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撑住！”一身灰袍尽数被鲜血染红，甚至湿润了身下的泥土，苍溪整张脸扭曲在一起，唯一的血色是他忍痛时咬破的嘴唇。他趴在地上，竭力地伸着手，可两条腿使不上半分力气，根本无法从地上起来。
在手伸向的方向，一卷黑色的旋风呼卷着在平地喧嚣，被卷起的碎石、落叶和尘土翻转起伏，不时地向周围飞射出去，然再细看，那道旋风中有一张张面孔，隐约的五官辨不清男女，他们齐齐看着悬浮在漩涡中心的身影，模糊的瞳孔中尽是贪婪与狂喜。
“是我的，是我的……”
“给我，给我……”
恶鬼话语声音刺耳，混杂在一起传入耳中，如同锥子插了进去，很疼，可即便捂住耳朵也挡不住分毫。
阿阳身在恶鬼的中心里，似乎连血液都冻结成冰，可身体却无法麻木，一个恶鬼进入，另一个恶鬼被挤出去，然后又是一个恶鬼进来，把上一个恶鬼挤出去，他的身体变成了他们手中拉扯的绳子，一进一出，都像是拿刀在他身上开了新的口子。
“啊，啊！”突然，两个恶鬼同时挤了进来，前所未有的痛苦使眼前一阵恍惚，□□变成了过分狭小的罐子，他一瞬间呼吸凝滞，如同面临车裂酷刑，只不过他是被向内压缩。
“这个身体是我的……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拿走……”
“撑住！我……我很快就来……”黄符掉落一地，有些破碎不全，还有些像是被焚烧过般留有焦黑的边缘，这些都不能用，苍溪艰难地找了一张尚且完好的，不用咬破手指，就着身上的血画下了符文。
完成的一刻，一口鲜血从苍溪的喉间溢出，“阿阳……”
指尖无力，黄符被轻轻一抛，却如箭般笔直地冲向黑风，黄符贴在其中的一张脸上，只听一声尖锐的喊叫，一道黑影从中逃逸，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层淡淡的黑雾，黄符也无火自焚，化为灰烬。
颤抖着，苍溪的双臂终于撑不住他的身体，“阿阳……咳咳……”眼皮沉重，朦胧中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尸身。
不行，他还不可以……还有四只，恶鬼……
“啊！”少了一只，剩下恶鬼的越发兴奋，阿阳眼睛睁到了极致，但漫天的乌黑中看不到一丝阳光。
“阿阳……”
“……”苍溪没能听到回答。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吗？他实在想不通，五个祸乱四方的妖魔，到最后竟然同时都变成了恶鬼……
“阿阳……醒一醒，一，一定要……撑住……”
强撑开眼，苍溪看到身前站了一道乌黑浑浊的身影，是刚才他杀的魔族之一。
“那边争得太凶了。”恶鬼说，“你这个身体虽然残破了些，但也还不错。”
“你……咳咳！”血堵住了喉咙，咳嗽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越发幽暗的视线中，缥缈不清的脚步向自己靠近，还剩下三步、两步、一……
-------------------------------------
天界。
“放我出去！”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一层透明的光膜连着战神宫殿一同震颤了两下，敞开的大门处，光膜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一角银色的坚硬穿透网的中央，战神抽出千钧斧，再一次高高地扬起，“我说放我出去！”
强压和剧烈的晃动之下，殿内的东西纷纷坠落，支离破碎。
“战神殿下，请你不要再闹了！”几位仙子站在门外一脸焦急害怕，光膜透光透声，见之似水，实则坚如玄钢，那是由好几位神君共同设下的结界，“若你再这样，我们便去禀明天帝了！”
“……”如风吹过耳听若未闻，战神紧盯着那道裂痕，手掌握得斧柄更紧，“我一定要出去。”
掌心下，红花刻印闪烁，带着灼人的温度。
又是一击，裂痕蔓延至整个大门，仙女们不敢拖延，施法匆匆离去，这一幕落入战神的余光中，她却无暇理会，在发现斧柄红花光芒闪动的一刻，她的脑海中就仅剩一个念头，必须要快……
-------------------------------------
“呼！”一阵强风突袭而过，带着透彻心扉的冰寒，一声绝鸣随即响起。
黑色的衣角在最后一刻从苍溪眼中仅剩的窄光中划过，“你是……”谁？
“……”
黑底金边的华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黑似比夜晚还要深邃纯净，头上的金冠熠熠生辉，束着乌发一丝不苟。凭空出现的男子抬手指向那团黑风，手指苍白发青，和他的面色一样，透着某种病态，却不掩其一举一动中的威厉狠绝，他的另一只手抓着一团黑雾，手指越是收紧，黑雾便越是震颤，仿佛在挣扎一般。
“你们这群小鬼疯得很啊……要不要我来陪你们玩玩？”声如钟鸣，浑厚慑人。
黑风顿时消散，两只恶鬼显露原身，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颤抖地向后退去，“是、是、是……”如此强大和冰冷的力量，他们没见过，但此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阎王啊！”
