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川忽然看向他，突如其来的凝视让人不由心神一颤。
“知道什么是万年散？”
陆予安猜测可能是俞寺正将他发现尸体中毒一事告诉了他，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家父曾在陇西行医，遇上过几例，下官给他打过下手。”
“你是陇西人？”他似乎是随意问的，话语里漫不经心。
“不是，只是在那里住过几年。”
陆予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多说。
他没有再问了，眼帘轻阖，像是在思索这什么。
陆予安往旁边看了看，转移话题：“这个人身上，没有那张锦帛？”
为了能更好地查看尸体的情况，衣物被褪了几件下来，褪下的衣服一件一件摊开摆在一旁，却没有缝纫过的痕迹。
京兆尹也附和道：“的确是没有，大人来之前附近也看过了，并不见那种布帛。”
赵淮川此刻插了进来：“凶手的目的早已达到，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
“目的？”陆予安隐隐猜到了些，但还是不敢确定，“什么目的？”
如此大费周章，还特意将衣物里缝上带有大不敬之词的锦帛，稍微走心的人往深处一想，不难猜到。
“你猜的不错。”
赵大人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似乎已经将他看穿了，一句话便点透他心里所想，任何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每一次对上他的目光，都有种秘密尽被知晓的恐慌感，和这样的人一同办案，案子还没查出来，恐怕自己就先出了岔子。
陆予安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凶手是为了引起陛下的注意？”
他没有否认，“不够准确。”
陆予安捏了捏自己的食指，那个准确的可能性他不想说出口，但查案的担着还压着他，早日结案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凶手是要引起陛下对陇西的注意。”
无论是死者身上所中的毒，还是那举止令人费解的陇西商队，都将案子明晃晃地指向了一个地方——陇西，即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凶手刻意而为，可那又能怎样，线索直指，便只能从陇西查起。
而陇西这个地方……
“没错，”赵淮川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却并没有什么赞赏之色，反而转身朝马匹那边走去，“那便从陇西查起。”
“可下官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陆予安踌躇着开了口。
他不想这事牵扯到陇西，而且凶手的意图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蹊跷？”不知怎的，赵淮川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一边缓慢地转了过来，他身量颇高，此刻看着他的神情就是居高临下，傲然疏离。
可能是很少被人质疑。
“陆予安，你信不信，三日过后，凶手必定会自投罗网。”
这便是上位者的威压，仅仅一句轻淡的话，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陆予安没有说话，还在他的话里回不过神。
什么意思，自投罗网？凶手会自投罗网？
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另外，”他翻身上马，没再看他，“将尸体搬回去。”
这句话是对着京兆尹说的，但他一下朝就来了这里，身边没带多少人，最终还是裴延靠谱了一会差人将尸体抬了回去。
刚才他的人在附近彻彻底底地搜查了一圈，至于结果嘛……
什么都没有。
“本官先回刑部，未时三刻，来刑部一趟。”赵淮川最后说完这句话，便驾着马走了，衣袍猎猎，有几分鲜衣怒马的意味，可惜身上的冷淡之感太重。
京兆尹见他离开，对着裴延飞快地行了一礼，赶忙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单独面对锦衣卫，他是不敢的。
走了几个人，便只剩下了陆予安和裴延，还有几个他带来的人，不过冷着一张脸，装木头，在不在都没什么区别。
“陆予安，这个案子要是查出来了，你得升官了吧？”
裴延朝后边儿挥了挥手，几个锦衣卫得了令，撤下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应该吧，”陆予安摇了摇头，“不好说。”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儿？”
裴延勾起嘴角，他笑起来的时候委实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总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适合干坏事。
“我真是路过的，那几个人报官，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扑到我脚边儿了。”
裴延看着他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再次重申一遍：“真不是刻意的，天地良心。”
陆予安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没想说这个，你当着京兆尹的面说我们认识，不出两天，我就能被柳寺卿叫去了。”
作为赵大人的至交好友，还有一个当阁老的爹，柳昭可是对锦衣卫深痛恶绝，尤其是几个月前两处同办一个案子，累死累活忙了十来天，最后功劳几乎全被锦衣卫抢了去，他已经发誓和锦衣卫不共戴天。
“哦，柳昭啊，”裴延想了想，“就是那个被我哥抢了功劳的那个？”
锦衣卫这个官职几乎是世袭，裴延他爹是指挥使，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大他两岁，两人一同进的锦衣卫，不过人家比他上进，做到了指挥同知的位置，就等过几年他爹退休，他哥再替补上去了。
“怕什么，能吃了你不成。”
裴延没见过柳昭训斥人，不过就算是见过，他也不怕，怎么着还能骂他？
陆予安没他这么有身份，何况柳昭是他最顶层的上司，这要是得罪了……唉。
算了，他倒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裴延抱着自己的胳膊，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肩膀，低声问：“刚才赵从江什么意思，自投罗网？他还真敢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陆予安联想这凶手作案时的怪异表现，虽然有点荒唐，但是赵大人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分。
“也许，凶手的目的，就仅仅是引起注意罢了。但这么做，又能为了什么。”陆予安陷入了思考。
“陇西这几年打仗挺频繁的。”
提到陇西，裴延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他没到过那里，所了解的只有这几年摞得如山高的战报，以及幼年时，听得最多的战神的故事。
可惜啊，陇西的战神已经没有了，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也在一夕之间被打破。
