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黎华有点烦闷，他翻了翻口袋，走出包间去外面的露天阳台抽烟。等抽完烟重新回到走廊上，刚巧碰见若绮从洗手间出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若绮只觉眼前一片阴影笼罩，抬头，黎华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我明天就要回台湾了。”
若绮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扯了扯嘴角：“祝你一切顺利。”
黎华不忍心看到她这般强颜欢笑，他攥紧了插在裤袋里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若绮，如果你愿意，我留下来。就在这里，和你一起回去。”
若绮蓦地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很多很多年前，她在柏林的大雨里看到他和王瑞恩拥吻，天塌地陷，世界毁灭也不过如此。多年以后，若绮才意识到，那其实不过是很平凡的一天。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是她一叶障目。
几个月之前，温宁海得知她要复出拍戏，很不理解，也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若绮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能再像个病人一样终日无所事事了，我要找点事做，我必须要去做事，不然我会废掉的。”
现在，她抬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她爱过的，也依然爱着的男人，她知道这一次的选择权在她手上。
然而命运的手已经把她和温宁海紧紧缠绕在一起，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下他；她也没有勇气和决心去和黎华一起面对所有的未知。那个年轻时看到他们绯闻见报，不顾公司斥责，独自甜蜜傻笑的女孩子，她长大了。认识到了生命的厚重和宽广，也体会到了生命里不能承受之轻。
若绮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黎华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他松开了攥紧的手，整个人仿佛卸去了力气一般：“抱歉，是我唐突了。”
若绮摇摇头：“是我的问题，黎华。你很好，谢谢。”
谢谢你，这样真心待我。
黎华心下苦涩，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发好人卡，还是方若绮。
“一起进去吧。”若绮对他说：“我看差不多他们也要结束了，明天还要开工呢。”
黎华点点头：“走吧。”
若绮转身，黎华看到她消瘦却依然孤傲倔强的背影，心里一痛，他的方若绮，他的方天后，就应当永远高傲如烈阳。在这一刻，他好像忽然读懂了若绮的挣扎和痛苦，犹豫和怯懦。
“会好的。”他轻声说。
若绮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黎华的眼睛仿佛拢了一片温柔月光，眼神柔软而又充满怜惜：“老天要磨炼一个人的时候，你再哭再闹再叫都没有用，他让你跪就必须跪，让你趴下就必须趴下，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你说是不是？”
若绮双肩细微地颤抖起来，眼前模糊一片。
……
“曾以为我见过所有爱的可能，这一刻才明了我有多么天真，想给你全世界一刻我都不愿等，想要你的心却怕不能成真。因为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
黎华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若绮闭麦，举着话筒回望，KTV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向她。
视线交汇，黎华朝她温和一笑，继续唱道：“你会哭会笑会爱会伤神，你会不会敲我的门。虽然你对我的认真我也感动万分，你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人。但记得在你孤单的时候，我会伸出双手，我就是你朋友到永久。”
“……但记得在你孤单的时候，我会伸出双手，我就是你朋友到永久。”
最后的尾音消失在旋律中，他们一齐放下话筒，相视而笑。
“来吧，朋友，吃点东西再唱。”黎华招呼若绮坐下。
若绮这时也有点饿了，夹起一个寿司吃了。
“心情好点了没？”
若绮嘴硬：“一直挺好的。”
黎华看破不说破：“我让他们上冰激淋了？”
“上吧。”
黎华按了服务铃。服务生进来，黎华说：“刚才点的玫瑰冰激淋可以上了，唔，再加一份。”
若绮斜眼乜他，这人不是不喜欢吃甜食的吗？
黎华一脸无辜：“干嘛？我也要吃一个。”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加起来一百零几岁的人一起坐在高端商K里吃冰激淋。
“总会过去的。”黎华突然说。
若绮不明所以。
