,名满朝野的弘治三君子,昔年的兵部大司马,如今只是个头发花白的寻常老者,陪着孙子颐养天年。

    刘如愚欢喜不已地询问道,言语中充满了轻快意味。

    “这是陈熊砍伤的,他想欺负我娘,我咬了他一口,险些被他给一刀砍死!”

    这古代王朝,孩子一般有妻生子、妾生子、婢生子、奸生子若干种类。

    刘大夏笑呵呵地摸着孙子脑袋,眼神里面满是宠溺意味。

    嚣张跋扈中山侯,果真名不虚传啊!

    陈龙满脸茫然地被赶下了船,直到官船起航渐渐远去,他这才回过了神来,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

    嗯,李东阳脸色很是僵硬,却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反倒是还要强笑着,以免给小皇帝发飙的机会。

    小如愚顿时欢呼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爷爷刘大夏的凝重神色。

    平江伯?!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刘大夏不得不承认,这汤昊绝不是什么无脑莽夫。

    商贾云集,小贩密布,各种噪杂声音不绝于耳,码头一片忙碌、繁荣。

    至于另外一名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还排在了小九卿后面,刚好坐在奉天殿门口的位置上面。

    妻生子就是嫡子,妾生子就是庶子,婢生子与奸生子,简单来说就是私生子,没有名分的那种。

    陈龙不是个蠢人,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森严伯府活下来了。

    不过,在这之前,汤昊还是想要确定一下,陈龙有没有这个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所以哪怕左一刀再不情愿,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去传令。

    除了中山侯汤昊外,还能有谁呢?

    他一言一行皆有深意,谋定而后动,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轻举妄动。

    事实上,当初他被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强行掳到京师,一路上担惊受怕,等睁开眼睛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中山侯汤昊。

    “它不只是一条河,更是我大明的经济命脉,也是我大明的生命线!”

    陈龙难以置信地看着汤昊,随即再次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汤昊的锐利目光。

    暗自呢喃了一声,陈龙匆匆向京城赶去。

    “脸上这道疤……怎么来的?”

    其实二者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得不到他人认可,更无半分权势,跟高门大户的下人一个性质。

    此话一出,汤昊和汤木顿时面面相觑。

    “我要!”陈龙豁然抬头,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既然你选择追随侯爷,那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了。”

    野人你大爷啊!

    陈龙深吸了一口气,拳头都紧紧握在了一起!

    “你想摆脱平江伯府,你想让你娘日子好过一些,光靠积攒军功战功,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随后汤昊与刘大夏交易达成,得到了郑和下西洋那些珍贵资料后,就直接让汤木亲自将这孩子送到了刘府,送到了刘大夏手中。

    “侯爷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因小失大!”

    男子与自家婢女发生性关系,乃司空见惯,算不上违背伦理,因此婢生子并不受到特别歧视,但是奸生子境遇就更加凄惨了,一出生就注定要受人白眼。

    “侯爷,我……我……”

    有句话说的好,想致富,先修路。

    因小失大,这四个字很有意思。

    正当这个时候,小如愚吵着闹着要去买糖葫芦,刘大夏只能笑着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汤昊,随后就此离去。

    只是小如愚并不认识汤昊,反倒是被他凶恶的面容吓得不停哭喊。

    “本侯最后再问你一次,要还是不要?”

    听到这话,汤昊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汤昊率军汇合三千四卫禁兵后,就从朝阳门出了城门,直奔通州张家湾码头而去。

    “直接回东官厅大营等着。”

    你这不像是请示陛下,你这分明就是在命令陛下啊!

    后者反倒是再次低下了头,怯懦地说着什么。

    “陈龙,抬起头来,看看你家先祖开凿的这条大运河!”

    “……”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陛下为何要空出这个位置。

    “死人脸,赶紧去传令!”

    “看见没有?正因为运河贯通,这些运河体系上的城镇,才能如此繁华,所以这条大运河,不只是能南粮北运那么简单啊!”

    汤昊神情郑重地看着陈龙,低声问道:“如果本侯让你坐上平江伯这个位置,能保护好这条大运河吗?”

    陈宽接过小宦官递来的纸条,然后躬身转呈给了朱厚照。

    “侯爷,陈龙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汤昊当时也很无奈,哄又哄不好,只能把这孩子扔给了汤木。

    此次南下,走水路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汤昊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重重拍了拍陈龙的肩头。

    汤昊勾着他的肩膀,带他来到了甲板边缘,眺望着这条运河生命线。

    而且陈龙脸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让人一眼望去就会心生不适。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了解!当然了解!”

    陈龙豁然抬头,满脸傲然地开口道:“当年我家先祖总督漕运三十二年,疏浚运河、开沟挖渠、凿井建舍……是我家先祖一手开创了大明漕运,家里至今还存放着先祖开漕运的大量资料,我从小就喜欢看这些……”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提及自家先祖功绩时,陈龙脸上充斥着骄傲与自豪,不再是先前那副自卑孤僻的模样。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娘亲,赌上这一把!() ()

    就算最后没有做好,让侯爷失望了,至少也可以先让娘亲过上几年好日子!

    他娘亲这辈子,真的太苦太苦了!

    陈龙?

    顿了顿,汤木又低声道:“不过这五代平江伯陈熊就是个纨绔废物,暗中贪腐受贿不计其数,出了名的贪婪之辈,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话,汤昊眉头顿时一皱。

    “很好,下船吧!”

    左一刀,四卫禁兵千户,此次随行的四卫禁兵,正是此人负责统帅。

    闻听此言,陈龙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那个大恶人,他这是要离开京师了吗?”

