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茯苓从操场离开,没走多远,丁远志就追了上来。

    丁远志小心翼翼地问:“晚饭吃了吗?”

    许茯苓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穿着一身白色球衣和足球鞋,红着脸,大汗淋漓。

    “不想吃,回宿舍了。”她说着又要走。

    “一起吃吧!那个,我知道农大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味道特别赞!”丁远志急急地说着,眼神里既有期待,又带着关切。

    许茯苓想了想,回宿舍又能怎样呢?还不去出去大吃一顿,于是点头答应。

    农大离得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丁远志说的这家烧烤店果然不错,生意红火,内堂已经客满,他们便坐在店门口的一张小方桌上。

    丁远志拿着菜单递给许茯苓说:“你点吧,我都行,不挑食!”

    许茯苓没有推辞,接过菜单,大致扫了一眼,然后拿着铅笔勾勾圈圈,荤的素的,各来几样。看到最后酒水一栏,许茯苓不假思索地在“雪花啤酒”几个字的后面写了一个洒脱的6。

    坐了一会,烤串陆续上桌,紧跟接服务员拿来了六瓶雪花和两个玻璃杯。

    丁远志看看桌上的雪花又看看对面的许茯苓,怀疑地问:“你这能行吗?”

    许茯苓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打开一瓶,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丁远志见她这气势,想必是行的,放下心来,又想到她一定是心情糟透了,随即自己也拿过一瓶雪花,打开,倒了一杯。他举起玻璃杯,对许茯苓说:“那行吧,我陪你!”

    许茯苓撇撇嘴,一言不发地自斟自饮,一瓶啤酒很快就见底了。

    丁远志递过去一根烤串,说:“你不能这么喝,你吃点东西。”

    许茯苓瞧着他真诚明亮的眼睛,接过烤串,吃了起来。

    丁远志也捡起一根串,一口撸完。他立马感到一股陌生的逼人的味道像一团烈火,直逼喉咙,刺激着他的舌根,辣得他眼泪都流下来了。丁远志赶紧端起啤酒猛灌了一大口,长大了嘴巴拼命呼吸。

    许茯苓见状,忽然想到自己也没问他一下,就在口味那一栏圈了重辣。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略带歉意地问:“没事儿吧?你不能吃辣?”

    丁远志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口水,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刚才一口吃多了。不要紧,缓缓就好了。”说着,他又拿起一根串,小心地咬了一口,笑着说:“你看,这不是好着呢么!放心,你爱吃辣,我也可以的!”

    许茯苓看着他一边强忍着辣,一边挤出笑容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她伸手夺过他的烤串,又喊了一声服务员,想要重新给丁远志点一份。

    “不能吃辣就是不能吃,何必勉强自己。”许茯苓淡淡地说。

    丁远志对服务员说:“不用,你忙去吧。”又转过头看着许茯苓,一脸认真:“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那叫勉强。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做出改变,这叫爱情!懂吗?”

    许茯苓没来由地竟有些动容,他坦诚的眼神,还有他说话时宠溺的样子。这股子动容只持续了几秒,许茯苓的刺又竖了起来,她忽然心血来潮,故意逗他说:“是吗?那你把这些串都吃了!”

    丁远志愣了一下,看着那些烤串,又看着许茯苓,极其认真地问:“我把这些都吃了,那你就答应跟我在一起!”

    许茯苓白了他一眼,说:“想得美!逗你呢,你怎么这么幼稚!”

    丁远志切了一声,说:“说谁幼稚呢?懒得跟你计较,来吧,走一个!”

    许茯苓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端起来,跟对面的人碰了个杯。

    两个人你一瓶我一瓶,很快喝光了六瓶雪花。丁远志原本看许茯苓喝酒的气势,还以为她酒量不小,没想到三瓶啤酒下肚,她就已经实实在在地醉了。丁远志自己倒是有点量的,除了有点脸红,基本没感觉。

    丁远志结了帐,搀扶着许茯苓起来,准备回学校。出了小吃街,又拉拉扯扯走了一段,前面过了马路,再走一小段路,就到学校了。许茯苓忽然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不愿走了,叽里咕噜地嚷着听不懂的话。眼看着要变绿灯了,路上的行人都看过来,连汽车里的人都探出头来瞧着他们。