转身，又是那张青白的面孔，只是这次近在眼前。
一手掐住一只恶鬼的脖子，阎王收紧五指，不过是指节微屈的程度，落在恶鬼身上却如有千斤之力，“嘭”地一下，两只恶鬼化成了两团拳头大小的黑雾。他把手收回袖中，黑雾也随之消失不见。
“你不会以为躲进人的身体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偷偷逃离的身体一震，阿阳僵硬地转过身，瞳孔里折着青色的光，“阎王陛下……”
“如果你愿意自己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少受一点罪。”
此时阳光洒落，阎王面无表情，面色却微微变得透明。纵使是阎王，凡鬼族无不惧怕光阳，阿阳刚准备往前的脚又收了起来，脸上闪过侥幸之色。
一番打算没能逃过阎王的眼睛，“愚蠢。”一卷数人之高的风腾起翻涌，毫无反抗之力，阿阳瞬时被卷入其中，黑雾从身体剥离出来。
把最后一团黑雾收入袖中，阎王低头看摔落在地的阿阳，虚浮的脚下却微晃了一下。
“阎王。”
肩膀被一只手稳稳地撑住，浑身煎熬般的灼疼顿时减轻，阎王抬眼，对方皱眉里含着一些情感，但他不想懂。正直起身体，行礼，“见过瑶池女帝。”
“我能和你聊聊吗？”自从罗转世之后，他就不愿与她相见，“你……”
阎王蹲下，抓住阿阳的手，他的手腕上有一圈白色的印记缓缓浮现，像是一串手链。杨婉妗抿嘴，这个印记是她第一次与阿阳见面时留下的，在他遇到危险时，会给她发出提醒。阎王盖手覆上，浅浅的光芒从指间溢出，再移开手，印记消失。
“女帝究竟想为他们做到什么地步？”阎王凝视着杨婉妗，准确来说，是她的左眼，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她没有犹豫那么片刻，“你最是清楚后果的。”
“现在你还下到人界……与其这样，我更宁愿你一直待在瑶池。”
“所以你才让罗转世后依然可以看到这一切？”还有他无比接近于鬼族的身体。
阎王停下脚步，回头。杨婉妗抚着自己的左眼，“阎王，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弃他不顾。”
“我有分寸，不会有事……”
一团怒火直直地烧上心头，“什么分寸？你一直都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所以才会被他……”意识到说出来也没有意义，阎王摇摇头，苦笑不已，“不，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罗的错。”杨婉妗心想，也不是他的错，“你能不能放过罗？”
“那我也向你提个请求好吗？如果你能答应，我就放过他。”施法把阿阳和苍溪转移到树下，阎王一挥手，两人的伤渐渐愈合，如果他不处理，自己这一趟人界也算是白来。
“今天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战神也好，罗也罢，你都不要再去理会。”
“……”
答案在沉默中分明，意料之中，阎王扯了扯嘴角，消失在原地，“那就让我们看看他究竟能撑到什么地步吧。”
-------------------------------------
天界，战神宫殿。
战神跪在地上，捆仙锁束缚牢固，绳子的另一端在昊天的手中，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掌心有一处深红的灼伤。天帝面色铁青，看着战神身后的宫殿，结界尽毁，屋墙垮塌，再看周围的仙子神君，无一不是服发缭乱，狼狈不已。
“战神知错犯错，罪加一等！判天雷十道，立即执行！”
“……”战神低头，沉默不语。
昊天惊慌，“父君！”十道天雷劈下去，纵使是战神也不止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把你绳子拉紧了！”天帝呵斥，那捆仙锁再松一些，与直接挂在战神身上也没什么区别，“十道天雷已算是轻惩，战神，你可有何异议？”
战神摇头。
“不行！”直接松开捆仙锁，昊天挡在战神的身前，“父君，你先听姐姐怎么说，她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此番这么做定有缘由。”
他蹲下身，抓住战神的手臂摇晃，“十道天雷不是小事，姐姐，你和父君说清楚，我们都能理解的。”
又一次摇头。
“姐姐！”
“昊天，够了！”命人把昊天带下去，天帝失望地摇了摇头，“战神执迷不悟，判天雷二十道，立即执行！”
“父君！”
两位天兵围上战神，捆仙锁无主控制，掉落在地上。
“姐姐！你们放开我，姐姐！你不能去！”挣扎着，昊天眼看着战神顺从地跟着天兵走远，当走到尽头时，战神回望了他一样，一瞬间，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昊天怎么也唤不出来。战神面色平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轻松。
