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萧的,你敢!”

    置有浅灰帐幔的架子床下方,整齐放着一双木屐,屐两边还有淡淡水渍,很明显其主人是沐浴过的,还有一双男子布靴,散乱的丢在一旁,分外不雅。

    木屐的主人,这会也颇有些散乱,她狐媚子的脸庞上生有细汗,精致的面容似如一千年成型的狐妖,天生就有一股诱人勃发的魅惑感。

    这会,降臣一对漂亮的桃花眼愠怒瞪起,恰似柳叶的细眉不可置信的颦着,尤显挣扎的回头,桃花美眸中带着三分冷意,咬牙道:“不要脸!松手!”

    很明显,方才架子床上的一番争斗,狐妖是落了下风,此时已被降妖的义士压制住了,整个人都已是趴在了榻上,两条白嫩的藕臂也被向后反擒住,全然挣脱不得。这会只能徒劳的喘着气,回转过来的狐媚子脸上尽是怒气冲冲。

    萧砚亦是气喘吁吁,却只是坐在她的小翘臀上动也不动,降臣的力气并不比他小,此番能得胜压制住她,还是因有攻其不备、而后取巧的原因所在。

    “不要脸的小贼,快起开!”降臣的脸蛋上生着细汗,咬着牙,用标准的御姐音恼羞成怒道:“别逼本姑娘动真格!”

    但话音才落的瞬间,她的背脊突然绷直,整个美背的弧形都贴合在了淡粉色的宽松睡裙上,脑袋也突的抵在了脸下的被褥间,羞恼的声音里夹了一丝慌乱。

    “别摸我的脚……”

    萧砚默不作声,一手擒住降臣的两条藕臂,一手探向身后,捉住了一只不断摆动的玉足,顺着光滑的脚踝,一路把玩到玉润的足趾,轻轻摩挲。

    “唔……”降臣不受控制的喘着鼻息,只是一个劲的将脸埋在被褥里,却是不再回头怒视萧砚了。

    萧砚却突然伏低身形,沉甸甸的男子体魄便压在了这美得似是狐妖的美背上,继而嘴中带着热息,吐在她的耳垂上:“尸祖的弱点,我好像寻到了……”

    “不要脸的小贼!”降臣的语气又凶又狠,这会却偏偏头也不敢抬,咬牙的声音从被褥里闷闷的传出来,竟莫名有些娇弱。

    偏偏恰在这一句话后,一道不受控制的轻咛又从她的牙关里溢出,霎时,降臣的脸颊连同耳垂、玉颈,都绯红的似要滴血。

    她顿时羞耻的要死,两只玉足在空气里不断恼羞成怒的摆动,“你个萧贼!不要脸、无耻…你最好别让我起来……”

    至于被她不断唾骂的萧贼,这会只是了然一笑。

    傍晚在厅上用膳的时候,他就已察觉到,降臣这双被她保养的晶莹剔透的玉足,似是她的敏感处。当时在洛阳初夜,他还未曾发觉,若非是今日降臣在桌下的小动作,他可能也不会猜到。

    果然,确实好玩又好用,一招制服狐妖。

    但他也不会过多的让降臣感到难堪,两人纵使是有利益牵连,但萧砚对她多也有一份感激在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无法想象,恼羞成怒到极致的降臣为了报复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会,眼见降臣的身子已软成了一滩水,头也不抬的埋首于被褥里,他便笑着凑在她脸颊边道:“尸祖、好姐姐?”

    “滚。”

    狐妖似已没脸见人了。

    萧砚却是不住的淡笑,也不继续玩降臣敏感的玉足了,松开她的藕臂,进而用胳膊揽着她的美背,将柔软的娇躯掰正了过来。

    降臣闭着一双桃花眼,脸颊绯红,却是第一时间将散乱着发丝的臻首深深埋进了臂弯里,很明显还身处于羞耻的状态中,嗔怒的稍稍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降娘子,你我双修如何?”萧砚扯了一下她的藕臂,没扯动,遂轻声问道。

    “滚。”

    许久,降臣才羞恼的应了一声。

    萧砚轻笑了下,在黑暗中,掀起了宽松的睡裙。

    “……”

    羞怒的御姐咬着唇,一声不发。

    须臾,冬日的寒风便吹动了架子床,这一下,萧砚便轻松扯开了挡在御姐桃花眼前的玉臂,后者酡红的脸颊上已冒着浓密的细汗,光洁的额头上沾着淡粉的发丝,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显出了水光。

    “滚!”

