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过立秋,沉闷燥热的空气里,流入一丝丝的凉爽的金风。

    润泽万物的积雨云,经过夏夜的电闪雷鸣,显然已渡劫成功,化身为龙凤麒麟等瑞兽,飞往苍遂的深空里。

    于是天越发高远,而天之美瞳的月亮,如出浴的起舞美人,飘然下临树梢房顶,倾一汪柔波滋养着,无数崇拜的痴男怨女们。

    神思驰往的高清阳,日夜忐忑不安,从《关雎》和《月出》走来的窈窕淑女,能否公开牵手交往呢。

    阿联酋建材会开展在即,白皎月是否报名获批?

    这是公司机密,还是不问的好,有些事情,不约而同,岂不比红玫瑰更艳丽妖娆。

    这届迪拜展会,他的首要使命,是迪拜黄金街,把求婚戒指买来,藏在身上,不期什么时候,随时给她一个惊喜。

    出发的日子来了,高清阳背起行囊,徘徊在高铁站,飞机场,一路张望留神。

    他喜欢靠窗的座位,峰峦叠嶂的美人曲线,时卷时舒的白云裙装,好像扬水河上空悬浮的水汽,不离不弃一路追随环游。

    在长空浩渺里穿梭的人们,虽然张开翅膀飞离尘世,但是人人心里盛满挚爱的倩影。

    迪拜的傍晚,阿航A380携载着,一群叱咤风云的青年人,盘旋在沙漠上空。

    瑰丽璀璨的灯火,像浩渺宇宙里,万亿光年前翻涌遨游的创世星云,一团团,一层层,无限地铺开,拉伸,扩散着。

    一辆辆汽车,一艘艘游艇,一片片商业Mall,一个个花园,一幢幢摩天大楼,在他们脚下招手迎宾,那么优雅俊秀楚楚动人。

    幻彩的引航灯,引领他们降落滑行,张望拍照的人们,遗憾地收拢眸光,以万国方言赞叹不止,一片荒漠之上的奇迹。

    走出到达大厅,一股干燥的热气扑来,高清阳看着穿梭的车辆,披白袍的男人,黑袍的女人。

    如果心上人穿黑袍、罩秀发会是什么样子,他不觉哑然呆笑。

    随团参展非常省心,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很快乘大巴车入住宾馆。

    他卸下行李,拉开露台,落英缤纷的哈里发塔,那娟美的身姿,拔地而起,像一位正在跳肚皮舞的阿拉伯美女,踏着优美的鼓点在旋转飞天。

    忙碌的海湾水道上,霓虹灯光芒满泻,豪华游艇鳞次节比,仿佛穿回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他已经来过这里,又似曾在梦里,恰似寻访旧友真爱一般,愈发心潮起伏。

    盖着柔软的白云绣花凉被,万里之外的A市正值清晨。

    白皎月肯定没来,他翘首期盼的异域幽会黄了,可遇而不求哇。

    总有一天,他们也会他乡遇故知,重复广交会里的浪漫。

    “喂,高清阳!”翌日上午,他正专心布展,忽然一个熟悉而甜美的声音传来,他眸光急转。

    “白皎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欣喜若狂地傻笑起来。

    她穿一件紧身白衫,胸口佩戴公司徽章,一件浅色的短裙子,雪白的长筒袜,干净的运动鞋,身材娥娜翩跹,散发着如兰的气息,确像夜晚的哈里发塔,光芒四射。

    她面色红润,眉眼娇笑,如一支红白相间的百合花,两只手拖拽一件大行李箱。

    “猛男,别光站着看呀,帮帮忙咯,累死了都。”同行一位女子朗声大笑,相同的打扮,也是一般的妙龄俏丽。

    他如梦方醒,快步跑上前,去抢夺拉杆箱的把手。

    “谢谢,这位我同事——藏星星,她的行囊重,你帮她吧。”皎月挺了挺丰满的躯体,两瓣红玉唇扇动,香风流拂。

    “嗬,我是她闺蜜,不客气啦,光为公司省钱不跟团,自己遭罪咯。”藏星星轻喘着佯嗔道。

    他小跟班一般讪笑着,听话地追随两位美女,恨不得连白皎月一块抱起来,一跳一跃向前飞。

    他卖力地大秀肌肉和汗水,也滔滔不绝大肆吹捧迪拜的风光,什么地方购物,那些地方游玩观光。

    两个初次出洋的女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美女们万分崇拜的眼神,贿赂得高清阳,趾高气昂找不到北,俨然两位弱女子的向导兼保护神。

    他蓄谋已久的圈套落地了,每一寸肌肤都勃发熊熊的斗志。

    布展完毕,他租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越野车,三人霸气地向沙漠里杀去。

    “好巧,刚学会开车,就体验一把汽车翻滚的放荡。”

    “冲沙,听着超刺激,会不会眩晕呀?”