黎华又挖了勺冰激淋，悠悠道：“TOMORROW IS ANOTHERDAY，方思嘉。”
什么乱起八糟的！若绮哭笑不得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婷婷袅袅地朝台球桌走去。
年轻那会儿她拍大胡子的电影，男人戏扎堆的片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活色生香的尤物，要么是□□大佬的女人，要么是卧底女警，万绿丛中一点红，台球属于必修课。演得多了，多少也学会了点基本功。
她拿起球杆，俯身，左手撑着桌子的边缘架了个漂亮的手势，眼睛瞄准贴库的蓝球，“啪”的一声，白球和蓝球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后者骨碌碌地滚出了一段距离。
一击未中，若绮并未懊恼，踩着高跟鞋过去重新摆正了两个球的位置。煞有其事地再次俯身，裙摆在白皙修长的小腿处一阵轻拂，又堪堪落下。
她花里胡哨又气势十足的架势，让黎华暗自好笑，又觉得有点可爱。
再一次出杆，还是打偏了。
“你的手势不对。”黎华走到她身边，取了一支球杆示范：“你的手势太平了，要略微高一点，像这样……”
若绮学着他的样子，架起手势。
“然后出去的时候，杆头要压着白球，有个向下的力。”
仍旧是打偏了，空落落的找不着着力点，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
“出完杆之后力是向下的，你的球杆推出去之后是向上的。”黎华放下球杆，走到若绮身后，张开臂膀从背后虚虚环住她，两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这样，眼睛盯着白球，球杆要平拉平出，注意杆头不要向上。”悦耳的男神音贴着耳边响起，自带混响，若绮不由耳朵一热。
“还有记得出完杆后人要定住，不要动，头不要抬。”突然拉近的距离让若绮感受到了黎华身上传来的炙热体温，还有隐隐约约的香水味，是她喜欢的雪松的味道。
“喏，像这样。”黎华抓着若绮的右手，果断推杆，在白球的撞击下，蓝球干脆利落地入袋。
“看，很简单吧。”
若绮回眸，黎华脸上难掩得意之色，琥珀色的眼睛恍若水钻。
“确实！”若绮莞尔，转眼瞥见旁边落地窗上两人几乎要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身，状似不经意地挣脱了他的禁锢：“我自己再来试一次吧。”
“好。”黎华神色如常地收回手，大步绕到桌子一侧替她捡球摆球。
回来时他促狭地看了眼若绮，挑眉道：“香水味很好闻——玫瑰之后再无玫瑰。”
若绮脸上一烫，无奈又好笑地说：“你黎佳琪啊？广告词如数家珍。”
说完拿起球杆，弯腰重开一局，只听“哒”的一记脆响，蓝球落袋。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若绮只觉眼前一片阴影笼罩，抬头，黎华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我明天就要回台湾了。”
若绮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扯了扯嘴角：“祝你一切顺利。”
黎华不忍心看到她这般强颜欢笑，他攥紧了插在裤袋里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若绮，如果你愿意，我留下来。就在这里，和你一起回去。”
若绮蓦地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很多很多年前，她在柏林的大雨里看到他和王瑞恩拥吻，天塌地陷，世界毁灭也不过如此。多年以后，若绮才意识到，那其实不过是很平凡的一天。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是她一叶障目。
几个月之前，温宁海得知她要复出拍戏，很不理解，也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若绮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能再像个病人一样终日无所事事了，我要找点事做，我必须要去做事，不然我会废掉的。”
现在，她抬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她爱过的，也依然爱着的男人，她知道这一次的选择权在她手上。
然而命运的手已经把她和温宁海紧紧缠绕在一起，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下他；她也没有勇气和决心去和黎华一起面对所有的未知。那个年轻时看到他们绯闻见报，不顾公司斥责，独自甜蜜傻笑的女孩子，她长大了。认识到了生命的厚重和宽广，也体会到了生命里不能承受之轻。
若绮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黎华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他松开了攥紧的手，整个人仿佛卸去了力气一般：“抱歉，是我唐突了。”
若绮摇摇头：“是我的问题，黎华。你很好，谢谢。”
谢谢你，这样真心待我。
黎华心下苦涩，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发好人卡，还是方若绮。