忽然间，昊天想起来，在结界破掉的那一瞬间，自己和父君赶到时，本来急切的姐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像一个急迫的问题被别人偷偷解决似的，他使用捆仙锁时，她躲都不躲一下。
“放开我。”
见人镇定下来，两位天兵也松开手。
招来刚才赶来通报仙子，昊天问，“姐姐今日为何这样？”
几位仙子摇头，“我们过来送吃食时，殿下一切如常。”一切就在转瞬之间，她们也第一次见战神像今日这般的仓皇，“也不知突然间发现了什么，非说自己有要紧事要离开。”她们刚说了一句不同意，战神便开始动手砸结界。
还有一个问题，“那今天有谁过来见过姐姐？”
还是摇头，因为宫殿紧闭，她们只有在用餐时间才会过来送些吃食，平日大多数都是战神独自呆在殿里。近些年战神与天帝关系紧张已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仙神经过这边都要绕道而行。
“是吗……”
“对了。”其中一个仙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喊了一声，“在宫殿外，我见到一个背影，看着挺匆忙的样子，那一身白……有点像女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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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站在京都衙府前，妆容可人，容貌秀丽，姹紫嫣红的花袍衬地人越发俊俏，只是眼里的颜色并不能掩盖她眼中的怯色，相交于身前的双手几乎是拧在了一起。
“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这是唯一的办法。”
令人眷恋声音回响在耳侧，正是这句话一直撑着她走到这里，女子深深地吸气，直至胸膛充盈，容不下一丝后退。
“来者何人？”衙府内，京都都史问女子。
女子双膝跪地弯腰，“见过大人，民女是春香阁的花娘，名唤小袖。”
在手伸向的方向，一卷黑色的旋风呼卷着在平地喧嚣，被卷起的碎石、落叶和尘土翻转起伏，不时地向周围飞射出去，然再细看，那道旋风中有一张张面孔，隐约的五官辨不清男女，他们齐齐看着悬浮在漩涡中心的身影，模糊的瞳孔中尽是贪婪与狂喜。
“是我的，是我的……”
“给我，给我……”
恶鬼话语声音刺耳，混杂在一起传入耳中，如同锥子插了进去，很疼，可即便捂住耳朵也挡不住分毫。
阿阳身在恶鬼的中心里，似乎连血液都冻结成冰，可身体却无法麻木，一个恶鬼进入，另一个恶鬼被挤出去，然后又是一个恶鬼进来，把上一个恶鬼挤出去，他的身体变成了他们手中拉扯的绳子，一进一出，都像是拿刀在他身上开了新的口子。
“啊，啊！”突然，两个恶鬼同时挤了进来，前所未有的痛苦使眼前一阵恍惚，□□变成了过分狭小的罐子，他一瞬间呼吸凝滞，如同面临车裂酷刑，只不过他是被向内压缩。
“这个身体是我的……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拿走……”
“撑住！我……我很快就来……”黄符掉落一地，有些破碎不全，还有些像是被焚烧过般留有焦黑的边缘，这些都不能用，苍溪艰难地找了一张尚且完好的，不用咬破手指，就着身上的血画下了符文。
完成的一刻，一口鲜血从苍溪的喉间溢出，“阿阳……”
指尖无力，黄符被轻轻一抛，却如箭般笔直地冲向黑风，黄符贴在其中的一张脸上，只听一声尖锐的喊叫，一道黑影从中逃逸，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层淡淡的黑雾，黄符也无火自焚，化为灰烬。
颤抖着，苍溪的双臂终于撑不住他的身体，“阿阳……咳咳……”眼皮沉重，朦胧中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尸身。
不行，他还不可以……还有四只，恶鬼……
“啊！”少了一只，剩下恶鬼的越发兴奋，阿阳眼睛睁到了极致，但漫天的乌黑中看不到一丝阳光。
“阿阳……”
“……”苍溪没能听到回答。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吗？他实在想不通，五个祸乱四方的妖魔，到最后竟然同时都变成了恶鬼……
“阿阳……醒一醒，一，一定要……撑住……”
强撑开眼，苍溪看到身前站了一道乌黑浑浊的身影，是刚才他杀的魔族之一。
“那边争得太凶了。”恶鬼说，“你这个身体虽然残破了些，但也还不错。”