    “别担心,有大帅哥在场呢,权当足球场上的假摔,有心里防备怕啥子,手要握住扶手,抓紧我也成,大声喊出来,把恐惧喊成我爱你,就不怕喽,哈哈。”

    三人一路打情骂俏般热聊着。

    一个小时后,进到沙漠腹地的一个高高的沙丘上,拍照环顾。

    沙漠里的云彩,都是雅致的贵夫人,天天躲家里捂白养肥不必上班,偌大的天空,连一束花朵大小的也没有,好像一块至纯的蓝晶晶玉瓷屏风,只有蔷薇色光芒的酷帅落日,和东方地平线上正在打扮梳妆、等待出场的月亮。

    司机围绕车检查几圈,把轮胎的气放去一半。

    几百辆越野车,好像披上浅浅的玫瑰色斗篷,喷薄着宽阔的沙暴尾巴,洋溢着无限的遐想,正俯冲、漂移、攀爬在高低起伏的沙丘尖儿上。

    “啊——呀——”在女人们超高分贝的尖叫声中,车子跳水般掉落谷底,一个漂亮的侧移,碾起晶莹的彗尾,冰雪细沙瀑布般飞溅起来,借靠巨大的惯性,已弹跳飞跃上另一个顶巅。

    三人刚刚缓神,便又俯冲滑翔而去,像极了翼装飞行和蹦极。

    这次高清阳便宜赚大发了,洋洋得意笑得闭不上嘴巴。

    佳丽们靠窗好观光,他名正言顺据坐中间,紧挨心仪的美眉,体味女人的“疯”光。

    车子左右甩动时,他当仁不让变身为靠山,柔软的秀肩传导着凉爽的暖流,他健美的肌肉急剧雄伟起伏,沉浸在激越欢快中白皎月,也顾不上他的猥琐异样。

    当他瞥见两个女生的右脚,同时向右狠狠踩时,高清阳情不自禁大笑:“都是我嫡传的亲门徒,哈哈……”

    冲沙完美竣工,两个意犹未尽的小女生,满沙丘追逐吃了豆腐,还卖乖的高清阳,完全僭越普通朋友的事实,纵情向他扬起粉沙,为被嘲弄而报仇雪恨呢。

    直到两个女人叉腰跑不动了,他才假惺惺缴械投降,拉两个女人席地而坐。

    “爽不爽,冲沙和过山车比,那一个更好玩,二选一。”他们望着淡淡的似有还无的余晖,大声开怀畅谈,仿佛在给睡床里的落日,讲述一个关于大海的浪漫故事。

    “我选冲沙,好刺激吆。”藏星星挥舞手臂,向睡眼惺忪的星辰,大声喧哗。

    “嗯,冲沙……从情状各异的沙丘顶飘下,好像天地移位宇宙塌陷,而过山车却不敢睁眼睛滴,一闭眼一阵狂风到头了,特没劲。”白皎月丰润的脸庞上,灵光闪悦。

    “讲得真好,冲沙还让人担心得要命,每一次飘移,都替司机和亲友捏一把汗呢。”他哲人一般补充道。

    空旷的天幕徐徐像涨潮的海水,从天边蔓延淹没而来,只有升上半空的月亮,为三位青年照耀隔离出一座方圆十几公里的孤岛,他们在明亮的光芒里,欢跑进一处沙漠游乐场餐饮。

    厚厚的洁白帆布,围成一个圆圆高大的院落,布墙里有一圈强劲的射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露天舞台。

    一圈圈桌凳环抱舞台,地上铺厚厚的地毯,欢声笑语的人们,或坐或站,饮酒,聊天,赏月。

    入口处里侧,有一排漂亮的廊桥式帐篷,上面描画美丽的民族图案,里面几排铮亮的不锈钢餐具,供应烤肉,海鲜,各类特色食品,琳琅满目,芬芳四溢。

    三人各取食物,觅一处毗邻舞台的位子,大快朵颐起来。

    忽然,一阵锣鼓声响彻广场。

    明丽的灯光无声熄灭,只剩下一轮冰清玉润的皎白月盘,高高悬挂在射灯杆上方,柔情蜜意地张望着,这里即将上演一场惊世骇俗的人间妙舞。

    一阵阵口哨声和欢呼声,交相辉映,激荡漂泊着,远远散播出去。

    高清阳迷醉的视线,在美人和舞台间交替转换着,虽然他曾经独自品味过,但是仍然被这原始而美丽的舞术深深吸引着。

    一位阿拉伯美男子,穿五彩的荧光萝莉裙,手中握七八个发光的鼓和锣,一边在高台漫步,一边抛锣鼓于空中,耍起击鼓传花来。

    少顷,他开始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荧光裙炫丽的华彩闪灼,人们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蓦然之间,一曲高雅的飘飘仙乐,从射灯顶端奏起,一位金栗色长发美女,仿佛从月亮上旋转着飞翔而下,滑入舞台中央。

