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艽来天齐之前,让他不要鲁莽行事的告戒还在耳畔。

    “呼!”上官雨舟捏了捏手中剑,深吸一口气后,终究还是放了下去。

    而且这皇城之中,他也不能真的把景玉寿怎么样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

    只是在他刚迈步不到三丈,将昭虚大弓拉满,以极品箭矢一直瞄准着景玉寿的孔艽忽而露出诡谲笑容。

    下一刹那。

    吼!仿若凶兽的嘶鸣之声震荡皇城天地。

    极品箭矢携带着宛若凶兽的咆哮声,在一阵璀璨的银光中,自孔艽手上脱手,飙射而出。

    虚魄箭本就快,又有孔艽湮虚箭意的加持,几乎是白光闪烁的刹那已然杀至景玉寿的面前。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预料之外。

    包括上官雨舟也没想到,一项谨慎行事,凡事斟酌的孔艽居然会在天齐皇城中,对天齐皇朝的人怒而出手。

    虽然他诧异,可眼底确有亢奋之色。

    如果孔艽铁了心要闹,他肯定是鼎力支持的。

    另一边,景玉寿身经百战,兽吼之声响彻的刹那,巨大的危机感让他立马有了反应。

    轰!随着眼中凌厉之色一闪,景玉寿毫不犹豫的激活了自己的道基。

    那是一簇凌厉的黄色光华,看起形态似箭似枪,在景玉寿头顶浮现,就化作一抹光华融入他手中银枪。

    这一刹那,景玉寿一身气息暴涨,全身都笼罩在了黄色锐气之下。

    而后他猛吼一声,在地面扎个马步,震得皇城下铺就得白玉石砖都崩碎出裂痕。

    方圆十数里灵气朝着他手中长枪涌来。

    长枪一抖,挡在了景玉寿的胸前,他似乎想要硬抗孔艽这一箭。

    但湮虚箭意、昭虚大弓、极品箭矢加持下,这一箭已经不是筑基境界修士可以抵御得了。

    漫天银芒之中。

    长枪堪堪和那支箭矢碰撞在一起的刹那。

    诡异的力道如是一座山脉砸到他的银枪之上。

    不可抵挡的力量,摧枯拉朽,景玉寿持着银枪的双手虎口顿时在那诡异力道之下崩碎出血口。

    他那杆银枪,更是在箭意的疯狂攻势下,扭曲到了一个随时可能崩碎的弧度。

    “好强!”这一箭的力道,远远超出了景玉寿的预料之外。

    感受着双手间那势如破竹的力量,景玉寿生出一股惊悚的情绪。

    他脸上的桀骜已经被难以置信的表情取代。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夹杂着湮虚剑意,将扭曲的银枪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胸腔上。

    在白相明、皇甫五芹、上官雨舟以及众多金甲禁卫的注视下。

    景玉寿的胸膛瞬间凹陷了下去,吐出一大口鲜血,像是断线的风筝,被箭矢的力道轰得倒飞最后,最后狠狠地砸向皇城城墙表面。

    千古城墙历经万年不朽,岂能是孔艽一箭能破的。

    景玉寿身体撞在城墙上,最终被城墙上奇异的力量反震。

    哐当!长枪落地。

    浑身是血的景玉寿,被孔艽这一箭直接轰趴倒在了地面。

    “吸!”

    望着那已然重伤的景玉寿。

    不只是金甲禁卫各个面露骇然,连从这挪移阵周围路过的皇城居民,以及皇城城墙是值守的皇城卫们,都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可是景玉寿啊,武伯候之子,金甲禁军统军,景玉寿。居然连一箭都没接下。”

    “他还如此年轻,这人到底是谁!”