    丁远志二话不说,当机立断,拉起许茯苓,一把将她拦腰扛起,迈着大步穿过斑马线。

    许茯苓半天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来。她一边拍打着男生宽厚结实的腰背,一边骂他混蛋。

    被骂做混蛋的人对此毫不理会,抗着她很快就到了宿舍北门。他放下她,扶着她站稳。说:“许茯苓!我带你去操场坐一会,吹吹风,醒醒酒。”

    许茯苓终于安静下来,摸摸自己晕乎乎的头,扁着嘴,微微点头。

    丁远志看着她那张通红的脸,抬手将她唇边几根发丝理顺至耳后,叹了口气,说:“那走吧,这就进学校了,你老实点,别招摇,引人围观。万一再碰到老师或是辅导员,就给你自己找麻烦,明白吗?”

    许茯苓眨了两下眼睛,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改往常的口气,娇嗔地说:“哎呀!知道啦!你怎么像个老干部!”

    丁远志从没见过她这样对自己说话,一时晃神。许茯苓动作倒是快,已经自己跨步先走了。丁远志跟了上去,开始碎碎念:“我还不是为你操心,你向来不把辅导员和老师放在眼里,可是你要在这里读几年的书,好多事情,那生杀大权都在他们手里,你得罪他们做什么?”

    许茯苓好像根本没在意听这些话,她一蹦一跳地走着,一会摘一片香樟叶子,一会掐一朵月季花。走到一棵枇杷树下,她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树上挂满枝头的枇杷,若有所思。

    路灯的光线不是特别亮,却刚好打在女孩的脸上。丁远志瞧着她那副关注的样子,心想她不会是想要在这偷枇杷吧?众所周知,这棵树是他们学院管教授家的,树后面就是管教授的住所。

    他那里刚想问,许茯苓这边已经攀上了树。她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两条白嫩的长腿一跨,就抱住了那棵枇杷树。她像一只猴子,紧紧攀在枇杷树上,伸出一只手去够一根结满了果实的枝桠。

    丁远志站在树下,小声说:“你下来!我来帮你摘!”

    许茯苓却回应的极其大声:“不用,我自己可以,你看!”她兴冲冲地摇晃着手里的一串枇杷。

    正在这时,管教授的妻子潘教授闻声从窗户探出头来,高声喊道:“谁在偷我枇杷?”

    丁远志一惊,连忙喊许茯苓下来。许茯苓却不慌不忙,准备再摘一串。丁远志一把抱住她的腿,将她从树上拽了下来,慌不择路地逃跑。身后传来潘教授的声音:“哪个系的你们?”

    丁远志牵着许茯苓一路小跑,转了个弯,顺着路,一直跑到操场,才停下来。

    许茯苓紧紧抱着那串枇杷,像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丁远志瞧她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问:“你很爱吃枇杷?想吃的话,去买一些就是,干嘛要偷老管家的?”

    许茯苓看着手里的枇杷,淡定地说:“不是爱吃,就是想摘而已。”她说着就把枇杷塞进了丁远志手中,说:“送你了。”

    丁远志有些无语地看着枇杷,又看看许茯苓,这么一闹腾,她的酒已经醒了小半。

    “走两圈?”他问。

    许茯苓环顾了一眼操场,有人慢悠悠地散着步,有人在竞走,还有人在跑步。她挑眉看了一眼丁远志,说:“跑两圈!”

    话音未落,她就迈开双腿,奋力奔跑起来。

    丁远志立马追了上去,他配合着她的速度,并肩跑着。

    许茯苓仰着头,拼了命地一直往前跑,一圈又一圈,直到筋疲力尽。她瘫坐在草坪上,喘着粗气,双手撑在地面,仰头望着天空。

    丁远志坐在她身旁,以同样的姿势。月光温和,晚风轻柔。丁远志偏过头,借着月光,看见许茯苓眼里亮晶晶的,脸上湿湿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他又重新望着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听见身边的女孩说:“陈明章是我最好的朋友,高一就认识了。”

    丁远志愣了一下,想起自己问过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当时他是非常想知道他们的关系,而此刻得到了答案,他却又没有那么在意了。

    “哦,你不用说,没事。以后,我什么也不会问了,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就说。”

    许茯苓偏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总是一片赤诚和坦荡。

    两个人没再说话,就这样一直坐着。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才起身各自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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