“你……咳咳！”血堵住了喉咙，咳嗽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越发幽暗的视线中，缥缈不清的脚步向自己靠近，还剩下三步、两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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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放我出去！”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一层透明的光膜连着战神宫殿一同震颤了两下，敞开的大门处，光膜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一角银色的坚硬穿透网的中央，战神抽出千钧斧，再一次高高地扬起，“我说放我出去！”
强压和剧烈的晃动之下，殿内的东西纷纷坠落，支离破碎。
“战神殿下，请你不要再闹了！”几位仙子站在门外一脸焦急害怕，光膜透光透声，见之似水，实则坚如玄钢，那是由好几位神君共同设下的结界，“若你再这样，我们便去禀明天帝了！”
“……”如风吹过耳听若未闻，战神紧盯着那道裂痕，手掌握得斧柄更紧，“我一定要出去。”
掌心下，红花刻印闪烁，带着灼人的温度。
又是一击，裂痕蔓延至整个大门，仙女们不敢拖延，施法匆匆离去，这一幕落入战神的余光中，她却无暇理会，在发现斧柄红花光芒闪动的一刻，她的脑海中就仅剩一个念头，必须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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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阵强风突袭而过，带着透彻心扉的冰寒，一声绝鸣随即响起。
黑色的衣角在最后一刻从苍溪眼中仅剩的窄光中划过，“你是……”谁？
“……”
黑底金边的华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黑似比夜晚还要深邃纯净，头上的金冠熠熠生辉，束着乌发一丝不苟。凭空出现的男子抬手指向那团黑风，手指苍白发青，和他的面色一样，透着某种病态，却不掩其一举一动中的威厉狠绝，他的另一只手抓着一团黑雾，手指越是收紧，黑雾便越是震颤，仿佛在挣扎一般。
“你们这群小鬼疯得很啊……要不要我来陪你们玩玩？”声如钟鸣，浑厚慑人。
黑风顿时消散，两只恶鬼显露原身，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颤抖地向后退去，“是、是、是……”如此强大和冰冷的力量，他们没见过，但此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阎王啊！”
转身，又是那张青白的面孔，只是这次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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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以为躲进人的身体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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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自己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少受一点罪。”
此时阳光洒落，阎王面无表情，面色却微微变得透明。纵使是阎王，凡鬼族无不惧怕光阳，阿阳刚准备往前的脚又收了起来，脸上闪过侥幸之色。
一番打算没能逃过阎王的眼睛，“愚蠢。”一卷数人之高的风腾起翻涌，毫无反抗之力，阿阳瞬时被卷入其中，黑雾从身体剥离出来。
把最后一团黑雾收入袖中，阎王低头看摔落在地的阿阳，虚浮的脚下却微晃了一下。
“阎王。”
肩膀被一只手稳稳地撑住，浑身煎熬般的灼疼顿时减轻，阎王抬眼，对方皱眉里含着一些情感，但他不想懂。正直起身体，行礼，“见过瑶池女帝。”
“我能和你聊聊吗？”自从罗转世之后，他就不愿与她相见，“你……”
阎王蹲下，抓住阿阳的手，他的手腕上有一圈白色的印记缓缓浮现，像是一串手链。杨婉妗抿嘴，这个印记是她第一次与阿阳见面时留下的，在他遇到危险时，会给她发出提醒。阎王盖手覆上，浅浅的光芒从指间溢出，再移开手，印记消失。
“女帝究竟想为他们做到什么地步？”阎王凝视着杨婉妗，准确来说，是她的左眼，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她没有犹豫那么片刻，“你最是清楚后果的。”
“现在你还下到人界……与其这样，我更宁愿你一直待在瑶池。”
“所以你才让罗转世后依然可以看到这一切？”还有他无比接近于鬼族的身体。
阎王停下脚步，回头。杨婉妗抚着自己的左眼，“阎王，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弃他不顾。”
“我有分寸，不会有事……”