    “败了,景统军败了!”全场打击最大的莫过于金甲禁卫,他们眼中的少年战神,居然连那个芜东少年一箭都没接下。

    就好似他们的信仰崩塌了一样。

    “一箭击败景玉寿,这芜东的天骄当真比我天齐更厉害?”白相明对于景玉寿没好感,可不妨碍他对孔艽这一箭的震惊。

    场中唯一还能保持平静的,只有对孔艽实力有所了解的皇甫五芹和上官雨舟了。

    这个家伙可是在养轮巅峰就敢和芜东龙首苓西交手的人。

    而今升轮,怕是苓西来了也不敢说稳赢他。

    箭破一个禁军统军,情理之中。

    而作为射那一箭的人,孔艽表情风轻云淡,默默收弓。

    他可是玄阶巅峰道基,又有昭虚大弓、极品箭矢、湮虚箭意加持。

    这一箭,已然将方圆十里的灵气抽空了。

    胎光境界修士来挡这一箭,都要受伤,景玉寿能挡下才怪了。

    “坏了,景玉寿是太子的人,这场面怕是不好收场了。”

    “也好,到时候让二皇子替这孔艽挡下太子的怒火,也能算作人情,日后说不得能借一下苍梧派的力量。”

    白相明考虑得更多,一箭之后,思虑片刻已经有了定夺。

    就在他准备出面的时候。

    场中,收弓入乾坤囊的孔艽脸上忽然绽放出和煦笑容,以温和的嗓音冲着景玉寿倒下的地方说道:“景统军果然厉害,今天也算是领教了景统军的本事了。”

    景玉寿方才以‘领教’两个字带过了他和孔艽、上官雨舟的冲突。

    同样的,孔艽也以同样的借口,带过他方才射出的那一箭。

    这以牙还牙的应对,令得原本还想出面作保的白相明都愣了一下。

    那被孔艽轰趴在地,已经怒不可遏的景玉寿更是面容呆滞。

    一句话将让他的怒火有种无处发泄之感。

    “哈哈,我就说孔师弟不是鲁莽的人,原来早有应对之策。”上官雨舟笑得爽朗,当然这句话是他自言自语,可不敢在这种场面说出来。

    皇甫五芹至始至终没有插手他们和景玉寿的冲突。

    她不出手,是因为她知道,这景玉寿伤不到孔艽分毫。

    见得孔艽的应对,也是露出笑意,喃喃道:“一如既往的狡猾呢。”

    景玉寿胸腔金甲已经在孔艽箭气之下破裂,露出一身肌肉轮廓清晰的,满是血渍的上身。那里胸膛深陷,肋骨断了不止七八根。

    只有他自己知道,孔艽那一箭的霸道。

    自己一身骨头像是散架一般疼痛,湮虚箭气不断侵蚀他的经脉。

    就算是孔艽方才不说那句话,他也没有了和孔艽战斗的力气。() ()

    “我不敌他!”

    暗忖一声,景玉寿望着那对着自己含笑出声的少年,默默将嘴角血迹擦拭。

    他不是没败过,可没有一次败得这么窝囊过。

    仍由他心中再怎么不甘,眼下胜负已分。

    也只能将银枪捡起,眼神冷冽的望了孔艽一眼,以略带虚弱的嗓音冲着金甲禁卫们说了一个字:“走!”

    打不过,说不过,这一箭,景玉寿是白受了。

    景玉寿挪动着踉跄的步子无声退去,让得原本以为有好戏看的皇城贵胄和城墙上的皇城卫们略显失望。

    不过很快,他们又将目光看向了那射出一箭的少年。

    那一箭石破天惊,然而他的气息依然悠长,仿佛没有耗去多少力气。

    深不可测!

    这是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同时也将他那张脸深深记入脑海。

    “好啊,一个人把风头出完了。”上官雨舟走到孔艽身前,朝着他胸口轻轻锤了一拳,一脸的愤懑:“我怎么就没想到孔师弟这番说辞呢,不然多少上去砍他两剑。”

    “这一箭无论如何是要射出去的。”孔艽已经将笑容收敛了,神情带着肃然,望着景玉寿离去的方向朝着上官雨舟传音道:“不挫了他的威风,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发生。”

    “这一箭算是立威,给天齐皇朝的人看看,咱们苍梧派的人可不是他们天齐皇朝能拿捏的。”

    “理当如此!”上官雨舟了然,也收起了笑容,肃穆点头。

    “孔……兄,无愧是姑父亲传,箭道无双啊。”白相明这时候走了上来,语气客气的对着孔艽一阵夸赞。

    对孔艽实力的认可是发自内心的,当然也有他有意吹捧孔艽的原因。

    “天齐皇朝的才俊也是不弱呢,那一箭倾尽我毕生所学,如今一箭射出,灵气都有些翻涌难平。”