    降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立马将脑袋瞥向了另一侧。

    但没过许久,她就死死的将唇咬的发白,眼角渗出泪来,琼鼻之中,不由发出腻哼。

    “混蛋。

    “让你双修啊……”

    ―――

    残月被烈风席卷,不堪忍受,狼狈的躲到了云层之后。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

    终于,残月掩在了天际线下,一夜而过,旭日初升。

    整座府邸,都开始重新忙碌起来。

    少女藏了一夜的心事,却依然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入厨房为她与萧砚一人煮了一个鸡蛋,待思索了下,又给阿姐与降臣都备了一个。

    “额去喊了她,没理额,应是不吃早饭了。”阿姐扎着羊角辫,揉着惺忪的眼睛,虽没睡醒,但仍是眯着眼睛两口一个鸡蛋,而后一边说着,一边把降臣的那个也一并吃了。

    姬如雪清冷的俏脸愣了一下,进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旁边,此时正一面吃粥、一面坦然阅着信件的萧砚。

    但便是这般细小的动作,后者好似也霎时察觉到了,这会被这么一瞥,突然就猛地呛了一口,偏头咳嗽起来。

    “慢些。”

    少女轻轻拍着他的背,嗔怪道:“急什么?”

    “咳咳咳……无妨、无妨……”萧砚摆了摆手,干咳道:“我吃完了,你们俩慢慢吃。”

    “等等。”

    姬如雪拉住他,而后取出瓷碗里的鸡蛋,细心剥掉蛋壳,直到半个鸡蛋都洁白晶莹起来,才递过去:“把鸡蛋吃了,你说的,长身体。”

    萧砚欲言又止,但看着少女那亮闪闪的美眸,又不舍得拒绝,便接在手中,“我去前堂了。”

    少女抿唇望着他的背影。

    良久,才小声自语道:“我又不会怪你……”

    ――――――

    萧砚下榻的府邸,与节度使府隔了两条街,是一座四进的大宅子,这会府邸的角门大开,人影进进出出,皆是河北官场的文武。

    自从几日前李存勖败于高梁河,萧砚入主幽州后,那个几被刘守光扩建成王府的节度使府,便几乎失去了职能。() ()

    萧砚并未认领刘仁恭给的幽州节度副使,也不去用那威严的节度使府衙署,故河北大小官员,但凡有要事,皆禀于这座府邸。他便专门腾出了前堂,充作办公所在。

    这会,几个官吏似同上朝一般向里去,却又马上向两边避开,纷纷折身行礼。

    “冯参军、冯参军……”

    年不到三十,却显得很是沉稳的冯道便一一淡笑而应。

    他一朝得势,算得上是河北官场的新贵,这让一众刘仁恭时代的旧官吏很是眼红,但更多人对他都还是巴结居多。因他在幽州的人缘素来不错,与人为善,萧砚用起他来,也极为趁手。

    眼见他来了,其他早到的官吏便只能再等等。

    冯道甫一进入大堂,便稍稍躬身,叉手行礼。

    “仆参见萧军使。”

    萧砚正坐在案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半枚蛋壳拧眉沉思,这会便抬头,笑了笑:“可道先生来了,请坐。”

    旁边有不良人拎出一胡凳,冯道便坐了半个屁股,正襟危坐的从怀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名册:“奉军使指派,仆连夜搜集了幽州、涿州、易州、妫州、檀州共一百四十六座坞堡、三十二家大族的信息,并列出了一些这些坞堡、大族出生将领的名单。”

    “可道先生真是大才!”

    萧砚闻言正色,亲自走下去,接过名册,细细扫了一眼。这名册归纳的很详细,不但有具体的地址、人口,还有这些豪族与定霸都、义昌军两部将领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有一部分,便是列举的昔日李存勖入河北,为之投效的一些大族。

    最关键的,还是那二十七家暗地里想要联合述里朵,扳倒萧砚的大族,以及他们在定霸都、义昌军二部里的子弟名单。

    “甚好、甚好!”萧砚一面看,一面不住的赞赏:“幸苦可道先生了。”

    冯道已屈身而起,这会便笑着捋须道:“不止仆的功劳,尚有一些同僚,亦出了大力气。韩观察使亦出了力,至于幸苦……为军使做事,仆不敢言苦。”

    “报上名来,皆有赏。”萧砚笑了一声。

    继而,他沉吟了下,负手踱了几步,从案上取了一蘸墨水的毛笔递给冯道:“这名单上,若有可道先生的亲族,亦或者是愿保的人,本使允划之。”

    冯道愣了愣,一时不知萧砚这是试探还是何意。但他眼见萧砚如避嫌似的背身而过,便马上对这一恩赐大为受宠若惊。

    他长揖而下,恳切道:“仆受军使提拔,已是满怀恩宠,此名单上的人,非重惩而不为过,仆岂能因此私利,坏军使大事?”

