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角落里,裴川神色黯然看着女孩一步一步离开视线,垂下眼眸,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下去,不知过去了多久,杨平出声打破沉寂,问他:“要回公司吗?”

    裴川指尖动了动,起身便往外走,上了车,懒懒说了句,“找家纹身店。”

    杨平狐疑看向他,“你要纹身?”

    裴川轻点头,杨平觉得稀奇。

    杨平平常不怎么关注这些,先将车停靠在路旁,在网上搜索了好一会,才又重新启动车子,

    半个小时候,车停在了一家纹身店门口。

    裴川站在门口,转身对杨平说:“你先去吃饭,这边好了,我叫你。”

    杨平说:“要不要给你买饭?”

    裴川,“不用。”

    说着已经步入了纹身店内,杨平看着他的背影,心知他心底有事,也强求不了。

    一进去纹身店,一名少年便走了过来,见到裴川一身商务套装,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漾起笑容,问:“您是要纹身?”

    裴川听到他不确定的口吻,点了点头。

    少年笑了笑,说:“那有指定的图案吗?还是我这边推荐您?”

    裴川大喇喇坐在了屋里的沙发上,低沉着嗓音道:“萤火虫,可以纹吗?”

    少年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他,一般人都纹狮子老虎这种,“哦,这个也行,确定?”

    裴川点头,少年说:“很少有人纹这个。”

    说着少年在手机里面翻找,好一会才挑出几张图片,“您看,喜欢哪种?”

    裴川瞟过去,指了指其中一张图片,少年问:“纹在什么地方?”

    裴川指了指心口,“这。”

    少年看了他一眼,见怪不怪的,待一切准备好,裴川脱掉了衣服,躺在了椅子上。

    少年的话不多,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他说:“这个不用打麻药,会有一点点轻微的刺疼,不过能忍受。”

    裴川轻嗯了声,两个小时候后,一只栩栩如生的萤火虫纹在他胸口。

    少年试探问道:“哥是失恋了吧?”

    裴川扯嘴笑了笑,“怎么说?”

    少年说:“您的举动很反常,一般人不会将这东西纹在胸口,一定是有特殊的含义。”

    裴川自嘲笑了笑,轻嗯了声。

    少年,“既然还喜欢,为什么分手?”

    裴川穿衣的动作顿了下,眸光暗沉,“有缘无分,做个了结。”

    从纹身店出来那一刻,裴川忽然觉得头重脚轻,远处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迷茫到找不到出口一般。

    一米八六的身形靠在那,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停顿片刻,拿出手机给杨平发了条消息。

    杨平就在附近,没过一会就将车停靠在路旁,裴川坐了进去,杨平问:“哥,先去吃点东西?”

    裴川看了眼腕表,“酒吧!”

    杨平轻叹了声气,他所有的举动都很反常。

    酒吧里,裴川面前摆着许多只空杯子,他打了个酒嗝,懒懒靠在座椅上,衣服松松垮垮,露出白净的锁骨,而锁骨下方的胸口处,是刚纹上不久的纹身。

    黑色的萤火虫和他白净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很惹眼,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

    而他的旁边也坐着另一个喝的烂醉的男人,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男人笑了笑,问裴川,“工作还是感情?”

    裴川,“你觉得呢?”

    “感情吧!但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是个情种。”男人打着酒嗝说。

    裴川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你觉得我像吗?”

    男人呵呵一笑,“是不像。”

    两个喝醉的陌生人,东一句西一句聊着。

    从酒吧出来,裴川沉默躺在后座,杨平这次没有问他,直接将车开去了餐厅,叫了他平常爱吃的那些菜。

    裴川沉默着机械着做着一切,回到家,杨平扶着他躺到了沙发上。

    裴川看着天花板,神情愣愣,不知是因为喝了些酒还是心情不好,也许都有。

    杨平说:“哥,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餐过来。”

    裴川眨了眨眼示意听到了,然后闭上了眼睛,听到杨平出门的声音。

    没过多久,饿了一天的王子跳到沙发上,用爪子蹭着裴川的胳膊。

    裴川将猫抱在了怀里,将脸埋在它的毛发之中,它长长的毛发很温暖,暖的让人心酸。

    王子饿得发慌,一声接一声的叫唤。

    许久,裴川才从沙发上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些猫粮,倒在碗里。

    王子几乎是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来,裴川抓了抓它的脖子,沉默着看它吃完。

    去浴室冲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裴川忽地睁开了眼,像是没有任何预兆般。

    窗外月光如水,屋内静悄悄的,静到让人心慌。

    醒来前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晃动,她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裴川,过去了,希望我们永不相见。”

    将床头灯打开,裴川点了一支烟,看着指尖一点猩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随时随地从他脑中晃荡出来。

    裴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以为和她分开以后,能忘记她,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会解脱掉一切,但显然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她是不一样的,裴川这一刻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完了,他不能将她忘记,他可以管住自己的行为,可是他管不着自己的那颗心。

    这一刻对她的感觉来的这样深刻,裴川干脆拿了瓶酒,来到阳台,秋风渐冷,万物静寂。

    次日下午,杨平接到了裴榆的电话,“他还没去公司?”

    杨平嗯了声,裴榆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杨平想了想说:“因为一个女孩。”

    裴榆倒是意外的轻哼了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不自觉的扬高了声调,“你是说,因为一个女孩?”

    杨平又嗯了声,裴榆自言自语,“他转性了?”

    “所以是因为感情问题?”裴榆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沉默了瞬,裴榆问:“这女孩什么情况,他们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裴榆还挺好奇这个女孩的,杨平说:“她爸是何文祥。”

    只说了一句,裴榆的脸立马就沉了下去,“孽缘。”

    裴榆重重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儿子的脾性,那么多年的结就摆在那,是动了真心才会如此。

    下午醒来时,裴川胃疼的厉害,杨平将他送到了医院,需要住院观察情况。

    裴川输液时,裴榆坐着轮椅来到了病房,看着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他唯一的儿子,但有时候老天就喜欢和人开玩笑。

    裴榆语气沉重,“不想要命了,你老子我现在的样子你看不到吗?身体需要自己爱护,别人是管不着。”

    裴榆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是第二次见他这个样子,第一次是他妈死去的那一天。

    裴榆记得那时他也是不吃不喝,一脸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像是对生活失去了寄托般。

    也是那一刻,裴榆第一次对自己的荒唐与不负责任感到了愧疚,第一次自责,当时想的是,但凡他对这个家上点心,也许不会发生这一切。

    裴榆也是那一刻发现,他心里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这个儿子,此时心里亦是生出了一丝又一丝的心疼。

    裴榆从轮椅上坐了起来,走过去,就这样从身后抱住了他。

    裴川身形一愣,听见背后苍老的声音,“孩子,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怪就怪我,别怪你自己,放过自己好吗?”

    裴榆感觉到他微微颤了颤,随后又归于平静,心里叹了叹,只希望以后一切都能往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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