    “嫦娥仙子!”现场的华人们,喜气云腾。

    只可惜缺少衣袂飘飘的汉裙,穿一件翘挺的大号胸罩衫,腰部束一条开叉拖地燕尾裙,颇像一位中世纪时尚的白人郡主,脱去了外层薄如蝉翼的披风。

    他影像里的肚皮舞娘,并没乘坐吊索回环的,然而这个摩登舞女,却先表演一个“空中飞仙”,把观众的兴致推向高潮,人们痴痴然忘情地模仿她的舞步,一起嗨嗨嗨跳起来。

    皎月和星星,舞瘾勃发,手牵手走到空地上,踩着铿锵的鼓点,疯狂旋转起来。

    她们已然彻底忘记,作为中国女孩子,在异国他乡是要矜持的。

    他风流倜傥地醉了,真不敢相信,台上弄舞的仙子,竟然十二分酷似白皎月。

    待到舞会结束,他连声惊怪着,公布这个秘密。

    “哦,亲爱的,仅头发颜色有差别耶!”藏星星反复比对照片,也神经兮兮叫绝。

    高清阳力邀两位美女,场外“游逛”。

    藏星星非常知趣说,本吃货有美酒佳肴相伴,早就走不动路了,寻思稍微吃胖一点儿呢。

    正中高清阳下怀,一对情侣漫步松软的沙地,寻一处雅静的沙丘包,彼此依偎鉴赏明月,和月光中的美人脸。

    韶华恋人并坐沙峰,俯瞰着火热浪漫的舞场,好似一个远古的原始村庄,时空近乎消溶得无影无踪,只有两颗诱惑喜悦的心,在静静阅读着大自然的爱情海浪。

    他脱去球鞋丝袜,一股特有的暖热导入身体,那样柔软细滑,恰似睡卧于清香扑鼻的干玫瑰花上。

    他二话不说,替她褪掉鞋袜,女人“不好意思”婉拒着,两颗年轻的芳心,在牛乳般的月光里,正偷偷互润交融。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陪我赏月。”

    “呵呵,有点儿受宠若惊嘞,只要你高兴,咱随叫随到,永远听你的差遣。”

    “不敢当,求人不如求己。”

    “小时候,你特擅长跳舞吧。”

    “你怎么知道的,净胡思乱猜。”

    “呃,瞧你平素的走姿,比专业舞女还好看,跳起舞来灵感纷纷,简直一名举世崇拜的舞蹈艺术家,我变成你的铁杆粉丝了,遗憾的是,你不在舞蹈行业,有些亏了。”

    “花言巧语,不过我姥姥说,我一出生,就手舞足蹈地摇啊滚的呢。”

    “棒极了,你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仅十分钟。”清阳言罢,光着脚丫,一溜烟儿跑进游乐场。

    只一会儿,他骑一辆沙滩摩托车窜出来,疾驰而上。

    “换上吧,我离远一点儿。”他掷下一个小包裹,便飞驾而去。

    一套妖艳的阿拉伯少女衣裙!

    和金发舞娘的衣裳同等款式。

    皎月本不想穿,但周围空寂无人,借银白的月光,她左瞧右看比量着,目光如电,一脸的妩媚婉约。

    女孩爱美的天性,引诱得她花花绿绿的,双手捂住热热晕红的两颊,飞快穿上崭新的衣裙。

    她光滑晶莹的脚丫分立,打开两条白玉大长腿,一双莲藕臂交叉高举,轻盈地旋转几圈,呀,正合身。

    善解人意的追求者,踪迹皆无,人间蒸发一般,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蠢蠢欲动的少女心,瓦解了东方女性的羞涩,她开放地时蹲时跳,时芳时苞,时飞时翔,渐入佳境。

    匍匐在沙丘后面的青年,头顶褐黄色的纱巾,仿佛一名初入森林的狩猎者,心旌摇曳,倾慕迷恋,不能自抑偷乐。

    她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踏着宇宙星空的天罡步,比那舞娘的豪迈,怕要飘逸温婉百倍。