    “一刀,传讯给陛下,给都察院找点事情做,新年新气象嘛,就拿这个平江伯陈熊开刀。”

    汤昊大笑道,随即唤来了左一刀。

    汤昊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

    望着汤昊远去的背影,刘大夏一颗心也沉进了谷底。

    如果说方才只是基于局势考虑,汤昊想要弄掉这个陈熊的话,那现在可就是正儿八经地出于私仇了,汤昊想要宰了那陈熊!

    “再者,战场厮杀刀剑无眼,万一你不幸战死沙场,那朝廷给你的抚恤本侯给你的抚恤,以平江伯府那些畜生的尿性,你娘非但得不到半分,还会成为她的催命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很好,平江伯一脉有你这么个后人,恭襄平江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永乐以前,甚至是元朝,都是通过海运来运输军队与物资,但海运极易受到倭寇海匪的掠夺侵扰,为了保护运输船只,还要专门配备军队沿途护送,军队的开支又是一笔钱,所以永乐皇帝决心开凿大运河,整合水路各条支线,彻底废除海运,全面发展漕运。

    “好耶好耶!”

    “另外,告诉陛下,让东厂和西厂动手,陈熊这一脉全部杀光,平江伯这个位置本侯举荐一人,希望陛下同意。”

    而且这陈龙是你汤昊的人,你就这么大言不惭地要推他上位,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看着冷眼相待的左一刀,汤昊顿时不耐烦了。

    “那自家兄弟里面,有没有他们这一脉的人?”

    码头上面,满是往来商贾,热闹异常。

    所以汤昊一听到这陈龙的出身,就忍不住动了念头。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小宦官匆匆入内。

    直到风帆渐渐鼓起,不再需要人力辅助,船上的水手快速解下挂在船上的纤绳,纤夫们一点点的收回纤绳,凭借着纤绳他们才能拿到这一次拉纤的收成。

    漕运的重要性,傻子都知道,关乎到大明经济运输命脉。

    自此,大运河各条支线逐一被贯通,漕运也直接取代了海运。

    你他娘地这才出门呢,就要杀人了?

    确认中山侯汤昊已经离京,群臣脸上才多出了几分笑容。

    只是群臣此刻心里面都不怎么得劲,原因无他,第一个位置正空着呢!

    哪怕是吏部尚书马文升,执掌吏部的天官大人,五朝元老硕德老臣,此刻都是屈尊于第二个位置上面!

    而内阁首辅刘健,坐在第三席;总宪张敷华,坐在第四席;英国公张懋,坐在第五个席位。

    “当年初代平江伯陈治河通运道,为国家经久计,生民被泽无穷,因此备受朝野赞誉,正是因为陈做得太过出色,历代帝王就都习惯性命他这位一脉总督漕运。”

    很快陈龙来到了汤昊面前,略显局促不安。

    眼见他不吭声,一旁汤木忍不住低声开了口。

    汤昊此次带兵出征,名为剿倭,实为杀人!

    他这一次,绝不只是奔着倭寇去的!

    “爷爷,他们干什么去啊?”

    “现在,回答本侯,这个位置,敢不敢坐?”

    至于那空着的第一个位置,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没办法,陛下的命令,是全权听命于中山侯。

    但问题在于,只是那惊鸿一瞥,就给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对啊,大恶人走咯,离开京师了!”

    所以这等重要职位,自然不能任由一头贪腐受贿的猪猡坐在上面。

    “平江伯这一脉,现在是五代平江伯陈熊。”汤木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道。

    婢生子!

    顾名思义,婢生子就是婢女生的儿子。

    “本侯只是给你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你做的不好,你应该明白后果!”

    一行人马在张家湾码头登上官船,在两岸纤夫的牵引下,官船缓缓前行。

    “陈龙,漕运你了解吗?”

    只有小皇帝一人独自哀伤,闷闷不乐地喝着闷酒。

    前五个席位后,就是大小九卿,与东阁大学士谢迁。

    可是听完汤昊这番分析之后,陈龙心中的所有顾虑最后全都烟消云散了。

    刘大夏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不安。

    最后,左一刀还是冷着脸去传令了。

    朱厚照斜眼一看,顿时鼻子都快气歪了。

    “抬起头来!”

    左一刀听见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顿时眉头紧锁。

    这个名字很酷,他这个人也很酷,顶着一张死人脸,让人看了都不想和他说话那种。

    而漕运作为大明王朝最重要的运输方式,不但促进了南北的经济交流,漕运路径上的多个城镇也因运输船的往来停泊而得到发展,除了大明初期漕运基本上只为军事运输服务外,永乐之后民间运输大量采用漕运,也带动了漕运系统上的城镇飞速发展。

    他不是不敢跟陈熊翻脸,而是害怕自己难以担当这个重任,害怕自己会让侯爷失望。

    汤昊站在甲板上面,看向身旁的汤木问道:“汤姆,这漕运现在是谁在执掌?”

    入目所见,尽是繁华。

    “当然有啊!”汤木笑道:“陈龙就是上一代平江伯的儿子,这陈熊的兄弟,不过因为出身不好,据说是个婢生子,因此不受重视,早些年过得很是艰苦,以致于这小子养成了孤僻的性情。”

    只是可惜,辣个男人走了啊!

    永乐九年,会通河开通,这极大地为大明节省了漕运所需的人力成本和物资消耗;永乐十五年,清江浦河道的开凿确保了会通河水源保持充足,再也不会因为降雨干旱等问题影响运输效率。

    汤昊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家伙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也难怪他先前没有过多注意了。

    大过年地,这不是恶心人吗?

    “告诉谷大用,做得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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