一团怒火直直地烧上心头，“什么分寸？你一直都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所以才会被他……”意识到说出来也没有意义，阎王摇摇头，苦笑不已，“不，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罗的错。”杨婉妗心想，也不是他的错，“你能不能放过罗？”
“那我也向你提个请求好吗？如果你能答应，我就放过他。”施法把阿阳和苍溪转移到树下，阎王一挥手，两人的伤渐渐愈合，如果他不处理，自己这一趟人界也算是白来。
“今天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战神也好，罗也罢，你都不要再去理会。”
“……”
答案在沉默中分明，意料之中，阎王扯了扯嘴角，消失在原地，“那就让我们看看他究竟能撑到什么地步吧。”
-------------------------------------
天界，战神宫殿。
战神跪在地上，捆仙锁束缚牢固，绳子的另一端在昊天的手中，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掌心有一处深红的灼伤。天帝面色铁青，看着战神身后的宫殿，结界尽毁，屋墙垮塌，再看周围的仙子神君，无一不是服发缭乱，狼狈不已。
“战神知错犯错，罪加一等！判天雷十道，立即执行！”
“……”战神低头，沉默不语。
昊天惊慌，“父君！”十道天雷劈下去，纵使是战神也不止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把你绳子拉紧了！”天帝呵斥，那捆仙锁再松一些，与直接挂在战神身上也没什么区别，“十道天雷已算是轻惩，战神，你可有何异议？”
战神摇头。
“不行！”直接松开捆仙锁，昊天挡在战神的身前，“父君，你先听姐姐怎么说，她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此番这么做定有缘由。”
他蹲下身，抓住战神的手臂摇晃，“十道天雷不是小事，姐姐，你和父君说清楚，我们都能理解的。”
又一次摇头。
“姐姐！”
“昊天，够了！”命人把昊天带下去，天帝失望地摇了摇头，“战神执迷不悟，判天雷二十道，立即执行！”
“父君！”
两位天兵围上战神，捆仙锁无主控制，掉落在地上。
“姐姐！你们放开我，姐姐！你不能去！”挣扎着，昊天眼看着战神顺从地跟着天兵走远，当走到尽头时，战神回望了他一样，一瞬间，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昊天怎么也唤不出来。战神面色平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轻松。
忽然间，昊天想起来，在结界破掉的那一瞬间，自己和父君赶到时，本来急切的姐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像一个急迫的问题被别人偷偷解决似的，他使用捆仙锁时，她躲都不躲一下。
“放开我。”
见人镇定下来，两位天兵也松开手。
招来刚才赶来通报仙子，昊天问，“姐姐今日为何这样？”
几位仙子摇头，“我们过来送吃食时，殿下一切如常。”一切就在转瞬之间，她们也第一次见战神像今日这般的仓皇，“也不知突然间发现了什么，非说自己有要紧事要离开。”她们刚说了一句不同意，战神便开始动手砸结界。
还有一个问题，“那今天有谁过来见过姐姐？”
还是摇头，因为宫殿紧闭，她们只有在用餐时间才会过来送些吃食，平日大多数都是战神独自呆在殿里。近些年战神与天帝关系紧张已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仙神经过这边都要绕道而行。
“是吗……”
“对了。”其中一个仙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喊了一声，“在宫殿外，我见到一个背影，看着挺匆忙的样子，那一身白……有点像女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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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站在京都衙府前，妆容可人，容貌秀丽，姹紫嫣红的花袍衬地人越发俊俏，只是眼里的颜色并不能掩盖她眼中的怯色，相交于身前的双手几乎是拧在了一起。
“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这是唯一的办法。”
令人眷恋声音回响在耳侧，正是这句话一直撑着她走到这里，女子深深地吸气，直至胸膛充盈，容不下一丝后退。
“来者何人？”衙府内，京都都史问女子。
女子双膝跪地弯腰，“见过大人，民女是春香阁的花娘，名唤小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