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北军。

    近来的不少事都和北军有牵扯,这和北军的特殊性有关。长安卫军下辖分三个体系,即护卫皇宫的内廷禁军,由郎中令直辖。

    而后是南军,北军。

    其中以北军数量最多,即可护卫治查长安,在战时还可以出征。

    前北军中尉刘怀身死,张次公继承了北军中尉的位置,然后是密侦探查到张次公和刘陵私通。

    今晚由北军值守的匈奴使团所在馆舍,又发生了‘意外’。

    霍去病心忖:狐狸尾巴已经要藏不住了。

    但他并不准备抓住北军这根线往下查,好的猎人耐心是基本素质。

    北军这根线太细了。对方做的颇为小心,非要因为北军值守匈奴馆舍,就把事情都推到北军身上,过于牵强,很难据此再揪出其他线索。

    不如假作不知,让对方把胆子养大,尾巴会越漏越多。

    霍去病登上车驾,熊三跟在一旁,待赵破奴和姚招出来,一左一右跳上车辇,四人呼啸打马而去。

    院子里,留下的尽是匈奴兵的尸体。

    还有番系难看的面色。

    他脸色难看不是因为匈奴人被杀,而是霍去病对他的态度。

    太骄狂了……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还有他那几个下属,纵马而去,同样没给他这个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应有的尊敬。

    番系眯眼瞅瞅地上的匈奴人尸体,拂袖而去。

    霍去病斩杀匈奴使节,罔顾规矩。

    即便再得陛下宠信,也不能任意妄为,否则还制定规矩有何用?

    长夜转瞬,天色大亮后的上午。

    汉国境以北千里外,是匈奴王庭。

    晨起的大单于伊稚斜,面色冷沉。

    作为匈奴领袖,他自有一套特殊的传讯方法,能及时收到使团消息,虽然远隔千里,但一晚过去,他已经知道长安出了变故。

    还有稍早些时候,西域传回来的消息。

    须卜晖和呼衍晔,各领一支队伍,一个前往长安,一个经西域准备进入大汉以西,展开谋划。

    然而两支队伍都被挫败。

    尤其是出使长安的使团,居然活口都没留下!

    汉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凶狠,决绝果断,使团都不放过。

    这次的损失,不仅是匈奴的计划失败,且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兄弟,都是匈奴少有的将才。

    其中呼衍晔和须卜晖更是身份显赫,一個大都尉,一个骨都侯,竟全死了。

    伊稚斜狠狠的锤了下面前铺着狼皮的矮席,怒道:“可知是何原因,让他们杀了使团的人?

    还有率军奔袭我匈奴精锐,斩杀须卜晖的又是汉军哪支队伍,将领是谁?”

    “还没有新消息传来。”

    “被对方击溃的须卜晖麾下游骑送回来的消息里,只有对方将领的形貌,是个非常年轻的汉人将领,亲自率队冲阵,击杀了须卜晖。”

    “送回来的消息里,不止一次提到对手的速度快,攻势迅猛,直到撕开须卜晖的队伍,对方的冲击战阵仍保持完整,损伤很小。

    领队的汉人将领和骨都侯须卜晖,有过短暂交锋,须卜晖被刺落马下,身死。

    消息只有这些……”

    负责汇报的是一个匈奴老者,多年侍奉在伊稚斜身边:

    “关于出使长安的呼衍晔大都尉为何被杀,消息更少。昨夜发生的事,秘术传讯,也只来得及送回一条消息,只知使节团出了变故。

    不清楚汉人为何突然动怒,杀了我匈奴使节,以往从未有过。”

    “传令下去,全力查清原因,此事决不能轻易罢休。

    我匈奴大都尉死在长安,只有用汉人的血和命来偿还!”

    伊稚斜面色阴鸷:“通告各部,全力备战!