    说罢,他顿了顿,突然壮着胆子道:“仆以为,燕地羸弱至此,一有刘氏横征暴敛、奢侈荒淫、胸无大志的原因所在,二有其御下无能、惨失威望的原因。

    而今,军使把持河北,众望所归,当趁热打铁,以雷霆手腕威震河北宵小,在施以仁德之余,当竖立其军使无与伦比的威望。如此,就算军使回返汴梁,河北也能上下一心,成为军使俯瞰中原之利刃……”

    萧砚突然转身,锐利的双眸虚掩,尤显凌厉:“此语,是谁与你说的?”

    冯道并未抬头,声音里却还是沉稳无比。

    “军使虽未宣扬,但镇中诸将,现已知军使是大梁的人,乃大梁皇帝遣来河北的霍去病。但仆认为,以军使的志向,岂是一冠军侯就可居得下的……”

    萧砚盯着他,一言不发。

    堂中仅有两个不良人,这会也都只是扶着刀,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片刻后,萧砚才突然一笑,亲手将冯道扶起,温声道:“可道先生是大才,本使没看错人。”

    后者抬头,两人一个对视,同时露出了好似君臣相宜的笑色来。

    ――――――

    幽州观察使韩延徽,这两日大权在握,可谓是忙的脚不离地,但反而因此显得神采奕奕,毫无怨言。

    他此时干瘦的脸颊上尽是肃色,两缕长须随风飘荡,低头扫了下手上的一卷名单,再眯眼看着台下的一片跪地的人影,点了点头。

    “无误。”

    旁边,立即便有不良人厉声叱道:“尔等燕地大族,据良田、钱财无数,可谓是世受河北百姓之恩,但尔等非但不念此恩,反倒为虎作伥,在大难之前吃里扒外,助河东恶贼欺压燕地黎民,是也不是?”

    场下,一众已然狼狈不堪的三十余人影立马嚎哭道:“冤枉啊…若非李存勖那厮强迫,我等岂会背弃河北?”

    那不良人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单,随即念出几个名字。

    下一刻,几个人影就有些不自然、却又分外理直气壮的从台后走了出来。

    “啖狗肠!”

    三十余跪地的人中,立马就有人认出这些人就是那日未曾向李存勖表态的一些小族长,纷纷大骂起来。

    那戴着铁面、斗笠的不良人手握刀柄,喝声道:“人证物证皆在,尔等莫要敢做不敢当!认下罪行,尚能保得家族子孙无虞。”

    殊不料,人群里当即有人突然大骂道:“狗娘养的萧砚,不过是想扶持一批走狗,与那李存勖又有什么两样?还有那漠北王后,呸,没骨气的……”

    “噗。”

    那人突然被一不良人踹倒在地,手中唐刀劈下,就是一颗大好头颅滚地而走。

    其余人脸色一白。

    台上,韩延徽神色不变,中气十足道:“行刑。”

    霎时,十余不良人同时抽刀。

    “老夫认罪、老夫认罪!”人群里,猛地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一老者踉踉跄跄的爬出:“老夫举族上下所有,但凭萧军使处置,绝无怨言……”

    一时间,其余家主再不敢硬撑,纷纷惨声认罪。

    接下来,便有不良人继续持着名册大声念出声。

    “以下,为定霸都、义昌军二部将领亲族,萧军使有言,诸位将军劳苦功高,看在他们南北征战、九死一生的功劳上,亲族可暂且赦免、留查观之……”

    ……

    刑场远处,楼阁高台上。

    两道人影并肩而立。

    萧砚单手负于身后,一手伸向一旁,揽着述里朵的肩膀。

    “王后,我对你可算仁慈?”

    述里朵咬了咬唇,“谢九郎开恩。”

    “过两日。

    “出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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