“知道什么是万年散？”
陆予安猜测可能是俞寺正将他发现尸体中毒一事告诉了他，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家父曾在陇西行医，遇上过几例，下官给他打过下手。”
“你是陇西人？”他似乎是随意问的，话语里漫不经心。
“不是，只是在那里住过几年。”
陆予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多说。
他没有再问了，眼帘轻阖，像是在思索这什么。
陆予安往旁边看了看，转移话题：“这个人身上，没有那张锦帛？”
为了能更好地查看尸体的情况，衣物被褪了几件下来，褪下的衣服一件一件摊开摆在一旁，却没有缝纫过的痕迹。
京兆尹也附和道：“的确是没有，大人来之前附近也看过了，并不见那种布帛。”
赵淮川此刻插了进来：“凶手的目的早已达到，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
“目的？”陆予安隐隐猜到了些，但还是不敢确定，“什么目的？”
如此大费周章，还特意将衣物里缝上带有大不敬之词的锦帛，稍微走心的人往深处一想，不难猜到。
“你猜的不错。”
赵大人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似乎已经将他看穿了，一句话便点透他心里所想，任何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每一次对上他的目光，都有种秘密尽被知晓的恐慌感，和这样的人一同办案，案子还没查出来，恐怕自己就先出了岔子。
陆予安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凶手是为了引起陛下的注意？”
他没有否认，“不够准确。”
陆予安捏了捏自己的食指，那个准确的可能性他不想说出口，但查案的担着还压着他，早日结案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凶手是要引起陛下对陇西的注意。”
无论是死者身上所中的毒，还是那举止令人费解的陇西商队，都将案子明晃晃地指向了一个地方——陇西，即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凶手刻意而为，可那又能怎样，线索直指，便只能从陇西查起。
而陇西这个地方……
“没错，”赵淮川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却并没有什么赞赏之色，反而转身朝马匹那边走去，“那便从陇西查起。”
“可下官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陆予安踌躇着开了口。
他不想这事牵扯到陇西，而且凶手的意图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蹊跷？”不知怎的，赵淮川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一边缓慢地转了过来，他身量颇高，此刻看着他的神情就是居高临下，傲然疏离。
可能是很少被人质疑。
“陆予安，你信不信，三日过后，凶手必定会自投罗网。”
这便是上位者的威压，仅仅一句轻淡的话，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陆予安没有说话，还在他的话里回不过神。
什么意思，自投罗网？凶手会自投罗网？
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另外，”他翻身上马，没再看他，“将尸体搬回去。”
这句话是对着京兆尹说的，但他一下朝就来了这里，身边没带多少人，最终还是裴延靠谱了一会差人将尸体抬了回去。
刚才他的人在附近彻彻底底地搜查了一圈，至于结果嘛……
什么都没有。
“本官先回刑部，未时三刻，来刑部一趟。”赵淮川最后说完这句话，便驾着马走了，衣袍猎猎，有几分鲜衣怒马的意味，可惜身上的冷淡之感太重。
京兆尹见他离开，对着裴延飞快地行了一礼，赶忙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单独面对锦衣卫，他是不敢的。
走了几个人，便只剩下了陆予安和裴延，还有几个他带来的人，不过冷着一张脸，装木头，在不在都没什么区别。
“陆予安，这个案子要是查出来了，你得升官了吧？”
裴延朝后边儿挥了挥手，几个锦衣卫得了令，撤下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应该吧，”陆予安摇了摇头，“不好说。”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儿？”
裴延勾起嘴角，他笑起来的时候委实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总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适合干坏事。
“我真是路过的，那几个人报官，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扑到我脚边儿了。”
裴延看着他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再次重申一遍：“真不是刻意的，天地良心。”
陆予安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没想说这个，你当着京兆尹的面说我们认识，不出两天，我就能被柳寺卿叫去了。”
作为赵大人的至交好友，还有一个当阁老的爹，柳昭可是对锦衣卫深痛恶绝，尤其是几个月前两处同办一个案子，累死累活忙了十来天，最后功劳几乎全被锦衣卫抢了去，他已经发誓和锦衣卫不共戴天。
“哦，柳昭啊，”裴延想了想，“就是那个被我哥抢了功劳的那个？”
锦衣卫这个官职几乎是世袭，裴延他爹是指挥使，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大他两岁，两人一同进的锦衣卫，不过人家比他上进，做到了指挥同知的位置，就等过几年他爹退休，他哥再替补上去了。
“怕什么，能吃了你不成。”
裴延没见过柳昭训斥人，不过就算是见过，他也不怕，怎么着还能骂他？
陆予安没他这么有身份，何况柳昭是他最顶层的上司，这要是得罪了……唉。
算了，他倒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裴延抱着自己的胳膊，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肩膀，低声问：“刚才赵从江什么意思，自投罗网？他还真敢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陆予安联想这凶手作案时的怪异表现，虽然有点荒唐，但是赵大人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分。
“也许，凶手的目的，就仅仅是引起注意罢了。但这么做，又能为了什么。”陆予安陷入了思考。
“陇西这几年打仗挺频繁的。”
提到陇西，裴延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他没到过那里，所了解的只有这几年摞得如山高的战报，以及幼年时，听得最多的战神的故事。
可惜啊，陇西的战神已经没有了，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也在一夕之间被打破。