    “景统军能接下后安然无恙,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这一席话从孔艽嘴里说出来,不仅白相明脸皮抽了一下。

    那些皇城之上,见到这个战斗过程的皇城卫们也一个个的沉默不语。

    看孔艽那神色如常的表现,哪有什么灵气翻涌难平的表现。

    还有景玉寿是安然无恙?没几个月那一身伤怕是都养不好。

    换个别的筑基境界的升轮来,今天就得摆在这里了。

    “哈哈。”白相明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倒是皇甫五芹,走了过来,强忍着笑意,对着孔艽和上官雨舟说道:“走吧,先去见见我母亲。”

    一行人当即在皇甫五芹带领下,慢悠悠想着皇城街道行去。

    那些因为看热闹而汇聚在一起的人群,尽皆忌惮的为他们绕开一条道路。

    忌惮的原因,有皇甫五芹和白相明的身份。

    也有孔艽那一箭的震慑。

    直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那些围观的人群当即像是炸了锅一样,开始纷纷猜测他们的身份。

    距离孔艽和景玉寿交战区域的不远处,有一处阁楼。

    楼中身着五爪黄袍的青年手持着金樽,居高临下,默默的望着孔艽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他五官俊秀近乎于美,眉眼都是贵气,眼中有金光闪烁,眼神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

    直至他目光收回,望向阁楼内一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一看就身居高位,可依然下意识的躲开了青年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青年饮了一口金樽中的琼浆,坐在了窗前的玉案上,以低沉的嗓音对着那男子说道:“玉寿鲁莽了,我让他请人,他就这般请的?”

    “小儿行伍出生,自小就这脾气,确实鲁莽。不过也是完成为了太子您的吩咐。”中年男子低眉顺眼,温声回应:“好在那皇甫英的弟子将局面圆了回来,倒也没有撕破脸皮。”

    提到孔艽,青年嘴角也是翘了翘,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赏。

    “出手果断,且应对自如,是个人才。可惜不是我皇室血脉。”

    “他师尊皇甫英当年大闹我天齐皇朝,而今他弟子又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子准备如何处理这苍梧来的两人?”中年男子眼里有隐晦的冷意。

    “他们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笼络、交好。现在的苍梧派可不是芜东的老二了。”青年徐徐吐出一口气息。

    “就算是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了。”

    “要是已经得罪了呢?”中年男子若有所指。

    青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应。

    后者默默低头,应了一声:“明白了。”

    ……

    公主府邸算不上奢华,可每一处都是人精心布置过的。

    雕栏玉砌、窗明几净,也有水榭楼台,几簇鱼群在其中畅游。

    孔艽一行人入内后,皇甫五芹便在府上管家恭顺的带领下,入了晴云殿,去请她母亲了。

    孔艽、上官雨舟包括白相明都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水榭边上等待。

    在芜东,孔艽的这个师母可是第一宗门的掌门夫人。

    在天齐皇朝,贵为公主,基本的礼节是必须遵守的,哪怕是白相明在他姑母没召见的情况下,都不敢逾越。

    也就是入了这公主府,孔艽和白相明闲聊时才知道,皇甫五芹的母亲,在天齐皇朝被尊称为晴公主、五公主。

    “原来景玉寿之前说的五公主是师母啊。”孔艽这才回过味来。

    “怪不得皇甫师妹取个名字叫五芹。”

    由此可见,自己那个师尊,还是个痴情种。

    孔艽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眼神撇向了水榭楼台之外,那畅游在水中的灵鱼。

    它们也不怕人,个个胖头胖脑,想来平日里伺候得不错。

    “这两口子,连爱好都一样。”孔艽摇了摇,他想到了皇甫英在主峰养的那些灵鱼,虽然被牧小野祸祸得差不多了。

    之前皇甫英也是养得不错的,必然有睹物思人的情绪在里面。

    “既然感情这么深厚,却没有呆在一处,怕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孔艽暗搓搓在那里猜测着上一辈的八卦的时候。

    有心交好孔艽和上官雨舟的白相明,在这等待的间隙和两人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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