“一起进去吧。”若绮对他说：“我看差不多他们也要结束了，明天还要开工呢。”
黎华点点头：“走吧。”
若绮转身，黎华看到她消瘦却依然孤傲倔强的背影，心里一痛，他的方若绮，他的方天后，就应当永远高傲如烈阳。在这一刻，他好像忽然读懂了若绮的挣扎和痛苦，犹豫和怯懦。
“会好的。”他轻声说。
若绮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黎华的眼睛仿佛拢了一片温柔月光，眼神柔软而又充满怜惜：“老天要磨炼一个人的时候，你再哭再闹再叫都没有用，他让你跪就必须跪，让你趴下就必须趴下，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你说是不是？”
若绮双肩细微地颤抖起来，眼前模糊一片。
……
“曾以为我见过所有爱的可能，这一刻才明了我有多么天真，想给你全世界一刻我都不愿等，想要你的心却怕不能成真。因为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
黎华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若绮闭麦，举着话筒回望，KTV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向她。
视线交汇，黎华朝她温和一笑，继续唱道：“你会哭会笑会爱会伤神，你会不会敲我的门。虽然你对我的认真我也感动万分，你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人。但记得在你孤单的时候，我会伸出双手，我就是你朋友到永久。”
“……但记得在你孤单的时候，我会伸出双手，我就是你朋友到永久。”
最后的尾音消失在旋律中，他们一齐放下话筒，相视而笑。
“来吧，朋友，吃点东西再唱。”黎华招呼若绮坐下。
若绮这时也有点饿了，夹起一个寿司吃了。
“心情好点了没？”
若绮嘴硬：“一直挺好的。”
黎华看破不说破：“我让他们上冰激淋了？”
“上吧。”
黎华按了服务铃。服务生进来，黎华说：“刚才点的玫瑰冰激淋可以上了，唔，再加一份。”
若绮斜眼乜他，这人不是不喜欢吃甜食的吗？
黎华一脸无辜：“干嘛？我也要吃一个。”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加起来一百零几岁的人一起坐在高端商K里吃冰激淋。
“总会过去的。”黎华突然说。
若绮不明所以。
黎华又挖了勺冰激淋，悠悠道：“TOMORROW IS ANOTHERDAY，方思嘉。”
什么乱起八糟的！若绮哭笑不得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婷婷袅袅地朝台球桌走去。
年轻那会儿她拍大胡子的电影，男人戏扎堆的片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活色生香的尤物，要么是□□大佬的女人，要么是卧底女警，万绿丛中一点红，台球属于必修课。演得多了，多少也学会了点基本功。
她拿起球杆，俯身，左手撑着桌子的边缘架了个漂亮的手势，眼睛瞄准贴库的蓝球，“啪”的一声，白球和蓝球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后者骨碌碌地滚出了一段距离。
一击未中，若绮并未懊恼，踩着高跟鞋过去重新摆正了两个球的位置。煞有其事地再次俯身，裙摆在白皙修长的小腿处一阵轻拂，又堪堪落下。
她花里胡哨又气势十足的架势，让黎华暗自好笑，又觉得有点可爱。
再一次出杆，还是打偏了。
“你的手势不对。”黎华走到她身边，取了一支球杆示范：“你的手势太平了，要略微高一点，像这样……”
若绮学着他的样子，架起手势。
“然后出去的时候，杆头要压着白球，有个向下的力。”
仍旧是打偏了，空落落的找不着着力点，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
“出完杆之后力是向下的，你的球杆推出去之后是向上的。”黎华放下球杆，走到若绮身后，张开臂膀从背后虚虚环住她，两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这样，眼睛盯着白球，球杆要平拉平出，注意杆头不要向上。”悦耳的男神音贴着耳边响起，自带混响，若绮不由耳朵一热。
“还有记得出完杆后人要定住，不要动，头不要抬。”突然拉近的距离让若绮感受到了黎华身上传来的炙热体温，还有隐隐约约的香水味，是她喜欢的雪松的味道。
“喏，像这样。”黎华抓着若绮的右手，果断推杆，在白球的撞击下，蓝球干脆利落地入袋。
“看，很简单吧。”
若绮回眸，黎华脸上难掩得意之色，琥珀色的眼睛恍若水钻。
“确实！”若绮莞尔，转眼瞥见旁边落地窗上两人几乎要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身，状似不经意地挣脱了他的禁锢：“我自己再来试一次吧。”
“好。”黎华神色如常地收回手，大步绕到桌子一侧替她捡球摆球。
回来时他促狭地看了眼若绮，挑眉道：“香水味很好闻——玫瑰之后再无玫瑰。”
若绮脸上一烫，无奈又好笑地说：“你黎佳琪啊？广告词如数家珍。”
说完拿起球杆，弯腰重开一局，只听“哒”的一记脆响，蓝球落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