    既然计划失败,那就狠狠的教训汉人,让他们吃一次大败,以振我匈奴声威。”

    又道:“先派出两支万人队,沿汉人北线进行袭扰,不要有固定规律,所有可能攻击的位置,都可以进攻,要让汉人摸不准我们的方向,分散他们的防御。”

    老者躬身答应,正要去传令,伊稚斜再道:() ()

    “另外,告知汉人,让他们交出杀我使团的凶手,否则我匈奴将尽起雄兵攻汉。”

    伊稚斜并不是真的以为这种威胁能让汉人交出凶手,而是一种战术,制造压力。

    凭他对汉人的了解,汉人内部也有不同派系,内斗消耗。

    他们只要放出消息,再配合两国开战的外部压力,那个杀了匈奴使团的人,很可能会受到朝内派系的攻坚。

    对匈奴来说,调查其身份,将他找出来就会很容易。

    且大汉朝野纷争,也是匈奴乐于看到的结果。

    匈奴使团被杀,伊稚斜立即布置了凌厉的反击。

    不及之后,匈奴王庭内,便吹响了古老的战争号角。

    这声音传彻草原,让匈奴王庭座下,以百计的游牧部族准备作战!

    只不过春时和汉人交锋,不轮胜负,都注定要影响夏季牧收,对匈奴来说,已经形成了莫大的损失。

    与此同时,同样是在长安千里外,一座大城当中,府邸宏阔。

    那个身穿华服的老者面容谦和,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上次与他交谈的中年人恭恭敬敬道:“君上,长安经过昨晚的动荡,匈奴和我汉人间即将有一场大战,天下也会为之动荡!”

    老者微微颔首,抚须道:“霍去病破了匈奴的谋划,果是大将之才,可惜了……匈奴人没能杀得了他。”

    之前这老者说过,若不能杀霍去病,就尝试接近他,权做监视,有机会拉拢最好。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袭杀霍去病的机会。

    就比如昨晚,暗中诱使匈奴使节去杀霍去病,成则霍去病死,匈奴和汉爆发激烈冲突。

    败则霍去病活,匈奴使节死,匈奴还是会和汉爆发激烈冲突。

    老者怎么算都是潜在利益的获得者,正反都是他赢。

    也只有他的地位身份,能在暗中做某些事,及时获知长安的变化,在刘彻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既然霍去病还活着,之前的谋划仍可继续推进。

    这人确实难得,不仅最先看出匈奴出使的目的,且千里奔袭,夺敌将之首级。卫青之后,再有霍去病,我汉人的兵锋倒是又有提升。”

    老者略事思索,又问:“上次让你选一个人去接近他,可曾找好人选?”

    中年人道:“已选好了,事情正在推进。”

    “那就看看匈奴和汉人的这次对垒,谁胜谁负。”

    ……

    未央宫。

    早朝上出现了一些争执,原因是御史大夫和太常周平一系,参剽姚校尉霍去病辖功自傲,滥杀匈奴使臣,此举罔顾国之礼仪。

    “今日我等斩了匈奴使节,翌日两国再战,若我汉人派使节去匈奴,对方也用同样手段,则再无沟通途径。

    两方死战,折损必重!”番系慷慨陈词。

    他说话时挑着眉梢观察上方的刘彻,发现陛下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武将队列里立即有人出言反驳。

    太常周平接棒道:“霍去病一时痛快,匈奴大军压境,受苦的是我汉人百姓,杀匈奴使节,实是短视之举。”

    一直以来,番系和周平都没找到压一压霍去病的机会。

    他把匈奴使节杀了,这事情确实违制。

    即便在战国时期,都少有斩杀使节的先例,所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就在这,谁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

    杀对方使者就是不留余地,关闭了沟通门户。

    严格说起来,杀匈奴使臣,确实是个可以做文章的事。

    但周平话落,也发现陛下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刘彻始终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俩人自己便有些泄气,看来没戏。再往下说就是逼陛下表态了,跟陛下死磕,咱俩绝没好果子吃,这事情不值得死谏。

    俩人正要改变话题,刘彻坐在皇位上,总要给老臣们些颜面,道:“既然你等都觉得……霍去病有责,那就宣他入宫来见朕,朕亲自询问。

    好了,无事散朝。”话罢起身去了后殿,经内廊来到书房,召霍去病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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