    这位狂热的“窥视男”,从一个低矮的地方仰望,恰好月亮在她的身后,仿佛她正在月宫里面翩翩。

    忽明忽暗的桂花树,仿佛是舞台的背景墙,传说中的玉兔、金乌和银蟾各操乐器,弹响了《霓裳羽衣曲》,凑成一副仙子“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画卷。

    梦中的女神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搅乱月宫一池春水的沉寂,树上的桂花簌簌而下,漫天飞扬,犹如月雪,飞越她的眉梢,落满她的衣袂。

    舞王踩着香蕊银叶,飘飘欲隐,倩影奔月腾空,仙女必然来自另一个婆娑世界,又似一幅古老卷轴上的丽人,不小心穿越人世间。

    天地似乎是一架古老的巨大钢琴,柔滑的砂砾恰是黑白键,痴恋的男人忘我地敲击起来,辽阔的天空好像神奇的音箱,叮叮咚咚的天籁之音,驾驭着海流,漂浮拱护着女神,幻影缥缈而弥漫,仿佛梦中的枫叶女神,从蓝色的多瑙河边飞来起舞。

    清阳痴痴愣愣,眼睛不舍得眨,唯恐错过任何妙辰遐思。

    忽然之间,万物归于宁谧,漫天飞扬的落花,似乎停止帧换,整个宇宙长空里,只剩下这一双红尘男女,他静观她舞花如雪,月华淙淙,翩跹舞魅。

    准确地说,今夜的白皎月,是真正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

    在这如醉如梦的警幻里,他深深感悟到,人比仙美!

    “喂,高清阳,你敢偷看我!”白皎月嘎然止住,娇羞嗔笑,明眸似水,秋波如虹。

    他恍然惊醒,空茫茫无觉间,已然弹到她的脚下。

    “尊贵的舞蹈女王阁下,您冤枉小生了,我偷看的不是白皎月,而是敦煌飞天表演,并且我买票了呢。”他意兴阑珊,依旧沉浸在冲浪的酣畅中。

    “Now,我是查票的女警官,请出示票据吧。”她美丽如月的脸庞扬起,顾盼神飞,伸出洁润的玉指,如流淌的白玉。

    “你的舞衣,就是门票啊。”他话语波澜不兴,眸光情义绵绵,一只咸猪手哪敢用力,刚触到吹弹可破的凝肤。

    “啪,咯咯咯……该打,敢占我便宜。”皎月突然反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他的手背上,她似怒实笑,眼睛反射着旖旎的月光,清波翻涌。

    “哎哟!”他仓猝回缩,麻酥酥地醉了,赶紧打消乘势拥抱她的歹念。

    “嗯,我敢说,月亮与你有缘份。”他以无比神圣的语气感叹。

    “哦,你连这也通晓,太神了吧,真是男神啊。”

    “谈谈你的月亮缘分呗。”

    “中秋月圆之夜是我生日,故名皎月。三岁时候,妈妈带我赶庙会,偶遇一个和尚,说我们娘俩都‘为情所困’,我的后背上有月痕胎记为信物。后又碰到一道姑,说我‘遇三而变’,一生和数字三有关,迷信的老妈,总疑神疑鬼的……”

    “哎呀,今晚脑子进水了吗,凭啥告诉你我的秘密。赶快发誓,永远不要讲出去。”

    “好好,我起誓,海枯石烂心不变。”

    “啊,错了,是保守机密的诺言。”

    “一生相守,绝不说出来。”

    “好吧,老感觉怪怪的,暂且相信你。”

    “臧星星也知道吗?”

    “当然,我俩无话不谈。”

    “这么说,我正式升级成——你的男闺蜜。”

    “喂,你敢要挟我,耍流氓呢。”

    “啊,你真聪明,我有把柄的,嘿嘿”

    “别闹,才不怕呢,高大经理是正人君子,而且发过誓的。找星星一起回去吧,夜有些深冷呢。”

    “好的,坐我摩托车啦。”

    “行吗?”

    “没问题,咱是汽车教练滴。”

    “he  Spider Man ,Please slowly。”

    “Ok,抱紧我,越紧,我越慢点儿,嘿嘿。”

    “别总急刹车……”

    清阳在一望无际的柔软沙田上,忽快胡慢,辗转飞腾起伏。

    滑润的玉手,抱扶着硬硬的腹肌,酥酥的胴体,贴在坚硬的后背上。

    游弋穿梭在天地之间,广袤渊博的大漠之上,皎洁明媚的月光里,他们斜长的魅影,那样惊鸿而招摇,仿佛是一对玄幻小说中,上天入地,本领奇强的神仙伉俪眷侣。

    异性的贴抱懵懂,在高高低低纵横驰骋,宛如一场人生的清梦,连同那轮一泻千里的月华,都成为他们日后悲苦岁月中,最美好的忆念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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